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与年子女近况:爱伦·坡诗选
埃德加·爱伦·坡(Edgar Allan Poe;1809年1月19日-1849年10月7日),美国作家、诗人、编者与文学评论家,被尊崇是美国浪漫主义运动要角之一,以悬疑、惊悚小说最负盛名。爱伦·坡是美国的短篇小说家先锋之一,并被公认是推理小说的创造者,甚至被视为科幻小说的共同催生者之一。他是第一位众所周知、仅以创作一职糊口的美国作家,并因此长陷于经济困难与不顺遂之中。
致海伦
海伦,你的美在我的眼里,
有如往日尼西亚的三桅船
船行在飘香的海上,悠悠地
把已倦于漂泊的困乏船员
送回他故乡的海岸。
早已习惯于在怒海上飘荡,
你典雅的脸庞,你的鬈发,
你水神般的风姿带我返航,
返回那往时的希腊和罗马,
返回那往时的壮丽和辉煌。
看哪!壁龛似的明亮窗户里,
我看见你站着,多像尊雕像,
一盏玛瑙的灯你拿在手上!
塞姬女神哪,神圣的土地
才是你家乡!
安娜蓓尔·李
那是在许多年、许多年以前,
在海边的一个王国里
住着位姑娘,你可能也知道
她名叫安娜蓓尔·李:
这姑娘的心里没别的思念,
就除了她同我的情意。
那时候我同她都还是孩子,
住在这海边的王国里;
可我同她的爱已不止是爱--
同我的安娜蓓尔·李--
已使天堂中长翅膀的仙子
想把我们的爱夺去。
就因为这道理,很久很久前
在这个海边的王国里,
云头里吹来一阵风,冻了我
美丽的安娜蓓尔·李;
这招来她出身高贵的亲戚,
从我这里把她抢了去,
把她关进石头凿成的墓穴,
在这个海边的王国里。
天上的仙子也没那样快活,
所以把她又把我妒忌--
就因为这道理(大家都知道),
在这个海边的王国里,
夜间的云头里吹来一阵风,
冻死了安娜蓓尔·李。
我们的爱远比其他人强烈--
同年长于我们的相比,
同远为聪明的人相比;
无论是天国中的神人仙子,
还是海底的魔恶鬼厉,
都不能使她美丽的灵魂儿
同我的灵魂儿分离。
因为月亮的光总叫我梦见
美丽的安娜蓓尔·李;
因为升空的星总叫我看见
她那明亮眼睛的美丽;
整夜里我躺在爱人的身边--
这爱人是我生命,是我新娘,
她躺在海边的石穴里,
在澎湃大海边的墓里。
致我的母亲
因为我感到:我们头上的天堂里,
彼此间轻声交谈的天使,在他们
充满爱的炽热词汇中,找不到词
具有“母亲”一词的这种献身精神,
所以我一直以这亲切的词叫你--
对我来说,现在你比母亲还要亲,
而在解放我弗吉尼娅的灵魂时,
死神把你深深埋进了我的内心。
我的母亲,我很早就去世的母亲,
只不过是我本人的母亲,可是你,
你却生下了我曾如此热爱的人,
所以我的先母远不能同你相比,
有如对我灵魂而言,灵魂的生命
远不能同我的妻子比一比谁亲。
歌
我看见你在你当新娘那天——
当一团燃烧的红霞在你脸上泛起,
尽管天下之爱都在你眼前,
尽管洋洋喜气包围着你;
而你眼中一团光亮的闪现
(无论它包含着什么意思)
便是我这渴望美丽的双眼
在这世上所能看到的一切。
那红霞也许是小女的羞涩——
它本身很快就会消失
尽管它的光已点燃一团烈火,
天啦,就在他的心里!
他看见你在你当新娘那天,
当那团红霞总会在你脸上泛起,
尽管天下之爱都在你眼前,
尽管洋洋喜气包围着你。
曹明伦 译
梦
呵!我的青春是一个长梦该有多好!
愿我的灵魂长梦不醒,一直到
那水恒之光芒送来黎明的曙光;
不错!那长梦中也有忧伤和绝望,
可于他也胜过清醒生活的现实,
他的心,在这个清冷萧瑟的尘世,
从来就是并将是,自从他诞生,
一团强烈激情的纷乱浑沌!
