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北京往北是北大荒:魯迅獨子周海嬰病逝 不依賴父輩光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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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996年周海嬰出席魯迅博物館四十週年紀念活動

 

魯迅之子周海嬰因病於今日淩晨5時36分在北京逝世,享年81歲。周海嬰一生謹遵魯迅「不做空頭文學家」的教誨,以科學立命,最終成為一名無線電專家。而他本人反對靠父母的餘蔭生活,強調要靠自己努力去贏得社會的承認。【本報記者賈磊北京七日電】

周海嬰1929年9月出生,是魯迅和夫人許廣平的獨生子,命名為「海嬰」,意為上海出生的孩子。1936年魯迅病逝時,周海嬰年僅7歲。魯迅生前未留下過正式遺囑,只是在逝世前一個月寫的雜文《且介亭雜文附集.死》中對身後之事列下七條,其中第五條涉及「孩子長大,倘無才能,可尋點小事情過活,萬不可去做空頭文學家或美術家」。

不依賴父輩光環生活

1952至1960年,周海嬰在北京大學物理系學習無線電專業,1955年5月加入中國共産黨。周海嬰與夫人馬新雲育有周令飛等子女。著有《魯迅與我七十年》、攝影集《鏡匣人間》等。周海嬰生前工作過的國家廣電總局今日成立治喪小組,並在官方網站上發出訃告。周海嬰的遺體告別儀式定於4月11日11時在北京八寶山殯儀館東禮堂舉行。

有熟悉周海嬰的人説,他一直以來都是以一個單純的身份出現在公眾的視野中。周海嬰則説,他不願在魯迅的光環下生活,也從不向外人炫耀自己是誰的後代。他反對靠父母的餘蔭生活,強調靠自己力所能及的工作成績,去贏得社會的承認。

周海嬰曾説,眾人總是把他想成他們所希望的一個周海嬰,「認為周海嬰應該文筆很好,或者認為周海嬰應該這樣、應該那樣。這個塑造對我來説是非常難受的。」他又曾語氣溫和的對記者説:「我是在一個『人場』的環境下長大的,『人場』,你明白嗎?就像磁場,我被這個『人場』控制。父親一直在鞭策我,也在給我壓力。」

有一雙「向下的眼睛」

周海嬰逝世的消息傳出,很多與他有交往的人士對他的為人稱讚有加。編劇鄒靜之稱,周海嬰對後人改編魯迅作品始終持有寬容態度,表現出文化巨人之子的開明大度。也有人撰文回憶説,最終成為無線電專業人才,周海嬰並不覺得「給父親丟了臉」,「他有他的專業,他所選擇的默默無言,遠遠勝過了無聊的辯解。」

儘管在提到周海嬰時人們都會加上「魯迅之子」的前綴,但周海嬰的人生也有自己獨有的精彩。周海嬰是中國恢復業餘無線電活動的推動者之一,呼號BA1CY,著有《火腿教程》。1993年他曾指導《無線電》雜誌集體電台開台。

8歲開始捧起照相機的周海嬰,拍攝過大量極具歷史與人文價值的紀實攝影,包括《文學家巴金》、《胡風家屬》等文學家系列,記錄解放前上海難民生活的《難民》系列等。有網民稱他的作品有「藝術家的審美」,所拍攝的題材也體現出「和他的父親一樣,有一雙向下的眼睛」;也有人評價他「延續了人間魯迅的最後溫情」。  

周令飛手捧父親的遺像走出東禮堂。 白繼開 攝


魯迅之子周海嬰。魯迅之子、原廣播電影電視部政策法規司副司長周海嬰,因病于4月7日5時36分在北京逝世,享年81歲。( 新華社 發)

