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部倒立的好处和坏处:澳洲双城记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7/08 16:55:45

澳洲双城记

作者:英国《金融时报》中文网特约撰稿人 沙莎

听众已越聚越多,在古老建筑物环绕的墨尔本街角。这里,两个样貌不足十岁的姐妹抱着电吉他,用性感而极富爆发力的嗓音演唱,旁边,4岁的妹妹敲着节奏,间或跳到麦克前客串和声。在她们的身后——墨尔本图书馆的韦勒中心里,一场讨论会正在三名受邀参加墨尔本电影节的导演与饭后消遣的市民间展开,主题是“如何从文学中找到电影灵感”。

在这个自豪于文学、艺术的城市里,每一周,设在公共图书馆一侧的韦勒中心里都有数场来自世界各地知名作家、艺术家的讲座或讨论会,面向大众免费开放。这个中心由政府发起成立,《lonely Planet》的创始人韦勒夫妇投了第一桶金。37年前,这对旅行达人在悉尼写成了第一本“旅行圣经”,但日后却将出版社的全球总部设在了墨尔本。

从“韦勒”出来,沿着古老的天鹅大街继续前行。夜色中,19世纪延续至今的电车缓缓经过1910年建成的菲林德火车站,车站前,一个带着大帽子的老人手持二胡,陶醉的拉着《月亮代表我的心》。在他身旁不远处,几个印度模样的年轻人,在冬日里裸着上身展示造型夸张的人体彩绘。

天气阴冷,我于是打消了继续向前走到亚拉河边散步的主意,折回到天鹅大街上。在那儿,每隔几十步可以找到一家独立小书店,店面虽不大,但书籍门类齐全,还常有二手打折书。店主们大多友善,总是轻手轻脚的从高高的书架前走过,微笑着为他们的读者创造安静的氛围。

这样密集的书店规模,在悉尼的中心商业区是看不到的。

2008年,墨尔本成为全球第二个获得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文学之城”称号的城市。我曾经纳闷,整个澳洲大陆都缺乏数一数二的作家,墨尔本如何获此殊荣?细看了联合国的陈述报告,原来墨尔本拥有全澳州最繁密的书店规模、藏书量巨大的公共图书馆、出版及阅读的自由、一年一度声势浩大的“作家节”和开放式的辩论、以及与此相关的全澳州最大的电影节和文化艺术节。对于墨尔本的市民来说,即使没有为之自豪的本土作家,但是,这些南半球的人们倒是共享了全人类的文学成果,不曾因政治、宗教的原因而成为“独眼”的读者。

墨尔本的官员显然也有意将城市打造成一张文化名片。去年,维多利亚州旅游局曾自豪的宣称,当年到墨尔本的游客中,有一半以上是来参加各种文化艺术活动,或者是前来观光文化遗产的。

不过,尽管墨尔本在1886年就已建成了五座主要的剧院,轮番上演全球一流剧作家的作品。 一个世纪后,随着悉尼歌剧院的落成,全球旅行者的目光却一下子聚焦到了那座曾经与墨尔本争当首都的城市。可以说,借助着歌剧院,曾经是犯人流放地的悉尼,成功地把自己营销给了全世界。即使是在本国从不看歌剧的人,到了悉尼歌剧院也要高价进去看一场歌剧演出,建筑带来的眼球效应,全然掩盖了艺术家对于剧院内部音响效果的质疑。

曾有评论家说,墨尔本继承了欧洲式的传统和内敛,而悉尼则处处显示出美国式的高调。

同样是夜色渐起时,悉尼港的饭馆门前支起了白色的棚,即使是冬天,热爱大海的人们仍然喜欢热热闹闹的在露天吃饭,远远望着市民们为之骄傲的歌剧院“大贝壳”和海港大桥。在靠近CBD的英王十字街上,酒吧和红灯区摇晃着夜色,街尽头,一块约等于7人高、22人长的可口可乐广告牌——南半球最大的广告牌,好像霓虹灯一样的闪烁。

周末,悉尼大大小小的海滩边停满了汽车,热爱阳光的悉尼人或者在沙滩上晒太阳,或者抱着帆板去冲浪。这里有着墨尔本无法比拟的好天气,以及浪高恰好戏水的天然海湾。

中国的游客喜欢把悉尼拿来和上海相比,而把墨尔本比作北京。

浮光掠影的来看,上海和悉尼都相当的时尚而商业化,缺乏严格意义上的市中心,道路狭窄,挑战着城市的生存空间。而墨尔本和北京一样,四四方方、中规中矩,有着丰富的小众艺术。

不过,被称为“东方小巴黎”的上海,近年来已经跑到了悉尼前面。以商业地产为例,根据总部位于德国的全球房地产调查机构安利波斯(Emporis)的统计,悉尼现有843幢10层以上的商务楼,而上海的数量是987幢。

在上海,外滩旁边的马路上,车辆经过时已很难看到江水,新建的各大品牌店一个紧挨着另一个,拦截了乘客观景的视线。在悉尼,靠近海边的岩石区也是品牌的天下,不过,大海的湛蓝却是可见的公共资源,海边步行的栈道,是情侣、孩子和海鸥的乐园,几步一处的休闲长椅上,老人们自在的在阳光下读书。

墨尔本呢,和“大北京”相比简直是一只小麻雀。如果以“可行走”的标准衡量,墨尔本城区是完全可以用脚步丈量的。在那里,绕中心城一周的面积,也仅相当于清城墙围起的北京二环的一半,城区之外,是几乎看不到高楼大厦的郊区和大片私宅洋房。

墨尔本中心城区看起来比北京更古老,那些急死人的电车和马车、代替地铁的慢悠悠的火车、一幢挨着一幢的古老建筑,让墨尔本看起来远没有北京现代和时尚。北京与墨尔本,两个城市不同的宿命,其反差就好像南北半球截然相反的气候一样。1956年,墨尔本成立了国民信托组织,致力于保护私宅和历史建筑,而同一时期的北京,建筑学家梁思成痛心的看着老北京城墙被大规模的拆除,崇文门和西直门的实体永远消失在了历史尽头。

所以,还是停下来吧,这样的比较有何意义呢?众所周知的,无论是悉尼还是墨尔本,都背靠着一个面积只比中国少200万平方公里,人口却只有一个上海那么多的国家,拿来作比,只怕是洋洋洒洒的博士论文都无法尽数。

不过,作为一个感性的游客,我常常通过一个城市来建立对一个国家的好感。无论那座城是大是小、是新是老,衡量它是不是亲切舒心,会有一些简单的标尺:比如,游客走路时能不能放心的将包背在身后,而无需背到身前,时时警惕处处小心;过马路时,车辆会不会礼貌的停下来让人先过,没有争抢、鸣笛或者破口大骂;走到街角,有没有标示清晰的地图,指示你身在何处;行累了,有没有干净的长椅和草坪坐下来歇歇,不必担心长椅上粘着的口香糖或者草地里耀眼的方便面渣……在车站,当一个白人老太太,一个包着头巾的伊斯兰妇女、以及两个初来乍到、不懂使用当地验票机的非洲人一起上公交车,司机是不是平等的对每个人都问一声早上好。

如此衡量,无论是悉尼还是墨尔本,都算得上亲切,可以行走,并且国际化的城市。

说了不比,仍然忍不住想,我们的“小巴黎”和“大北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