但假若——那个永生延续的梦——
像我有过的许多梦一样落空,
假若它与我儿时的梦一样命运,
那希冀高远的天国仍然太愚蠢!
因为我一直沉迷于夏日的晴天,
因为我一直耽溺于白昼的梦幻,
并把我自己的心,不经意的
一直留在我想象中的地域——
除了我的家,除了我的思索——
我本来还能看见另外的什么?
一次而且只有一次,那癫狂之时
将不会从我的记忆中消失——
是某种力量或符咒把我镇住——
是冰凉的风在夜里把我吹拂,
并把它的形象留在我心中,
或是寒月冷光照耀我的睡梦——
或是那些星星——但无论它是啥,
那梦如寒夜阴风——让它消失吧。
我一直很幸福——虽然只在梦里,
我一直很幸福——我爱梦的旋律——
梦哟!在它们斑斓的色彩之中——
仿佛置身于一场短暂朦胧的斗争,
与现实争斗,斗争为迷眼带来
伊甸乐园的一切美和一切爱——
这爱与美都属于我们自己所有!
美过青春希望所知,在它最快乐的时候。
曹明伦 译
亡灵
一
你的灵魂将感到茕茕孑立
置身于阴沉的墓碑的愁绪——
你的邻居谁也不会来打听
你那秘而未宣的忌辰;
二
你在孤独之时请别作声。
那孤独并非寂寞——因为
活着时站在你前面的人。
他们的灵魂现在将会
再次围绕你——他们的心意
将把你遮蔽:——你请安息。
三
夜——虽清朗——将紧锁眉头——
星星将不会俯瞰人问尘垢,
不会从高高星座灿灿天堂
为浊世凡尘投下希望之光——
但那些红球体,虽无光辉,
于你的困顿、你的劳累,
将像是一种炽热一团燃烧,
_它将永远永远把你缠绕。
四
现在是你赶不走的思想——
现在是永不消散的幻象——
它们再不会从你心中消失——
不会像露珠从小草上散去。
五
微风——上帝的呼吸——微风悠悠——
路笼罩朦胧的山头
朦胧——朦胧——未打破的朦胧,
是一种符号,象征——
它如何悬挂在树梢,
一个迷中之迷!
曹明伦 译
金星
那是在仲夏之夜,
是在夜半的时分:
星星闪烁着淡光,
各自在轨道运行;
冷月比星星灿烂,
星星是她的奴仆,
她高高挂在天上,
月光在海面飘忽。
我举头凝望片刻
望她冰凉的月色;
寒气袭人——于我太清凄——
一朵白云飘去,
好像一件寿衣,
于是我把目光转向了你,
高者的金星哟,
你远在天河,
你的光会令我更加珍惜。
因快乐在我。
就是你在夜空
所具有的那分端庄高贵,
令我更加赞赏
是你遥远的星光,
而不是冷月卑微的清辉。
曹明伦 译
模仿
一股深不可测的潮流,
一股无限自豪的潮流——
一个梦再加一种神秘,
似乎就是我童年的日子;
我是说我童年那个梦想
充满一种关于生命的思想,
它疯狂而清醒地一再闪现,
可我的心灵却视而不见;
唯愿我不曾让它们消失,
从我昏花速成的眼里!
那我将绝不会让世人
享有我心灵的幻影;
我会控制那些思路,
作为镇他灵魂的咒符;
因为灿烂的希望已消失,
欢乐时光终于过去,
我人世的休眠已结束
随着像是死亡的一幕;
我珍惜的思想一道消散
可我对此处之淡然。
曹明伦 译
诗节
孤寂时,我们是如何经常地忘却
赞美大自然至高无上的权力;
她的旷野——她的山岗——她的森林——
她对我们才智的热心的回应!
一
我年少时认识一人能与大地沟通,
大地与他密谈——如他与大地交谈,
在光天化日,在他与生俱来的美中:
他熠熠闪耀的生命之火炬被点燃
从太阳和星星,他由之获得激情——
获得与他心灵相配的激情之光焰——
然而那心灵知道——当它不激昂之时——
知道那种超越它激情光焰的威力。
二
也许我会认为,超越它光焰的光芒
是高悬头顶的月亮所射出的银辉,
但我也怀疑那是一团野性的火光。
具有的绝对权威多过古老的智慧——
它尚未显现——或是不是一种思想,
那无形的原素,仅仅穿过我辈。
以一种令人鼓舞催人苏醒的魔力
就像露珠于小草,在仲夏夜半之时?
