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王学文:桃色官司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10/02 19:16:27
【桃色官司】
    ●作者-丹朱    『1』第一章  红尘灯火落尽洛杉矶城的每一个角落,那些交织纵横的流丽光影投射出这个大都会的形状,以及街道上一个个骚动着的灵魂。随手推开闪烁着活跃光彩招牌的酒吧大门,伊森立刻皱起了眉头——
  这家叫作formosa的酒吧,满室的烟雾,热闹的音乐,实在不是个谈事情的好地方,适合来喝杯小酒,沉醉乐音……可伊森偏偏就不是来喝酒听音乐的。
  “嗨,这里这里!”
  伊森俐落的眼睛稍作环视,就看见了兰斯太太——他要见的人,她正坐在吧台上向他招手。他才刚走过去坐下,就听见打扮得妖娇的女酒保对着借酒装疯的酒客大吼:
  “喂!再不把你的臭手拿开,小心我把酒瓶往你头上砸!”
  伊森的眉皱得更深,“你怎么挑了这个地方?”
  “哦,我喜欢这里的音乐。”兰斯太太幽幽地说:“满有气氛的。”
  气氛?她不晓得她都快要身无分文了,还有时间讲气氛?伊森摇了摇头。
  “你喝什么?”美丽的女酒保艾莉骂完人,转头上下打量了一眼伊森,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好个耀眼的男人!意大利男人的深邃五官.性感的唇、胡渣微现的下颔……这是张浪漫又优雅的脸,可偏偏那双眼睛却又充满了冰霜似的冷漠,更耐人寻味!
  “你是第一次来吧?从来没见过你。”艾莉的口气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不仅轻柔娇媚,还带着点性感挑逗,是那种看见够格的猎物,恨不得要一口下拿来当晚餐的神情。
  伊森微微一笑,他很清楚自己对女人的吸引力,但他丝毫不愿意浪费时间,只是简单地说:“给我啤酒吧。”
  艾莉失望地走了,伊森这才能不受打扰地跟兰斯太太讨论正事,他直接切入正题:“兰斯太太,兰斯先生愿意支付你一年三万美金的瞻养费,这已经是他所能支付的最高限度了,你也知道他并没有什么资产。”
  “不是我不愿意和解——”兰斯太太哭丧着脸,“而是一年三万,我还要养两个孩子,怎么够我用?”兰斯太太说着说着,快哭了。
  唉……这就是伊森为什么不愿意打离婚官司的原因——总像在欺负女人似的。
  可是兰斯先生又是他多年的老客户,这个case他非接不可。伊森皱着眉头,只好拿出他律师没良心的本性,继续对兰斯太太施压,“如果你仍然不愿意和解,那就法院见吧。可是我提醒你,法官可是一板一眼的,有多少财产分多少份,到时候说不定你连三万都拿不到。”
  “那个死家伙,他又不是没有钱,为什么那么小气,一年只给我三万?”兰斯太太是急了,也气,声调愈抬愈高,再加上酒吧里不晓得为什么哗然起哄,又是口哨又是掌声,她不得不大吼:“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家伙把财产都过户给他外头那个妖精,再来跟我喊没钱!”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那些嘈杂鼓掌的声浪,完全盖过他俩的对话,伊森不得不停止谈话,目光随着酒吧中的群众一起投向喧哗的来源处——酒吧里的小舞台。
  整间酒吧所有人的眼光,全都被小舞台上那名吹奏萨克斯风的女子给吸引住,然而那女子却置之不理,她专注的,只有她的音乐,她的萨克斯风。
  从伊森这个角度看去,只见那女子的侧面,她很年轻,不超过廿五岁,是个东方女子,却有着东方女人罕见的深刻五官,那秀丽的眉眼又出奇地细致,精致的眼睛、精致的唇,像顶尖的艺术家用上好的玉石雕出的绝美人像;然而她是活的,生动而有活力的,自信而倔强的美丽。
  纤织合度的袅袅身段,紧身的宝蓝色衣裙裹着她丰满的躯体,裙在膝上散开。她一随音乐摇摆,那裙无意间就幻成细碎的轻浪,一波波朝人袭来。
  音乐是即兴的爵士乐,时而激昂,时而阴柔,令入迷醉的是她竟然能把乐音的各种面貌都表现得淋漓尽致;激动处,狂野焕发如入无人之境,下一秒,乐音又脱身迤去,若有似无地怡荡,温柔得教人心折。
  她那好极了的音律感,像是与音乐在欢爱,耳鬓厮磨,愉悦地挑逗着音符,她所散发出的诱人魅力,教全场女人无不嫉羡交加;教酒吧里所有的男人如醉如痴,恨不得化为她含在唇中的萨克斯风簧片,忘情地放纵欲念想像,若能与这样的女子一夜缠绵,该是如何的销魂。
  “先生,你的啤酒。”
  艾莉送酒过来,伊森随口问:“那位吹萨克斯风的女人叫什么名字?”
  艾莉艳丽的眼睛斜斜瞟了他一眼,似乎在嘲笑他一样无法挡得住那女乐师的热力,她微微一笑:“岑海蓝。”
  岑海蓝的魅力像炸药一般席卷全场,引爆疯狂的遐思,热力买穿了每一个人。
  她从小舞台上跳下来,在热情的男观众中间挑选了其中一个,然后就这样肆无忌惮、旁若无人地对着那男人吹奏,彷佛她就专为了他表演似的。
  那轻纱一般温柔的乐声,性感地在耳边低迥……那男人一张脸全涨红了,被岑海蓝勾引得神魂颠倒、如痴如醉,正当他耐不住诱惑色急地把手搭上她圆翘的臀部时——  
  她立刻又像蛇一样狡猾地从那人身边溜走,另寻目标,只听见一阵喧哗,她走到了伊森面前。
  她一对深黑色的眼眸睨住他,那是带着笑意,纯真又邪恶的眼神。婀娜的身躯随着音乐轻轻舞动,那一个个轻跃的音符都像是挑逗,自然的肢体语言性感无比……
  他轻轻一震,怎么?被电到了?
  他猛地转回头来,熨平自己的心神,忽然明白这调皮的女孩在玩什么把戏,她似乎以逗弄现场的男性观众为乐,撩拨着他们,看着他们火热的渴望却完全无法行动……她那双迷魅的眼眸与她的萨克斯风,就笑了。
  伊森于是耐人寻味地唇角一掀,给了她一个又幽默又似谴责的表情,那神情似乎在说:找别人吧,小女孩,你动不了我的。
  她自然不甘心接受伊森冷漠的回应,那诱惑继续上演,乐音也一转而成热情,她的身体流畅地顺着节拍摆动,然而眼角却仍含笑盯着伊森,彷佛有些加强火力的嫌疑。那紧身洋装下的丰满身躯在他跟前舞着,象牙色的圆润丰肩在蓝紫的灯光下予人触电般的感受。伊森不能否认这女人的确有撩拨男人的本事和魅力,而让他生气和不愿承认的是,他似乎也逃不过她的掌心,一股强烈的渴望,正在他体内蔓延……乐音在这一刻走到最后一个小节,岑海蓝吹完最末一个音,乐曲结束了,她玩的游戏也中止,伊森暂时脱离苦难的试炼,这仗,算是打成平手。
  岑海蓝放下乐器,那双细细的眼睛瞥着伊森,只是微微笑了笑,颇富兴味的微笑,什么话也没说,帅气地转身回小舞台后的休息室去了。
  ×      ×     ×
  “咦?你要下班啦,今天这么早?”岑海蓝正把她的萨克斯风放回琴盒里去,一转头,看儿艾莉钻了进来。
  “是啊,我今天有点事。”艾莉朝岑海蓝一笑,站在镜子前面拉整那一身又短又紧的辣妹装。
  “别照了,你够美艳啦,走出去铁定迷死外面所有的男人!”岑海蓝打趣道。
  “才怪呢!”艾莉一脸不高兴,咕哝着说:“吧台前面就有一个,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
  岑海蓝立刻知道艾莉在说哪一个,她挑挑眉,“有的男人长得好看一点,就自以为是,好似任何女人都放在他脚下随他踩似的。”
  “不过……”艾莉拢了拢头发,笑了,“唉,说实在的,他长得还真是迷人得要命,你看见没?他连坐在那都比别人高——我敢打赌他西装底下的肌肉一定颇有看头。”
  岑海蓝嗤地一声,不知是笑还是不屑,然而她的思绪不自觉飘到他身上……
  那双宝石般的蓝色眼眸像两池深潭,跌进去就无法抽身,她记起刚触及他的第一眼,那种全身细胞似乎都颤动起来的感觉,又奇特、又令她讶异。这实在太不寻常了,虽然她每天这样欺负逗弄男人,可是她向来不太注意观众的,难不成因为他是头一个未在她的游戏中对她竖白旗投降的男人?
  “哦,那人好像是个律师什么的……”艾莉的声音,将岑海蓝从迷思中拉回来,“我听见他在跟个女人谈案子,那女人一副被欺负的样子。嘿——”艾莉突然心血来潮道:“海蓝,你不是学法律的?去帮那女人打官司好了。”
  “你发神经了你!”岑海蓝失笑。
  “真的耶。”艾莉眼睛发亮,“凭你的聪明,你一定可以打赢那男人,挫挫他的锐气!”
  “算了吧,我现在是萨克斯风乐手,法律的那一套,我老早丢到南极去了。”岑海蓝穿好外套,对艾莉一笑,“我先走了,明天见。”
  岑海蓝拿起琴盒,从休息室走了出去,低垂着头。免得那成打成打想请她喝一杯或是想拐她上床的男人发现她。然而在经过吧台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地投去一瞥……那男人还在。
  “我还没拿到半毛钱赡养费,根本没钱请律师嘛!要是上法庭打官司,一定会输的啦。”岑海蓝听见和他坐在一起的那女人一脸哀怨地说。
  “那也不一定。”伊森有时也满痛恨自己的行业,明明白白睁着眼睛说瞎话。“没有律师,自己辩护也行。”
  “我又不懂法律,怎么替自己辩护——”
  “我帮你打官司!”岑海蓝猛地脱口而出,连她自己都被自己吓到,那声音是她的吗?
  伊森与兰斯太太都愣住,一致转过头来,发现竟是岑海蓝——那个令全屋子男人沉迷醉倒的女萨克斯风手。
  伊森并不掩饰他的惊讶,但他精亮的蓝眸中更多的是嘲弄,“小姐,我想你并不明白,只有具有律师资格的人,才能替别人辩护。”
  “律师吗?”岑海蓝的唇角掀起一丝讽刺的微笑,稍稍侧着头,十分可爱地思索,“嗯,我想想……我的律师执照不晓得是放在书桌左边还是右边的柜子……”
  “可是……我没钱付律师费……”兰斯太太还沉浸在刚才的惊讶里。
  “律师不是我的职业。”岑海蓝笑笑,眼睛却直勾勾的盯住伊森,“我免费帮你打这场官司。”  
  伊森微皱烈眉,上上下下地研究打量着她,那铙富兴味的眼神彷佛像x光一样能把岑海蓝看成透明……岑海蓝心中突地一跳,略略不安地换了个站立的姿势,而他终于缓缓开口:
  “你知不知道你是个很冲动的女人?对案情一点也不了解,就断然下决定,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打输了这场官司,对兰斯太太反而会有负面影响?”
  真是个自大狂,岑海蓝昂起了头,“我既然愿意帮她打官司,就不会容许自己输。”
  “既然你这么说……好吧,我只希望你不要后悔。”
  他挑衅的眼光又抓住她的,她竟有种想逃的感觉。
  她挺起肩,甜甜地抛给他一个极灿烂的笑容,“这就不劳您费心了。”
  岑海蓝那妩媚的笑,果然就像勾魂索一样勾住他的心——伊森悄悄吸口气,庆幸自己尚能呼吸自如,这女人不是省油的灯。
  “看来要和解是难了,我们法院上见吧!”他刻意冷淡地结束话题。
  岑海蓝一笑,顺手从吧台上拿过一张纸,写下她的电话号码交给从头到尾都在迷惑中的兰斯太太,“我想我们该找个时间谈谈。”
  “谢……谢谢。”兰斯太太想了半天,只拼凑出这几个字。
  “别谢我。”岑海蓝温和地笑道,“我只是做我自己想做的事罢了。”说毕,她留给伊森最后一个微笑,眨眨眼,正准备往大门口走出走,看见门口聚集一堆等着黏她的苍蝇——  
  她秀眉一皱,想也没想转身从后门溜去。
  后悔……唉,不用那男人说,她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冲动……是啊,他还真是一眼就看穿了她,她这个冲动的脾气,不晓得会为她惹来多少麻烦……唉!
  不过说也奇怪,向来跟在她身后的男人以打计算,她怎么会对一个萍水相逢的男人这么有兴趣?
  不过,他实在是个特别的男人,令人难以忘怀的男人,毕竟,很像是个足以匹敌的对手。
  岑海蓝摇摇头,不让自己再多想,潇洒地拉开酒吧后门,准备回家去。
  ×     ×     ×
  酒吧的后门是条暗巷,岑海蓝走了上百遍也没出过问题,她自顾自的往大街方向走,然而哪晓得她才刚走出几步,三个彪形大汉便挡住她的去路。
  “别动!乖乖跟我们走,我们不会为难你。”其中一名凶神恶煞地捂住她的嘴,扣住她的手。
  这是什么?绑架还是抢劫?岑海蓝惊吓之余,童年不愉快的记忆一幕幕浮上眼前,那些暗杀,枪弹扫射……
  岑海蓝打了个冷颤,她下定决心绝不再活在那种恐怖之中的,可是跟前这三个人,却将她的恐惧现实化了,她想也不想,几乎是反射动作——
  提着琴盒的那只手猛地往身后一撞,那装着萨克斯风的厚重琴盒当场成了防身的武器,撞得身后那名歹徒吃痛倒地。岑海蓝拿起琴盒,边撞边挡又绊倒另一个,见有空档,立刻没命地往大街上狂奔。
  这简直就是赌命!岑海蓝边跑,一身冷汗直流,那几家伙要是火大拿枪当她是活靶怎么办?可是留在那里做待宰羔羊,又不是她的个性,不管了!赌吧!
  “救命~”
  岑海蓝提着琴盒,死命地奔出暗巷,边叫边跑,她仍可感觉到身后那几名大汉虽然没开枪,也紧追不舍。
  她亦骇亦慌,情急之下拦住路边一辆刚发动的车子,拍着车门大喊:
  “帮帮忙!有人抢劫,开门!”
  岑海蓝才刚喊完,自己立刻后悔了。这可真是既无谓又浪费时间的求救方式,洛杉矶这种地方人人自保都来不及了,还有谁知道“见羲勇为”四字怎么写?
  然而出人意料之外地.车门却府声开了!
  岑海蓝讶异之余,没有时间多想,立刻钻进车里。
  车子绝尘而去,片刻时间,已在几条街外。
  “谢谢。”确定已经甩掉那几名歹徒,岑海蓝长吐了一口气,这才有时间向车主道谢,没想到仔细一看开车的人——“是你?”她叫了起来,开车的人竟是酒吧中那位律师!
  “叫那么大声干嘛?”  
  伊森回答得有些懊恼,他刚才从酒吧出来,没想到就碰上她惊险万分的求救事件,他一时好心让她进来,可是现在仔细想想,即使她十足是个令人难以抗拒的美女,能英雄救美是许多男人梦寐以求的事,然而他理智的脑袋提醒他,自己实在是有点太见义勇为了些。
  “你也真够厉害的了,吹萨克斯风还吹到让人追杀?”他不免怀疑这女人是否来路不明,可别替他惹上什么麻烦才好。  
  “那几个歹徒我根本就不认识。”岑海蓝眉心一皱,“我看他们是想抢劫。你在l_a.住了多久?可别告诉我你不清楚l.a.的治安。”
  也对。l.a.的治安虽然比不上纽约恐怖,但也好不到哪里去,被人抢劫实在也不是什么奇事。
  伊森倏地放下心来,语气也变缓了:“人家要抢,你干脆就把钱给他,万一一枪毙命,看你划不划得来。”
  “要抢我就给他抢?那好,我连银行存款都送他算了。”她冷哼一声,下意识瞧他一眼,却发现他的眼光正好也透过照后镜盯着她。
  四目相望,虽然没有半句言语,但一道触电般的电流却彷佛流过他们彼此之间,而且有愈来愈强烈、令人无法抵挡之势——
  岑海蓝深吸了一口气,趁这模糊不清的感觉还没攻占她全身之时,轻松地换了口气道:“刚才还真谢谢你了,我没想到你居然肯打开车门让我上车。对了,我叫岑海蓝,你叫什么?”
  “伊森.克里昂。”他简短地说。
  “伊森。”岑海蓝重复了一次。“你要把我载去哪?”
  “你要我载你去哪里?伊森反问。
  “你既然已经救了我——”岑海蓝一笑,也有客气的时候,“总不好意思让你再兜圈子,这样吧,你哪里顺路,我就到哪里。”
  “要顺路很难了。”伊森也笑。“我到码头。”
  “码头?”她诧异地问:“这么晚?”
  伊森烈眉一扬,“从今天晚上开始是我的假期,我到码头乘船去小岛的度假屋度假,怎么?有谁不准?”
  “没有不准,羡慕罢了,真好,到小岛度假。”岑海蓝说得半真半假,又带点调侃的笑意,让人听不出有几分真。她随手刷了刷头发,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便如瀑般在空中飘荡……
  伊森忽然发现自己几乎无时无刻不从照后镜里悄悄打量她,就连她那头丝缎般的发丝都让他无端着迷,他的感觉随着她的手指移动,那手指翻扰着他的心,他甚至希望她的笑容只为了他,那飘逸的秀发只属于他……真真该死的状况!
  岑海蓝不解他为什么突然沉默下来,她延续刚才的话题:“既然这样,你就载我去码头好了,我自己搭计程车回去。唔,你要去度假啊,那刚刚那个案子就不可能那么快开庭罗?开庭的日期是什么时候啊?大律师。”
  他收起遐思,双手紧握在方向盘上,“半个月以后。”
  “还有那么久?这表示我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做功课喽?”
  岑海蓝开心地笑了起来,笑得又灿烂又眩目,娇嫩的樱唇性感地轻噘着,那甜蜜与柔媚迷惑着伊森,他似乎愈来愈觉得……心动……
  “那好吧。”岑海蓝继续咯咯笑着,“在你尝到失败的滋味之前,就让你先开心地去度几天假,做做你想做的事。”
  想做的事?她哪里知道他想做什么?他现在只想把车停在路边,狠狠地吻她,吻得她在他跟前瘫软;他只想抚摸她完美动人的曲线,在她身上制造如梦似幻的愉悦;找间最近的汽车旅馆,他能保证他们必会共度一个刺激而浪漫的夜……
  “咦?”岑海蓝终于发现伊森不寻常的反应,以伊森的傲气,她说这种话他没有不反讽回来的道理呀!“你怎么变安静啦,大律师?”
  “别叫我大律师!”他大吼。
  律师个头!律师应该是怎样?理智,理性,正义,正当……可他现在脑子堕在乱七八糟想些什么?
  “不叫就不叫嘛。”岑海蓝咕哝,嘴唇微微向上噘。
  这动作却只是让伊森更想吻她。
  该死的状况——伊森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移回视线,专心开车,刻意冷漠地对待岑海蓝。
  少了对手,岑海蓝一个人再怎么胡闹也无趣了,气氛霎时间沉静下来,她偷偷以眼角瞄他,瞥见他深锁着眉,一道明显的刻痕就这么划在他漂亮的眉心之间,她脑中忽然跳出一缕遐想,如果手摸上去,一定能感觉得到那刻痕……
  啊……该死,功力不足啊,怎么会有这样的绮想?那杂乱无序的心实在该好好管管……
  在各怀心事,几乎是同样的心思之下,伊森把车子滑进码头的停车场。
  “关于那件离婚案的事,打电话给我。”伊森公事化地抄下一个号码递给岑海篮,平淡地说。
  岑海蓝点点头,伊森那冰冷的声音与没温度的表情,让她觉得十分没趣,她倒不像艾莉那样对伊森的没反应感到委屈,她只是生气——
  对了,生气,气他更气自己。
  但她哪里知道伊森心中正努力地天人交战,她只当他一点好脸色都不肯给,而她的心湖却为了他已经翻腾不已~
  “不管怎样,谢谢你刚才帮了我。”
  她心念一起,突然冲动地将唇凑过去,贴在他凉凉的唇上,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她却意识到自己的冲动,立刻移开唇,以飞快的速度下了他的车,提着琴盒,窈窕的身影没入夜色之中。
  伊森不由得怔了怔,在长久的冷漠之后却陡地笑出声。
  这玩火的女人,还好她溜得快,要是刚才敢吻他久一些,他今晚必定不放过她了!
  他笑着摇摇头,提着简单的行李走向码头,码头幽暗的灯火在黑夜中静静闪着光,伊森却觉得跟前全是她的笑容……
  娇媚的,性感的,高傲的,令人难以忘怀的……笑容。
  这女人成功的挑起他的征服欲!    (由www.yanqing888.net制作)    『2』第二章  一早天才蒙蒙亮,恼人的行动电话声差点把伊森吵得翻下床来。睁着惺忪的双眼,他没好气地对着电话吼:“谁?”
  “大懒虫,起床看太阳啦!”岑海蓝甜得快滴出蜜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你那个度假小岛上的太阳,一定漂亮得很!”
  亏她还记得他在度假?有什么人在度假会七早八早像平常上班时候起床的?
  “你打电话来就是叫我起床看太阳?”伊森冷冷地道,开始后悔自己那天给岑海蓝他的电话。
  “当然不是啦。”岑海蓝的嗓音依旧甜美愉快,“太阳是附的,其实是,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有话快说好不好?”伊森还想钻回去睡觉。
  “别急嘛,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之前的那个案子,可能玩不下去了。”
  “是吗?”伊森压不住自己嘲笑又得意的口吻,“你玩不下去,打算半途而废了?”
  “唉,不是,你先别那么快乐嘛!”岑海蓝好脾气地笑了,“玩不下去的人是你,可不是我。我只是发现你那个兰斯先生,好像没有你说的那么穷耶,他还有一艘价三十万美金的游艇不是吗?”
  “那艘船并不是他的。”伊森渐渐清醒了。
  “我知道、我知道!”岑海蓝笑着说:“那艘船不是他的名字,是他情妇的名字对不?可是……我们都知道他的情妇只是一个公司的小秘书,怎么有钱买那么豪华的游艇?
  “如果你查资料查得勤快一点的话,你会发现,她在两年前曾经获得一笔遗产,缴过遗产税,毫无问题的一笔钱。”伊森揶揄地说。
  “这我也知道,是她母亲的遗产嘛。”岑海蓝还是带着微笑。“只是……这我就更不懂了,他情妇的母亲只是一家小小干洗店的老板娘,居然可以留给她女儿五十万美金的遗产?”
  “万一是她家的祖产呢?”伊森从桌上随手抓了根压皱的烟塞进嘴里,他需要清醒一下了。
  “万一!?”岑海蓝恶劣地学着伊森的口气,“可惜偏偏就不是万一,你的兰斯先生跟他的情妇胡搞恶搞十年有了,从十年前开始,他就断断续续把钱汇给他情妇的母亲,积少成多。”
  伊森吐出一团烟雾和满脸不悦,只因海蓝说的是他不清楚的事,兰斯先生并未告诉他全部,或许因为十年前的事,兰斯先生认为万无一失?
  他习惯性地攒眉,“你要怎么说都可以,可是法庭上是讲证据的,你必须证明她母亲每一笔收入的来源。”
  “这有什么困难的?”岑海蓝略略笑了起来,“每一份汇款单银行的收据存底可以吗?我还可以证明,你们兰斯先生是有预谋的哟。”
  “老天,十年前的事……”伊森简直就要昏倒,“你是中央情报局跑出来的吗?”
  “这点小事不用中央情报局,有点背景关系就成了。”岑海蓝大笑地说,口气一转而成十分专业认真,“我打算让兰斯太太离婚之后的生活好过一点,所以如果你还想和解,一年付六万美金来吧!”
  伊森不悦地甩掉烟,脸上有着厌烦的表情,不过干了几年律师的他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强硬的态度仍未因她而稍减,“看着办吧,你有能耐把证据通通搬上法庭再说。”
  “咦?你还真是不服输。”岑海蓝慢慢泛起微笑,“那好吧,我得去找你所谓的证据了,祝你今天有个好心情,风和日丽呵!”
  好心情?好个鬼!伊森用力甩下电话,才一大早,就注定了他今天的情绪一定是刮风下雨!
  这个东方女孩,还真的是个小狐狸!没事跑来搅什么局?可奇怪的是……他并不痛恨她,甚至还有点喜欢她的聪明与能力,自从那个晚上认识她之后,他老想到她。
  毕竟他一向自视甚高,才智外貌都是一流,既然如此,当然也得要有个二流的情人,然而他见过的美女多半缺少大脑;聪明的女孩,上天又吝啬再给她好的外貌,好像只有岑海蓝……
  伊森头一回发现那四个字怎么写——情逢敌手。
  他走进浴室冲个澡,企图让自己清醒些,以应付兰斯先生这个案子,而当他面对着镜子时,镜中彷佛出现了岑海蓝那甜美明媚的笑容……
  真该死!伊森抬起沾满肥皂泡沫的手抹了镜面,也抹去心底的影子,冰凉的水幕冲刷下来,确定他的思绪终于理智清晰之后……他走出浴室,拨了电话给兰斯先生。
  “你似乎从来没告诉过我,这十年来你不断地把钱转给他人。”伊森开门见山地道。律师最痛恨的就是不诚实的当事人,偏偏兰斯先生就是。
  “这……”兰斯先生愕愣住了,十年前开始的事,他以为天衣无缝,就连国税局都没查到,怎会被人发现的?
  “你听好,你老婆找了个律师来帮她处理离婚的事,那个律师宣称她可以弄到你每一张汇款的收据……你看着办吧!”
