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逆天武器:黄永玉谈汪曾祺:他在我心中的分量太重--文史--人民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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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永玉谈汪曾祺:他在我心中的分量太重

李辉

2010年12月20日10:44  来源:《文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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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上世纪四十年代起,黄永玉与汪曾祺之间的交往跨越了半个世纪。浪漫而令人回味的友谊,却少见黄永玉直接写到汪曾祺。问他,他不假思索,即摇头:“他在我的心里的分量太重,无法下笔。”答得认真,也含蓄而委婉。

 

 

    晚年的黄永玉

   

    黄永玉,著名画家、作家、篆刻家,他设计的第一枚生肖邮票《猴》和“酒鬼酒”包装家喻户晓,已出版《永玉六记》、《醉八仙》、《这些忧郁的碎屑》《沿着塞纳河到翡冷翠》等多种画册和书,有一代“鬼才”之誉。

  汪曾祺,著名小说家、散文家,戏剧家,其代表作《大淖事》、《受戒》等在海内外享有盛誉,尤其在小说散文化方面开风气之先,被称为“京派小说的传人”。

  从上世纪四十年代起,黄永玉与汪曾祺之间的交往跨越了半个世纪。作家李辉在对黄永玉进行了20多年的交往与采访中,搜集了大量第一手材料,在其新作《传奇黄永玉》中详尽叙述了这两位文坛大家的友情,以及随着偏爱、志向、生存环境的改变,彼此之间关系由近至远,甚至有所隔膜的前前后后。

  ——编者


  上海文坛“三剑客”

  1947年,上海。从夏天到秋天再到冬天,每逢周六周日,热闹的马路上,多了三个年轻人结伴而行。三个人都还不到三十岁——黄裳,1919年出生,28岁;汪曾祺,1920年出生,27岁;黄永玉,1924年出生,23岁。

  他们要么走进咖啡馆,要么走进电影院,要么干脆就在马路上闲逛,从这头走到那头,再从那头走回这头。漫无目的地看街上风景,兴致勃勃地评说天下,臧否人物。三个人普普通通,不显眼,不夸张,大概谁也不会想到要好好地多看上几眼——除非有人能预测到三个人后来在中国文化界的特殊影响。

  无拘无束的交往只有一年左右时间,1948年,三人各奔东西。在后来的日子里,他们以各自的成就在文化界确立了特殊地位——黄裳是散文家、文史专家、藏书家;汪曾祺是小说家、散文家、戏剧家;黄永玉是画家、作家。从这一意义上说,称他们为“三剑客”,看来相当妥帖。他们手上,都有一把锋利宝剑。不一样的剑,不一样的剑法,挥舞出一样的风流。

  三个年轻人最终都成了老头。1997年,汪曾祺因病去世,还不到80岁。“三剑客”,如今剩下黄裳、黄永玉两位京沪遥望。

  几年前,黄永玉新写《黄裳浅识》一文,第一次叙述了他们“三剑客”的上海故事:

  那时我在上海闵行县立中学教书,汪曾祺在上海城里头致远中学教书,每到星期六我便搭公共汽车进城到致远中学找曾祺,再一起到中兴轮船公司找黄裳。看样子他是个高级职员,很有点派头,一见柜台外站着的我们两人,关了抽屉,招呼也不用打的昂然而出,和我们就走了。曾祺几次背后和我讲,上海滩要混到这份功力,绝不是你我三年两年练得出来。我看也是。

  星期六整个下午直到晚上九、十点钟,星期天的一整天,那一年多时间,黄裳的日子就是这样让我们两个糟蹋掉了。还有那活生生的钱!

  ……几十年回忆起来,几乎如老酒一般,那段日子真是越陈越香。

  浪漫而令人回味的友谊,却少见黄永玉直接写到汪曾祺。问他,他不假思索,即摇头:“他在我的心里的分量太重,无法下笔。”答得认真,也含蓄而委婉。

  为什么他不专门写一写汪曾祺呢?两人之间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人困惑且遗憾。

  沈从文的厚爱

  文章虽未写,汪曾祺却一直是黄永玉的话题。“我的画只有他最懂。”谈到汪曾祺,黄永玉常爱这么说。

  多年来,他不止一次提到这样一件事:“当年汪曾祺在上海,给表叔沈从文去过一封信,信中说,如果现在有人在黄永玉身上投资,以后肯定不会后悔。”说完,他再补充一句:“这封信表叔后来交给我了,要是能找到就好了。”

  未料想,2008年,这一重要信件真的找到了!六页稿纸,实为同一天写的前后两封信。据信中内容推断,汪曾祺信写于1947年7月。

  汪曾祺与黄永玉的见面,应是受其恩师沈从文的委托。黄永玉儿时曾在凤凰见过沈从文一面,即沈从文1934年回故乡探望重病中的母亲之际。黄永玉当时只有十岁,匆匆一见,问一声“你坐过火车吗”,听完回答转身跑开而已。十二年过去,抗战胜利之后,沈从文意外得知年轻漂泊者黄永玉已成长为一位木刻家。1947年2月,在所写关于黄永玉父母故事的长文《-个传奇的本事》中,沈从文写到战后在北平初次看到黄永玉木刻的经过与印象:

  抗战到第八年,和平胜利骤然来临,睽违十年的亲友,都逐渐恢复了通信关系。……忽然有个十多年不通音问的朋友,寄了本新出的诗集。诗集中用黑绿二色套印了些木刻插图,充满了一种天真稚气与热情大胆的混合,给我崭新的印象。不仅见出作者头脑里的智慧和热情,还可发现这两者结合时如何形成一种诗的抒情。对于诗若缺少深致理解,是不易作出这种明确反映的。一经打听,才知道作者所受教育程度还不及初中二,而年龄也还不过二十来岁,完全是在八年战火中长大的。更有料想不到的巧事,即这个青年艺术家,原来便正是那一死一生黯然无闻的两个美术教员的长子。十三四岁即离开了所有亲人,到陌生而广大世界上流荡,无可避免的穷困,疾病,挫折,逃亡,如蓬如萍的转徙飘荡,到景德镇烧过瓷器,又在另一处当过做棺材的学徒,却从不易想象学习过程中,奇迹般终于成了个技术优秀特有个性的木刻工作者。为了这个新的发现,使我对于国家民族,以及属于个人极庄严的苦难命运,感到深深痛苦。我真用得着法国人小说中常说的一句话,“这就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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