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乡新闻网葬花吟古筝视频梁祝:【鼬佐】黄泉的风景1-3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7/14 03:29:37
一 再回到木叶的时候，正是傍晚。
当时正值初夏，日暮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泥土的清新味道。
走到村口被两个中忍拦下，狐疑地看着他，说是要拿出身份证明。
这个笼着兜帽罩着长斗篷的青年顿了一下，想了半天，最后从兜里摸出一块面具递了出去。
接过面具的忍者名叫弥藏，今年十五岁，在学校的时候成绩很差，今年勉勉强强才考上了中忍，对于这块老旧的面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他实在无法理解青年把面具给他看的意图。
但他的同伴（或者说前辈）认出了面具的来历。
【这是十六年前暗部的面具的式样！】他惊疑地看着这块中间挖了两个小小的眼洞的面具，并将这件事悄悄告诉了旁边的弥藏。
"你是谁？"弥藏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他怎么都觉得这个看起来没什么威胁性的男人充满了危险的味道。所以他决定，一旦有一丝变故，就立刻逃走。
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青年的身体忽然僵硬了一下，却没有开口。似乎在思考要怎样应对。
这个剧举动让弥藏和他的前辈都把手伸进了身后放苦无的小包里。
在两人充满戒备的注视中，青年缓缓把手从白色的斗篷里面伸了出来。那是一只毫无血色，苍白得近乎泛青的手，柔软、纤长，但又带着随时可以置人于死地的锋利感觉。
弥藏握紧了手中的苦无，慢慢掏了出来。他打算在扔了这个苦无之后就跑。
但青年的手，只是抬起来，将兜帽抚到脑后去了。
旁边这个做了五年中忍并打算在今年参加上忍考试的前辈在那一瞬间，忽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对面的青年面无表情地对他点了点头，又把兜帽拉上来，朝木叶村里去了。
"前辈？"那个白色斗篷的消瘦人影消失在人群中的许久之后，弥藏唤了他旁边那个失神前辈一声，"猿飞前辈？"现在他已经确定自己安全了。就算那个人是个危险分子，也是这位三代目的孙子放进去的。
"他回来了……"木叶丸过了很久才将这句话说出口。
他回来，是为了什么？因为六代目的儿子满月么？不会吧，前年火影大婚、再前年木叶与音忍村打仗、再再前年……都是那么重大的事，他可从没出现过。
* * *
火影的雕塑山又多了一个人头。头发跟刺猬一样向上扎着，一脸傻乎乎的笑。那幅自信满满却又傻得可爱的神情，与十年前照毕业照时几乎没什么两样。
青年在这山下看了许久，叹了口气，朝火影的办公楼走去。
他想，那个傻瓜的梦想已经完成了，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呢？不，他永远不会缺乏乐趣的。就像自己永远摆脱不了寂寞一样。
* * *
年轻的火影烦躁地将笔扔到一旁，扯了扯今天托人赶制的新袍子，往窗外喧嚣的人群望去。
他早上请蛤蟆老爹算了一卦，说是将有故人到访。
他的故人何其多，不过跟他关系比较好且最有可能出现的，八成是与他同样忙于各种奇怪公务的风影。
他是到当上火影才知道，原来做领导者，真的很麻烦。麻烦到他晒太阳的时间都没有了。
他将手抬到面前看了看，叹了口气。因为长期呆在屋里，皮肤都开始变白了。
从早上到现在，想到一年未见的风影我爱罗要来，他兴奋得一个字也没写过。当然，这将注定他的明天成为地狱。
但当抱着小孩的雏田将门推开，把访客领进来的时候，他忽然一愣，每一根神经似乎都停止活动了。
即使罩着厚重的斗篷，他也能认出这个人来。
不是我爱罗，不是他脑海中想过的任何一个人。
但却是他潜意识中，最想见到的人。
"我先回去了。"雏田低着头静悄悄地离开，并不期望鸣人会回过神来给她回应。
此刻的鸣人，几乎在颤抖。
他看着青年终于慢慢把兜帽拉下了，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来。这张脸的轮廓比记忆中更为简单直接，也更英气了。但他却分明从那人的眼角中探寻到一丝不同往日的冷艳与镌入骨髓的寂寞来。
"佐助……"佐助当然不是为他儿子的满月而来的。
* * *
山里面因为天气较凉，樱花到现在才开始盛放。而夏日的繁星已经到了自己的时节，开始缀满天幕。
此时此刻，夜间山里，清酒一杯，是极致的享受。
而鸣人此时便和他的故友，他最好的朋友在一棵巨大的樱树下面半躺着喝酒。
樱花已经开到末季，花瓣漩涡一样卷入一旁的流水中。
佐助侧身将指尖伸进水里，无意识地沾了几下，用另一只手端起粗瓷碗浅酌了一口。
"你什么时候结婚的？"他淡淡地问。
"前年。"离上一次与晓与斑的混战已经七年时间了。七年之后，再次见到这个音讯全无的挚友，鸣人竟觉得有些紧张。于是他大大地吞了一口酒，"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本来没有这个打算。不过他说想要回来看看，我就回来了。"说话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瞥了鸣人一眼。