  “这……怎么可能?”兰斯先生傻了。
  “没什么不可能,银行保管收据至少五年,有点能耐的人就弄得到。”伊森虽然在岑海蓝面前态度强硬、丝毫不软化,可面对当事人他不得不做最适当的建议:“你老婆要求一年六万美金和解。”
  “六万?”比原来多了那么多……兰斯先生犹豫着,虽然明白是情势所逼,可他还抱着一线希望,“你今天有没有空?再不然晚上也可以,我们找个时间当面好好谈谈。
  谈?他现在还在度假哪!伊森苦笑,“我今天晚上有个晚宴要去,实在没时间。这样吧,下星期在我办公室见面,我想这赡养费我应该可以杀到五万,这可能是你最低的损失了。”
  “唉!”兰斯先生迟迟不肯答应,可是口气已经软化了。“好吧,我忘了你还在休假,那就下星期再儿面好了,晚上的party玩得快乐点。”
  快乐?伊森挂了电话,脸上的表情却一点也不快乐,说真的,那个实在是个应酬,如果可以不去,他还真是不愿去。
  ×      ×     ×
  伊森度假的小岛,一边是出租的普通度假屋,另一边,则是富豪才买得起的高级别墅,仅隔着一条路,共享同一片海滩,却恍若天地之别。
  party在一幢富丽堂皇的别墅中举行,一楼一半的屋顶甚至是由玻璃筑成;设计师巧妙安嵌在壁上的灯光,将夜空的景致烘托得神奇而迷眩,彷若一间梦幻的琉璃屋。
  满屋的宾客,皆是与这豪宅等级身分的人物,唯独伊森不是。他只是穿上正式的服装,当成是场应酬。衣香折影的宾客,他一个也不认识,自然也无人搭理他。论身分地位,他什么也不算,论外貌出众——屋里不乏演艺界的男明星、伸展台上的名模,壮硕肌肉派、翩翩美少年……要什么有什么。
  无聊极了。他缓缓步向大厅不是玻璃屋顶的另一边,那里有着另一群伊森不认识的宾客,和一个正在演奏中的乐团。
  远远传来的萨克斯风乐音,悠扬袅绕,不一样的萨克斯风,不一样的音色,不同的人,吹出不同律动。然而那一声声极具魅惑力的乐音,时而狂放,时而如水般轻柔,音符彷似轻吻吻遍全身,若有似无地环绕触吻……  
  伊森心中一动,直直走到乐团面前,眼里充满了惊讶的笑意。
  小舞台上正在吹奏萨克斯风的岑海蓝不能说话,她眨眨眼,眼神在笑,一朵好甜好美的笑靥。
  是巧合,还是刻意?伊森双手插在长裤口袋,慢慢将唇角往上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表演。
  而她则又开始她习以为常的放肆,含情脉脉的眼光索性只对着伊森,不管屋里还有没有别人,彷佛她只为了伊森一个人演奏似的,完全罔顾台下那些好色权贵的男人口水都快掉下来的表情。
  曲终,岑海蓝取下乐器,跟其他乐师们低语说了些什么,然后另一名乐手取代她的位置,她便下台来了。原本捧她场的男人们见到她独独垂青伊森,知道无望,索性一哄而散。
  “嗨!”岑海蓝开心地瞧着他,她这会儿有若乍见故人,心情极佳,连带的声音都轻柔了起来。
  “演出怎么搬到这儿来了?”他的眼睛晶亮地盯住她,上上下下打量着,忽然吐出一句不相干的话:“你今天真是……漂亮。”
  那双眼眸式地肆无忌惮,震撼力十足,像酒一样让她神思恍惚起来,她瞧得浑身不对劲,不由得低下头,假装审视自己。
  深蓝色的针织礼服,削肩、合身,包裹着她玲珑的身段更加高窈窕;棕色的长发盘了上去,几绺微垂的发丝,更添风韵。
  “哪里肯出钱,我们就去哪儿演奏喽。”她耸耸肩,神态自若,不想让他看出她的无措。“你今天也很帅啊。”
  她说真的,他天生散发出一种优雅傲人的气质,足以催眠任何一个女人。 
  “还好吧!”他淡淡一笑。“这是我最好的一件西装,不好我也没办法。”
  “你何必这么自谦呢?”她倩倩一笑,语气恢复一的调侃,“能被邀请到这幢豪宅来作客,非富即贵,我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竟然不知道你是这么有身分的人。”
  “你错了,也没错。”伊森啜了一口手上的白酒,“邀请函是发给我公司,不是给我的,我只是刚好这时候在这里度假,于是公司就派我来了。”
  “啧,什么有头有脸的大公司……慢着慢着——”岑海蓝陡地思索道:“你上回说你姓什么?克里昂?你不会是意大利人吧?”
  “为什么不是?”他耸耸肩。
  是啊,为什么不是?那两道浓眉,密密的睫毛,性感的唇……很标准的一张意大利脸,她的口气忽然变得有些小心翼翼。“你们意大利有个好有名的克里昂家族,你是那个家族的人?”
  “算是,不过是很远很远的亲戚,几乎是完全不搭轧的。”
  岑海蓝彷佛整个人忽然轻松下来似的,没想到伊森又补了一句:“不过,老克里昂先生算是我老板。”他转过身去,从侍者的手上取了一根烟,正好错过她脸上一闪而逝的阴霾。
  “那个家族听说是意大利的黑手党出身,近几年才改营合法事业的?”岑海蓝试探似地问:“你也是其中一员?”
  “我不算是,不过你别说得那么可怕好不好?”他的笑声跟烟雾一起吹在岑海蓝脸上。“我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母亲独力扶养我们三个孩子长大,很艰苦也很困难,我念完高中,本来应该去赚钱分担家计,可是偏偏我很喜欢念书,又申请上了大学。”他吸了一口烟,眼望着窗外的夜色。“还好,克里昂家在意大利有个基金会,愿意帮助像我们这样的人,于是我申请了他们的救助。念完大学,又来美国念硕士,我拼命地念,一年就修到学位,接着在基金会的引荐之下,进入他们的律师事务所。”
  岑海蓝收起笑,怔怔地看他,眼底有种感动,不晓得接下去该说什么才好,称赞他一番吗?可是以她所认识的伊森,傲气自负的他是不需要人家的同情也不需要人家赞赏的。
  果然,伊森只是淡淡笑笑,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那般平常,他语调一转,轻松地揶揄:“怎么,身家调查啊?你何时开始对我有兴趣了?”
  岑海蓝嘴硬的习惯一时半刻绝不可能改变,“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自以为是先生,请问你凭什么断定我对你有兴趣?”
  他背倚着墙端详她,深邃蓝眸中泛起嘲弄的笑意,“至少你并不讨厌我。”
  岑海蓝甜笑着反唇相稽:“我也不讨厌我家门口的流浪狗,这并不代表什么。” 
  “把我比喻成狗了。”伊森一点儿也没被她惹火,他捻熄了烟,反而十分心平气各,“好吧,那就算我对你有兴趣好了。说说看,你有律师执照,为什么还去吹萨克斯风?”
  “我一点都不喜欢律师的工作。”岑海蓝顺着墙走,笑得很嘲讽。“在我看来,律师就是在法庭上说谎又不会被抓的那种人,我从来没想过要当律师。”
  “那何必念法律?”他随着她慢慢走。
  “我父亲要我念的,我本来想念音乐。”这幢豪宅的主人收藏了不少令人称奇赞叹的古董,可是她一路走来,对那些宝物瞧也不瞧一眼,彷佛这种东西她看多了。“所以呢,等我长大到可以跟我父亲说不的时候,我就去做我的萨克斯风乐手了。”
  “你不觉得律师是个比较有前途的事业?”基于社会现实,伊森微皱起了眉头。
  “噢,我或许比较幸运。”她走着,不小心却踏着他的脚,她抬起头来给他一个歉意的笑容,发现他迷人的眼睛也正盯着她,像要将她淹没似的,她倏地微红了脸转开头。“我父亲很有钱,虽然家庭没什么温暖,但是很富裕,所以就算我不工作,也娥不死我……嘿,你知不知道?”笑声像一串银铃似的突然从她的喉咙里发出,“兰斯太太的案子,是我第一次打官司耶!”’ “第一次就能打赢我,你是想证明你有多能干,而我有多糟糕吗?”伊森挑起眉毛,语气十分揶揄。
  “哦,我赢了吗?”她快乐地朝他眨眨眼。“我以为你要把案子弄上法庭才会甘心。”
  “谁喜欢上法庭浪费时间?”伊森看着那双亮着得意火花的黑眸,丢给她一个建议:“不过一年六万美金太高了,你降一点,我们就庭外和解。”
  “不降。”岑海蓝调开视线去研究隔壁长餐桌上的佳肴美酒,回答得干净俐落。
  “降。”伊森自信而笃定。“因为你不喜欢上法庭,而且六万比原来预定的金额多了一倍,你自己知道这太过分。”
  岑海蓝噘起嘴,她是不喜欢上法庭没错,可是她不觉得六万太过分。“兰斯先生把钱都给了他的情妇,等他终于离婚的时候,他就身元分文,可以不用付瞻养费……喂,你说他这样子做对吗?兰斯太太还要养两个儿子耶!”
  “一年五万。”伊森懒得听她解释,直接开了价。
  “作梦。”岑海蓝嗤之以鼻。然而她也知道,不降点价,伊森对他的当事人也难交代。“五万八。”
  “五万五。”简直就像是在拍卖,讨价还价。“不跟你扯了,不然我们法庭上见。”
  “恐吓我?”岑海蓝冷哼一声,“好吧,便宜你了!”
  “别太得意,你也许够聪明,可是记着,法庭上的经验,我可是比你多得多。”
  他傲慢的蓝眸锁住她,又诱人,又迷惑,挑动着她的神智,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魔力?让她紧张得想逃。她转个身,走向放满食物的长餐桌。
  “这会儿又开始威胁了?”岑海蓝瞟他一眼,“算你倒楣吧,我其实可以不必帮兰斯太太打这场官司的。”
  “我想也是。”他跟着她走,伸出手来绅士地扶着她的手臂,“我想我有资格好奇,你为什么自告奋勇帮她的忙?”
  有种异样的感觉,顺着他的手到她的手臂上,像一道漩涡,在她的身上慢慢扩散,一股奇妙的诱惑压抑着她的胸口,她真的想逃,却又舍不得走……
  “我为什么要帮她?大概是看不惯男人欺负女人。”她轻轻一甩手,若有似无地逃离他的接触。
  “喂,这可无关“欺负”两个字,我只是在工作!”他不悦地皱起眉头,“我看你是个“大女人主义者”。”
  “可能吧!”
  岑海蓝从刚开始就躲避着他的视线,不想也不敢看他,她承认他实在是个迷人的男人,而她似乎也吸引了他,可是前前后后他们才见过几次面,这所有的感觉似乎发生得太迅速了一些。
  餐桌前是落地大窗,正对着沙滩,岑海蓝把目光移出去,忽然吐出一句:“如果现在能在沙滩上走走,感觉一定不错。”
  “带杯酒去吧。”他随手从桌上取了一淡色鸡尾酒给她。
  她只瞥了一眼,就露出嗤之以鼻的神色,“这哪叫酒?”四下看了看,她执起一杯琥珀色的液体给他。
  “什么?”伊森微皱着眉研究酒。  
  岑海蓝忍不住研究他,这么近距离之下,似乎一不小心就会掉进他那双深海般的蓝眼。只觉跟前一片汪洋水光,无边晶莹澄澈,极蓝,极美,蓝色的闪光……岑海蓝的心不由得漏跳了两拍,疯狂加快。
  “这是rrequila。”伊森轻啜了一口酒道,终于把沉醉在俊男姿色中的岑海蓝给唤回神。
  “唔,没错。”岑海蓝拿了柠檬跟盐,“我喝的是这样的。”
  盐抹在杯缘,或是手背上……谁的手背?岑海蓝一个冲动,心念陡起,狡猾低笑拉过伊森放在吧台上的手掌。
  “来,我教你。”
  岑海蓝把盐抹在伊森拇指下的手背,轻啜一下柠檬片,舔一口他手背上的盐,把酒送进口里。短短轻轻的一个接触,她只是稍稍加上一点挑情的元素,却果然撩起心里原始大火。身体在她的碰触之下紧绷起来,他屏住呼吸,像被定住一样无法动。
  岑海蓝透过酒杯边缘看他,妍媚眼神一飘,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她知道她赢了。
  赢了就走吧,不要恋战,她眨眨眼,转身溜走。
  溜?又溜?这玩火的女人,每回就只会这种小把戏,在酒吧里勾引男人,在车里突如其来偷吻他,这回又是,挑逗了他就想跑,他心中冒起一阵无明火——
  “你就只会这招?惹了人就赶快溜?”伊森伸出手臂,一把将她拉了回来,以讥讽的口吻道:“我以为以你的聪明才智,你应该表现得高段一点,胆小鬼!”
  “什么胆小鬼!?”岑海蓝嘴上不服气,可是事实上她真的是只想惹了就跑,她可没勇气,也不想招惹那接下来的麻烦,“我只是不想再玩下去了……”
  他突然俯下头,一双大手捧起她的脸,也不管宴会上满满都是人,就这么把唇复盖上她的。
  柔软沁凉的唇像丝缎一样,灼热的舌很快轻施力量,探入她的m中撩拨、索求、占有。
  他硕壮的身体紧贴着她,她的心跳上了喉咙。全身都瘫软了,闭上眼睛不自觉地回应着他的。她不是个接吻生手,但她心里充满惊奇的问号,她从没这样被吻过,从来不知道一个吻竟能如此狂野。
  良久,他终于放开她,她麻木地望着他如宝石般湛蓝的双眸,竟说不出话来。
  他邪邪地对着她怔愣的表情微笑,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楚楚:“这才叫作挑逗,懂不懂?”
  这些话把岑海蓝气醒了,他对她下的魔咒也渐渐在她身边崩溃,她怒视他一眼,只字不语,转头便往大门走去。气死了,真真气死了!
  哪里知道她一向自信满满,居然栽在他的手里!
  trail豪宅,岑海蓝走向沙滩,脱下高跟鞋,重重地踢着沙子。今夜天上高挂着一弯可爱的弦月,可是她却毫无心思去欣赏,她脑子里想的,全是他刚刚那个性感的吻、教人喘不过气的身躯……她心里头的火山似乎又蠢蠢欲爆起来。
  她令人惊艳的美貌,他卓然出众的外表,两人一致灵活慧黠的脑袋,这都是他们平素最有用的资产加武器,可是两个一样装备的人,有朝一日遇见了,谁会栽在谁的手里?
  她不得不承认,他实在是个可怕的男人,一个迷人的性感魔鬼。
  下次可要小心了,岑海蓝摇摇头提醒自己。
  下次,还会有下次吗?她到底是在期待还是……
  “救命……救……”
  这时,一个小小细细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里,是真的还是她的想像?
  她下意识朝声音的来源又走近几步,是从海那边传来的,糟糕,该不是有人落水了吧?“救……救命……”
  天哪!还真有人在海里喊救命!?岑海蓝吓得花容失色,然而理智的脑袋又不容许她慌张,她左看右看,沙滩上只有她一个人,这么说,只有她能下去救人了?
  她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老天爷!深蓝色的紧身礼服,高跟鞋是已经脱掉了,可是要她这样下水救人吗?
  唉……情况危急,管不了那么多了!
  “喂——支撑下去,我来救你了!”岑海蓝朝海上吼着,一边把长裙摆在膝上打个结,接着毫不犹豫地投身海里去。
  蓦地,岑海蓝打了个寒颤,妈呀,这海水怎么这么冰?简直就要人命!她睁大眼睛,努力划动着双手,向溺水的人游去。
  快了快了……她看见在水中挣扎的那个人,是个小男孩,她更奋力地向他游去。然而当她一游到小男孩的身边,小男孩本能地像抓住浮木一样死命抓住她,几乎要把她一起拖进海底去。
  “喂!你别死扣着我呀!”岑海蓝惊吓地大喊:“别紧张,我抓住你了,你不会沉下去的,可你不能害我先沉下去啊!”
  小男孩终于镇定了,岑海蓝勾着他的颈子,这下子才有机会转身往岸上游,可是,天哪……怎么岸上变得那么远?她刚刚游了那么远吗?
  她深吸一口气,拖着小男孩往回游,然而她却觉得她的四肢愈来愈僵硬,愈来愈不听便唤,牙齿也冻得打颤。她向来对自己的游技很自豪的,但是她没料到海水这么冰,简直就要把她冻僵了。
  惨了惨了!那沙滩对她来说,彷佛有十公里那么遥远,她忽然有种觉悟,自己恐怕没有力量熬回岸上了,生平头一道,她觉得自己的生命就要完结在这片海上。
  岑海蓝发现自己紧张害怕得都哭了,泪水滴下来,落在海里无声无息。上天啊,她平常没做什么坏事,而且她才廿四岁,不能这么早就死啊!她不想死,她还有很多事要去做,而且更糟的是,如果她死了,这个小男孩不就也要跟她一块儿死?这男孩比她更年轻啊……
  就在她满脸泪水、胡思乱想之际,有人向他俩游来。
  “海蓝?你还好吧?”
  那声音在不远处传来,当岑海蓝看见伊森那双湛蓝色的眼睛时,不知是感动还是激动,她脸上的泪居然落得更凶了。
  “没事了,相信我。”他的声音好温柔,带着稳定人心的魔力。他丢过来两个救生圈,拉着他们游回岸上,他的手自始至终握着她的。好安全感觉,像是一股力量,支持着她撑下去,她紧紧抓住他,借以安抚僵硬的四肢和的恐惧的心。当她终于回到岸上,双脚一碰到地面,立刻又无力地软下去,栽进他的怀里。他紧紧拥着她,把她的头埋在他胸前,温柔安抚地说:“没事了,别怕——”她把颤抖的身躯更缩进他的怀里,好自然好理所当然的动作,虽然两人一样的全身上下都滴着水,可是她觉得这一辈子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么温暖过,从来都没像现在这样感到安心。而她从小到大,一直是活在一种不安与飘泊的状态之中。似乎直到现在,她才体会到那三个字的意义——安全感。“你吓死我了,下回别再逞强当英旌行不行?”他的忧心与疼惜溢于言表。岑海盖小小的脑袋在他胸前点了点,头一回那么顺从,头一回不去反驳他的话。
  “你怎么找到我的?”岑海蓝的表情早冻僵了,可是她的心里头有个好温暖的笑容。
  “你不是说你要来沙滩?我一到沙滩,看见沙滩上你的高跟鞋,还以为你让我吻了之后就去跳海了!”他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岑海蓝吃吃笑出声,思绪也渐渐回到现实来,然而让她惊讶的是,沙滩上现在竟然满满都是人,真奇了——刚刚小男孩喊救命的时候没半个人,现在她把小孩救回来了,倒出现了这么多人。
  而那小男孩的父母亲,正等着向她道谢。
  “真是太谢谢你了。”感激万分的父母,穿着正式的晚宴服,也是这场party的客人之一。“都是这孩子太顽皮,才几分钟没盯着他,就闯出这么大的祸。”
  “别客气!”岑海蓝冻得发紫的双唇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大家都没事就好了。”
  “两位也是我今天的客人吧?”这个说话的男人穿着昂贵的西装,那架势看来是今天的主人。“请快进屋里换件衣服,保暖御寒吧。唉,发生这种事,实在是我这个做主人的照顾不周。”
  岑海蓝此时应景地重重打了个喷嚏。完了,不要救了人自己却生病才好。她正准备点头接受主人的好意,没想到伊森竟然又酷又傲地说:“不必了,我的小屋就在旁边,我可以照顾她。”
  他那神情好像完全不放心别人照顾她似的绝对不打算把她交到别人手上。
  岑海蓝诧异地抬头看他,心里猛地漫起一股莫名的情愫……本能反应要驳斥伊森的话到嘴边,立刻又给吞了回去。
  她像一只温柔小猫一样顺从地让伊森拥着向他的小屋,这似乎是她此生头一回对一个男人这么顺从……可奇怪的是,她竟顺从得很快乐呢!平生第一次,她发现顺从一个男人居然也可能是快乐的。
  在他面前,她几乎都快要不认识自己了!    (由www.yanqing888.net制作)    『3』第三章  伊森的度假小屋并不豪华,比起刚才那幢豪宅,简直是天壤之别,但是岑海蓝第一眼就爱上它,而且它还有好景致,几扇窗户望出去便是沙滩。
  伊森一进门,二话不说就先将她推进小浴室,“赶快洗个热水澡,免得着凉就糟了。”
  “可是你不也……”岑海蓝全身发颤,每两秒钟就打一次喷嚏,她还是迟疑地杵在门口,担忧地望着全身上下跟她一样湿的伊森。
  “那怎么办?只有一间浴室。”他嗳昧地微笑着,邪邪打量她,“除非……”
  “除非什么?”岑海蓝红着脸,狠狠瞪他一眼,决心不管他死活,一脚踏进浴室里。
  “我说除非我去跟隔壁人家借浴室,这也不行?”
  他调笑的声音在岑海蓝身后传来,她关上浴室门,把他的声音隔离在外。
  两人一起共浴?啧——光是去想还用不着做,岑海蓝的脸就已经红得像火烧,她摇摇头甩掉这念头,扭开水龙头。
  温热的水从莲蓬头里喷洒出来,雨般倾泄在岑海蓝赤裸的身上,热水温暖了她的身体,氤氲的雾气则迷惑了她的思绪,她的思想随着雾气飘啊飘……伊森现在在哪儿?隔壁人家的浴室?也扭开热水了?全身赤裸?
  那一股股炙热的水流彷佛有生命似的,像一只只温热的手,在她身上轻抚;冲激的小水花,张开千万个小嘴吸吮她,像柔软的唇,一个又一个的吮吻……
  妈呀,她在干嘛?岑海蓝突然从那疯狂奔腾的遐思中清醒过来,连自己都觉得羞。她以飞快的速度洗好澡,穿上浴室里的浴袍。
  不过……似乎也不能怪她有异样的心思呵!伊森那么迷人,而且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是在个热情的小岛上、浪漫的海边度假屋,一切都像电影里头那般完美……
  老天!她的思绪怎么又跑那边去了?不行,不行!岑海蓝伸出双手拍自己的脸颊,想把自己拍醒,真的不能再胡思乱想下去了!她拎起湿成一团的礼服,走出浴室,打算跟伊森借件t恤短裤什么的,然后赶紧回到别墅去找她的团员。
  ×     ×     ×
  “你要回l.a.去?怎么回去?”伊森那双深蓝色的眸子正对着她微笑,上上下下把她的浴袍装束打量了一遍,笑得又暖昧又可恶。
  “你不会借我衣服?”浴室里外的温度不一致,加上岑海蓝之前有着凉的嫌疑,她的头昏昏的,鼻子又开始不听使唤地猛打喷嚏。
  “可是……”他慢慢地:“刚才那的主人打过电话来,说你乐团的伙伴要走了,而你还在洗澡,所以我就叫他们先回去了。”  
  “你!”岑海蓝火气乍掀。这家伙不是个迷人的性感恶魔,根本就是个自作主张的大笨蛋!“你搞什么呀,我明天晚上还有演出耶!”
  “你现在去外头吹风,明天晚上肯定病得躺在床上爬不起来,也不必演出了。”他冷静得像是在下达命令,那气势立刻盖过岑海蓝的。
  岑海蓝的怒焰减了一点,但她仍不愿服输,“我才没像你想得那么虚弱!”说着说着,她忽然觉得这薄薄的浴袍似乎一点都不保暖,乱冷的,而她也立刻不争气地打了个大喷嚏。
  岑海蓝简直要恨死那给她丢脸的鼻子了!她气得噘起嘴。
  伊森望着她猛皱眉,心想这女孩的性子实在是太烈、太不可爱了一点,可是出人意料的,她噘嘴的样子,气鼓鼓的腮帮子,显得又娇又媚,只是让他想一把抓住她,狠狠地给她一个难以忘怀的深吻。
  欲望在他脑海升起,渐渐控制一切,慢慢地他再没能力抗拒,没足够的神智抗拒她那诱人的樱唇;在岑海蓝还气嘟嘟地、完全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之时,倏地他一把将她拉过来,攫住她的嘴,牢牢吻住她。
  她的唇又湿又冷,可是却有着醉人的芬芳、淡淡的酒味,令人迷醉,他猛烈地吮吻她,像个快渴死的人终于看见绿洲。
  岑海蓝几乎快要疯掉,那么猛烈的吻……她整个人都快被他吸光了,只能软瘫在他怀里动弹不得。她的头好昏,像得了热病一样地昏迷在发高烧……是真的病了,还是伊森害的?
  他的唇往下滑到她的粉颈,在那儿密密落下无数个细碎的吻,当他的手指划过她的酥胸,闪电般的电流立刻在她体内蔓延,她双膝发软,头一回那么强烈地感受到性欲的冲力。
  她的呼吸急促,快喘不过气,全心全意陷落在这令人昏厥的欢愉之中,不想醒来……
  她微弱的呻吟声刺激着他的感官,渴求的手掌更加火热地在她身上探索,薄簿的浴袍在他手下完全没有阻隔的作用,他感觉得到她浑圆性感的臀、柔软的腰……他已经着火,随时都快爆炸,而她正是那个点火的罪魁祸首,想与她爱欲缠绵的渴望在他心中澎湃,几近冲破堤防……
  可是,她忽然使劲吸了一下鼻子,因为如果不这样,她的鼻水就要掉下来了。
  她突如其来的奇怪动作让他一下子惊醒。不行,他理智地训斥自己,极力克制欲望,不允许自己再继续下去,她现在的样子如此虚弱,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好好的睡眠,而不是这些……自己真想害她病例在床上爬不起来吗?
  他温暖的身躯离开她,然而她犹自沉溺在他给的激情当中,强烈的欲望让她忘了羞耻,她用那双漆黑的大眼睛失神地望着他,脸上一闪而逝的是迷惘。
  他想要她的不是吗?为什么停了?
  “听话,去睡吧。”他的声音低哑,出奇地温柔,“我不想让你生重病。”
  重病?岑海蓝昏昏沉沉的,被撩起的欲望在她体内作祟,她早就已经生病了,而那个病菌的名字叫伊森。
  他替她打开卧室的门,她迷迷糊糊走了进去,胡里胡涂穿着浴袍钻进被窝,他则替她盖了暖暖的一层。
  他的呼吸从刚才的激动中恢复正常,微笑地揶揄她,“我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当你真的睡在我这张床上时,而我必须去睡沙发。”
  岑海蓝很想笑,结果唯一的表情是又打了个喷嚏。
  “睡吧!”他轻轻地吻她,“晚安,我会照顾你的。”
  门轻轻合上,灯熄了,在黑暗的卧室里,岑海蓝却一点也不觉得幽冷,反而有种好暖的感觉在心里。
  想着他甜蜜的吻,想着在他臂弯里安全的感觉,忽然之间一点也不冷了,她虽然不想承认,但在他雕才吻她的时候,她真的渴望贴紧他,让他拥有她,爱抚她的全身……
  虽然她也知道,以她现在的状况实在不适合做那档子事,她可能会在吻他的过中猛打喷嚏,可是,他还真是有超人的自制力呵……
  他在乎她,她几乎可以确定,否则他大可不必为她考虑这么多,拥有她对他来说只有享乐没有损失。
  她缓缓闭上眼睛,忽然觉得既安全又舒坦,半梦半醒之间,她彷佛让一双强劲的手臂怀抱着,她几乎无法呼吸,也无力挣脱,那双蓝色的眼睛燃热情焚着她的欲望,她仰着头等他印下他的吻……
  她知道不管以后的日子有什么变化,爱已经走进她的生命。
  ×     ×     ×
  灿烂的阳光把大地照成一片金黄,岑海蓝慵懒地醒来,伸展筋骨,似乎昨天的虚弱都已离她远去。她深吸一口气,那是海洋的味道……昨夜的记忆,像影片一样慢慢回到她的心。
  她曾经救了一个人,可是很冷,冷得她快死了——然后有人救了她,一直照顾她。
  她扰紧浴袍的带子,才刚打开门,一阵诱人的食物香味便扑鼻而来,唉!哪家人这么嚣张?弄早餐也不遮着点,不知道她刚起床是最饿的时候吗?
