被子压缩后图片:说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说苏州，总忘不了一句古代就存在的广告语：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天堂没人去过，苏杭么，其实也就这样。对于一直生活在苏州的我，天堂如果只是地上的苏杭，我对于上天堂的诱惑就没什么吸引力。
这是我在最近的一篇文章中说到的。关于“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我记得敝杂志在1998或1999年，那是我还没有到杂志社的时候，曾经集中作过讨论，连续发表了很多文章，那时候，我也是《苏州杂志》的一个读者，很想掺和进去发表一点意见，结果想想还是算了。今天因为想到这个问题，正好旧事重提说几句。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不过是一句市井语言，其实难登大雅之堂的。我们谈论它，最好先考证一下它最早的来源，如果这点也弄不清楚，这句话横引用竖引用，奉若至宝，会令识者齿冷。我也曾下心力探究过这句话最早的出典，很奇怪，没有找到，我颇怀疑是说书先生杜撰出来的，或者从清末民初通俗小说中来，所以我们难以找到。在苏州，还有一句话也难找到，就是所谓苏轼：游苏州，不去虎丘，乃憾事耳。记得陆文夫先生身前，曾命我找过，我埋头一阵乱翻，一无所获。顺便说一下，陆文夫先生还曾要我找“三生花草梦苏州”一句的出处，幸而不辱使命。老辈人严谨处，思之感喟。不过，苏轼的句子，我是至今没有找到下落，犹有余憾。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其实是一种比喻，把凡尘的苏杭比作上界的天堂，这样的比喻，有个毛病，就是虽然把苏杭抬高，抬到了天堂的高度，然而我们换个思维，这不是同时也就把天堂拉下来，接近了凡尘。结果就是，人们会以为天堂不过如此，苏杭有乞丐、贪腐、杀戮、饥饿、战争……天堂恐怕也同样存在，于是，把人们对于天堂的仰慕打个粉碎，佛教道教甚至天主教都因此失去一个让人向往的目标，那真是大问题了。这就是比喻带来的坏毛病，也就是钱钟书先生说的“喻之两柄”。
因此，我一直不看好“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种下里巴人的说法，觉得作为文人，不应该把这样的句子奉为宝贝，夸在口上，这不但无聊，而且弱智（现在更习惯用脑残）。当一个人天堂天堂地唱在嘴上时，我倒很希望这个人马上“上天堂”去，觉得好就不要回来，觉得不好，那还是回来，但请从此不要唱在嘴上。
话说回来，苏州、杭州确实是不错的人居环境，但从来没有到过什么天堂的地步。大环境如果不好，这里的小气候也绝对不可能独好。大环境好的话，这里的小气候当然不错，但也不至于比别处超越多少，地球是大家的，我们应该希望地球，让人的生活更美好。如果真有一枝独秀的神话的话，苏杭的末日也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