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短猫吃什么会比较胖:识别那些话语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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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别那些话语的圈套

要理解知识分子的地位和作用,还是要用科学、民主、法治的眼光,要多琢磨“理”,少算计“人”,更要识别那些话语的圈套

李德顺 《 人民论坛 》(2010年第30期)

    我不主张热炒“战略知识分子”这个概念,这里透露出的是一种文化浮躁的信息。如果以提高知识和知识分子的社会作用,推动中国社会的振兴为目的,那么这种热炒则是一个战略性的错误。

    “战略”的重要性与“战略知识分子”概念并不相干

    在我看来,围绕“战略”两个字已经说的太多,而对“知识分子”却思考得太少、太不够了。对“知识分子”概念缺少深入思考和反思,却出于某种需要而反复炒作,这是近些年社会上急功近利、文化浮躁中的一个典型迹象。实际上,如同道德的重要性并不是实行“以德治国”的合理根据一样,“战略”的重要性也与提出“战略知识分子”概念并不相干。怎么看知识分子,需要一点客观冷静的精神。

    我们过去曾有一个偏向,就是轻视知识和知识分子,把知识分子看成是“皮上之毛”,总是要给它找张“皮”来依附。这意味着知识分子是没有独立性的存在,知识分子没有自己独立的人格、权利和责任,完全是一个依附性的社会阶层。当然,这是“左”的时期的旧观念。这个观念在文化大革命后被邓小平纠正了。纠正以后又出现了另一个偏向,就是追求知识分子的特殊地位,标榜知识分子要充当社会良知的代表和道德权威,充当裁判者、社会批判者甚至是反政府主义者的角色,等等。

    有些人热炒“知识分子”概念,或把它转化成什么“知道分子”、“公共知识分子”等,现在又提出了“战略知识分子”。我理解,这些仍不过是在同一个旧的思路上走极端的表现,并不代表科学、严谨、求实的精神。  

    关于知识分子,不仅有一个科学认识问题,也有一个价值追求问题。我们需要从根本上开始,去探索怎样理解知识分子在现代社会地位和作用。我在90年代曾为这个问题写过文章,后来收进《话语的圈套》这本书里。我认为,在现代社会,知识、科学、文化越来越成为公共领域、公共财产、公共权力;知识分子的特殊性,就在于他是人类知识、精神文化成果的继承者和传播者、生产者和开创者。在这种情况下,对待知识分子最重要的、根本的态度,是充分理解、尊重他们,发挥知识、科学、思想、文化在社会发展中的作用。这是问题的“理”之所在;而知识分子作为一些个人,则是在社会分工中,承担这些作用的具体“人”。一般说来,理是不变的,而人是多变的。所以要理解知识分子的地位和作用,还是要用科学、民主、法治的眼光,要多琢磨“理”,少算计“人”,更要识别那些话语的圈套,排除那些误导人、诱惑人的虚假概念。

    划分和推选什么“公共知识分子”、“战略知识分子”、“知道分子”之类,原本是一些学者自己提出来的。当然,学者个人研究什么问题的都有,提出什么概念的也都有,这些应由学界自己去探讨和澄清之,不要轻易拿到学术以外去解决。一旦动用国家社会的行政权力和媒体的公共权力来干预和炒作,就会图了一时的热闹,而丢失了科学、民主、法治的文化精神,甚至导致一些人心态失衡。从真正战略高度思考问题,我们应该强调知识的重要、科学理论文化的重要,不要让知识分子心态失衡。

    所以说到“战略知识分子”,我觉得这个提法总体上给人的文化感觉并不好。如果按照“战略”这个概念的严格定义,古往今来的大哲学家都不应该算战略知识分子,而应该是“超战略知识分子”!问题是,戴上这顶帽子有什么意义?我想,假如人家给我戴“战略知识分子”的帽子,我会觉得不是光荣,而是耻辱。为什么?就像我本来有自己的一身衣服,一直穿着,你偏跑过来说有一套更好的衣服,结果让我穿上一身花里胡哨的新衣服,这就让人很不舒服了。我为什么要按你的标准穿衣服呢?这就是我一再强调要“多讲理、少琢磨人”的意思。

    时代呼唤思想大家,但切记南辕北辙

    我们中国现在的形势,是出思想大家的时候了。我们应该出大家,也能够出大家。但是怎么出大家?不是你想要出,号召出,就能够出大家的。近年来中央和各级政府扶持出大家的政策很多,如“跨世纪人才”、“百千万工程”、“长江学者”、“211”、“985”、各个层级的“大师”培训班等等,投入的力度很大,钱也花了不少。效果怎样呢?我觉得,有些做法本身是有问题的。打个比方:如果一个瓜农,想让自己地里长出又大又好的瓜来,但他不是好好经营整块瓜地,而是到地里去挑选出几个瓜来,指定它们长成大瓜,并且把水肥等资源只向这几个瓜倾斜,还不时去拨弄这几个瓜,看它长得怎样,那么他能够收获很多又大又好的瓜来么?

    思想文化领域里真正的大家、大师是怎么成长起来的?要想回答这个问题,远的不说,我们不妨就近研究一下马克思:马克思是如何能够写出《资本论》来的?除了他个人的天才和勤奋,有哪些社会条件对他是有利的保证?弄清楚了这一点,我们的国家社会,现在就可以致力于把那些有利的保证条件都充分供应出来;再研究一下:马克思为什么没有写完《资本论》?因为他实际上是穷死、累死在半路的。那么,我们的国家社会,能不能把使马克思完不成《资本论》的所有不利条件统统加以改善呢?改善以后,让现在的“马克思”们能够安心完成他们的“资本论”。如果这两方面的条件齐备了,我相信就迟早会出当代的马克思,出当代的大师。国家社会在提供了上述保证之后,就可以坐等大家、大师出现了。是不是呢?

    所以,要出大家(“战略知识分子”)的愿望是好的,但不要干南辕北辙的事,不要干欲速则不达、起反作用的事,否则就会犯战略性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