  不,罪魁祸首不是邻居,只见一份早餐端端正正地摆在桌上,有熏肉,细嫩的蛋饼,咖啡,面包卷。岑海蓝深吸了一口气,把食物的香气全吸进肚子里,她真的娥了。
  “咦?你醒了。”伊森从小厨房里走出来。
  “你弄的?”岑海蓝一边问,一边已经老实不客气地又起熏肉吃将起来。
  “否则你以为哪来的?仙女变出来的?”伊森在她对面坐定,带笑欣赏着她大刺剌的吃相,随手燃起一根烟。
  “你不吃?”岑海蓝塞着满嘴的蛋饼问他。
  他靠在椅背上,向她晃了晃手里的烟,“这就是早餐。”
  “总有一天你会被烟熏死。”她咒了一句。
  可是伊森完全不理她,甚至从冰箱拿出一罐啤酒喝了起来。
  她受不了的大叫:“天!你的胃真可怜,一大早就受虐待!”
  伊森只是轻掀他迷人的嘴唇似笑非笑,他看她的眼光却令她脸颊发烫,她慌忙逃离他让人心慌意乱的视线,目光停留在桌上的一张便条纸上。
  纸上写着兰斯先生的电话,还有一些草草写下的涂鸦,几个数字跃入岑海蓝的眼帘——五万,六万,五万五……
  “度假不忘工作?”她讥诮地问。
  “总该跟人联络一下,毕竟你开的价码跟当初差得太远,而我跟他认为合理的价格是五万。”他双手一摊。  
  “我以为我们最后的决议是五万五。”岑海蓝口气中奚落的成分更浓了,“哎哟,这不是害你不好跟客户交代了吗?”
  伊森的回答是向空中喷了一口烟,缓缓地啜饮他的啤酒。
  岑海蓝忽然心念一起——她实在不知道她的脑子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念头。她突地跑到冰箱前搬出一大堆啤酒,又把屋子里所有的杯子都搜刮来,数一数,正好十个,她一人分五个,拉开啤酒拉环,倒满了十个杯子。
  “来吧。”岑海蓝豪气地在他对面坐下,“我数一二三,我们谁先把跟前这五杯喝完,谁就赢;你赢了,我就把瞻养费降到五万。”
  他要笑不笑,从烟雾中进出一句;“你无聊。”
  岑海蓝不理会他的嘲笑,双肘撑在桌上,笑盈盈地问他:“你不问问,万一我赢了,你要怎么办?”
  “不必问。”他帅气地甩开了烟。“我不会输。”
  “试了才知道。”岑海蓝跟他一样自负,她把子一个个排好,“我要数罗,一,二,三!”
  就在最后一个音刚落下时,两人的手已经不约而同地拿起子,一杯接着一杯地猛灌啤酒。那五杯接近三瓶铝罐的份量,然而好强的两人,居然在几分钟之内就把五杯全解决掉……
  可惜的是,岑海蓝慢了几秒钟。
  她鼓着腮帮子,嘴里还都是啤酒,好不容易把最后一口下,那两道漂亮的柳眉皱了起来,她不相信自己输了,怎么会?她灌啤酒的速度可是出了名的快,怎么会……
  “是谁说要玩的?”伊森的微笑都是嘲谑。
  愿赌服输,岑海蓝可不是那么没气度的人,“输了就输了,给你去跟兰斯先生邀功啦,我去跟兰斯太太道歉。”嘴上这么说,然而她心里还是气恼,真是自己的冲动害事,这下要怎么去跟兰斯太太说呢?她小巧的唇高高地嘟了起来。
  这实在是个奇怪的状况,每次看见海蓝这么噘嘴赌气的样子,他就有股冲动想封住那张红滟滟的唇。他的自制力在这一刻开始流失,欲望在心中澎湃地荡漾……
  几年来,从来没有女人能像海蓝这样鲜活地在他脑海中活动,而她愈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猫,他就愈想征服她。
  “那是你替我下的决定,我可还没说过赌注是什么。”他肆无忌惮地紧盯着她。
  他不寻常的语气让她心头不由得一震。什么意思?她猛抬头,却发现他注视她的眼神完全变了,好像罩着一层朦胧的雾,却又像是可以穿透她的衣服,看见她赤裸裸的身躯。
  她的喉像被什么东西给哽住,她勉强地说:“那……你要怎样?”那声音变得很没力量,她的力量都被他的眼睛吸光了。
  “我不知道,你告诉我。”他不动作,锐利的眼光却在她身上梭巡,徘徊在她的樱唇上,停留在她丰满的酥胸,慢慢地缓缓移动……
  噢,老天!她几乎能感觉到他的手在她身上游移,他的脸在她面前贴近……救……救命!岑海蓝深吸一口气,却完全控制不住急促的呼吸,欲望在她体内每一个绌胞流窜。她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她不是没见过英俊的男人,也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生,可是这放肆的情潮彷佛要将她淹没。
  她忽然紧张起来,不晓得该如何处理跟前的情况,那……先逃再说。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向外飞奔。
  岑海蓝还没跑到门口,就让伊森逮住了,他扳过她的身子,她奔跑的冲力却让她刚好全身栽进他的怀里。
  “你要跑去哪儿?”他轻轻抬起她的脸颊,大掌轻抚着她。
  她的视线所及只有他,那么近……她刚刚吞进去的食物和酒在胃中作怪,心跳的速度不停加快。
  “我又没要躲什么。”岑海蓝这反驳的力道比起平常来,简直是天壤之别。可他的呼吸就吐在她脸上,她吸吐的全是他的气息,教她怎不意乱情迷?
  “是吗?”他在她的耳边低浯,嘴像影子一样飘到她唇上,在她紧绷的唇上游移,慢慢撩拨着她。
  岑海蓝心中的火花被点燃,她在迅速的融化,忘了要反抗,像是已经快被烧融了。
  “你知道……”他低吟着放开她,他的气息爱抚着她的唇;闭了闭眼睛,他梦幻似地说:“每当我一闭上眼,我就能想像你这张甜蜜的小嘴亲吻在我身上,我能感觉你俏皮的舌头划过我的胸膛,我能看见你滚烫的身体在我床上……”
  “老天……”
  她惊喘呻吟着,再也没勇气听下去,她深深吸气,他却轻轻一笑,迷人的簿唇再度复上她的。
  如果说刚刚那个吻只是餐前点心,那现在这个就是主菜了。他的吻火热而具侵略性,狡猾的舌头很快启开她的唇瓣,在她的芳唇里温存地撩拨;她的意志力消失无踪,忘情地回吻他。
  他的大掌紧搅着她,在她的身上游移,透过浴袍摸索着她的身体、圆翘的臀,她猛然倒抽一口气,那绝妙的感受令她几近昏厥……
  是他抱她上床,还是她自己走路过去的?噢……她全都昏了,反正她现在在他的床上,她昨晚睡过的那张床,而他正脱去她的衣服……
  岑海蓝试着将视线偏到一旁,可总又忍不住转回来,他健硕的身躯吸引着她,古铜色的健康肌肤,结实的胸膛,平坦的腹部,一个活生生的诱惑……她屏住呼吸,体温滚烫地开始上升。
  他微微一笑,彷佛对她的沉溺十分满意,优雅修长的手指拉开她浴袍的带子,接着伸到她身后去解开她胸罩的勾勾。不是说男人最伤脑筋的就是在女人背后摸索着解那麻烦的小勾勾?可是他解得又快又俐落。
  他灼烫的唇迅速在她颊上下印记,开玩笑地道:“看你的样子好像希望我解不开似的。”
  然而,等她完美无瑕的娇躯在他跟前展现时,他再也开不了玩笑。她看见他的视线像磁铁一样定在她身上,胸膛因急遽的呼吸而起伏,迷醉的双眸渴望、强烈、狂野。
  难耐而激昂的欲望催促着他,他再无法多等一分钟;他的吻落遍她的全身,双手在她胸上流连,他完全不知道体内那股强烈的欲望源自何处,他只知道他要撩起她最大的热情,燃烧她的每一寸肌肤,在她的身体内遨游……
  他的唇回到她嘴上,热烈地吻她,他的手掌来到她大腿内侧,带着奇妙的力量爱抚她,像是甜蜜的酷刑,她忘情地呻吟出声,身子僵硬了起来。
  “放松。”他以暗哑的声音命令她。 
  岑海蓝圆瞠着眼,完全不甘心受他指挥地瞪回去。
  “小野猫!”他暗骂一声,可她的张牙舞爪却将他心里的欲火挑得更高,他开始把注意力集中,热情地挑逗她,滑溜的舌比什么都性感。他不再小心翼翼,完全是缠绵的攻击前奏。
  她的思想被迫停止,失神地在他的爱抚下扭动,她完全无法控制,不敢相信那性感激情的声音来自她自己;她指甲抓着他的肩,深深陷进他肩膀的肉里,痛得他差点叫出声来,可她强烈的反应更加刺激了他的快感,像匹脱缰的野马,什么也阻挡不了他了。
  那一波波淹没人的快感让她几近疯狂,她沉溺地承受着他所给予的一切,闭上眼睛,迷失在感官的欢愉里,一声声兴奋难耐的呻吟,火热冒汗的身躯彷佛不再有重量,只是愈飘愈高,而她愈来愈晕……
  直到他将她推到一个顶点……如梦似幻、不可思议的一刻。
  当最后的悸动终于慢慢流过,岑海蓝有如全身瘫痪,只能静静地窝在他的臂弯里,慢慢平复呼吸,恢复冲智。
  “唉!”岑海蓝忽然幽幽叹了口气,挺遗憾似的,“可惜我今天晚上还有演出,得赶回l_a.去。”
  “晚一点我送你回去。”他翻过身用舌尖轻舔她的耳垂,温柔而甜蜜。
  “你迫不及待想赶我走啊?”岑海蓝爱娇地撒赖起来,握起粉拳就往他的胸膛猛捶。
  伊森笑着躲开她的袭击,“别把我讲得那么没良心好不好?我可没赶你,是你说你要回l.a.去的。”
  “你的假期到什么时候?”岑海蓝忽然问。
  “有两个礼拜,今天才第四天。”伊森有些无奈。
  “你才来四天,我自然不能那么狠心要你跟我一起回去,那么……”岑海蓝俏媚的眼中闪着亮亮的光芒。“我不回去了好不好?如果我不回去你高不高兴?”
  “当然好!”伊森笑着揽揽她,可是语气十分理智:“不过你的工作呢?这样会下会太任性了?”
  “唔,你说对了。”岑海蓝一笑,就是笑得任性。“其实说真的,我在那个乐团是凑热闹的,也不是为了赚钱,没有我,他们一样活得很好。”
  “啊,我忘了。”伊森刻意加重语气,“没想到我随便路上捡个女朋友,竟然就捡了个富豪的千金小姐回来。”
  “随便捡捡——”岑海蓝眉梢一挑,斜斜瞟他,“你再去路上捡啊,看看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货色。”
  “不捡了。”他适时收回玩笑,手指在她圆润的手臂上画弧,那感觉舒服极了。“只不过还好你是个女的,如果是男的,大概肯定是个败家子。”
  岑海蓝深深叹了口气。“如果可能的话,我倒希望能把我家的家产全部败光,我再重新开始。”
  伊森察觉出她语气中异常的低落,他抽起抱着她的臂膀,只手侧撑着头,小心翼翼地看她,“想诉诉苦吗?”
  “不想。”岑海蓝回答得极为迅速,避过他善意的视线,调过头望向窗外。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那片湛蓝的大海一览无遗,她忽然说:“你知不知道,我名字中文的意思,就是“海是蓝色的”。”
  “真的?”
  “可是我觉得,这名字好像应该给你。”岑海蓝转过头来,迎上他的眼神,倩倩一笑,“第一次看见你,我就发现你的眼睛跟大海一样湛蓝。”
  “不!”他下意识地拨弄着她胸前的白金炼子,小巧的蓝宝石坠躺在她柔软白皙的胸之上,教他恨不得能化身成那颗蓝宝石。“你知道你像什么?你像一颗最珍贵的蓝宝石,蓝得耀眼、眩目,而且神秘。海蓝,这名字取得真美,谁给你取的?”
  “我母亲。”岑海蓝微微一笑,却笑得有些凄凉。
  “我可以想像,你母亲一定跟你一样美。”他轻轻在她鼻尖上落下一个吻,他的语气跟吻同样柔和。
  “可能吧,她过世了。”她平静地说,声音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抱歉。”伊森诚挚地想弥补自己的过失,“如果我知道,就不会这么说。”
  “没关系。”她淡淡一笑,“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我忘得差不多了。虽然她是死于非命……车祸,同车的还有我唯一的哥哥,也死了。”
  伊森感觉自己的心莫名其妙地一恸——他不晓得他跟前这个年轻美丽的女人,原来有那么多感伤的回忆。他打从心底泛起一股情愫,让他急欲捍卫、呵护她,他重新躺下,把她揽进自己怀里,只想给予她些许安全的暖意。
  他刻意转移话题,“啊,你忘了把萨克斯风留下来。”
  “可以跟那个party的主人借啊,他有。只是拿来干什么?”岑海蓝慧黠地附和着他的话语,她当然也知道伊森只是故意截断话题,以免触动她内心的伤……
  她静静偎在他温柔的怀抱之中,幸福的感觉像潮水…般涌上来复盖着她,她觉得好满足。
  “吹给我听啊!”他笑着把她抱紧,“你忘了你的萨古斯风是诱或男人最有利的工具。”
  “光我一个难道就不够看啊!”岑海蓝不服气地噘起嘴。
  他看着她的眼光忽然变了,变得暧昧而且耐人寻味,“你知不知道你最好不要再这样对着我嘟嘴,否则我实在是……”
  “实在什么?”她胡里胡涂地问。
  他漾起一个邪邪的微笑,翻身压住她,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以吻代替了回答,另一只手溜到她的两腿之间,她吓了一跳,却忍不住发出呻吟声,欲火霎时之间又被燃起。
  他肿胀的欲望紧贴着她,让她不禁倒抽一口气。
  看着她的表情,他不禁笑了,“现在知道答案了吗?”
  “你怎么又……”
  岑海蓝未说完,伊森随即低头含住她的蓓蕾,惹得她一声惊呼。
  “对于你,我永远要不够!”说着,他邪邪一笑,挺身进入她,“你这甜蜜的小妖精。”
  在一波波狂喜席卷全身时,她一边享受这情欲滋味,一边想:原来她惯常嘟嘴的习惯,竟然还有这种用处。
  ×     ×     ×
  小岛上的日子对两人来说,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再也没有比这更惬意的了,如果有人告诉他俩天堂在哪里,只怕他们也不会去,因为只要有彼此的地方,就已经是天堂。
  白天,他们游泳,让阳光把水分蒸发干,缺水了,再往海里嬉游。他们向租屋的商人订每天从本土运来的蔬果食物,岑海蓝会把它们变成一道道丰盛可口的佳肴,伴着浓浓的爱意,喂进伊森的嘴里。晚上,他们做爱,然后醒在彼此的臂弯之中;早上,突发奇想的岑海蓝会跨坐在伊森腿上,全身一丝不挂,除了借来的那把萨克斯风……用最深情的情歌喊他起床。
  一切都似乎完美得教人嫉妒,直到假期结束的前两天,伊森接到了从公司打来的电话。
  讲完电话的伊森,望着电话皱紧眉头,懊恼地不知如何对岑海蓝开口。“抱歉,我恐怕得回l.a.去。”
  “怎么?发生什么事?”岑海蓝丢下手上切了一半的水果,抬起头来。“公司最近有几个大案子,人手不够,所以希望我回去支援。”伊森的声音有些懊恼,因为海蓝抛下工作在小岛上陪他,然而他现在却为了工作得把假期提前结束……
  岑海蓝的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些许失望。
  她的反应令伊森十足烦闷,他背对着她望向窗外,缓缓地解释:“对不起,可是我非回丢不可,我需要这份工作,不能搞砸。我跟你不一样,你有富裕的家庭做后盾,可是我刚好相反,我家很贫穷,我除了养自己,还得照顾家人……”
  这一串诚实而急切的告白,让岑海蓝静默下来。好半天,她只是静静看着他的背影,她那双黝黑的明眸里有感动,有赞许,还有更多的心疼。
  这是个跟她的成长背景完全不一样的男人,他那厚实强壮的肩上扛着多少压力,她不能再加重他的压力。
  她轻轻走到他身后,伸出双手揽着他厚健的腰,把脸贴在他背上,“你说回去,我们就回去吧。”
  “你不生气?”伊森转过身来,她的脸便贴在他温暖的胸膛上。
  “气什么?”岑海蓝笑着,“气你的公司好了,放人家假,又不甘心地把假收回去。”“公司也不是故意的。”伊森微叹口气,“如果不是克里昂先生的案子,恐怕我也不用回去。”
  “你帮他打官司?你是他的专属律师?”岑海蓝忽然紧张地抬起来。
  “也不算是,他的律师有好几个,只是我之前帮他处理过几个税金的案子,他很满意,所以对我还有点印象。”他的眼光变得深邃,十分深沉。“既然如此,我当然得把握机会,加倍努力,否则怎可能出人头地?”
  “我知道。”岑海蓝重新把头埋在他的胸前,轻轻叹气。“你是不认输的。不过我怀疑,你所谓的出人头地是到达什么地步?”
  他微笑,笑得很自负,带着些许傲气。“至少要让所有人都对我另眼相看吧。”
  岑海蓝又叹了一声。“成功的代价,你听过这句话没有?你要是这样一味地只想追求成功,就算得到了,也可能失去其他更多值得珍惜的。”
  伊森几乎对她的话嗤之以鼻,“海蓝,你是衔着银汤匙出生的,你不会知道我们这种人的辛苦,我对工作、对未来之所以这么积极,绝对是正确的。”
  岑海蓝重重一震,忽然全身颤抖起来。怎么了?她为何会有这种反应?是已经预知到未来的什么危机了吗?
  “怎么了?你在发抖?”他忧心地推开岑海蓝,仔细瞧着她,“你好像很担心我帮克里昂做事,是不是?”
  岑海蓝深吸一口气,不回话,只是点了点头。
  “别瞎操心了。”他微微一笑,以手指亲呢地点点她的鼻尖,“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你要知道,他们现在已经不是黑手党了。”
  “我……”岑海蓝盯着他,欲言又止,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伊森完全不明白她的忧虑,他笑着道:“你要是知道克里昂的女儿还跟我约会过,岂不是要疯了?”
  岑海蓝果然惊跳起来,“你说什么?”
  伊森大笑,似乎很满意自己终于让海蓝有了忧心之外的情绪,“只约会过一次,而且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一点也不喜欢她。”
  “她喜欢你?”岑海蓝皱起眉头,迫切追问着。果然,她刚才的忧心已经被她甩到太平洋去了,跟前她唯一关心的事,是另一个女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伊森挑眉微笑,故意避重就轻。
  “你要是敢再跟她约会你试试看,小心我会……”岑海蓝睁大眼,咬牙切齿地威胁他,俏媚的樱唇不自觉又嘟得高高的。
  “你要是再嘟嘴……”伊森用手指着她的唇,暧昧地威胁。
  这招有用,她立刻不敢再嘟嘴了。    (由www.yanqing888.net制作)    『4』第四章  一个月之后,伊森再度走进formos,又听见了那悦耳的爵士乐,只不过少了岑海蓝在台上,整个酒吧的气氛都逊色不少。
  其实乐团本来对岑海蓝来说,就是玩票性质,纯粹兴,想来就来,不来也罢。这两天,她又去纽约参加她堂妹还是表妹的婚礼,自然不可能在这里出现。
  “伊森!”
  伊森老远就看见坐在吧台上的乔瑟正朝着他招手,伊森立刻走了过去,坐在乔瑟身边。
  “怎么知道这家的?”乔瑟刚从义大利回来,约了伊森下班喝酒,伊森便选了这里。“你不是很少来这区?”
  “这里的音乐还满有气氛的。”伊森微笑,这好像是兰斯太太当初的对白。
  他看见艾莉,现在两人因为海蓝的关系已经认识了,笑着打了声招呼,艾莉便自动拿他常喝的可乐娜啤酒递到他面前。
  “义大利那边怎样?”伊森啜了口酒,随口问。
  “算了,还能怎样?”乔瑟闷哼一声,他是克里昂先生的私人秘书。“累死了,一点搞头也没有,把生意移来美国是对的。”
  伊森浅浅一笑,乔瑟是个大块头,看上去还有点老实,正正常常的,既不太帅,也不难看,几乎是走在路上无法吸引人多看一眼的平凡男人,唯一符合他身分的,可能只有那对微露精光的双眸吧!
  在克里昂家族里,没人不知道提罗塔,克里昂的祖先是义大利黑手党,唯有他眼光远大,十几年前就漂白成了合法企业,事业愈做愈大,以义大利为基础,甚至横跨欧洲来到美国,自拉斯维加斯的赌场干起一直到现在。跟前的目标,是洛城这片肥沃的商区。
  乔瑟,三十二岁的年轻人,就当上克里昂的秘书,他平凡的外表只应验了一句话:深藏不露。
  伊森其实也不晓得乔瑟是为了什么愿意和他这个不起眼的小律师交往,只是在一次公司的聚会上,乔瑟代表克里昂出席,也许因为乔瑟有与他一样穷的出身……反正乔瑟与他渐渐就无话不谈了。
  “咦,听说你最近有个小女朋友是不是?”乔瑟话题一转,饶富兴味地看着他。
  伊森嘴里的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乔瑟不愧消息灵通,海蓝才来他公司找过他一次,乔瑟居然就有本事“听说”?
  伊森笑笑,干脆承认。
  “啧——”乔瑟惋惜地摇头,“可惜桑妮在我回义大利前还跟我打听你呢!这下她要失望了。”
  “算了吧。”伊森摇头,翻出一包烟来。桑妮,克里昂的独生女儿,他以为上回跟她的那一次约会之后,他就被判出局。“她上回要我陪她去参加一个拍卖会,我们两个根本几乎无话可谈,一点交集也没有。”
  乔瑟笑叹道:“富家千金女的生活圈也是很狭窄的,你多担待点吧,人家可是对你赞赏有加呢!”
  “不会吧?”伊森皱起了眉,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桑妮的身影,虽说桑妮长得也还算美,只是她的美总像是包含了太多人工……唉,还是自然点的海蓝好。“算了。”伊森又加了一句,完全提不起兴趣。
  “是啊,反正你现在有女朋友了。”乔瑟揶揄地拿自已的酒碰碰他的。“美满啊?”
  “到目前为止,她好像还没有什么缺点。”伊森灌了口啤酒,语气中掩不住自负与开心,“说真的,能找到这样的女人,我这辈子差不多心满意足了。”
  “今人羡慕啊,什么时候带来给我见见?”乔瑟顺一手从伊森那儿拿来一根烟,抽了起来。
  “随时都可以。”伊森背靠着吧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声音是带了点幸福得意,“反正她现在就住我那里,你有时间上我家坐坐吧。”
  “你既然下了邀请书,我就一定去。”乔瑟微笑,跟伊森一样把背靠在吧台上,正对着舞台。舞台上的小喇叭手正忘情地陶醉在音乐之中,乔瑟看着看着,忽然冒出一句:“他们本来应该还有个萨克斯风手吧?听说美艳迷人得一塌胡涂,看样子今天不在。”
  “你知道?”伊森讶异地挑挑眉,带点神秘而得意的微笑,正想告诉乔瑟他跟海蓝的关系,没想到乔瑟接下来的话令他更吃惊。
  “我当然知道。”
  乔瑟眼光还停留在舞台上,完全不知道他随口说出来的话会带给伊森多大的震撼。
  “她叫岑海蓝,中国人。我们去义大利的那段时间,这边的事交给桑妮,那笨女人不晓得听了谁的建议,居然有天晚上派了人来想绑架她!还好没出事。克里昂先生在义大利听到这消息,气得立刻打越洋电话回来把桑妮臭骂了一顿!”乔瑟像说笑话那样地笑了起来。“你不晓得他是怎么训他女儿的,当着我的面就朝电话大吼:“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以为逞凶斗狠就能解决事情?要用脑袋!脑袋懂不懂?还好没绑到,否则我把你绑了还人家!
  唉!实在不知道克里昂先生这么精明厉害的人。
  怎么忘了给他女儿生脑袋。他那天当下发誓,就算他没有儿子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他以后也不敢把业务交给她了。”
  伊森诧异万分,心惊胆跳,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来正常。“桑妮为什么要绑她?结了什么粱子?”
  “你还想不到?”乔瑟看了他一眼,“岑海蓝是上官龙腾的独生女儿。那个台湾黑帮起家的大哥大,你总该听说过吧?我们从义大利来美国抢地盘,他们也从亚洲来美国抢地盘,现在纽约已经是他们的天下,下一步就看上洛杉矶了。”
  伊森脸色乍变,好半天才逼出一句:“她姓岑,不姓上官,怎么会……”
  “她母亲姓岑。”乔瑟的眼光停留在舞台上,正好错过伊森脸上精采的变化。“听说是她母亲被人暗杀之后,上宫龙腾为了纪念她母亲,就把她的姓改了;从母姓在中国人来说其实是满普遍的。”
  是了,海蓝的母亲死于非命,那场车祸原来是暗杀,怪不得海蓝心中对过往的记忆如此排斥,他只知道海蓝家很有钱,没想到她是大有来头的人物。
  原来他救了海蓝的那天,她遇到的不是抢劫,而是绑架。
  伊森的表情变得森冷,眼光也充满阴霾,他在克里昂家不过是个附属企业的小角色,桑妮的绑架行动他自然不可能得知。只是真是讽刺极了,救了海蓝的竟然是他,克里昂家的自己人。
  为什么海蓝不曾告诉他实话?