三
穿透我辈,当那睁得大大的双眼
凝视心爱之物——于是晶莹的泪珠
涌向近来在淡漠中沉睡的眼睑?
可它又没有必要那——(那心爱之物)
遮掩于生活之中——而是很普遍——
时时在我们眼前——但届时只需吩咐,
用一种像琴弦断裂的奇怪声音,
我们醒来——那是一种符号一种象征。
四
是将在另一些世界里的事物之象征——
在美中被我们的上帝给予孤独者,
不然他们会堕落,从生活和天庭,
被他们心的热望和那音调所诱惑,
那灵魂中的高音调;它一直在斗争
虽然不是与信仰——与虔敬——其宝座
早已把它击败——以雷霆万钧之力;
戴上它自己的深情作为一顶荣冠。
曹明伦 译
一个梦
在沉沉黑夜的幻影之中
我梦见欢乐已一去不回——
但大白天一个现实之梦
早已让我的心儿破碎。
唉!什么才不是白日梦幻
对他四下张望的眼睛
望周围之物用一种视线
用一种回顾过去的眼神?
那神圣之梦——神圣之梦,
当全世界都在发出吼声,
像一道美丽的光使我振奋,
引导一个孤寂的灵魂。
即使那道光如此遥远,
即使穿夜沐雨又有何妨——
难道它不能更纯洁灿烂
当照着真实的杲杲太阳。
曹明伦 译
最快乐的日子
最快乐的日子,最快乐的时辰
我麻木的心儿所能感知,
最显赫的权势,最辉煌的容幸
我的知觉所能期冀。
我说权势?不错!如我期盼,
可那期盼早已化为乌有!
我青春的梦想也烟消云散——
但就让它们付之东流。
荣耀,我现在与你有何关系?
另一个额头也许会继承
你曾经喷在我身上的毒汁——
安静吧,我的心灵。
最快乐的日子,最快乐的时辰
我的眼睛将看——所一直凝视,
最显赫的权势,最辉煌的荣幸
我的知觉所一直希冀:
但如果那权势和荣耀的希望
现在飞来,带着在那时候
我也感到的痛苦——那极乐时光
我也再不会去享受:
因为希望的翅膀变暗发黑,
而当它飞翔时——掉下一种
原素——其威力足以摧毁
一个以为它美好的灵魂。
曹明伦 译
湖——致——
我命中注定在年少之时
常去这荒芜世界的一隅,
现在我依然爱那个地方——
如此可爱是那湖的凄凉,
凄凉的湖,湖畔黑岩磷峋,
湖边还有苍松高耸入云。
可是当黑暗撒开夜幕
将那湖与世界一同罩住,
当神秘的风在我耳边
悄声诉说着蜜语甜言——
这时——哦这时我会醒悟,
会意识到那孤湖的恐怖。
可那种恐怖并不吓人,
不过是一阵发抖的高兴——
一种感情,即便用满山宝石
也不能诱惑我下出定义——
爱也不能——纵然那爱是你的。
死亡就在那有毒的涟漪里,
在它的深渊,有一块坟地
适合于他,他能从那墓堆
为他孤独的想象带来安慰——
他寂寞的灵魂能够去改变。
把凄凉的湖交成伊甸乐园。
曹明伦 译
致——
在梦中,我看见的最放荡的
唱歌的鸟栖息的树荫
是嘴唇——全都是甜言蜜语
出自你那双嘴唇——
你那被奉祀于心之天堂的眼睛
于是凄凉地落向,
哦,上帝!落向我送葬的心
像照在裹尸布上的星光——
你的心——你的心!——我醒来又思
睡下又梦见,直到翌日
梦见那千金难买的忠贞——
梦见它也许华而不实。
曹明伦 译
致河
美丽的河!在你水晶般清净
的水中,流淌的水
是美之光辉的一种象征
那毫无遮掩的心胸——
那顽皮的艺术迷宫
在老阿尔伯托女儿心内;
但当她凝视你的碧波——
当碧波粼粼,涟漪阵阵——
那为什么。最美丽的河
像是崇拜她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