2011年4月7日淩晨,82歲的老人周海嬰走了。世事滄桑,1931年,魯迅先生寫下詩句“知否興風長嘯者,回眸時看小於菟 ”時,“小於菟”海嬰不過兩歲。在接下來的漫長歲月里,這個童年失怙的孩子,無論是長于亂離,還是遭逢盛世,終其一生,都生活在父親的光環之下。無他,作為一個時代文化的、政治的符號,父親魯迅的光華無法躲避。

也因此,周海嬰的逝去,再一次讓人們想到了魯迅,也再一次讓人們審視我們正在生活著的文化環境。在社會上“去魯迅化”波瀾時時泛起的大紛擾之中,眼下媒體熱熱鬧鬧的傷逝和鉤沉,真是一件讓人傷感的事情。正所謂“悲涼之霧,遍被華林”,熱鬧過後,註定又將是無邊的冷清。是啊,魯迅離開人們已經70幾個春秋了,這個世界好些了嗎?

這樣的追問,過於沉重,也過於較真,故而很難理得清楚。不過,拂去後人有意無意疊加上去的塵埃,僅僅從文化的意義上考量,恐怕很難樂觀起來。當年魯迅先生用力甚勤的“國民性”批判等等,似乎並沒有多大改觀。從奴性走向人性,道路還很漫長。魯迅先生1919年提出的“幸福的度日,合理的做人”,依然有其現實的合理性。

特別是,這些年來,國人在汲取傳統精神資源上雖無能力,“去魯迅化”倒是十分起勁。從早些時候魯迅研究的“塗抹”直接到近來的“拋掉”,變臉之快、轉圜之疾,不免令人訝異。這種變化可以説是在“重新發現魯迅”,卻也暴露了時下文化能力的膚淺和粗暴。不能以“溫情和敬意”對待過往的歷史和人物,當然也就很難真正改掉“劣根性”。

當然了,世事美醜,魯迅涼熱,周海嬰的感受應該更為真切。大抵説來,周海嬰一生的努力,一方面,是追慕、還原一個“父親魯迅”,而非一個“魯迅父親”;另一方面,則是活出一個相對獨立的自我來。不過,“獨子”身份,註定使他不可能離開“魯迅”這個濃重的語境。錢理群説,周海嬰“在魯迅的光環之下生活了一生”,想來是確切的。

還原“魯迅”很難,蓋因多年的符號堆積,魯迅被賦予太多的價值和意義,其真實的思想實際上已經被遮敝、扭曲了。不過,周海嬰還是通過自己的努力,摹畫出一個平和、細心的“父親魯迅”,讀者可從《魯迅與我七十年》這部書中,觸摸到大量碎屑卻溫馨的生活細節。這些毛茸茸的細節不宏大,卻真實可感,頗合“幸福度日,合理做人”之意旨。

不過,“活出自己”卻更是艱難。海嬰生前,是我們觀照魯迅先生的鮮活標本。我們用放大鏡、顯微鏡仔細審視先生的這點骨血,不放過任何一點“賢與不肖”的地方……渾不覺後人也有後人的獨立人格。海嬰後來説:“我是在一個‘人場’的環境下長大的,‘人場’,就像磁場,我被這個‘人場’控制著。父親一直在鞭策著我,也在給我壓力。”

這樣的參照互見或許是無意識的期許,是一種自然的情緒流露,不過,其對周海嬰造成的困擾顯然是長久的。1948年底周海嬰在瀋陽等待進京的日子里,“母親再三叮囑我,切勿忘乎所以,言談舉止一切都得小心謹慎,拿後來的話説就是要‘夾緊尾巴做人’”。類似叮囑,所在多多,比如,“始終忠實于你爸爸的偉大旗幟來學習”(朱學范贈言)等等。

可以説,這位北大物理系畢業生,終其一生都是在這樣他律和自律中謹慎地生活著。學術方面,基本不發表意見,踐行了魯迅“莫做空頭文學家”的遺囑,無線電是飯碗、是事業,攝影則是畢生的愛好──其鏡頭下,上世紀四十年代的上海影像,陳丹青評價説,那是見證歷史瞬間的“孤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