  “上官龙腾很难缠,我们看上的事业,他们都要插手、竟争,最近更是过分,不知从哪抓了个把柄,告克里昂教唆他人犯罪。”乔瑟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弄得冰块铿铛响,他和眼神变得深沉。“桑妮却还在这紧要关头去绑架他女儿,也怪不得克里昂会把桑妮骂成那样……哦,对了,听说克里昂有意把这案子交给你。”
  “什么?我!?”伊森惊跳起来,差点打翻吧台上的酒杯。克里昂要他做什么?去跟海蓝的父亲作对?伊森的额头立刻划上深深的刻痕。“为什么是我?我向来都是帮他打发税捐处,这种案子有其他律师在替他辨不是吗?”
  就因为你之前表现得太好,所以他愈来愈相信你了。”乔瑟赞许地拍拍伊森的肩膀,“老弟,你要飞黄腾达了。”飞黄腾达?是了,所以他必须去帮他老板扳他女朋友的老爸,或者换个角度来看,如果他的老板知道他的女朋友就是自己头号敌人的女儿,会有什么想法?
  这是个复杂到他几乎有能解决的状况,烦得他整 个脑袋就像是要爆炸开来,他深吸一口气,想镇定自己的思绪,可是他渐渐发现,深呼吸的方法已经对他没有用了。
  “伊森?伊森?”
  “什么?”伊森陡地回过神,发现乔瑟锐利的眼睛正盯着他。
  “你看起来不对劲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
  “我……”伊森欲言又止,但是乔瑟神通广大,自己又能瞒他多久?他叹了口气。“我跟我女朋友就是在这里认识的,她叫海蓝,我只知道她中国人,家境很富有,但我完全不知道她的身世背景。”
  乔瑟睁大眼睛,愕然地皱眉,摇头大喊:“天!有这么巧的事!”
  “我不晓得她是否故意瞒我或什么的,她知道我阵克里昂做事,却从来不多说。”伊森烦燥的脑子,此时却忽然掠过一丝卑鄙的想法,“难不成她是刻意引诱我?可我又不是克里昂先生跟前的红人,这又是为了么?”
  “也许她是真的爱你吧。”乔瑟一句话解决了伊森的疑问,“据我所知,岑海蓝从不插手她父亲的事业,她父亲想尽办法希望她做接班人,但她始终都没有兴趣,而且已经离家出走很久了。这也是桑妮被老爸臭骂一顿的原因,绑架一个不相干的人回来做什么?”
  “不过——”乔瑟眉心倏地微拧,“如果可以,我劝你还是早点散了好。”
  伊森心底的优虑,果然仍是无法解决。
  “你跟她在一块儿,肯定影响到你在克里昂家的发展,你的立场怎么可能确定呢?克里昂不会再认为你是忠心的了。换个角度看,你从岑海蓝那里铁定很重的,你想她老爸可能会乐意让你跟他女儿在一起吗?”乔瑟的脸在烟雾之后看来冷静至极,“所以说,你们两个在一起,对你的未来来说,没什么好处的。”
  伊森静默了,不发一言的他连平日的帅气俊美都仿佛消失不见,换成的是深沉与阴郁。
  “老弟,你我都是在意大利贫民区长大的,今天能有这种成就,不容易呀!看开点吧,世界上的女人不只她一个。”乔瑟缓缓吐出一口烟,语气犀利却实际。“再想想,如果没有了海蓝,你大可考虑桑妮了,他所有的思绪,都集中在海蓝一个身上。美丽的海蓝,聪明的海蓝,性感的海蓝,麻烦的海蓝……
  他曾以为他飘泊不定的终于找到停靠的港口,他曾以为海蓝会是他今生最美也是最后的恋曲,然而这些令人无法接受的事实,却让一切都变了色。
  这麻烦的状况……伊森把头埋进一双大手掌里,苦思不出结论。
  ×      ×     ×
  当天晚上伊森开车回家时,可以想见在他心中,是复杂得无以名状的挣扎与天人交战。
  明天等海蓝回来之后,该怎样问她?该怎么说她?可是就像刚才跟乔瑟讨讼不出个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
  伊森怀着心事,才刚开门踩进公寓,没想到身后一双柔软细嫩的小手便伸过来住他的双眼,然后海蓝那不该出现在此时此刻的声音在他身边愉悦地乍响:“surprise”
  伊森又惊又喜又烦又闷,这五昧杂陈的情绪一下子全翻涌上来,害他差点把刚刚在酒吧里灌的酒吐个满地!
  岑海蓝吓了一跳,急忙去拍抚他的背,“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开个玩笑而已嘛!”
  伊森的手撑在墙上,好半天才止住胡乱翻腾的胃,站直身子。“你不是明天才回来?”
  “我想你罗,所以就提早飞回来了嘛。”岑海蓝甜笑地凑到他面前,给他深情一吻。
  伊森心里头烦得要死,他借口脱外套,轻轻避过那一吻。
  “你那个亲戚的婚礼怎样?”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看一看又放回去,她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不怎么样,无聊死了。”岑海蓝爬上沙发,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抱枕抱着,“本来之前还想要你跟我一块儿去,幸好没有。”
  伊森原本没预计今天会面对海蓝,还想趁晚上好好的想想的,可是这下被逼得一点思考的时间也没有了,理智与情感像两股巨大的横流在他脑里撞来撞去,撞得让他想去撞墙,不由得脱口而出:“你父亲大概不会想认识我吧!”
  “什么意思?”岑海蓝不解,放下手中的抱枕。
  “我说——”伊森很快地接口,几乎没经过思考。“你父亲要是知道我在帮克里昂做事,恐怕根本不愿意你跟我在一起吧!”
  岑海蓝迅速抬眼看他,深邃的黑眸中有着一些了解、一些忧郁,她幽幽地说:“你……都知道了?”
  伊森转过身来面对她,那模样简直就是质问。“我都知道了,你父亲就是鼎鼎大名的上官龙腾。仿明明知道我老板跟你父亲是死对头,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冢世?”
  “我并不是故意瞒你,横竖你也没问过我。”岑海蓝顺手抛了那个抱枕,斜斜地瞅着伊森,聪明的她猜得到伊森忧虑所在。“你是怕我影响了你的事业发展,是不是?”
  伊森闷声不答,终于还是燃起一根烟,而从他烦躁的表情,岑海蓝知道她猜对了。
  “我不觉得这会有什么问题。”她缓缓说,“我一点也不欣赏我父亲,不赞同他用尽各种合法、不合法的手段来达到他今天的地位,所以我跟他的事业根本不会有任何牵连;他是他,我是我,你不必把我当成上官家的人。”
  伊森定定地凝着她,“不管怎样,他总是你父亲。”
  “我不懂。”岑海蓝固执地不肯让步,“我以为爱一个人,就是要不顾一切地去爱,什么身分、职业、这些都不成问题不是吗?如果你真心爱一个人,怎样还会有心思考虑这些?”
  “不在问题?”伊森在她面前吐出一片朦朦的烟雾,进出一声颇为讽刺的笑。“你想得太单纯了,小女孩,你看得太天真了。你父亲最近控告我老板,我老板却打算让我去替他辨护,这种状况之下,你告诉我,你希望谁赢谁输?你父亲?还是我?”
  岑海蓝怔住了。
  她是真的太天真了吗?还是想得太单纯了?她一直认为,只要她与她家的事业无瓜葛,就算伊森帮克里昂做事又怎样?可是她忘了,真的忘了,她毕竟还是上官家的人,万一遇上像现在这样两难的时刻,她该偏袒哪一边?
  “你可以不要打这个官司,让别人去打!”她陡地冲出一句。
  他漠然看着她,好像她说的是他听不懂的话,“我需要我的事业。”
  是了,她太自私了,怎样可以这样子要求他?那……若无法要求他,就要求自己吧!岑海蓝咬咬牙,“那你去把官司打赢吧!我爸爸输了就输了,不干我的事。”
  天哪!她闭了闭眼睛。为了爱情,她连家人都不顾了吗?实在是……
  然而伊森却一点也不领情,“你不知道,你给我好大的压力。”
  压力?岑海蓝的泪水突然涌上来,即使就要夺眶而出,可是她忍住了。她真的不知道,原来她的身世竟然会带给她的情人这么大的压力!
  这样说来,好像他们当初就不该开始,开始就是个错误,是她太天真了吗?可是偏偏爱苗在冥冥之中滋长,由不得人抗拒,就是想煞车也没办法呀。
  他低叹一声,一个人走到窗边去。他不停地抽烟,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飘过来:“海蓝,你跟我不一样,你有本钱浪漫,谈浪漫的恋爱,因为你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可是我不同,我有负担。我经过了这么工的努力才达到今天小小的成绩,你期望我怎么做?”
  岑海蓝用手撑住了沙发的扶手,似乎用以支撑她无力的身躯,她的心好冷,她强自镇定,说出她很不想说的话:“你的意思是,我们该结束了?”
  伊森心一震,半天回不出话来,他望着窗外的景物,夜晚的住宅区静静的,感觉有些沉重,他的呼吸也是沉重的。
  岑海蓝把伊森的沉默当成回答。虽然她极不舍得这段感情,只要想到离开伊森就足以叫她心痛欲裂,但又能怎样呢?她淡泊名利,隐居到山中都不怕,可是伊森从头到尾就想飞黄腾达,他们之间的观念差实在太大。
  可是上天为何要允许他们之间相爱?还是爱得那么深?
  岑海蓝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可她一向是坚强自负的,走就走吧,她告诉自己,人家不要你了。
  她站起身来,随手抓了皮包,只抛了一句:“我走了。”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门。
  一直倚在窗前的伊森从头到尾没有变换姿势,像个麻木僵硬的木头人,一直到他手上的烯尽,火花烧到他的手指,他才微惊地甩掉烟,有了一点动作。
  走了,就这么干脆地走了。海蓝,好女孩,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干脆俐落,真真是他喜爱的典型。
  走了就走了,你做得对,乔瑟一定会这么说。而他的理智也这样告诉他,早点结束总比以后结束麻烦好,可是他们都不知道,这分手的情况会让人痛苦得想要死掉。
  他感觉自己心底的某部分空了,海蓝走了,把那部分也带走,而那是没有任何人可以填补的。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雨来,雨渐沥沥地落着,_滴滴像滴进他的心里,好冷。他忽然想起,海蓝走的时候没有带雨伞。
  她薄弱的身子,淋了雨肯定又喷嚏连天,伊森的心霎时牵疼起来,他就是完全没有办法控制想呵护照顾她的念头。
  完全没有办法。
  ×     ×     ×
  岑海蓝才刚从伊森家里出来,就发现天空下雨子。
  已经是冬天了,气温本来就低,加上凉凉的雨丝,更添寒意。她下意识拉紧了风衣,只是盲目地朝前方走去。这附近没有计程车,就是有计程车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她像是心被掏空了似的,完全没了思考能力。
  刚才一直倔强不肯掉下来的泪,现在再电不必忍耐,顺着雨丝,犯滥成炎的泪水尽情地落下,滴在雨里。
  算了、算了、她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伤心,只是一个男人、一段恋情罢了,世界上男人那么多,不只他一个;她可以回酒吧再去吹她的萨克斯风,像以前一样,住回她在比佛利山租的那间漂亮房子里去。
  可是……
  她不想回那间漂亮的房子里去啊!世界上的男人那么多,却只有一个是伊森,她也不要那么多男人,她只要他一个。
  真傻!岑海蓝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但是那泪水跟雨水混在一块儿,怎么也抹不完,只是让她的跟前
  更模糊而已。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发现,自己走了一圈又绕回来,居然又绕回往伊森家的路上。
  岑海蓝!你争气一点、争气一点……
  就在这时,她看见眼前撑着把伞的伊森。
  不可能,她眼花了,她一定想伊森想疯了。
  可是脚不自由主地向他走过去,听见他沙哑的声音说:
  “你不能淋雨,你淋了雨就会生病。”然后,他把雨伞遮在她头上,雨水开始落在他身上,他也湿了。
  每次都是这样,她落水,他也落水,她淋雨,他也跟着淋雨。
  她愣住了,迟迟不去接那把伞。他带了雨伞来找她?他还是在意她的,是不?他放不下她,她就知道!她的泪水疯狂地涌出眼眶,心里莫名其妙地牵动,她忽然感谢起这场雨来,因为有雨水的遮掩,他看不见她脸上的泪水滂沱。
  好半天,她才想起要去接那把雨伞,可她竟握不住,伞一下子滑掉,她也没捡,却向他飞奔过;他张开手臂,立刻把她整个人都圈进自己的臂弯里,找着她的唇,疯狂地与她相吻。
  不管了,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一刻,他们两人都是一样的想法,中还不知道海蓝家世背之前,他们还不是过得快快乐乐的?不管了,就假装今天这一切全都不曾发生,只因为,要离开对方竟是一件让人如此痛苦的事呵!
  她紧紧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大雨把他俩都淋得湿透,又冷又凉的雨丝,在冬夜更见威力,可是她一点也不感觉冷,他的胸膛是最温暖的地方。
  他轻托把她的下巴,手指轻抚着她的唇瓣,那双又是深情又是无奈的蓝色眼眸中,有些令她的心发颤的东西在里头。
  “海蓝!”他暗哑地说:“我们结婚吧。”    (由www.yanqing888.net制作)    『5』第五章  乔瑟带着一束漂亮的稀有百合到伊森家作客,实现了两个上回在酒吧里的承诺——他想见见海蓝。
  “哇——太奢侈的花了,我得去找找伊森有没有够格的花瓶好来装它们。”岑海蓝笑着接过花。
  她今天穿着一条牛仔裤和简单的针织上衣,看起来大方而自然,乔瑟对她第一眼就有了好印象。
  餐桌上已经摆满丰盛的食物,色香味俱全,乔有些讶异,他本来还猜想伊森他们会不会干脆叫外买来喂他,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大费周章而正式地准备了晚餐。
  “老天爷……我是走进了什么高级餐吗?”他怀疑地看了伊森一眼,“别告诉我这是你做的,打死我都不相信。”
  “当然不是。”伊森正跟一瓶红酒的软木塞作战,他轻松优闲的笑容,就像任何一个在家里招持朋友的男主人,而整间屋子给人的感觉,像极了一个温暖的小家庭。“是海蓝做的。都是中国菜,我连材都看不懂,你要是叫我做个pizzahut那有可能一点。”
  乔瑟幽他一默:“要你做pizza,还有如打电话叫pizzahut。”
  伊森大笑,拿酒杯替乔瑟斟上酒。整个晚餐,就在这里舒适而愉快的气氛下进行。
  岑海蓝准备的大菜盘中把鱼切割成一份一份。乔瑟则注意到伊森的视线,简直就像作梦那般看着海蓝的纤纤玉指在盘中活动,充满了甜蜜与怜爱。
  “吃吃看。”伊森盛了一块鱼给他,带着十分骄傲的语气说:“我打赌你在任何中国餐厅都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鱼!”
  岑海蓝一笑,偷偷跟伊森交换了眼神,眼里皆是温柔的情意。
  “啊,我厨房还热着汤,你们慢慢吃,我去看看。”岑海蓝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下子钻进厨房里,像个害怕招待不周的女主人。
  餐桌上剩下两个大男人。伊森微笑着地看着乔瑟,似乎在等乔瑟给海蓝评价,而乔瑟却先塞了口鱼——唔,还真是要命的好吃!
  他看得出来,伊森是被海蓝给迷昏下,不过也不能怪他,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海蓝既美丽又聪明,还很贤慧,男人有妻如此,夫复何求?他完全明白,为什么他之前的劝言,伊森就算听进去了,却也做不到。
  “你们幸福的样子,还真教人嫉妒。”乔瑟贪心地再吃一块鱼,然而美味当前,他的脑子还是一般清楚的,“你们两个人的问题解决了吗?她父亲见过你了?”
  “没有。”伊森并不想多作解释,这是最最令他伤脑筋的问题,海蓝对他未来的事业会有什么样的负面影响——
  他甚至消极的想,不要去碰就好了,当作不知道。
  “没有?”乔瑟面露诧异之色,“我以为上次她父亲告克里昂的那个案子,是因为海蓝的原因他才撤销告诉的。”
  “不是海蓝,是我让他撤销告诉的。”伊森拿起桌上的一包烟,“那个案子我看过之后,发现根本漏洞百出,他的律师也知道,我只见过他的律师一次,就让他撤销告诉了。”
  “原来是这样。”乔瑟本来想说的是:原来是这样,你们逃过了一劫。他稍稍推开椅子,往后靠在椅背上,“这么说,你们的事还是瞒着众人……打算就这样一直瞒下去?”
  伊森抬起视线正色盯着他,警戒地道:“你是唯一知情的人,只要你不说,没人知道。”
  “我何必说?这是你的事,你觉得好就好。你最近不是刻意放风声说你跟女朋友吹了,恢复孤家寡人?我还替你圆谎呢。”乔瑟一笑,拿起酒杯作势敬他,“撇去你们身分的冲突,海蓝真的是个好女人。”
  伊森的眼中盛满笑意,那夹在手指上的烟一直没去点,似乎忘了。
  乔瑟隔着酒杯,望着海蓝站在厨房里,修长窈窕的背影在流理台前忙来忙去,像个快乐的小妻子。
  只是乔瑟不免怀疑,海蓝的快乐能维持多久?他们的关系,真的可以一直这样瞒下去?
  不可能的,怎么样也有面对现实的一天。
  稍晚乔瑟告辞的时候,他给站在门口道再见的岑海蓝一个礼貌而热情的拥抱。
  “谢谢,你是我见过最称职、最美丽的女主人。”
  乔瑟的话让岑海蓝十分开心,她知道乔瑟又精明又深沉,她当然希望乔瑟是她的朋友而不是敌人。
  “走吧,我送你出去。”伊森替他拉开大门。
  穿上外套,走出屋外的乔瑟双手往大衣口袋一塞,忽然间像发现了什么似地掏出一个信封给伊森,“啊,差点忘了。克里昂要我交给你,明天晚上他家的宴会的邀请函。” 
  “明天晚上?”伊森一双眉毛立刻懊恼地皱了起来,“明天我答应海蓝要带她去一家新开的墨西哥餐厅吃晚饭。”
  “我忘了你现在是个有家累的男人。”乔瑟微微奚落的口吻,“不过这个嘛……我想我不得不提醒你,能收到克里昂的邀请函,不是件容易的事,这表示他对你有一定的赏识。”
  “我知道。”天冷,伊森双手抱胸,脸上烦恼的刻痕却愈来愈深。他当然明白,这是他第一次受邀至克里昂家的宴会,再笨的大笨蛋都知道这是个机会。
  “哦,还有——”乔瑟指了指那个信封,“里面有两封邀请函,一张署名克里昂,另一张是桑妮。”
  “桑妮?”伊森一关雾水。
  “她怕她老爸忘了请你,所以偷偷塞给我。”乔瑟颇富深意地一笑,撇下最后一句话:“不能怪她,她根本不知道海蓝的存在。”
  乔瑟走了。伊森捏着那封邀请函走回屋子,岑海蓝已经开始在厨房清理善后,伊森想了一下,把邀请函随意地放在餐桌一角。
  果然,当岑海蓝回来的时候,一眼就瞥见那个蓝色的高雅信封,邀请函她见多了,一看见信封上的住址,她就猜到七八分,“你的邀请函?什么时候?”
  “明天。”伊森坐在沙发上,假装不在乎地翻着杂志。
  “哦,那今天才从干洗店拿回来的那套htgoboss西装,正好可以穿。”岑海槛正正心神,刻意说得轻松。
  “可是我们不是说好,明天要去那家墨哥餐厅吃饭?”
  岑海蓝的心里头立刻掠过一丝酸涩。是啊,伊森明天晚上的时间本来是她的,而他要去的这种宴会,都可以携伴参加……没错,她是个“伴”,可是却是个见不得光的伴。
  岑海蓝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为爱牺牲到这种程度,她现在的身分,不是个见不得光的地下夫人是什么?可是她却舍不得伊森,舍不得这种“家”的感觉;她从小就好希望有个“家”的家,有个她心爱的男人呵护她,一双强壮的臂膀,有个窝……
  就因为迷恋伊森,迷恋这种感觉,她愿意坚持。
  她走向伊森,亲呢地坐他的大腿上,两支白皙圆滑的胳臂勾上他的颈子,甜甜的声音说:“你可以后天再我去啊,你后天不也没事?”
  伊森放一了杂志,感动而温柔的轻抚她的脸颊,“你知不知这道,你会是个善解人意的好老婆。”
  瑟海蓝甜蜜一笑,就因为他这一句,她觉得一切都值得了。她弯身吻他,“说到老婆……我该告诉你,我去订作白纱礼服了。”
  “订作?”伊森微微凝眉,“我以为我们说好,只要一个简单的婚礼。”
  “是简单的婚礼啊,只有牧师跟我们说好。”岑海蓝撒娇地黏着他,“可是再简单的婚礼,也要有婚纱啊!”
  “哦,我懂了。”他的手慢慢收紧,万分轻柔地吻一下她的鼻尖,“小女孩穿白纱的梦,是不是?”
  她笑得又甜又媚,把自己整个埋进他的怀里。
  在她的眼前,彷佛有一幅美丽的图画,教堂、婚礼、白纱……她深深迷醉在其中。
  ×     ×     ×
  克里昂的豪宅极尽华丽之能事,城堡似的大宅,屋里的装潢全由法国运来,而屋内价值连城的古董名画,更是令人欢为观止。
  伊森从来不敢想像,有朝一日他也会成为克里的座上宾,这不仅是光荣,也是种激动——他告诉自己,这样的功成名就,才是他最终的目标。
  “伊森!”
  他正倚在落地长窗边,欣赏着屋外美轮美奂的花圆,桑妮喊他的声音,让他吓了一跳。
  “我找你好久了。”桑妮穿了一件名师设计的礼服,身上戴的珠宝比一间寻常珠宝店的价值还高,金发碧眼……她是满漂亮,也很懂得打扮,但总让人觉得像个空空的陶瓷。
  还好那两个死对头老大不曾冀望女儿继承事业,否则海蓝跟桑妮,根本连比都不用比,桑妮已经输了。
  “你躲在这干嘛?我爸爸找你呢!”桑妮不由分说亲密地拉起他的手,便把他带到克里昂先生的面前。
  提罗塔.克里昂六十来岁,矮小的身材,却有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教人在他面前不得不得退畏三分,然而此时的他对伊森却是温和厚爱有加,他拉着伊森的手亲切地道:“来来,我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
  这个是参议员,那个是欧洲王室……克里昂对伊森的介绍辞总是说:“这个是我们家族最有希望的年轻人,看看,未来的天下是他的。”
  克里昂的赏识让伊森实在是受宠若惊,他终于相信自己是时来运转,走在迈向成功的路上,而跟着克里昂东走西转的途中,他总发现桑妮的视线,又是爱慕又是娇羞地停留在他身上。
  “好好干!”克里昂在带伊森应酬完之后,重重拍他的肩,“我刚刚帮你介绍的人,够你招来不少生意。”
  “谢谢,克里昂先生在。”伊森诚恳地说,态度却不亢不卑,这表现明白地获得克里昂的赞许,他又是一次颇富深意地拍伊森的肩头。
  克里昂刚走,桑妮就溜了过来。
  “无不无聊?会不会很闷哪?”桑妮笑着,对他的重视与兴趣全写在脸上。
  “还好。”伊森疏远地笑笑,“第一次来,很新奇”
  “我之前老叫我爸请你,他都忘了。”桑妮怨着,却忍不住笑了,“不过这回我自作主张请你来,没想到他倒叫人给你邀请函了。”
  “克里昂先生很照顾我。”他避重就轻地道。
  桑妮却把话题又转回来,她的口气幽幽的,“你是不是很忙啊,我每次要乔瑟找你,他都说你没空,我后来再想找陪我支拍卖会,就不好意思了。”
  “是啊,我的工作量满大的。”伊森心一提,摆明了回避,“其实我对古董也不怎样了解,你找别人陪你去也好。”
  “我才不要他们陪。”桑妮埋怨,“他们乱无聊的,每次我讲什么就应什么,一点意思也没有。”她的脸上忽然掠过了一抹娇羞与崇拜,“可是……你跟他们不一样。我在想,也许是你的成长背景不同吧?那些富家子弟要什么有什么,才不肯花时间充实自己。”
  他盯着她,暗自惊叹:老天,她居然爱上了我贫穷的出身。
  伊森直觉这状况越变越复杂,他理智地想抽身,恰好上此时也有部分宾客开始告辞,他顺势说:“哦,我想起我也该走了,第一次来参加你们的宴会,不好留太晚。”
  “你说什么呀!”桑妮睁着水蓝色的晶眸盯着他,“这宴会要持续三天呢!我们等一下要上我爸的游艇,部分的客人会跟我们一起,你也是啊!乔瑟没告诉你吗?”
  他深吸一口气,三天!?乔瑟忘了,还是他自己没细看邀请函?
  克里昂的游艇,一向是他看得起的客人才受邀,如果以级数身份来分,参加他的家庭宴会是初级,上游艇可就是进级了。
  去?不去?伊森又是兴奋,又是为难,海蓝还在家里等他呢!还有明天晚上的墨西哥餐厅……
  可是当伊森向乔瑟求证这后,他就知道和海蓝去墨西哥餐厅的计划报销了。他只好找时机打电话向海蓝道歉。
  “算了,反正那家墨西哥餐厅也不会跑掉是不是?我们改天再去好了。”岑海蓝虽然失望万分,但她仍然装出正常的声音,甚至贴心地消弭伊森的罪恶感,“哦,刚好刚才乐团的人打电话来,要我跟他们去纽泽西表演,我还不敢答应呢,既然这样,我就距他们去了。”
  海蓝愈是体贴明理,伊森的愧疚感愈深,“抱歉,海蓝。真的,等我回来一定补你。”
  “没关系。”岑海蓝在电话那头甜笑,“你别想那么多,不过三天罢了。”
  伊森,你这个混蛋!挂掉电话的伊森莫名其妙有种背叛了海蓝的感觉。
  ×     ×     ×
  克里昂的豪华游艇当天晚上载了宴会剩下的部分宾客航出santam0cabay,一百多人的宴会,到了船上只剩下十来个,伊森在荣幸之余不禁暗自惊讶,自己竟也列为克里昂的亲信之中了。
  船一开出海,不幸地却遇上了风浪,原本站在甲板上的游客全受不了,一个个相继投降回到自己的舱房。伊森也不例外,他回到安排给自己的豪华套房,躺在丝缎的被单上,不由得想到,这一切全是钱堆出来的。
  入夜了,海上的风浪仍未稍减,伊森下意识瞥了眼时钟,那指针指向一点。正当伊森思考着这次的宴会会给他的事业生涯带来什么样的变化时,他的舱房外有人在敲门。
  这么晚,是谁?他懒得得穿衣服,随手扯过一件睡袍,扭亮了灯,打开门。
  门外的人令他惊讶,那是裹着一件华丽睡袍的桑妮。“怎么了?有事?”
  桑妮没回答,只是睁着一双蓝的眼睛,那眸中写着异样的神情,有一点害羞、一点恐惧、好奇、兴奋……她尴尬地笑了笑,看进伊森的屋内,用眼睛表示她想进去。
  伊森盯了她一眼,发现桑妮的睡袍简直薄得不像话,几乎是贴近她浑圆的曲线上,那领口更低得不像话,露出她半片胸……大半夜打扮成这样来敲他的房门,桑妮的意图似乎已经非常明显。
  伊森的唇边浮起一抹笑意,然而那两道烈眉却相对地整个皱了起来,不过他仍是稍稍往旁边一侧,让桑妮进来。
  他轻轻合上门,并不上锁,以免桑妮误会了什么。然而看似清纯的桑妮却完全出乎伊森的意料之外,他才刚转身,桑妮那柔软的身躯便迅速贴了过来,主动送上一记火热的吻。
  “桑妮,你……”他错愕之下,本能用力将桑妮拉开。
  桑妮立刻满脸涨红,又尴尬又害羞,对自己想诱惑伊森的念头害羞,可是她现在行动都已经行动了,教她怎样辨才好呢?
  一不作二不休,桑妮鼓起勇气,不管伊森抗拒的反应,凑上前去又送上她柔软的唇,同时一手将她睡袍的紧带拉开——睡袍下的她身无寸缕,她那丰满高耸的酥胸,便紧紧贴在他的身上。
  “桑妮,你疯了你!?”伊森吃惊地抗义,反手将桑妮推得老远,他对她实在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你是吃喝醉,还是嗑了药?”
  她既没喝醉,也没嗑药,她简直是委屈死了!又委屈又羞辱,她已经厚颜无耻地主动来找他,没想到人家还不要?她的眼里立刻泪眼汪汪,爆发地喊了出来:“你为什么不要我?是我不够美?还是不到你的标准?”
  伊森简直被眼前的状况搞得快晕倒了,传言克里昂对桑妮管得极严,然而桑妮却半夜摸到他房里来投怀送抱,这实在是……
  他的思绪飞快转了转,知道无论如何,桑妮她得罪不起。他走过去,安慰似地轻拥着她,想打消她的念头,“桑妮,你很美,你可以迷死任何一位你想要的男人。只是我们不能这样,你的父亲就在船上,万一被他知道了你怎么办?”
  “噢,我才不管。因为我……真的……”她的声音愈来愈小,愈来愈差,可是……管它呢!她做都做了。“我爱你!”她大声讲出来,不管伊森有什么反应,索性一鼓作气,急切地说:“我一直很喜欢你,我知道你现在没有女朋友了,是不是?即使你有女朋友,我也不在乎的,我只是想跟你一过一个晚上。”她抬起微湿的眼睛看他,鼓起勇气说出心里的话。桑妮这一番直心而坦诚的告白,把伊森的心也给搞乱了。他从来不知道桑妮喜欢他到这种程度,真的是像乔瑟说的那样,只要他肯给她点好脸色,他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他静静地看着桑妮半裸的娇躯,那丰美的酥,诱人的胴体……然而在他心里所想到的竟不是欲望,而是,桑妮对他的事业可以有什么样的帮助?
  桑妮完全误会伊森的眼光,他那沉思般的审视,让她羞怯得无以复加,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这样看过她的身体,她全身颤抖,欲望在她心里燃烧,她忘了害羞是什么,大胆地拉起他的手,把它覆在自己的酥胸上。
  大笔的财产,跨国的企业,全世界最富有的女继承人之一……伊森不是柳下惠,他更明白操控了桑妮对他会有多少好处,虽然他还有海蓝,这么做是背叛、如同玩火,可是这无疑是个机会。
  他要不要放弃这难得的机会?放弃了,下回就没有了。
  而桑妮那微惧却期待的眼神、轻颤的娇躯,正等着他。
  他咬了咬牙,狠狠挥去脑里背叛海蓝的自责,一改被助,开始热烈地回应桑妮的索求。
  桑妮梦想已久的柔软性感唇瓣猛然贴住她的,她又惊又喜,霎时只觉天旋地转,她从来没有被男人这样吻过;他的手握住她的双峰,制造出一波销魂的波动,她忍不住大声呻吟出声,把他吓了一跳,下意识迅速堵住她的嘴,堵住她的嘴,堵住她的声音,拦腰一抱,把她抱上了床。
  他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让桑妮又是兴奋又是心惊,她紧张地往床头缩了缩,伊森却抓住她,不让她逃。
  “你怕什么?”他以邪恶的语气道,忍住更恶劣的一句话没说:这不是你想要的?
  他疯狂地吻着她赤裸的胸,一手滑下她的腹部,抚摸着她双腿中间;桑妮忍不住发出高亢兴奋的呻吟,他连忙用吻封住她的嘴,然而眼前却该死地浮现了海蓝的影子,该死的,他怎么能如此背叛海蓝?可是当他看着桑妮美妙的胴体,他看到的不是她性感的身躯,而是金钱,权力……
  他此时没有爱,他觉得自己像自己像个男妓。你这个淫荡的女人!他在心里恶劣地贬低桑妮,可是他现在的脑子跟行为是分家的,他已经完全控制不了情欲。
  罪恶与鄙视的感觉让他的动作粗暴而狂野起来,他胡乱地脱掉自己的衣服,将她压在身下。
  桑妮仿佛直到此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的眼神闪过一丝怯弱“对我……温柔一点。”
  他根本没听见,只是让欲望带领一切。
  桑妮早被欲火焚光了理智,她模糊的摇头,又点头,头一回发现强烈的欲望是如此难耐,她弓起身子迎向他,不让他有任何迟疑。
  “桑妮……”
  两人一起坠入了情欲的深渊,但他简直就是在她身上发泄他愤怒的情绪,既不温柔也不在乎她的感受。
  可初尝情欲滋味的桑妮根本已无法分辨伊森是愤怒还是疯狂,在一波波奇妙的痛楚与愉悦之中,她几近昏厥,一声比一声更亢奋的喘息,在偌大的舱房中回荡。
  伊森揉捏着她的胸部,唇则如雨般落在她的玉颈、胸部、肚脐……
  “伊森,我要……”桑妮无助地呢喃。伊森一听,只觉自己就像个被应召的男妓,却又止不住如野兽般的情欲,他的手来到她光彩密的林地,用力揉搓,却引发桑妮更大的呻引声。
  他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则猛然进入她的幽穴,直到碰到那一层障碍时,他突地止住,天!她是处女!?
  她半眯着眼,发觉伊森停住动作,她不耐地扭动身子,想要更多。
  伊森迟疑了半响,不管了,坠落就坠落吧!
  在快感终于到最高点时,桑妮闭迸出一声狂野的呻吟,那声音大到可以把整船的人都吵醒,伊森吓了一跳,忘了去捂她的嘴。
  他离开她,躺在她身边,闭上眼睛。他不是在回味刚才的激情,而是在懊恼,桑妮竟然是个处女!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没有过经验?”他缓缓地说。
  桑妮完全把他的问话当成是温柔的呵护,她蜷缩在他的臂弯里,笑得好娇羞,“我爸管我管得那么严,我怎会有机会?而且,我也一直没碰到我真正喜欢的男人。”
  伊森长长吐出一口气——开始怀疑,这飞来的艳福到底是福是祸?
  ×     ×     ×
  隔天早上用早餐的时候,所有人的表情都很正常,好像昨天晚上大家都睡得很好。只有桑妮,带着初为女人的娇媚与喜悦,一逮到机会,就把含情默默的眸光往伊森身上投。
  一直到吃完早餐之后,克里昂先生忽然消声对伊森说:“你到我书房来一下。”
  伊森静默不语,随着他进了书房一下。
  进书房后,克里昂人匣里拿出上好的雪茹,剪掉头,同样递了一根给伊森。
  “你知道我说话不喜欢拐抹角——”克里昂品尝似地吸了一口烟。“你觉得我女儿怎样?”
  伊森心一提,表面却不动声色,只是笑了笑。“桑妮很好啊。”
  克里昂舒服地把自己摆进名师设计的沙发里,“你觉得她很好,她却觉得你“非常好”。说来也奇怪,她认识那么多富豪贵族,偏偏就没半个看得上眼,当她很久以前告诉我喜欢你的时候,我简直还想不起来你是谁……”他对伊森微笑,“不过事实证明,她实在比我有眼光得多。”
  克里昂的话让伊森十足震惊,是否定他的意思是,他有今日的机会,很多是拜桑妮所赐?
  克里昂呵呵笑了起来,“你有能力,而且也有野心,这是让一个人成功的元素,比起那些富家子弟,你的确特别得多。”
  他的称赞让伊森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才好,只好保持沉默,然而他接下去的话,更让伊森吃惊。
  “所以,经过昨天晚上的事……”克里昂看他一眼,那眼神让伊森心里消消打了个颤。“我把桑妮嫁给你怎样?”
  这话的威力惊人,伊森差点露出异样的表情来,还好他把起来伏的情绪强压下来,仍是沉静地不发一语。
  克里昂迳自往下说:“桑妮是我的掌上明珠,我跟她母亲离婚之后,我更费心顾她。我可以很自豪地说,她虽然不精明,但至少是个好女孩,我这个做父亲的,有责任也有义务要找个好男人照顾他。”他一双精锐的眼眸,此时转过来凝着伊森。“我不妨跟你明说,我的心脏不好,随时有可能哪一天一睡便再也不醒,所以必须替我的王国安排好一切。以桑妮的条件,她是不可能哪天一睡便再也不醒,所以我必须替我的王国安排好一切。以桑妮的条件,她是不可能管理我的事业的,她把她自己那个美容沙龙搞好我就谢天谢地了。当然,乔瑟也很优秀……”克里昂微笑,“只可惜桑妮不喜欢他,我的事业,是要留给我的女儿跟女婿的。”
  伊森悄悄做个深呼吸,想开口,但是喉咙像干涸了千年那般的哑,好半天他才困难地吐出一句:“克里昂先生,我……”
  “矣——没关系。”克里昂摆摆手,“我不会要求你现在就决定,如果你毫不犹豫地就答应我,我可能还怀娶我女儿只为了攀权附贵呢。你考虑考虑告诉我。”
  伊森突然冲出一句:“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攀权附贯?”
  克里昂笑了,很有把握的笑,“是吗?也有可能。不过我的财产全在桑妮的名下,就为了这个,你必须好好对待桑妮。当然啦,别忘了乔瑟也会在一旁看着你。”他笑笑,不再多说,把伊森送到门口,他吐出最后一句:“我会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明天这个时候,给我答案。”
  ×     ×     ×
  伊森步上甲板,手撑着栏杆注视海洋。天气很冷,但他完全没有多余的思考绪去顾虑天气,克里昂刚才的提议不停地在他脑海里打转,而另一边,却浮现出海蓝的影子。
  如果没有海蓝,那一切都不成问题,偏偏他还有一个心爱的海蓝。
  娶了桑妮,他长久梦想的金钱地位唾手可得,可是他对桑妮一点爱也没有,他的早已给了海蓝。
  两条路,两个解决的方法,持继在他的脑海里拔河,几乎要把他的人一拆为二。情感与理智在挣扎,他到底是该忘记克里昂那诱人的提议,或者该忽视自己的心,放弃海蓝的温柔?
  “喂,恭喜你了。”乔瑟不知何时来到克里昂的身边,没沉弱于问题中的伊森完全没发现。
  “恭喜?”伊森皱眉,“你知道克里昂跟我说什么?”
  “昨天晚上,我被很奇怪的声音吵醒,声音是从最底下的舱房里传出来的,那里只有两个房间,一个住的是你,另一个是桑妮。”乔瑟的脸上带着一抹暖昧的笑意。“我被吵醒之后,就睡不着了,走到甲板上散步,没想到遇上一样被吵醒的克里昂先生,于是我们就听着精采的一场转播声效,讨论了一些关于桑妮的事。”  
  “你鼓吹他让桑妮嫁我?”他挑了挑眉。
  “克里昂的想法是我能左右的吗?”乔瑟微笑地摇摇,“他早有这样的打算,昨天的事只是个触媒吧。”
  伊森找出香烟点燃,深吸了一口,好半天才终于又开口:“你知道我还有海蓝,这简直就是为难我。”
  乔瑟双手往裤袋一插,“财富地位与爱情,有时是不能兼得的。”
  “为什么不能?”伊森执拗地在做无力的挣扎,“有些人一生下来,就注定了一辈子锦衣玉食、富贵荣华,你能说这些人的爱情路就一定全是坎坷的?”
  乔瑟嘲讽的一笑,“这世界本来就不公平,你到现在才来埋怨老天造人不平等?”他收起嘲弄,拍拍伊森的肩膀,“好好想想吧,你从小到大,一直追求的是什么?海蓝不过是一段恋情罢了,日子一久你会忘了她,她也会忘了你;然而桑妮可以给你的,你奋门一辈子也不见得可以得到。”
  这话有如棒槌似地一棒把伊森从牛角尖里打醒,是了,江山美人,他自认不是那种会为了美人而抛弃江山的人。
  他跟海蓝,即使他逃避,不顾去想起,终究有些问题横在两人中间,总有一天该解决的。要想保住他的事业未来,同时跟海蓝天长地久,还有好多障碍得去克服。
  相反的,桑妮完全没有这些问题,随着桑妮而来的权力财富,顶着克里昂家的名声,所有人将他如何刮目相看,如何崇敬。对他这种男人来说,功成我就是人生一种极高的满足,只要想到那种呼风唤雨、权力在握的滋味……
  伊森善天察言观色,他微微一笑。“如果你答应了,婚礼可能就在明天晚上。”
  伊森大吃一惊,“为什么这么急?”  
  乔瑟意昧深长地看他一眼,“既然决定了,早晚又有什么分别?”    (由www.yanqing888.net制作)    『6』第六章  伊森参加克里昂家宴会的第三天,岑海蓝皆同乐团的伙伴一起回l.a。
  本来他们的表演还有一场,明天才能结束,可是演出临时被消了,大伙儿只好捏着少赚钱的荷包,认命地回l.a.来,不过对岑海蓝来说,她倒是希望能早点加家。
  她在心里盘算着,照伊森上回的电话,应该是今天回来。这几天不晓得为什么,他的电话总是不通,她只好把问题归咎于海上行动电话收讯不良。
  她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因为她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他!岑海蓝自顾的微笑着,闭起了眼睛,猜测当伊森听了她的消息后会什么样的反应。惊喜?无法置信?抱起她大转一圈?
  “啧——豪门婚礼呢!不晓得会不会像黛安娜王妃那时候那么盛重。”
  岑海蓝身旁的两个女团员就着小报上的新闻讨论着,她跟团员一块儿搭一辆九人坐的小巴士回l.a.。
  “谁晓得!”另一个女团员附和,“我们又不能去参观。报上说他们还刻意不让媒体知道不是吗?这是独家新闻耶。”
  豪门?岑海蓝不由得笑了起来,她自己也是豪门出身,只是等她结婚的时候,不会有一个豪门婚礼。
  她好奇地凑过去,“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人结婚?”
  “提罗塔.克里昂的婚礼独生女儿呀!”女团员很八封的口吻,“新郎是个年轻律师哟,门不当户不对,飞上枝头凤凰啦!叫什么来者?”
  她碰碰另一个手拿报纸的女团员,那女孩替她把话接下去:“叫伊森.克里昂啦。”
  岑海蓝的眼前立刻天旋地转起来,她失常地一把从女孩手上抢来报纸,那报上的标题一字一字像打过她的心底去,尖锐地撕裂着她。不,不可能!才三天,伊森不在她身边才三天就变心了?才三天,桑妮就有本事把伊森抢走?
  岑海蓝下意识地摇着头,不肯相信,拼命说服自己这是谣言。是了,小报乱写的,这些小报一向乱刊消息,什么独家新闻,根本就是无中生有,伊森不会这样对她的,不会……
  小巴士一回到l_a.,岑海蓝在停车场拿了自己的车,横冲直撞就往伊森家开去。她要去识破他,问清楚,他不会负心的,不会不会不会不会……
  岑海蓝在心里喊了上千遍的不会,当她终于回到伊森家的门前,她发现屋里的灯是亮着的。看,伊森在家,他回来了,报上那些都是骗人的,什么他即将在豪华游轮上举行婚礼?他要是仍在海上,怎么可能出现在家里!
  “伊森!”岑海蓝兴奋莫名地冲进屋子,然而在打开门的一刹那,她的脸色霎时转白。她瞪大眼睛,不相信地看着在屋里翻箱倒柜收拾行李的乔瑟。
  “乔瑟,你在做什么?”
  乔瑟也十分意外,他倏地抬起头来,“你不是应该明天才回来?”
  “表演取消,我提早回来。”岑海蓝锐利的明眸直瞪着他,心里掠过一丝优惧,“你怎么进来的?在收拾什么?”
  乔瑟迎向她的眼神,半响才叹了口气。伊森本来还努力地做心里建设,打算等海蓝回来之后找个适当的时机、适当的方法告诉她,这下不必了。
  他扔给岑海蓝一串钥匙。“伊森今天晚上婚礼之后,直接去夏威夷度蜜月,他没时间,所以我来帮他收搭些东西。”
  岑海蓝的脑子轰然一响,她瞪着乔瑟,仿佛乔瑟是个怪物。她的脑中一片空白,思想霎时被抽离,她只是麻木地瞪着他、瞪着他……
  “海蓝?”乔瑟沉下语气,又叹一声。“别怪伊森。女人可以把爱情当成全部,男人除了爱情,还需要权力。”
  去他的权力!有了权力,伊森就可以把自己卖了,把她甩了?岑海蓝恨恨地瞪着乔瑟,她原本把乔瑟当成朋友,不,他始终是个敌人。
  岑海蓝摇摇晃晃退了两步,一手扶住门槛。
  乔瑟同情地走过去扶住她安慰着:“海蓝,看开点吧,你的条件这么好,还可以遇到比分伊森更好的男人……”
  “别可怜我!”岑海蓝尖锐地吼叫,倔强地甩脱他的手,“我不要你的安慰,我不会怎样的,我不会怎样的,你去告诉伊森,祝他跟桑妮百年好合!”
  岑海蓝说完,转身便往门外跑,直奔下楼。然而才下了几阶楼梯,就又无力地停了下来,跌坐在楼阶上,把脸埋在手心中,终于爆发出又尖锐又高亢、心碎撕裂的哀泣声。
  ×     ×     ×
  桑妮的婚礼隆重热闹、华丽阔绰,虽然只有一天的准备时间,但仍然呈现出无与伦比的豪华气派。不管是新娘身上昂贵的结婚礼服,丰盛的佳希,高达七层的结婚蛋糕……都在在令人欢为观止,完全应验了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香槟酒流注如河,众人热情地祝贺一对新人,大家狂欢痛饮,伊森自己更是一杯接着一杯地灌,然而他却十分清醒地明白,他这么做既不是欢欣也不是兴奋,比较像是麻醉。
  当乔瑟因重要公事不得不暂避婚宴进房接听电话,才刚打掉对方,就看见伊森踩着略略摇晃的步子走了进来。
  “怎么?觉得我的婚宴太无聊,躲到这儿来了?”伊森的手上甚至还握着一整瓶威士忌,而洒瓶里的酒已剩下三分之一。
  “这是我参加过最豪华的婚宴,你是希望我这么说吗?”乔瑟微微一笑。乔瑟的回答如何对伊森来说都是一样的。他随手拿起书桌上一个镶满钻石蓝宝石蛋。
  “听说这是路易十四的东西,现在的价值超过一百万。”他边说,边嘲讽地笑了起来,“不过不管它以前是谁的,以后这些全是我的。为了这个宝石蛋,还有更多更多的宝石蛋,我把自己卖给了桑妮。”
  乔瑟不由得摇头,微斥地提醒他:“伊森,你喝多了。”
  “是吗?”他举起酒瓶来看看那酒,想也不想就再灌了一口。
  总是情字累人。乔瑟叹口气:“伊森,我去你家帮你收搭东西的时候,碰到海蓝了。”
  “她提早回来了?你告诉她了?”伊森心里一紧,像是有堆虫子开始啃蚀他的心脏。
  乔瑟缓缓点头。
  “她知道了……也好,这样我就不用费心去跟她说了。”他微笑,笑得又苦又涩,企图掩饰着心中的疼痛与酸楚。只要一想到海蓝伤心的反应,他的心就猛地刺痛起来,要离开海蓝,绝对是件教人心痛欲绝的事,他之前就试过了。
  猝然之间,伊森扬起手,将手中的酒瓶狠狠砸向壁灯。“去他妈的婚宴!去他妈的爱情……海蓝这辈子他妈的一定恨我入骨……”
  “伊森?”穿着雪白绸缎礼服的桑妮,满面春风地旋进书房,“原来你在这儿啊!我找你好久了,怎……怎么了?”桑妮的脸色,在看见满地的碎玻璃和酒污之后刷上了惊惧。
  “没什么。”乔瑟连忙替伊森遮掩。“是我不小心摔了酒瓶。”
  “噢。”桑妮这才放下心,笑容立刻又回到她的脸上,她亲密地揽住伊森的臂膀,“该切蛋糕了,爸爸要我来找你呢。”
  伊森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极力压抑着烦躁的情绪,不让它流露出来,他沉声说:“你先回去,我等会儿就到。”
  “可是……可是……”桑妮有点为难,“爸爸在等我们呢!”
  怎么?从今天开始,他伊森必须对桑妮言听计从了吗?桑妮的拒绝让他心头的无明火猛地被挑起,他握紧拳头,不能往桑妮身上挥……他往身边暴力地重击——玻璃窗应声而裂,他的手也沾满了血痕。
  “你……你干什么?”桑妮一惊,在几秒钟的呆吓之后,怜惜的情绪立刻攻占了她,她本能地拉过他受伤的手来,扳开他的手来看,惊喊着:“老天……伤得这么重……啊,要赶快叫人来包扎!”
  “别叫人来!”伊森倏地喝止住她,理智在这一刻忽然回来。新郎在结婚喜宴上用拳头击破下玻璃,这会留给人家多大的遐想?
  “好,好,不叫人,不叫人……那……那我帮你包……”桑妮手忙脚乱地又跑回来,看她的样子对满手是血的伊森实在有些害怕,而且她这个千金大小姐什么时候做过这些事,然而她却仍是笨手笨脚地一心一意急着把伊森受伤的手处理好,看着那只血迹斑斑的手,她居然哭了。
  “你哭什么?”伊森反而冷静下来,且异常的冷静。
  “流了这么多血!”桑妮边掉泪边说:“你为什么要去打窗户?是不是我惹你不高兴?我知道我不够聪明,你可能见过比我好一百倍的女人,可是我真的很爱你,你不要这样,不要再打窗户……”
  伊森直直凝视着她,被她这番慌乱却真的话给震得心中一叹。桑妮只是简单的小女人,一个爱他的小女人,甚至顾意爱得很卑微,很迎合,他是一个怎样恶毒的男人,居然忍心伤害她?
  他什么也不说,只是抽出被桑妮包扎得乱七八糟的手,把她揽进怀里。
  他对不起海蓝,也对不起桑妮,为了他的权力财富,他同时伤害了两个爱他的女人。
  ×     ×     ×
  在伊森结婚的同一时间,l.a.开始下起雨。
  为什么又下起雨来?岑海蓝一点都不明白,她只知道这个冬季好像特别多雨,她只知道这个冬天她好像掉了特别多的眼泪。
  走在夜晚的街道上,她并没有目的,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这么一直走一直走,心头的痛楚好像永远也无法舒散。
  她没有理由不恨他,他们的爱情抵不过他对权力的欲望。哦,或许他从来没有真心爱过她,是她,是她一厢情愿地以为,只要她甘心做个地下夫人,就会什么事也没有,幸福美满。
  去他的幸福美满!以前她从来不知道心真的会碎,现在她懂了,心不仅会碎,还会碎成千万碎片,再也补不起来。
  路上的行人,纷纷用好奇异样的眼神看她,怎么了呢?噢,因为她披头散发,在大雨中连把雨伞也没拿,十足像个面色苍白的疯子!可是她不在乎,心都没有了,还在乎什么呢?她只是觉得泠,真的好冷,一直冷进心肺里来,冷得她又晕又颤,眼前也模糊了。
  “喂!走路看路好不好!”猛地一声尖锐的煞车乍起,司机不耐烦地从车窗伸出头来向她大吼。
  她吓了一跳,又惊又怕,下意识地脚步往后退,然而又一声刺耳的喇叭声在她身边呼啸而过,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喂!小姐,你站在路中间干什么呀?”另一个卡车司机把车停下来看她。
  路中间?岑海蓝左看右看,这才发现她居然站在路中央!她吓得神智都没了,仿佛她正站在死关头的界线似的。下意识地,她又慌又急地开始往路边退,一直退一直退……
  “喂、喂!你小心啊,你再退要摔下去了?”司机的眉头打结,朝她大喊:“他妈的,你是嗑了药还是什么?脑子坏了啊!”
  就在这时,岑海蓝发出一声尖叫,脚一滑,失足滚下路边的草堆里,昏了过去。
  ×     ×     ×
  那白色的墙、白色的被单和白色的日光灯,告诉岑海蓝这是医院而不是天堂,她勉强睁开眼,看见身边有个小护士在对她微笑。
  “醒啦,感觉不好吧?”小护士亲切的笑笑,“你身上有些擦伤,送来的时候发烧到接近四十度,不过现在已经退了,放心,这些都是死不了人的。”
  岑海蓝合上眼睛,似乎有着无比的疲倦。如果真死了那也倒好,死了的人不会思想,死了的人不会心碎,死了,她就可以忘记伊森的负心绝情。
  “只是什么?‘’岑海蓝心一震,猛地睁开眼睛。
  “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小护士斜着头问。
  岑海蓝静静点头,这就是她昨天从纽泽西赶回l.a.时,兴高采烈准备告诉伊森的那个好消息。
  “我很遗憾……”小护士充满了同情,“你流产了。”
  岑海蓝的反应却出人意料之外的平静,没有激动,没有震惊,没有恸哭,她只是安静地以空洞的眼眸瞪住天花板,瞪着瞪着……
  好长的一段时间过去,她才冷淡地开口:“没关系了,反正他的父亲也不要他。”
  小护士怔住了,她猜到这个小姐必定受了很大的伤害,可是她元从安慰起。
  然而岑海蓝也不需要她的安慰,她很快转回视线,冷静地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医药费呢?是不是需要先预付?”
  “你不必担心!”小护士摇了摇手,“有人已经帮你付了。”
  “谁?”岑海蓝一愣,“怎么可能?”
  “对了,那个人一直在外面等你醒来。”小护士微微一笑,“我去他进来好不好?”
  岑海蓝的心随着小护士步出病房的脚步一寸一寸地往上提,是谁在关心她?是谁知道她失魂落魂地昏倒在路边?她的眼前浮现了伊森的影子,然而她的理智又持续地告诉自己这是幻影。
  当病房的门终于再度打开的时候,岑海蓝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仍是有些小小的失望。这个手上捧了一束漂亮玫瑰来探病的男人,不是她所期盼的,却是令她惊讶的。
  “伟烨!?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意外地坐起身,眼前的男人斯文、俊挺,带着年轻男人少有的稳重。她自然认识他了,因为他一直跟她父亲身边,是她父亲的得力助手。
  “你还好吗?应该还很虚弱吧?”伟烨并不回答,只是真切地送上他的关心。
  “好多了。”岑海蓝点点头,这份意外的关怀让她心里流过一丝暖意。
  “那就好。”他放下心,却仍忍不住要问:“送你来医院的人说你简直就是自杀,一步一步往山坡滚下去,你的脑子那时在想什么?”
  不知道。岑海蓝在心里闷闷回答着。是她自己往山坡落下去的吗?她不记得了。也许她潜意识里真的想要自杀也说不定,死了就一了百了,带着伊森的孩子一起死……
  这念头让岑海蓝泛起一阵冷意,却又有种无法形容的快意,怨恨与复仇的字眼头一回出现在她的脑海
  她很快挥掉这个想法,换了个话题:“你怎么找到我的?是谁通知你的?”
  这些问号只有一个答案。伟烨微微一笑,“如果说这些年来你的一举一动你父亲无不知晓,你会不会很惊异?”
  岑海蓝瞪大了眼睛,她不只讶异,更是震惊。
  伟烨笑笑,把带来的花慢慢一枝一枝好整以暇地插进病床边的花瓶里。“吃惊吧?你离家之后的这几年,不管你在做什么事,认识了什么人,你父亲都知道,几乎有一整个组的人,专门为他报告你的行踪。”
  “他疯了。”她喃喃地说。
  “不是疯了。”伟烨正色地望向她。“你不懂你父亲对你的关心。他知道你不赞同他,不欣赏他,可是他爱你,当你开始决定要过自己的生活,他默默接受,可是他无时无刻不惦记着你,担心你的一切。所以,他才会这么做。”
  岑海蓝不说话了,她的心因伟烨这几句话翻江倒海地起了一阵狂澜。到底是一家人,到底是她父亲,虽然她时常宁愿自己不是出生在这样的家庭……
  岑海蓝垂下眼廉,眼里泛着泪光,不过忽然之间,她的脸上掠过一抹奇异的神色,“爸爸……一定知道我跟伊森在一起……”
  伟烨选择以微笑代替回答。
  “他为什么不反对?我以为他会反对的。”她率直地说。  
  “他当然反对,可是以你的个性,反对有什么用?”伟烨平静温和地说:“不过他知道你们一定会有很多的挫折,说实话,他并不看好这段恋情。”
  岑海蓝的心里酸酸涩涩的,是,挫折,仅仅几个挫折,他们已经被打散,她已经被彻底伤了个体无完肤,她生平头一遭想把心安定在一个男人的身上,而那个男人却负了她。
  她想到那件订作的婚纱,美丽的婚礼服,当初她是满怀梦想与希望去订作的,现在她再也穿不着,成了一个笑话……她闭了闭眼睛,觉得她的人生就要栽在这一击上面,再也无法恢复色彩。
  可是同时,刚刚那个想法又死灰复燃地重新在她的脑海升起……岑海蓝的心里有着另外一个坚强的声音在鼓舞着她,激劢着她,要她重新振作起来,好好活下去,她有个活下去的好理由——恨。
  当她对伊森的爱燃烧殆尽之后,剩下的死灰慢慢化成极深而强烈的恨,她的傲气与自尊在她心中融成浓浓的恨意,他负了她,她就摧毁他——不管用什么方法!
  她想到她刚刚流产掉的那个孩子——虽然这报复并非出自她的手,却是伊森的第一个报应。
  她深黝的大眼睛于再也不甜蜜,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冷静,她沉吟地道:“伟烨,你说如果我现在回去参与上官家的事业,爸爸会要我吗?”
  ×     ×     ×
  上官家在台北郊区山腰上的住宅,与其说是住山宅,还不如说是城堡,光是花园就大得足以当从此小高尔夫球场,而眺海的豪宅更是拥有几下个房间,装潢极度豪华。
  虽然上官龙腾在美国的事业已经逐日加重,可是他并不喜欢住美国,一年有大半的时间他还是喜欢待在台湾,待在他这个古色古香的书房中,藉由所有传讯工具遥控。
  不过今天,书房里还多了岑海蓝。
  岑海蓝眼前的电脑,一行一行跑着的是华尔街最新的股市行情,而她正聚精会神地观看股市的变化,不时抬起头来,问她父亲几个专业的问题。
  她的父亲——上官龙腾五十多岁了,不过他看起来比正确年龄还年轻许多,或许因为他即使在商场上纵横四海,却总是笑口常开,看起来很亲切样子。而现在他看着她儿的眼神,更是充满了疼爱与赞许。
  “海蓝。”他走到岑海蓝身边,看着她在另一台电脑上打笔记,带着安抚的口吻说:“虽然你很努力,可是对商场来说你总个新手,我不能这么快把所有的事业放给你,只能先给你一部分。”
  “我知道。”岑海蓝很快回答:“你只要把l.a.给我就好了。”
  上官龙腾笑出声来,“这么迫不及待要去找克里昂家报仇?”
  岑海蓝似笑非笑地看着父亲,“就算我说不是,你也不相信是不是?”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完全逃不出父亲那双鹰般锐利的眼。  
  “没关系,我不在乎。”。上官龙腾微微一笑,“我一直希望有什么力量能促使你回来接掌我的事业,而恨,也是一种力量。”
  岑海蓝没说话,脸上有朵奇异而美丽的笑容,淡淡的,几乎看不见。她的计划就要开始了。
  “你需要一个好助手。”他对女儿眨了眨眼,“我决定把伟烨留给你。”
  “我不用他帮忙!”岑海蓝立刻本能抗议。
  “你要。你还有很多事不懂,伟烨可以教你。”上官龙腾严肃起来。“他还可以提醒你,别做太过分。”
  岑海蓝安静。她父亲考虑得对,犯不着为了她的恨意,毁了上官家的事业。
  “海蓝。”上官龙腾真情流露地把手放上她的肩,“你聪明,又有能力,回来帮我吧,你不知道我有多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
  岑海蓝垂下眼廉,愧疚让她眼眶发热。伊森说得没错,不管怎样,上官龙腾总是宠爱她的父亲,而她却只是因为报复,才回到父亲身边。
  她不管这是不是中国人的习俗,还是伸出双臂拥紧她的父亲,认真地说:“爸,你放心,我会努力的。”说罢,朝她父亲一笑,这才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她房间做功课去。
  “听说桑妮.克里昂好像有家她自己开的美容沙龙是不?”她半沉思着问他。
  “那是她唯一的事业。”伟烨揶揄地笑了笑。“怎么了?”
  “把那个沙龙的资料收集好给我。”岑海蓝对这个她未来的得力助手下了第一道命令,“哦,还有,我接管l.a.的事,先别让媒体知道。”
  正当伟烨对岑海蓝俐落干经常的改变大为惊讶之时,她已经踩着自信的步子,走到廊另一头去了。
  ×      ×     ×
  桑妮的美容沙龙坐落在比佛利山地价最昂贵的商业大道上,伟烨的消息十分正确,这就是桑妮唯一的事业,也是克里昂唯一任惩桑妮管理处置的事业。在克里昂的想法中,桑妮只要能把这间店弄得好,他就很心满意足了。
  这天,桑妮正坐在她粉红色的办公室里,想着怎样让她美容沙龙的业绩再好一点,或者是,该怎么扩大业务,让父亲对她刮目相看……
  “克里昂小姐,外面来了个新客人,才第一次来就买了我们的金卡呢!”经理兴奋地报告着。
  虽说她这里平日的客人不是好莱坞的明星就是富家太太,虽说那张金卡除了她这儿的优惠还包括了其他一等一俱乐部的优惠,可是那张卡定价五万美金,实在不是普通的贵;然而却有人第一次上她这儿来就大手笔地撒了五万美金,她这个老板当然得出面招呼。
  她于是走出办公室,踩着优雅的步子迎上前去。坐在他贵宾室的女郎是个东方人,高挑艳媚,有点南洋人的深刻五官,皮肤却又白得很,很教人印象深刻的一个女人,即使桑妮眼角瞟了眼柜台上的郎填的资料,姓什么?岑?郑?曾?天哪!这些中文姓她实在是搞不懂得,好在那个名字她是熟悉的,sapph,莎菲,蓝宝石的意思。
  桑妮摆出一个笑容,“莎菲,我可以直接喊你莎菲吗?请坐。”
  女郎微微一笑,随手脱下身上那件prada的外套,舒舒服服地坐在桑妮店里的沙发上。
  “有人告诉我,如果我在比佛利山要找一家像样的美容中心,就非得来找你不可。”女郎稍稍环视四周,“我今天一来,才知道别人说的还真不假呢!”
  这些又捧又赞的话让桑妮开心不已,她当下就喜欢上这个东方女人。
  “你到我这里来,保证可以受到最好的服务。我们这里,四楼是指压按摩中心,三楼是健身房,二楼则是美容护肤……不过说真的——”桑妮又嫉又羡地看着女郎一脸吹可破的晶莹,“你们东方人的皮肤真是好。”
  “我以前也很糟糕呢!”女郎分享秘密似的道:“尤其来到美国气候不同,我的皮肤干涩得要命,简直见不得人,后来遇到一个印度人,给我用了他祖传偏方调制出的保养品,才变好的。”
  “偏方”这两个字极容易吸引某类人,而桑妮恰好就是其中之一,她好奇地问:“什么样的偏方啊?”
  “我也不晓得,一些植物精华吧。”女郎耸耸肩,“不过我跟我的朋友使用之后,都觉得功效很神奇就是了。”
  “真有这种事?”桑妮是个爱美的女人,偏偏又是个做美容事业的女人,她对能让自己更美的东西,简直一点抗拒力也没有。她此时的口气,完全流露出无比的好奇与兴趣。
  “你有兴趣呀?可是……”女郎皱了皱眉头,“那个印度人很难找耶,一下子在美国,一下子又回到印度,连我自己都不晓得这批保养品用完了之后,下回不找不找得到他。”
  愈神秘的人物,愈因难的事,似乎价值愈高的样子,至少桑妮就是这么认定的,她的声音透着希望:“他总有办法联络吧?”
  “这个……”女郎有点为难的样子,“唉,好吧,我帮你找找看,介绍他给你认识好了。”
  “就这么说定了喽!”桑妮又补了句。她忽然想到,说不定这可以为她的美容沙龙带来新的商机呢!    (由www.yanqing888.net制作)    『7』第七章  克里昂家位于比佛利山的别墅是幢三层楼的漂亮住宅,自桑妮与伊森结婚之后,他们就搬了过来。
  “离我工作的地方近嘛!”桑妮是这么说的,于是这儿顺理成章成了小俩口的新居。
  屋子的二楼有个人阳台,面对着群山,视野一片苍绿,晚上比佛利山的灿烂夜景更是尽收眼底。这里是伊森最喜欢的地方,放假的时候,他可以在里耗上一天。
  不过他现在几乎没有任何假期了,克里昂的事让他忙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现在再也不是一名小小律师,他在克里昂家族的地位——仅次于克里昂的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虽然大部分的人看他,仍觉得他不过是个靠着裙带关系爬起来的人罢了。不过这半年来,伊森十分努力,适时地展现他得天独厚的资质,因此即使众人对他又是嫉妒又有些不屑,但心里却不得不佩服他的能力。
  短短半年,伊森已经尝到绝妙的成功滋味,所有人对他另眼相看、信服崇拜,他掌握手底下成千上万名员工的生活,他一声令下,华尔街的股市可以立刻由涨转跌……这些,是权力的滋味,一种无法形容、令人振奋的滋味。
  一切都如此完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少了海蓝。
  “伊森?”桑妮一阵风似地飘到他身边,“就知道你躲在这里!”
  伊森像在做例行公事般吻了吻他的妻子,心不在焉的问:“找我什么事?”
  他对桑妮没有爱,由于他完全是为了权力财富才娶她,始终把她摆在一个利用的位置,久而久之成了一分愧疚。也因为这样,他对她开始异常的顺从、礼让,在外人看来,他们好像是一对相敬如宾的小夫妻,可是只有伊森自己知道,那不是相敬如宾,那根本就是疏离,是他可怜桑妮。
  “我正在拟下星期五的名单。”桑妮沉醉在属于她自己的快乐里,拉着伊森走向阳台上的藤桌椅,“你来看看嘛,请这些人好不好?”
  桑妮喜欢开party平均一个月有一场,什么名堂都可以开,伊森实在是烦得都快烦死了,可是party亦是某种交际应酬之一,对于人也并无坏处,他只好任由桑妮去搞。
  “你说请谁就请谁吧。”他虽然不耐烦,但仍是平心静气。  
  “你帮我看嘛!诺斯参议员,卡亚博士……”桑妮不厌其烦地一个一把宾客名单数给伊森听。“啊,对了,我还请了我店里的那个中国客人,莎菲。”
  “哪个莎菲?”伊森完全没概念。
  “我给你提过的,你忘了!?莎菲呀,她姓江?还是曾?唉,反正我记不清楚中国人的姓。”桑妮烦恼地摇了摇头。“她帮我介绍那个印度生化科学家,我已经拿到他的独家代理权,要生产一系列的化妆保养品……喂!你刻不会连这个都忘了吧?”
  这他倒是没忘,不过他微讶地挑起眉,“我以为你说说罢了,怎么,你真的要做?”
  “你以为我说笑的呀!”桑妮白他一眼。“告诉你,他配方真是神奇得不得了,我们全店的人试用过后,立刻就爱上了,我相信等它生产出来之后,所有的美国女人也一定会爱上它!”
  “桑妮。”伊森小心地挑着字眼,“这配方就算如此神奇,也不一定要量产吧?摆在你的沙龙独家销售不是很好?要制造化妆品,不仅要高设厂,还要经过卫生局的检验,很麻烦的。”
  “这还用得着你说”桑妮不服地微抬下巴,“我都已经着手进行啦!你跟爸爸从来都得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回我就要好好做一番事业,让你们刮目相看!”桑妮自信满满,全心全意地相信成功就在她眼前。
  伊森虽然知道以桑妮的能力,成功的机率实在微乎其微,不过……唉,算了,反正她老爸有的是钱让她亏;再说,他对桑妮决定做什么也实在提不出一点力气来开心。
  “你想什么就去做吧,只要你做得高兴就好。”
  桑妮则完全把伊森的态度当成是对她的宠爱,她甜甜地送上一记香吻,“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     ×     ×
  桑妮的party是在星期天的下午,而这天,伊森因为昨天晚上通宵办公,一直睡到下午。
  待他终于睁开迷糊的眼睛,身边的桑妮早已下楼大宴宾客去了。他一瞥墙上的时钟,那时针指的时间立刻让他从床上惊跳起来,一边埋怨着桑妮不早点叫醒他,一边这冲进浴室放水打算把自己冲醒。
  抓起摇控器,伊森习惯性的打开房间里的电视,电视的频道永远锁定在新闻台,这是他每天一早起来所做的第一件事。看新闻,掌握世界大事,虽然说这举动在今天看来有点可笑,因为现在已经不是早上。午间的新闻也早就是旧闻了。
  “……来自亚洲的著名投资公司龙腾……”新闻里女主播的声音,一丝丝从水流的缝隙中伎入伊森的耳朵里。“其洛杉矶的分公司,今天有了重大的变动,该公司目前发布消息,原洛杉矶的总裁将改调英国,而空出来的位置,则由上官龙腾的女儿岑海蓝接任……”伊森一听,寒意从脚底直冒上头顶。他全身是水地从浴室冲出来,冲到电视机前面,正好赶萤幕里播出的一张海蓝的资料照片,美丽、干练的年轻女总裁,那自信而高傲的眼神像是在说:l.a.,我来了。
  伊森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几乎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海蓝不是一向反对她父亲的事业,一向提不起任何兴趣?然而她现在不仅接管上官家的事业,还选了这个地方——l.a.。
  他麻木地走回浴室,麻木地冲完澡,穿上衣服,从镜子里,他看见自己的脸色很白,他不只震惊,更心痛,他知道海蓝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
  与他敌对,分庭抗礼。
  她是不服输的,一直都是,怎可能任由他随意甩了她?可是他却忍不住心习痛,因为海蓝从来对这些商场权力一点欲望也没有,可是因为他,她勉强自己。
  老天,我到底把她伤得多重?她究竟有多恨我,以至于不惜改变自己,只为能有机会报复?
  这些复杂的念关头在他脑子里萦绕不去,他机械式地步下楼梯,想加入party的行列,然而当他一在楼梯上遇到乔瑟,立刻忍不住把他拉到一边,“你看了今天的新闻没有?”
  “你说海蓝?”乔瑟仍是像平日那样的冷静,毕竟该烦恼的人是伊森而不是他。
  “我有预感——”伊森把背贴在墙上,烦躁地点燃一根烟,“她会报复我。”
  “你害怕?”乔瑟要笑不笑的问。
  “不是害怕。”伊森深深地盯着他。“是心痛。”
  “我知道你还爱她。”乔瑟陪他抽起烟来,那烟雾在两人之中弥漫。“可是不需要我提醒你吧,你们两个现在势同水火,是难有以前的情意了。”他寓意深长地看看伊森,“从现在开始,小心一点。”
  从现在开始小心……已经来不及了。
  “伊森,你终于下来了。怎么跟乔瑟躲在这儿啊!”桑妮笑着走近他们,一身出自名设计师的礼服,宣示了她是这个party的女主人,而在她的身后,有个更令人惊艳的女人,那气质,那神韵,都让人眼睛为之一亮!那熟悉的身材,那熟悉的影子……
  伊森一震,手上的烟差点夹不住掉落在地面,他万万没想到桑妮竟然邀请了她——海蓝。
  “伊森,我想你该见见莎菲——”桑妮无心机地笑着。
  莎菲?原来海蓝就是莎菲?原来这就是海蓝复仇之计,他不由自主地直直瞪着岑海蓝,却完全没有办法肃起脸色来,他的心里充满了又意外又兴奋又激烈的复杂情绪,大半年没见,海蓝仍是牵动他的心绪。
  “这是我先生,伊森,这是乔瑟。”桑妮替岑海蓝介绍着面前的两个男人。
  岑海蓝优雅自信地向乔瑟伸出手,脸上有个狡黠刻意的笑容,“乔瑟,好久不见了。”
  桑妮讶异的道:“哎呀,你们认识?”乔瑟的脸色倏地沉下来,既讶异又防备,正想拿什么话来搪塞,岑海蓝却不疾不徐地开口:“我们在一个拍卖会上见过,不是吗?”
  接下来,就轮到伊森了。
  “你好……莎菲。”伊森从喉咙中挤出了话来。“欢迎。”
  岑海蓝伸出手,平平静静地回握他的手,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然而伊森握着她的手的力道是那么的紧,那一刹那,她的心跳动了一下。
  “莎菲帮了我好多忙呢!”桑妮真诚而单纯地笑着,解释说:“要不是莎菲,我绝对不可能找到那么好的保养品配方。”
  “是吗?那么说,等你的产品上市,头一个要感谢的人就是她了?”伊森仿佛话中有话,他尽量让自己看来冷静,然而他的眼底无法克制的闪着两簇火焰,激动的火焰,泄露秘密的火焰。
  “何必客气?”岑海蓝淡淡一笑,对伊森再次深切地看了一眼。
  四个人。四种心思,虽然脸上都带着笑容,隐隐约约却有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乔瑟怎么看怎么不对,拉了伊森要闪人。
  “啊,伊森。奥森参议员在那边找你呢!”他朝岑海蓝客气地点点头,很快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们不陪你们了。很高兴再见到你,海——莎菲。”
  急着护主吗?忠心的臣子。岑海蓝是毫无顾忌的,既不慌也不急,她倩倩一笑,放他们走了。
  怕什么呢?伊森现在在她的手里,跑不掉的。
  果然,当稍晚岑海蓝一个人落单在阳台上欣赏风景的时候,她感觉身旁有人走近,那人 勤地递给她一杯酒,她看也不看他,只是微笑说了一声:“谢谢。”那表情似乎她一直在等着他的到来。
  “这些日子……你过得好不好?”伊森没有太多时间与机会跟海蓝单独谈话,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关心,再见到海蓝,他心里被翻起的那股狂波骇浪,完全不是言语可以形容的。  
  “不劳您费心。”岑海蓝刻意要自己对伊森冷漠,虽然在她内心深处也是一样的激荡,旧日情景一幕一幕像走马灯似地晃过她眼前,她根本没忘记他。
  “你回去找你交亲了?”他静静地看着她,似乎想把她的容颜更刻地印在心里。“我以为你对这些一向没有兴趣。”
  “你问我?我父亲还想谢谢你呢!”岑海蓝并不讳言地道:“是你让我回去的。”
  伊森叹了口气,无法再面对岑海蓝。他把手肘靠在栏杆上,面对着满山的景致,“你为什么要用假名骗桑妮?”
  “我并没有骗她,我只是告诉她我的另一个名字。”岑海蓝转头锐利地瞪了伊森一眼。“再说莎菲……你早该知道的。”她的口气不由得变得轻幽。“是你自己说过,我像一颗蓝宝石。”
  是了,他是说过。记忆一下子带他回到那个度假岛屿的海边,他跟海蓝……一个美丽的记忆。
  他再叹,把自己拉回现实。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放过桑妮吧,她斗不过你的。”在他的想法里,他认定海蓝报复的目标是桑妮,是桑妮把他从她身边抢走的,桑妮是那“另一个女人”,所以海蓝要毁了她。
  “怎么,你心疼了?”岑海蓝嘲笑地奚落他,“怕我……”
  “你知道不是这样。”他哑哑地低语,“我一点也不爱她,我爱的是你,我的婚姻只是一个空壳。”
  听到伊森开口说爱她,岑海蓝心中霎时翻起一阵又矛盾又冲突的情绪,简直不知是喜是悲,是恨是爱,她突地卸下优雅的面具,爆发开来。
  “你爱的是我吗?”岑海蓝冷笑道:“真令我感动呵,在被你甩了半年之后还听到你说这些。你的婚姻很惨吗?你去死吧!你为什么不跟我谈谈我的婚姻,那件我从来没穿过的结婚礼服?”
  海蓝当然有理由愤怒,毕竟是他负了她,可是看见海蓝变成了这个样子,冷漠、无情,他的心抽疼起来,他记得他说过要永远保护她的,而现在那种想要呵护照顾她的情绪又攻占他的心。
  他放低声音,真心地说:“我知道我伤你伤得很重。可是我真的希望你还是原来的样子,快快乐乐的,有着甜美的笑容,你不必强迫自己去做那些一点也不喜欢的事。”
  “你还真不是普通的自私啊,克里昂先生。”。岑海蓝一点也不领情,她再度冷笑着说:“你真像一只抓住老鼠的猫,还问那只老鼠感不感谢你。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你顾好你亲爱的妻子吧!”
  岑海蓝无可挽回的绝情,让伊森的脸色倏地僵住,他又何必这样低声下气地跟她讲话?
  管它呢!管它海蓝变成什么样子,管它海蓝想把桑妮整成什么样子,这一切他都可以假装看不见的不是吗?
  虽然说是他负了她,但他总是够自负够自傲,他咬牙看看岑海蓝,终于认命地挥去心中的眷恋与不拾,转身离去,在阳台里的小宴会厅里找桑妮。
  岑海蓝站在原处一动也不动,她只是静静地微笑着,一个美丽、动人,却带点悲惨的微笑。
  她赢了第一场,一个小小的胜利,可是看着阳台内手挽手面对宾客的伊森夫妇,那一刹那,岑海蓝却宁愿自己是桑妮。
  ×     ×     ×
  夜深了,可是对岑海蓝来说,工作并没有日夜的分别,她仍是坐在她公司的大办公室里,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研究着cbt的并吞案。
  灯光下,一个人伏案的身影总觉得凄凉。她终于台起头来,捏捏发疼的颈子,意志力虽然撑得下去,但一个人总是会累,她不是机器人。
  如果是机器人,那倒也好,机器人没有心,她也就不会懂得恨,没有对伊森的恨意,她根本不必坐在这儿处理这些麻烦事。
  伊森说得对,她是在强迫自己做她一点有喜欢的事。
  自从上次在桑妮家的party上见到伊森之后,只要她的脑子一有空隙,他的影子就会迫不及待地霸占她的思绪。
  已经半年了。岑海蓝曾经告诉自己一百次,都已经过半年了,他早已脱离她的生活,她应该是除了报复之外。然而,那段美丽的回忆却始终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岑海蓝愈想把他驱去脑海,她的心就愈常出现他的影子。
  门外传来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迷思。这么晚了,还有谁?
  “进来,门没锁。”她喊着。
  “我想你应该还在公司,果然我没猜错。”伟烨笑着走了进来。
  岑海蓝用微笑迎接他。“你也没走?不会吧。”
  “我已经回家了,知道这个消息,又赶来告诉你。”伟烨在她面前的大椅上落座,“我想你应该对这个消息十分有兴趣——提罗塔.克里昂,刚刚因为心脏病被送进医院,可能熬不过去了。”
  “真的?”岑海蓝当然讶异,因为克里昂的心脏病,除了他的亲信之外,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晓得他随时有可能撒手人去。
  “哗——”她讥讽地道:“那么我们的伊森先生就即将接管宠大的克里昂家族了!真是好狗运!伟烨,你说我该不该送束花去恭贺他呢?”
  “这倒不见得。”伟烨客观地说:“克里昂的企业几乎全在他女儿的名下,除非桑妮点头,否则伊森一点用处也没有。”
  “这种小事,还用着你担心吗?”岑海蓝冷笑着,“伊森绝对有办法让桑妮百依百顺。”
  就在这时,岑海蓝桌上的专线电话忽然响了起来,那声音在夜晚的办公室听来更加唐突而刺耳,她一下子就把话筒拿了起来。
  “什么?你现在在楼下……好吧,你上来好了。”
  岑海蓝很快挂断电话,并不跟伟烨解释什么。
  伟烨也没多问,只是把视线放在岑海蓝桌上那叠cbt银行的资料上。
  岑海蓝发现他的视线所在,把资料往他面前挪了挪,“这些你看过没有?”
  伟烨点点头,“你有兴趣?”
  岑海蓝也点头。
  伟烨差点要摇头。“cbt银行克里昂看上好长一段时间了,这几年他很刻意在并购cbt的股票,就快要操控董事会,取得经营权,我们就算努力,也只能拿到部分股权力,占董事会的几席罢了。”
  岑海蓝深沉的一笑,“这么说来,如果可以抢走cbt,对克里昂家族会不会是一个很大的挫折啊?”
  门口传来脚步声,来人从刚才伟烨没关的门外走了进来,是个个子矮小的男人,发亮的深黄色的皮肤,深凹的眼睛,看起来像个印度人。
  他看了伟烨一眼,防备而疑问地把视线对着岑海蓝。
  “没关系,他是自己人。”岑海蓝说。
  印度人这才放下心,报告似地岑海蓝说:“岑小姐要我办的事,我已经全办好了。克里昂小姐的工厂已经开始动工,但是不久以后她就会发现,那些配方完全是错误的。”他身子往前倾了倾,一副贼贼的样子。“所以……岑小姐答应给我的酬劳……”
  岑海蓝微微一笑,从抽屉里拿了支票簿,写下一个极为可观的金额。
  印度人的眼睛不由得露出贪禁,伸手就要取支票,岑海蓝却眼明手快地把支票往上一抽,“唉——先别急,你告诉我,拿了支票之后,应该怎么做?”
  “你放心好啦!”印度人眉开眼笑的,“有了这么多钱,我到哥伦比亚去当爷,再也不回美国了!”
  岑海蓝满意地笑笑,这才把支票交给他;他立刻满意了地真走了。
  伟烨看着这一幕,深深明白,桑妮只怕快要没好日子过了。他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海蓝,我以前从来都不知道你这么狠。”
  岑海蓝不在意地地耸耸肩,“也许是遗传。”
  她本来就不是个与世界争门的人,她本来简简单单,只是个萨克斯风乐手,可是当她遇上了危机,遇上问题,她遗传自她父亲的那一部分就开始运作了,那部分让她变成一个又冷静,又精明,又心狠的女人。
  “你父亲是你父亲,你是你,你们并不一样,”伟烨并不忍同。
  “为什么不一样,当我爸为了他的事业,还不是用尽各种手段?”
  “你父亲当年是为了事业,而你现在呢?又为了什么?”
  伟烨一句话敲中重心,岑海蓝沉默了。
  伟烨再叹一口气,“其实。你又何必这样?你根本还爱着伊森,而他,我想也还依然爱着你。”
  “还谈什么爱呢?”岑海蓝的眼光渐渐变淡变冷。“我根本不敢相信他对我曾经有过爱。”
  “没有人是绝对完美的。”伟烨摇摇头。“你拿这个标准就判定伊森并不公平。”
  岑海蓝执拗地道:“如果他真的爱我。为什么仅仅是世俗的名利地位,就可以轻易地将他勾引过去?这简直就是……”
  他打断她的话:“海蓝,你不懂的。你一生下来就要什么有什么,你甚至无法想像世界上有人光为了吃泡一餐饭都得努力。我小时候也过过苦日子,我知道当财富和权势摆在眼前时,那会是多大的的吸引力。就像一块超强吸力的磁石,不论你走到哪儿,都会被吸过去。”
  岑海蓝安静了。她细细看着伟烨,咀嚼着他的话。“你的意思是,换成你,你也会这么做?”
  “也许。”他耸耸肩。“不过也得有这种机会让我选择才行。”
  岑海蓝沉思地端详着他,想起乔瑟那句话:爱情对女人来说可以是全部,而男人,还需要权力。
  也许这真的是男人和女人永远不一样的地方。
  伟烨微微一笑,把桌上cbt的资料整理好,放回资料夹里,拿起对她扬了扬,“你说吧,如果你真的想并吞cbt,那我就回去研究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
  岑海蓝沉半响,伊森的影子在她眼前转着,令她又爱又恨的伊森……终于,她还是点了点头。
  ×     ×    ×
  晚上,桑妮轻轻地走进伊森的书房,像个做错事的小女孩,卑微地、怯怯地站在门口。
  “伊森。”她嗫嚅着,“我得告诉你一件事。”
  “嗯。”伊森随口应着,头还是埋在他的金融杂志里,连抬都不抬起来。
  “伊森。”桑妮鼓起勇气又说了一句:“我有麻烦了。”
  这一次伊森稍稍表现了点开心,从杂志里把头抬了一下,“哦,什么麻烦?”基本上,他从不觉得桑妮可能有什么天大的麻烦。
  “你知道,我那些化妆保养品已经生产出来了。”桑妮的声音细得像蚊子一样。“可是……卫生局抽验的结果,成分却通通不合格,说跟我当初送去申请的样本完全不一样。”
  “怎么会这样?”他终于放下杂志。“当初给你配方的那个印度人呢?生产的过程中,他没有全程监控?”
  桑妮摇头摇得很心虚。“他说给我配方就好,可是哪知道他中途抽换配方,还是工厂的问题。”她很快又补充地说:“不过我有跟他签约,他要负责就是了。”
  伊森两手一摊,“那你去找他不就好了?”
  “可是……”桑妮又哭丧着脸,“他不见了啊,有电话找不到人,连家都搬走了。”
  伊森在心底叹口气。他早料到会有这样的下场,因为这一切全是海蓝的计谋,桑妮根本不是海蓝的对手,只有挨打的份。
  现在弄得桑妮如此焦虑慌乱,海蓝,你满足了吗?
  伊森当下换了个口气,温柔地把桑妮带到沙发上坐下,安抚似地说:“桑妮,上一次当学一乖,我看那个化妆品工厂就收掉算了,亏掉的钱就当是你缴学费学做生意。”
  “哪有!我还没有亏呢!”桑妮固执地反驳他,“只要找到那个印度人,就什么事也没有了,一切都还只是开始,我才不要收!”
  伊森快不耐性了。“你到现在还那么相信那个印度人?我看他根本就是个骗子!桑妮,我说真的,你太单纯,不是做生意的料,听我的话,收了算了。”
  “你看不起我!”桑妮又气又委屈地大叫:“你跟爸爸都一样,我知道你们都当我是笨蛋,在背地里笑我对不对?可是当我努力地学习,想做出点成绩给你们看的时候,你们却一点也不肯帮我!”
  桑妮又委屈又无助,霎时泪水已爬满腮,那模样实在教伊森又好气又好笑。转念一想,桑妮也还真是可怜,长久以来活在她父亲的强势之下,自己却又没有能力获得父亲的赏识,获得家族的赞赏,大家都把她当作什么也不会的笨女人……
  也难怪她这回会这么拼命。其实说穿了,她也只想向他、还有九泉之下的父亲证明点什么了。只不过……她的运气实在太差,头一回大展身手,就遇上海蓝。
  “好了好了,别哭了。”伊森搂搂着她,安抚地用拖延政策,心想等桑妮真的明白这些化妆品就算上市也不可能成功时,她就会认命了。“慢慢来,好不好?不要着急,慢慢找那个印度人。”
  “可是,不能慢慢来……”桑妮吞吞吐吐的,“我的上市日期早订好,消息了已经放给媒体,而且……我用的是克里昂家的名义,如果到时候没办法正常上市,丢脸的是整个克里昂家……”
  “你怎么搞的?”伊森一下子暴跳起来,“这些事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跟我商量过?”
  “我想没什么问题嘛!”桑妮胆怯地应着,伊森看起来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哪里知道……”
  笨女人!伊森气得在心里大骂,这下非得连他也扯进去不可了!
  “算了算了。”伊森勉强压抑住脾气,跟桑妮生气实在是于事无补。“怎么样才找得到那个印度人?你问过海蓝没有?”
  “海蓝是谁?”桑妮侧着头问他。
  “海——”
  伊森的蓝眸瞪视着桑妮那无辜的面容。搞半天,桑妮完全没发现莎菲和岑海蓝有着同一张脸,哦,说不定她还不大清楚岑海蓝谁,亏她当时还指使人去绑架过海蓝!
  伊森敲敲快疯掉的头。“莎菲,好吧。你问过莎菲没有?”
  “当然问过。”桑妮回得理所当然。“可是她也不知道啊。”
  不知道!不知道才有鬼。这一切全是因为海蓝看桑妮不顺眼,想欺负欺她,才想出的绝招,他之前是当作没看见,只不过这下他非看见不可。
  他很快地穿上衣服,只对桑妮匆匆抛下一句:“我很快回来。”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桑妮追上前去。
  瞥一眼桑妮,“去救你的鬼化妆品公司!”
  桑妮把所有的话都塞回肚子,不敢再开口。
  伊森走向车库,在车库前,他拨了岑海蓝的行动电话。
  电话没接通,一声一声在那儿响着,在这等待的过程之中,伊森的心里一片混乱。
  他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海蓝?他能用什么立场去要求海蓝?
  他陷落在一种既矛盾又无法自拔的轮回时里,这个时候,他想的完全不是桑妮化妆品在厂的事,而是他在海边吻着海蓝的那一段快乐的情景……
  然而半年多以前,他对权势与财富的渴望强过对她的爱。
  现在他有了财富,也有了权力,可是讽刺的是,这些带来某种满足,却带来更多的失落,为了这些,他付出极高的代价——他的爱情。
  爱、愧疚背叛,在他脑海里萦绕不去。    (由www.yanqing888.net制作)    『8』第八章  岑海蓝坐她豪华气派的办公桌前,然而她的视线却越过桌上层层的公文,落在窗外那冷蓝的弯月。
  那弯月使她想起在另一个弦月的夜晚,她在海上被伊森救起的情形……只不过同样的月亮,故事却已大不相同。
  她抛下手上的公事,静静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月色。自从刚刚接到伊森的电话,她就再无心思处理公事了,整个人都贯注于十几分钟后即将发生的事——伊森要来。
  站在二十六楼高窗前,岑海蓝完全看不见地上的人,但她仍能想像伊森的车正滑进停车场,他下了车,坐上电梯,一路到二十六楼……
  他来求她了,求她高抬贵手放了桑妮,也放了他。她深吸一口气,情绪几乎达到巅峰,混和着旧情旧恨,和新的复仇快感,她一直想毁了他,现在这个时愿望达成了。
  岑海蓝微转过身,正好听见伊森的脚步声,她飞速往窗里看了眼自己的影子,确定自己美丽绝伦,这才走回座椅上,微微笑了一笑,极故意问:“这么晚急着找我,有什么要紧的事?”
  即使伊森一路上早做了心理建设,但他却为自己仍被她的容貌所强烈震撼而惊愕,他强压住不定的心神,自动在她面前坐下。
  “算准我一定会来?”
  “这我倒不担心。”岑海蓝笑得很嘲讽,刻意对他冷淡,然而就连她自己都明白,当她看见他走进来的那一刻,心跳得有多厉害。“为了你那可怜的小妻子,还有你的商业声誉,你非来不可。”
  内心的愧疚与对海蓝的爱,像个捶子般地猛地敲着他,他慢慢掏出烟来点火。
  “你已经整惨她了,如果你是想听这类消息的话。”
  “心疼了?”岑海蓝挑眉。
  他吐出一个烟圈。“如果我心疼,当初就会阻止她继续进行,现在一切也就没事了。”
  “这么说——”岑海蓝的口气更讥诮,“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喽?”
  伊森想起桑妮那张可怜兮兮的脸……他叹了口气,身子往前倾,深深望进那双他朝思暮想的黑色眼眸,“海蓝,放过她吧,她很可怜的。你比她强得太多,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证明。
  “她可怜吗?那谁来可怜我?”岑海蓝冷冷地看着他,唇角极高傲嘲弄地向上一掀。“求我吧。当初你一脚把我踢开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这样的状况?你以为你掌握了无比的权势财富,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落在我的手里?”
  一个冷漠的嘴角,一双残酷的眼睛,伊森都快要不认识她了!昔日那个柔媚、骄傲却甜美、灵黠可人的海蓝到哪儿去了?如果这一切全是他的错,他真的罪该万死!
  这一刹那,他的心疼痛如绞,完全忘了自己今天来的目的,只是坠入对海蓝强烈的绝情之中。
  他冲动地伸出手,重重覆住她的手背,心痛地说:“不管怎样,我都不想看见变得如此冷酷无情的你。”
  他的话与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岑海蓝陡地一震,她慌忙抽出手来,之前装出来的冷静与镇定全都不见,以尖锐的声音说“你没资格说这些了!”
  “当然有!”他固执地道,情绪更激动了,“你的心里清楚得很,我爱的始终是你,不是别人,我关心你,我希望你过得快乐!”
  “你到现在还爱着我?”她冷笑着,胸口因激动而剧烈起伏,气得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他。“我该感谢你吗?还是我该痛哭流涕?”
  他追过去,一下子就反她扳过身来,他的眼中有着不想掩饰的情意,“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你巴不得毁了我,可是你没理由把自己赔进去!”
  她被动地转过身来,即刻淹没在他认真而复杂的凝望之中,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什么距离,她的身体猛地绷紧。忽然之间她开始害怕起来,不只怕伊森那强烈的表达方式,也怕她自己,她怕她支持不住,又跌落他无边无尽的爱情里。
  她只能继续用嘲讽的语气当作武器:“我把我自己赔进去干你何事?你是担心你那亲爱的老婆被我欺负,还是怕我的报复……”
  “丢掉你那该死的嘲讽!”他突地打断她,声音既愤怒又绝望,他的手紧紧捏着她的肩,“你知道我是说真的!”
  他的激动把岑海蓝完全震吓住了,他那激动的语气和炙热的眼光使她昏乱。他为什么不离她远一点?为什么要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她简直回到她所熟悉的记忆之中,对他的所有印象,他的情,他的爱,甚至他的身体……
  岑海蓝闭了闭眼睛,从尖锐被打成柔弱,从主动被打成被动,再睁开眼,她的嘴角不再嘲弄,她的眼神不再冰冷,只是复杂而水雾弥漫地静静瞅着他。
  “老天——”他呻吟一声,“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眼光可以杀掉我?”
  他猛地拉过她来,嘴唇热烈地压在她的唇上,带着压抑好久好久的渴望,饥渴、需求地索求着她的回应;她在他的吻之下几乎昏厥,也吓坏了,脑子像一块结冻的冰,再也动不了,然而他的热度让她又要化开。
  是如此的熟悉,他的唇舌,他的气息,他的身体——她曾经吻过他的每一寸肌肤……这想法令她兴奋而颤抖。
  他的身子紧贴着她,她的全身充满一种奇异的欲望,她从来不知道她竟然对他还有着这么浓烈的欲望,她的手不受控制地拉住他的手掌,带他滑自己的衣服里。
  “海蓝……”他叫着,嘴离开她的唇,在她的头间流连,灵魂深处的激狂已被她燃起,那激情力量完全无力抗拒,他的手掌爱抚着她柔软温香的腰际,再不满足,索性把她的衣服从短裙拉出,往上撩,寻找她悸动的双峰。
  一把火迅速烧遍她的周身引发她狂野的呻吟,一节变得迷乱,她全身发软得攀着他才不至于跌坐下去。
  两人情欲都是那么的强烈,压抑隐瞒了太久,一发不可收拾。他抱起她,反她放大办公桌上,她感觉他发热的手在解除她身上的障碍,她听见公文夹一个个掉落地面的声音。
  公文夹这三个字滑进她的脑海里,这是她上班的地方,工作的地方,他今天是来谈公事,谈她如何毁灭他的公事,他们在做什么?她在想什么?
  她抗撕自己心中那把火焰。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伊森重重一推,挣扎地起来。
  他急促的呼吸仍未平息,瞪着她,欲望和失望在他心中交替,他眼中的不解是个问号。
  “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岑海蓝穿好衣服的手明显在发抖,她的声音也是颤抖的,“你以为用这种方法,就可以让我听命于你,帮忙你解决桑妮的问题,和你的商誉吗?”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明知道不是的!”他恼怒地捏住她的肩头,如果她不是女人,他肯定光火地给她一巴掌!“好,我们现在再也不要谈公司的问题,只管我们两个,这样你是不是满意了?”
  “不满意。”岑海蓝的情绪已经冷静下来,她拍掉他的手。从容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捡起掉在地上的公文夹。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现实一点吧,伊森,如果你真的可以把你的事业甩在一边,当初你就不可能抛弃我了。”
  伊森重重坐在椅子上,把脸埋进掌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海蓝刚才也是要他的,他明白海蓝对他还有着浓浓的情意,只是她对他的恨强过了一切。
  “我们非得这样不可?”他喃喃地说。
  “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岑海蓝重新坐回办公桌的后面,一切恢复正常,她把手肘放在桌面上,缓缓地说:“言归正传,你要我放过桑妮,可以;要我给她正确的配方,让她的工广开工,让你克里昂家的商誉不受损,也可以,可是……”她深深自了伊森一眼。“任何事都有代价的,伊森。”
  “你要什么?”他的声音透着疲惫,不过海蓝有某些地方的确是说对了。当他的理智回来之后,他想起他的事业,他的名利;提罗塔,克里昂已死,克里昂家的声名,不能毁在他的手上。
  “我要——”岑海蓝直直盯着他。“cbt银行的经营权。”
  “我不懂你的意思。”然而他心里却流过一股冷意。“cbt银行不是克里昂家的。”
  “可是就快要是了,是不是?”她冷漠地诡笑,那笑容教人心底发寒。“克里昂先生在世的时候花了那么的力气,你不可能放弃吧?”
  “你的意思是——”伊森蓝色的眼眸双得深沉,“要我用克里昂家的力量,去把cbt银行吃下来,然后再把经营权让给你?
  岑海蓝的唇慢慢弯成弧形,“而且是无条件的把经营权让给我。”
  “办不到!”伊森本能地吼出来,这比教桑妮的化妆品工广倒掉,比教克里昂家的名誉反拍还严重得多!
  “你一定在想,不如让桑妮的工厂倒掉算了,她不要答应我的条件,是不是?”岑海蓝有把握地笑笑。“可是,没有了cbt银行,你只是少赚一点钱而已要是桑妮的工厂倒了,哦——那可是她唯一的事业,一直看成比生命还贵的事业,万一真的垮了,她会有多伤心?”
  伊森锐利地盯着岑海蓝看,像在看一个外星人。
  岑海蓝不理会他的眼神,那眼神会教她心痛。她继续说下去:“不管是老克里昂先生的遗言。或者是看在克里昂的财产全在桑妮的名下,我想你都得好好照顾她,不能让她觉得嫁给你一点也快乐,不是不?”
  夜晚的窗映出海蓝的身影,这是现在的海蓝,她所不熟悉的海蓝,他又是心疼又是愤怒,那双蓝色的眼眸变得又冰莫名地推断疼起来。她知道她这么做,是把两人过去的情意完全抹灭掉,宣告敌对,可她长久以来计划的,不就是这样的复仇?
  他欠她的终该还,而她说过要毁了他。岑海蓝静静坐着,即使心中波起伏,表面上仍是看不出来。
  这一切让伊森感觉如痛而又愤怒,他愤怒的是海蓝无情改变,她是自己半年前的那个决定——
  这一刻,长外以来头一回,他竞希望自己半年前没有娶桑妮,没有做那样的一个决定。如此一来,他不会海蓝变成一个仇恨的女人,他不必活在愧疚与厌恶自己的状态中,他不必跟一个他根本从来没爱个女人一起生活,还逼着自己得每天演出相亲相爱的戏!
  不过这一切,都太晚了。
  他缓缓的起来,仿佛有无限的疲惫,连最后一眼也不看岑海蓝,就这么直直走出她的办公室。
  他一走,岑海蓝也立刻像卸掉盔甲的战士,整个人都软弱下来。
  这对他们俩个来说,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明明心里都还深爱着对方,却被自己的高傲逼近得非得无情不可。
  这对岑海蓝来说无疑是另一场胜利,不管伊森如何选择,他必有损失。她又赢了,这是她计划中的一小环,一个开端,如果事情顺利,她很快就可以达到她的目标——毁了伊森跟桑妮。
  可是在她心中,却完全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疲累。
  她知道她今天再也没有心情看任何文件了,拖着疲乏和身躯站起来,她连办公桌也没收,直接坐电梯到停车场。
  停车场里,好的司机正在警卫室里跟警卫聊天。这是伟烨坚持的,因为她总是弄到七晚八晚、盘疲斩竭才肯下班,伟烨完全不放心她自己开车,便替她请了个司机。
  这时候,怀机先生一看见岑海蓝从电梯走出来,立刻迎上前去,“岑小姐回家吗?”
  岑海蓝点点头,没等司机服务,自己打开了车门。
  她简直是把自己“丢”进那辆舒适的加长型大车中,一会进去,就深深陷进麻椅中。车很快发动,朝也比佛利山的住家开去。那个漂亮的二层楼有游泳池,有女仅打扫,装满全是贞级货;在而那不像家,夜晚躺在那精工线致的铜床上,除了安静,还有寂寞。
  家是不这样的。她不由自主地想起跟伊森同住那段日子,虽然只是间简单的的小屋,然而她却可把它打扫得干净温暖,在小厨房里烘焙爱的粮食,夜晚,与自己心爱的男人窝在同在一床被里,枕着他强壮的臂膀入眠。
  那才像家。
  岑海蓝铁然十分不想回去,她很想去一个地方。她敲敲司机的座椅,问他:“这么晚,不晓得港口还有没有船愿意出去?”
  司机笑笑,“只要没有危险,又肯花钱,总是有人愿意去的。”
  也对。岑海蓝点了点头,吩咐司机:“不回家了,送我去港口吧!
  伊森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很晚很晚了,他推门进屋,带着海蓝所给的强烈刺激,他冷峻的脸上彷佛有着暴风雨肆虐过的痕迹。
  “你回来了!”坐在起居室里的桑妮立刻迎上前去。
  “你怎么还不睡?”他淡淡地看她,好像是个陌生人。
  “你还没加来啊!”桑妮一向不是个会说谎的女人。”“而且,我还在担心我的化妆品工厂明天开不开得了工。”
  化妆品!伊森冷哼一声,今天晚上所受的气让他的思绪也变得嘲讽而恶劣起来。化妆品,如果不是桑妮的化妆品,如果不是桑妮的笨脑袋,海蓝根本无机可乘,他现在根本不受海蓝的威协。
  看海蓝的样子,她是玩真的,绝对不是会随随便便放过他,那两个恼人的条件,他必得择其一,而哪一个比较值得他放弃?当然是桑妮见鬼的化妆品!
  “桑妮。”他直截了当地说:“把家化妆品厂收了吧。”
  “不要!”桑妮扫射地尖喊出声,完全不管现在已经是晚上。“我不要!为什么?我还有机会的!”
  “你没有机会了。”伊森强抢救住自己的脾气,“你是不可能找得那个印度人的,认命吧!”
  “谁说的?”桑妮本能地抗拒,“谁说我找不到他?他总不可能凭空消失了吧?我明天就雇个私家侦探去找他!”
  海蓝还会让你找来的私家侦探查到印度人的下落?伊森的眉头已经整个拧了起来,然而基本上他仍维持着语气:“桑妮,你早点收,对自己、对克里昂家事业。损失都还算小,要是再搞下去,不晓得会弄到什么程度。”
  “什么叫不晓得会弄到什么程度?”委屈的泪水布满她的眼眶,怒火也慢慢上升,“我知道你一直都当我是个笨蛋,是不是?觉得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本不就这样?伊森眉得更严重,弄虚作假是头大。他今天晚上已经够烦够倒楣的,为什么桑妮还要跟他闹?他逃避似地往楼上走,丢下一句:“我可没这么说。”
  桑妮不甘心这么不受人重视,她满腹很屈,泪水开始往下掉,声音却往上扬,“你的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你看,我做这个化妆品工厂,你不但从来没有过问过、关心过一句,连一点忙也没帮过我!现在一有了问题,你就只会叫我收厂!爸把我交给你让你照顾你,你是这样照我的吗?”
  抬出她老爸来他?伊森再也不住脾气。转身气冲冲地下楼来,“你爸?你爸要是看见你这样子做生意,早就叫你收掉不要赔钱了!”
  “才不会!”桑妮不某被人糟蹋,她擦眼抹泪的说:“我爸最疼我了,他一定会帮我,不会像你对我这样!”
  “我对你怎样?伊森冲到她面前,一整晚的火气全都发出来。他对他一点情意也没有,却仍像奉承一个老板那个小心翼翼,也像哄一个公主那样不敢凶也不敢吼,她还要要他怎样?
  伊森怒火一种,手一挥,把桌上一个精致的水晶鱼缸猛扫地地,时满地碎破璃,水花浅得到处都是,桑妮吓得尖叫出,他则在她的叫声中大吼:“你敢说我对你不好?你说说看!”
  仅人们闻声全往客厅跑来,一见是先生夫人吵架.立刻识相地一个个又缩在门边。好奇地看好戏。
  桑妮也被吓住了,她不得不承认伊森平日对她是好的,只是她在跟硬,又有些被他的暴力得为吓住了,便只是站在那里,噤声不语。
  她的默不作声让伊更是愤怒,他走过去,两指捍住她的下巴,逼着她面对他。“你敢说我对你还够好?我他马的每天呵护你,陪你上床!你说好了,除了我,还有谁会娶你这个虚有其表的笨女人?
  桑妮被他捍得下好疼好疼,她的眼睛大大的睁着,讶地看着她的丈夫……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一向对那么怜爱、友善,可是……现在怎么完全不一样了?
  惊骇与讶异让桑妮霎时弱了气势,她忽然不争了,什么都可以不争,他只求不要见到伊森变成这个样子,像个陌生人一样。她气势大灭甚至软弱、讨好以地吐出几个句子:“好了,伊森,我不跟你吵了,我们就吵到此为止,好不好?我知道你说的是气话,我也不会把它放在心上,我知道你是爱我的……”
  ‘爱你?”他冷笑着,放开她的巴。“谁说过爱你了?”
  话一出口。连伊森自己都惊讶,他到底是不是被今天晚上的状况搞疯了?干什么跟桑妮说这些。
  果然,桑妮的注意力又全力集中回来。她困感地问:“你说什么?”
  祸已经闯下,虽然还能挽救,但奇怪的是,伊森一点也不想挽救,他骗她那么久,演了那么久的戏,他忽然之间再不想继续把假面具戴下去了。他冷冷瞅着她反问;“你想听真话?”
  桑妮发现自己冒着冷汁什么是假话,什么是真话?”
  “真话是,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我爱的是海蓝——哦,你或许还知不海蓝是谁,她还有另一个名字——莎菲!”不知是否因为厌抑得太久,终于有机会一吐为快,他一连地把事实都叶了出来,完全没有停滞。
  他的话像有极大的力量,带着桑妮往后退,她张着嘴,只是不停地吸气。“不可能、不可能……如果真的是这样,你为会要娶我?”
  伊森明明知道自己是逞一时之快,把一切供出来之后,他跟桑妮也就完了,他在克里昂家的地位也完了。
  可是他就忍不住要说,他对海蓝愧疚,对桑妮一样愧疚,而他对自己为财富不择手段的行径不只一次感到厌恶,在他的行为完全不受理智控制之际,他对桑妮说出实话:
  “你不知道我为会娶你?我告诉你吧,因为你爸爸答应只要娶了你,他的所有事业就是我的,你说这个诱惑不大?”
  她整个人像张纸似地站在墙上,脸色发白,喃喃地说:“原来你也是……为了我的钱……”
  “没错,你现在懂了?”他恶狠狠地道:“不过为了这些财富地位,我也付出一笔昂贵的代价,你懂吗?那代价就是你,还有我们这椿毫夫爱情的可怕婚姻!”
  桑妮再控制不住自己,她举手来,甩了他一巴掌!
  伊森对自己挨的这一巴掌并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好像是当赏还他对他的愧疚似的。他冷冷地看她一眼,冰冷的蓝眸丝毫不带一点感情,扭头走出了屋门。
  “不,不——你别走,你别走!”桑妮忽然像是后悔似的,追在他身后满脸是泪地大吼:“我没有要你走啊,你回来——”
  然而伊森头也没回,笔直地走了出去。
  桑妮闭上嘴,不再喊叫,双腿软软地坐下去,掩面痛哭。
  她这一辈子从来不奢什么,也没有过分的希冀,她唯一最在意的只有两件事:她的美容沙龙和伊森对她的爱。
  而在今天晚上,支持她生命的两个事全都在瞬间粉碎,她不知道自己以后还能依靠什么。
  在她身边,被伊森打落在地的几条名贵金鱼平躺在地,翻着白肚苟延残喘,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等死……空间里除了桑妮的哭泣声,似乎就只剩下金鱼即将窒息的心跳声……    (由www.yanqing888.net制作)    『9』第九章  岑海蓝在港口边,费了好久一番工夫才找到一个愿意出海的船家,等她终于到达小小时,早就已经不晓得几个小时过去了。
  虽然早已过了午夜,可是岑海蓝还是硬生生地敲开房屋仲介商的大门,她总找要地方睡。
  岑海蓝冲着那头微秃的经纪人说:“我要租一间度假小屋。?
  那个经纪人穿着睡袍,打着可欠,“天哪——现在的人都流行半夜租屋度假的吗?”
  嘴里虽这么说,不过他似乎已经清醒了样子,抓起一串钥匙,便带岑海蓝去看房子。
  “我不必看那么多房。”天冷,岑海蓝双手抱胸,眼睛盯着那一大串钥匙。“我要‘沙特之屋’,3号。”她说出她记孔中的门牌。
  经纪人很快地丛丛肩,“对不起,换别间吧,那间有人住了。”
  “可不可跟那个换?”岑海蓝问了个傻问题,可她真的只想住那间——当初她跟伊森一起住过的那间。
  “小姐,现在是半夜耶!”经纪人瞪着大眼,像看怪物一样看她。“不过……那间的房客,好像也比你早没多久住进去的样子。”
  “真的?”岑海蓝兴起一丝希望,拖着经纪人的手就走,“走,我们去拜托他换房间!”
  “叹——”他止住脚步,猛摇手,“这种事我们不做的啦,如果你执意要换你自己去跟人家说,有空如果答应,你再来告诉我。”
  岑海蓝眼看是拖不动他了,没辙,只好再确定一句:“你说的,只要那个答应,就换给我呀!”
  “是啦是啦!”经纪人又打了个大呵欠,他很不明白,那么间房子为什么她就执意要那间,不过现在应该是他的睡觉时间,他没有脑子多问了。
  岑海蓝离开经纪人,自己慢慢往小屋走去。她忽然觉得好笑,她这样搞,搞不好等她终于租到那间屋地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她连住也没时间住,搭船又得回走l.a.赶上班。
  不过只为了心中一种奇妙的情愫……她就是想。
  那一幢幢度假小屋,不管有没有人租用,看样子都已经熄灯,是一片黑,唯儿岑海蓝要的那一间还亮着灯,她兴奋地加快脚步,往那间屋子走去。
  在距离屋子几步路之遥,岑海蓝却倏在停住脚步,那屋前站了一个男人,就是那个跟她抢屋子的人吧?霎时,岑海蓝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凝固了,她只认识一个像他那样高壮的褐发男人,就连他站立的姿势,她都是那么的熟悉。
  她落在沙滩上的脚步无声无息,然而那男人却像是心有耿犀似地转过头来,他们面对了。
  光是惊讶,似乎还不足以形容他们的感觉,他们不信任地、梦幻般地盯着彼此,晶亮的眼眸迅速充满感情,充满某种遗失的柔情。
  好半天,伊森才开口,声音居然有些少哑,“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从桑妮面前消失之后,心里有股奇怪的情绪,实然很想来这个岛上走走,于是他来到港口,找到识的船家,在岑海蓝仍挨家挨户希望有人可以带她出海的时候,他早已经达到了岛上了。
  “我不知道。”岑海蓝摇头,她真的不知道,说不上来,她今晚就是好想念这片海。“你呢?不是回家了?
  “我又出来了。”
  两人的对话几乎就像是话连篇,然而这些话却又完整地显示他们之间又深切又浓郁的声意——即使用尽一切方法想遗忘,却仍然无法自拔。
  岑海蓝开了开眼睛,直学自己是在梦中。是的,除了梦,哪里还有这么美丽的情景?她完全不敢相信,他们两个人会在同时有着同样的心思,都回到了这片海边。
  一个突如其来的冲动,她无暇多想就投进他的怀抱;而几乎是一时间,他也伸出手臂,将她拉进怀里。
  他们相吻,她的手臂紧紧球在他的脖子,他的手刚紧紧着她的背和肩;他们紧紧拥着对方,像是一把火炬遇上另一把,霎时火焰席了一切。
  爱的感觉从紧贴的身躯传来,愈来愈热,四瓣融在一块儿的唇愈来愈炽烈,稍早在岑海蓝办公室中被强压抑下去的情潮在此时冲破堤岸,像出柙猛虎,急着吞噬什么来满足那过度的饥渴。
  他猛烈地占有她的粉颈、她的肩,留下一个又一个粉红的印记,留下一个个又疼痛又甜蜜的记号,像是要刻进她的心中似的。
  你唤伊森的名字,她偎得更紧,让他吻她的唇,令她轻颤,将她带入充满情感与欲望的世界。
  “海蓝……”伊森起头,气息粗喘,眼中满是欲望——还加入了更多的情与爱,这是他与桑妮在一起所不曾拥有过的爱。
  岑海蓝张开眼,无声地邀请他,手则主动攀住他的脖子,将他更拉向自己。
  她颈项、肩头、及喉头,又再次掮住她的唇。
  岑海蓝完全无法想像这相继续下去激情的温柔,有他浓情蜜意的吻,一个美丽的梦……
  不管了,就当作是场梦吧,好让她在梦里回忆那段甜美的爱情……
  翌晨,岑海蓝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伊森的臂弯里,一度她以为自己仍在梦中,不过那灿烂的朝阳告斥她这一切全不是梦。
  她静静躺着不动,仔细地听着他的心跳、呼吸声,多希望他那份独特的男性气息永远属于她——
  她知道不管她昨天晚上做了什么不可收拾的事,她都不后悔。
  她回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她是多么处心积虑要毁了他,那么多次,她也逐步逐步实现,可是每次只要一见到他,她就觉得自己心中仿佛有股比恨还要深刻的东西,始终未曾磨灭。
  她知道那是爱。
  她的身上流着她父亲的血液,侵略、仇恨、掠夺。然而她父亲的目标是名利财富,而她呢?
  她其实一直希望的,不过就只是伊森能爱她、需要她,他们能够一直在一起,那些仇恨、报复,说穿了不过也只为了这个目标。
  她对伊森的恨,根本就是出自她对他的深爱,也许她有一天真的可以毁了他,可是当她毁了他,她也跟着完了。
  她无意中落下一滴泪珠,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的,轻轻滑过她的脸颊,落在他的肩上。
  是因为她的泪珠,或者是因为太阳……伊森醒了,他看见她,却完全没有她的复杂心思,他只是用裸露的手臂抱着她,用脸颊磨蹭她的,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中。
  岑海蓝叹了口气,不舍地依偎着他,然而她的内心却紧缩了一下,一想到眼前的状况她就头疼。伊森是结了婚的人,在商场上还与她敌对,这下她该怎么处理两人的关系才好?
  伊森察觉出她的烦躁,温柔地吻她的鼻子,下巴,耳朵,轻轻地说:“怎么了?一大早就不开心?”
  他仿佛一下子又回到那个她熟悉、思念的温柔情人,她枕在他的胸膛上,真希望她能永远这样躺着。可是……她又叹了一声。
  岑海蓝不断的幽叹让他明白她的忧心,他撑起头来,用手指盖住她的唇,“不准再叹气,也不准再担心,因为我已经打算跟桑妮离婚了。”
  岑海蓝吓了一跳,差点坐起来,“你唬我!?”
  “我没唬你。”他看起来严肃而正经。“昨天晚上在来海滩之前,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桑妮,我跟她是不可能继续下去了。”
  岑海蓝又感动,又激动,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似乎怕自己突然的移动,这一切都会像泡沫一样消失无踪。
  半晌,她才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必须承认,当初桑妮的附加价值,的确是我这一生遇上最不可抗拒的诱惑。”他沉静地说:“可是当初不知道离开你会让我这么痛苦,一椿没有爱的婚姻,会那么教人难以忍受。”
  他的手滑到她的脸颊两侧,怜爱地摩挲着她脸上的线条,蓝眸中布满爱意,她发觉光是他的凝望都足以让她晕眩。
  “而且——”他露齿而笑。“有你这么努力地在扯我后腿,我的事业也不可能顺利。”
  “才这样你就怕了?”岑海蓝挑挑眉,故作傲慢的说:“我的游戏才刚刚开始呢!不过……”她狐疑地问:“你舍得?没有了桑妮,你的世界也就垮了。女人可以只有爱情,男人除了爱情却还要事业……不是吗?”
  “其实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他顿了顿。“我的世界是垮了没有错,但是桑妮有几家公司已经在我名下,虽然比起克里昂的事业几乎是冰山一角,但我也不要求再多了。”
  她安静了。瞪着他的表情,好像他是个怪物,好一会儿,她才半真半讽地吐出:“搞了半天,原来你也没什么损失嘛,虽然不能再那么风光,但是实质利益还是有。最倒楣的是两个女人,我跟桑妮……”
  “别再说了!”他用手一把捂住她的嘴,止住她的话,他的眼光灼热,脸色却涨红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两个,可是我也受过罪了。”
  她被他捂着嘴,发不出声,而她的眼神像是在问:是吗?
  “你不信?”他叹一声。“如果我能像你想的一样那么没良心,那也好。可是你不晓得从我做了决定的那一天开始,我就不停地自我煎熬,到现在才终于解脱,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还不如……”
  “算了。”这回是岑海蓝用手指压住他的唇,隔断他的话,“别再说,都过去了。”
  “你能原谅我吗?”他闭上眼睛,吻着她的手指,呼出的气使她的手流过了一阵电流。“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吗?”
  她的唇取代她的手指,吻上他,“我从来没有停止过爱你。”
  他睁开眼睛,缠绵地吻着她,“我们绕了一大圈……又回到原点。”
  “不是原点。”岑海蓝轻轻推开他,不过脸上却有个无奈的笑容。“我之前不愿意管我家的事业,可我现在管下去了,又不能说放就放,这对我爸不能交代。我得好好的安排,才能脱身。”
  他点头,“虽然我打算跟桑妮离婚,可是就这样一走了之,也有负克里昂先生当年对我的提拔,我总得全都移交给乔瑟,才放心。”
  岑海蓝忽然斜斜瞅着他,唇边有个狡猾的笑,“关于cbt银行,还有桑妮的化妆品公司……你是不是希望我高抬贵手,放你一马呀?”
  “当作昨天晚上的报酬吗?”
  他的嘴挑逗着她的喉咙,她的理智快飞走了。
  “你这个家伙……”她有气无力地骂。
  他放声大笑,却放过她了。“我可没低级到那种程度,不过我有个更好的提议。”
  她深呼吸,含糊地问:“什么?”
  “就算我被克里昂家族扫地出门,就算你不管你父亲的事业,我们两人之间的战争已结束。可是不管换谁来经营,这两个家庭大概还是会为了彼此之间的利益争斗得你死我活,这样对谁都没好处,我想的是,既然我们两个的关系非比寻常,那么,促使这两个家庭签定一份合作互惠的合约不是很好?”
  岑海蓝的脑子转了转,仔细分析可行性,她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对双方都有利的协议,也许真的可以藉由他们两人来达成。
  “你的野心还真是大啊。”岑海蓝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眼里却写着赞许与实识。
  “有什么办法呢。”他笑了笑,想到自己放弃的决定,免不了有些怅然。“克里昂把他的王国交给我,我没有办法维持,总也得替他做点什么。”
  “你心疼桑妮,是不是?”岑海蓝刻意引他的思潮到别的地方。
  “你再胡乱给我加罪名,小心我会诉诸激烈的手段。”他一个翻身把她压在下面,惩罚似地在她胸前的蓓霸上轻捏了一下。
  岑海蓝浑身一颤,扭着身上要逃,然而她的头却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高傲昂起,“什么激烈的手段?你太久没打官司了是不是?大律师。”
  “这下我可不打算饶过你了。”
  他脸上有个诡异的微笑,滑下去吻她的酥胸,她全身紧绷了起来,而他的吻仍像雨点一样落下,吻着她的脸,肚脐,慢慢一直向下,来到女性的神秘地带,让她瞪大了眼睛——
  “伊……森?”一阵电流过她全身,她感觉快要醉了。
  他以舌舔弄着她的女性核心,以手逗弄着她的幽处,顽以地进出抽刺,而她的身子愈来愈热,忍不住逸出一声声呻吟,他则加快抽刺直到两人达到颠峰……
  望着她迷醉的神情,他笑着把吻移回她的唇,轻轻向她的耳朵吹气,“你听好,我这辈子想娶的人只有你一个,我们在郊区买一幢房子,嗯?”他轻声细语着,声音还带着轻喘,“我们生几个孩子?你说?”
  霎时之间,岑海蓝全身都僵硬,火热的身躯也迅速化为冰冷。
  伊森吓了一跳,撑起身体,忧心地盯着她,“你怎么了?”
  “孩子。”岑海蓝喃喃说,迷蒙的眼瞅着他。“你知不知道,在你娶桑妮那天,我本来要告诉你一个消息——我怀孕了。”
  他大大一震,血色从脸上消失。“那孩子呢?”
  岑海蓝摇摇头,幽幽地说:“流产了。我想这样也好,反正你也不要他。”
  他目瞪口呆,只是怔怔地望着她,他的思想一片混乱,完全整理不出头绪,终于,他瘫躺在床上,然而脑子里只是自责地不停喊着——我曾经有个孩子,曾经有过一个……可是他死了,这是报应……
  “别这样。”看见他的反应比她更惨,岑海蓝反而原谅了他,温和平静地安慰起他来,“没了,都过去了。”
  他转过头来,眼眶里有着晶莹水雾,他伸出手臂揽紧了她,感觉她的脸颊抵在他的心口。“海蓝,我对不起你。我曾经说过要好好照顾你的,这次我不会再食言了。”
  岑海蓝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在他怀里,她的心里有股暖洋洋的感觉,她像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有过的那种幸福而安全的感觉又回来了。
  ×     ×     ×
  这天,在市贸中心顶楼的会议厅里,临时加派了更多的保全人员,加上外来的保镖,一边清一色是黄皮肤黄面孔,另一边则都是浓眉黑发的义大利人,无形中增加紧张和严重程度。
  这是一场极度机密而重要的会议。
  岑海蓝很早就到了会场了,她是这个会议的发起人之一,她仔细地看过场地、座位,甚至巡视了保安人员的部署……就在这时,她看见伊森,另一个发起人。
  她走过去,用手上的公文夹碰碰他,笑道:“怎么来得这么早?大老板。”
  伊森一转头,笑意立刻出现在他那双湛蓝的双眼中,要不是人前他们得刻意保持距离,否则伊森还真想凑上前去给他一个招呼的吻。
  “你也来得很早啊,总裁小姐。”他只能带笑看着她。
  岑海蓝微微一笑,“就快要不是了,以后可能连个总机小姐都当不了。”她已经向她父亲辞职,上官龙腾虽然颇为不愿,但也拿女儿没辙,只好顺了她。
  “等会儿你代表跟我爸签约,你就可以看见他那张脸——”岑海蓝朝他眨了眨眼,“对你一定是又气又恨,因为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伊森大笑,“还好等一下签约的人是乔瑟不是我,我不必看你爸可怕的脸孔。”
  她偷偷用手指戳他,“你总有一天要见的。”
  岑海蓝那又娇俏又可爱的模样,伊森看了真想把她包起来放在口袋里带回家。
  “你爸已经知道我们的事?”
  岑海蓝狡猾一笑,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她又恢复往日那个灵黠活泼、幽默妩媚的小女人。
  她正想说些什么,然而这时上官龙腾正好带着随从大架光临,她只得立刻迎上前去。
  几分钟之后,乔瑟也来了,会议于焉开始。
  合约的内容双方早已看过,条文也都讨论过,签约不过是个仪式而已。双方客套寒喧了一下,就开始签起字来。岑海蓝悄悄与伊森对望了一眼,两人正欣慰着他们的任务将圆满达成,会议室的门外这时却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小姐,你不能进去……”
  “谁说不可以!?”
  会议室的门倏地被推开,站在门口的人是桑妮。
  她穿着一件皱巴巴的洋装,脸上脂粉末施,一头未梳理的头发更是胡乱地用发带绑个马尾了事,所有的人几乎都快不认识她了——她这辈子只怕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而不加装扮地出门见人过。
  “岑海蓝,你在哪里!”桑妮发了疯似地点名大吼。
  “桑妮,你发什么神经!?你来这里做什么?”
  伊森立刻走向她,想平缓她的情绪,然而桑妮一看见他走过来,颤抖的手慌乱地从皮包里掏着什么……众人才发现,她竟然带了一把枪!
  “你别过来!”她举起枪,胡乱地朝伊森指,脸上的泪水开始狂落,一副醉言疯语的样子,“我来这里做什么?我不该来是不是?这里不是我能来的地方,我那么笨,又没用……所以才被我这个英俊的丈夫利用,从我这儿取得了财富跟权势之后,就要跟我离婚!”
  妈的!她是喝了几瓶酒?那酒味连他都闻得到。伊森在心里诅咒着,肯定桑妮必是醉疯了,才会跑来这里丢他的脸,丢她自己的脸,也让克里昂家族难堪。他不管桑妮手上的枪,笔直又往她走去,以坚定的口气说:“别闹了,把枪给我!”
  “别以为我不敢开枪!”桑妮哭着朝他大吼,“你再往前走一步看看,别以为我不敢!”
  “好——”伊森算是怕了她,他止住脚步,双手往前一放,想缓和她的情绪,一边拿话哄她:“桑妮,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你现在这样谈不了事的。虽然你有枪,可是你看看……”
  他环视厅内,厅里他们这边的保镖,早一个个想上前夺走桑妮的枪,解决这场纷争;而海蓝那一边的,则小心翼翼地随时准备保护雇主,剩下的人就都带着又讶异又好奇的表情,看着他们演这场闹剧。
  “桑妮。”他捺着性子说:“这么多保镖带着枪,你的枪还有什么用?还是给我吧。”他说着向她伸出手去。
  “我的枪法不好,打不到别人,难道我就不能打自己吗?”她发疯似地狂笑,枪口忽然放弃指着伊森,转而指在自己的头上。
  这举动让伊森以及所有的保镖都吓住了,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免得桑妮不小心扣下板机……这罪名可不小。
  桑妮于是终于有机会做她想做的事,她把枪指向座位上的岑海蓝,狂叫着:
  “岑海蓝,你躲在那里干什么?出来呀!不敢出来了是不是?你有胆整我,害我的化妆品公司垮台,甚至连伊森也抢走了,现在却没胆子走出来?”
  岑海蓝蹙着眉,正打算站起来走向桑妮,身边的父亲却拉她的手,要她停住脚步,岑海蓝只好站在原地。
  “桑妮,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些事该解决。”岑海蓝好声好气地相劝,“可是今天真的不是时候,找一天我们面对面谈谈好不好?”
  “谈什么?跟你还谈什么?”桑妮歇斯底里地喊着。“亏我一度还当你是我的好朋友,可是你呢?你把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全都毁了,你教我靠什么活下去?”
  岑海蓝对桑妮实在也有满深愧疚,她不只是自己报复伊森的利用工具,在这整件事中更是最可悲的牺牲者,她对桑妮充满了同情,口气也十分和缓,有点想弥补的意味,“桑妮,你先别急,我们再来讨论讨论,那个化妆品公司不是非关不可……”
  “我再也不相信你了!”桑妮泪水滂沱地猛摇头,水雾模糊了她的视线,也遮蔽她的理智,她疯狂地朝岑海蓝大吼:“我不管,你毁了我,我要你陪我一起下地狱!”
  倏地,枪声乍起,巨大的爆裂声充塞在整个大厅中,所有人都没料到桑妮居然说开枪就开枪,也没人来得及防备,直到那狂大的声响划破天际,火药味弥漫在空气之中——
  桑妮手一松,枪枝落地,而她也像用尽力气,整个人瘫软地跌在地上。
  “爸——”
  岑海蓝几近崩溃地抓着父亲狂声大喊,泪水疯狂地涌出眼眶,她顿时理智全失,只是发了疯似地朝着父亲又哭又喊,惊惧地无法接受父亲胸前那一片深色和血红。
  就在桑妮开枪的那一刻,上官龙腾替她女儿挡了那一枪。
  ×     ×     ×
  一样的酒吧,有着一样的音乐,艾莉一样嚣张地勾引男人,然后再用泼辣的言语把喝醉的人骂跑,岑海蓝匆匆忙忙地推门进来,这回,换成伊森在吧台等她。
  岑海蓝的眼神在远远的地方就接触了他的,两人的眼光都是一样的无奈复杂,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她走到他身边,不假思索地就投进他的怀里,他的唇吻向她,完全出自本能、习惯,再自然不过的动作——
  什么话都不用说了,这一吻已经包含千言万语。
  “这个嘛……再过一哩的地方就有家汽车旅馆,如果两位需要的话。”也许是太过火热缠绵,艾莉忍不住在吧台里打趣他们。
  伊森只好离开岑海蓝,对艾莉笑了笑,并要了一瓶啤酒给岑海蓝。
  “你父亲的情况还好吗?”他关怀地问她,今晚的海蓝虽然还是美丽依旧,却掩不住脸上的憔悴。
  “好多了。”她点点头。“至少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桑妮的那一枪没要了上官龙腾的命,却也把他伤得送医急救开刀,昏迷不醒。这几天岑海蓝几乎等于是住在医院一样,不眠不休地照顾父亲,偶尔才有机会跟伊森匆匆通个电话,更别说见面了。
  “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还不知道。”岑海蓝幽幽低喟。“不过伤得这么重,就算出院,休养个大半年也免不了,家里的事业,他是没有心力管了。”
  他停顿了一下,警觉地抬起视线,“你是说……”
  她微微一笑,笑得有点苦涩,“我爸爸最希望的就是我能接管他的事业,就算我不愿意,也不能在这种时候放着任公司群龙无首。我这一两天,就要回亚洲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他抬起手拨弄她胸前的那颗蓝宝石坠,他生命中的蓝宝石。
  “不晓得,等一切安排好了……少说半年。”她说,抬起眼面对他,“桑妮的案子,什么时候开庭?”岑海蓝问的是桑妮枪伤她父亲的案件。
  烦恼的神情立刻布满伊森英俊的脸庞,仔细看那张阳刚的脸,不难发现这几日的劳心劳力,也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
  “星期四。”那是三天之后。“你来不来?”
  “我回台北去了。”岑海蓝摇头。
  他咽了一下口水,凝视着她,还是说了出来:
  “我们的律师,想以她受了过度刺激历而精神状况不定,加上酒后失控,才错手开了枪。我们并不想让她坐牢,不过她当然得因此进疗养院待一段时间。如果到时候真的这么判决,你们会不会……”伊森顿住了。杀人偿命,伤人自然也得付出代价,可他是绝对不会让桑妮坐牢的。
  “算了。”岑海蓝一叹。“我不会要桑妮吃牢饭的,毕竟她是最可怜无辜的一个,是我害了她,要坐牢的也该是我。”
  “错了。”他的手一下子盖在她手上。“该死的人是我。”
  “一切都过去了。”岑海蓝抬起睫毛来,氤氲着泾气,而从他的眼神中,她看见了真诚的柔情,这一切似乎都像是过去了,然而对他们两人来说,几乎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挫折与磨难还未完全结束。
  “我想——”她幽幽地说,“你是不可能陪我一块儿去亚洲吧?”
  他犹豫了一下,只能苦涩地摇头。“桑妮现在这个样子,我实在没有办法跟她提离婚,或者是丢着她不管。”
  “我知道,我知道!”岑海蓝的手反过来,拍拍他的手臂,那神情很像两个凄风苦雨的人互相安慰。
  不过不晓得为了什么,岑海蓝这回的心里却平静而安稳,充满了希望,信心,她相信这回她跟伊森不会再落空——
  一切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来找我,好不好?等你跟桑妮的事解决之后。”岑海蓝站起身来,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在台北,或是上海,如果你看见一家像这样的bar,不要犹豫,走进去,也许你就会看见已经卸下重任的我,在台上吹萨克斯风。”
  伊森的笑容与她同样充满信心,他认真地承诺岑海蓝这个不知何时才能实现拆:“我一定会去的。”
  岑海蓝走心地笑了,她胸前的那颗蓝宝石映着伊森眼里湛蓝的灿烂。
  (全书完)    (由www.yanqing888.net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