鸣人听了他的话，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但并没有对此多说什么。
"这些樱花，偶尔会让我想起小樱。"佐助又说。一边将刚才沾在指尖樱花残瓣放进了水里，让它顺着水流了很远。
"小樱在另一个世界，和卡卡西先生他们一起，过得还很开心吧。"
佐助冷哼一声，"开心，你想去么？"
鸣人以前有时候会觉得佐助的古怪脾气是因为仇恨，后来才发现，仇恨的源头是他的哥哥。顺而推之，佐助一切古怪的地方，都是鼬造成的。
当年，若非深明此点，他也不可能在被佐助打得遍体鳞伤之后真的将他劝服了。但那个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已经赢了鼬。
直到他们联手除掉晓杀掉斑之后，他才明白，他的想法是错的。这是他这一生唯一一次彻头彻尾的错，也是唯一一次彻头彻尾的放弃。他从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那个时侯，佐助无助而拒绝帮助的颤抖的背影融化在硕大的夕阳里，他忽然感到了自己的渺小与无力。
那个时侯，与他并肩作战的佐助，仍然在复仇。不过复仇的对象从木叶变成了斑。
"以最深刻的算计在陷害鼬并将我的立场轻易更改的人，不是别人，是斑。而我的哥哥，绝不希望我成为一个被人摆布甚至于帮助仇人的愚蠢小孩。宇智波家族的宿命，只剩我去终结了。"
佐助的话，以及说话时愤恨的表情，至今还常常出现在他的梦中。
"听说你进来的时候拿的是一块暗部的面具？"
"我身上和木叶有关的，只剩那个了。"
"可那……"
"是他的。"
鸣人又喝了一口酒，觉得这酒很苦。
"你这些年都去了哪儿？"
"极冷的地方，极热的地方，人烟稀少人迹罕至的地方，大概都走了一遍。"
"那你……有停留的打算么？"就算知道不可能，鸣人还是不愿放弃这一丝渺茫的希望。
"想过。但总觉得，停不下来。而且最近也有东西要找。"
"有我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一定能做到。"
"与你无关。"这句话佐助接得很快，但话一说出口，他自己也有点后悔。似乎有点伤了鸣人的感情。
但鸣人毕竟是鸣人，短暂的刺痛之后，又绽开一张笑脸，"你一点都没变。"但他变了。至少不会向以前一样因为这样的话而大打出手了。
"没有理由。"多年的独自旅行，只让他更孤僻更冷硬了。
这与需要与各国打交道的火影是截然相反的，他凭着自己的实力，大可随意按自己的喜好办事。
"你还没去拜祭他们吧？不如我们明天一起去？"
"我这就走了。"说着，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
鸣人忽然有点着急，连忙叫道："你难道不想……去拜祭他么？你的哥哥……鼬……？"
鼬的尸体后来被送回木叶安葬，但并没有葬在宇智波家族的墓地，而是同其他木叶的英雄葬在了一起。
在余生的那些年岁里，鸣人最为后悔的就是自己说了这句话，提了这个名字。他觉得，正是因为这句话，佐助才真正彻底从他身边消失了。
那天晚上，那阵忽如起来的风里，樱树落下的花瓣卷起了那件白色的斗篷。而当那傲然的白色从他眼前消失的时候，佐助也从此离开了他的生命。
很久以后，在第七代火影的看护下渐渐停止了呼吸的六代目握着自己儿子的手，长长地叹了口气，望着门缝里透出来的夕阳的光彩，一直等待着一个他花了一辈子去忘记的人。
而当七代目发现的时候，那个睁着眼睛望着远方的六代目，已经停止了呼吸。
死前，他的记忆还停留青年时期的一碗剩了一大半的清酒上。
那碗被啜过几口的酒，静静地放置在飘着落樱的岸边，触碰过它的人，仿佛从不曾存在过。
二
惨案发生在十六年前。
从那一刻开始，宇智波家族聚集地永恒地笼罩上一层鬼气和凄清的血腥。
十六年后，佐助回到这里。
当然，如果不是因为又必须要回来的理由，他是断然不会回来的。
而现在，他却去了当年状况最为惨烈的家族会议密室。这个地方他一共去了两次，一次是十六年前为探究写轮眼的秘密，第二次，就是现在。而在之后的岁月里，他再没有回来过。
那已经没有必要了。 他在门口瞥了一眼，横三竖四，迅速定位，而后走过去，蹲下，从榻榻米下面取出一个卷轴，拍拍上面的灰，嘴角咧开一丝微笑。
"你当初为什么不把这个告诉我？"他说。心里面嘲笑着以为他疯了的鸣人，或者其他更多人。
"这并不是我的愿望。"空荡荡的房间里面，蜡烛微微闪动了一下。墙上有两个影子，房间里只有一个人。
"但这是我的愿望。"
"能这样陪着你，我并没有其他的奢求。更何况，佐助，这是有伤天德。我不赞成你这样做。"
"你总是擅自决定我的将来。这次是我自己的选择，你阻止不了我。"他忽然转身，眼神凝视着一个空洞的方向。这是只有他，带着叨念的写轮眼的最后一人，才能看到的，"若非斑在死前告知我结印的方法，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一直在我身边！"他这个时候已经很激动了，眼光锐利，写轮眼的红色跟血一样。
他的眼里倒映着一个人影，颀长的身形，冷淡而克制的面容。
一人，一魂，在窒息的沉默与烛火的噗嗤中对视，人的眼中有人的愤怒，鬼的眼中有鬼的幽冷。
"佐助，够了，我们已然是世上绝无仅有的一对了。"鬼的声音在佐助的脑中回响，蔓延。
"可这没有好处。"
鼬闭上眼。"愚蠢。"
佐助被激怒了，瞪大眼，忽然爆发，"我是人！活生生的人！我会想要触碰你，亲吻你，想要与你拥抱，你明不明白！可你只是一缕魂魄，你甚至连有形的鬼都不是！我想要与你平等地站在一起，但你从来不给我机会……你甚至不让我死！"
"我双手杀戮太重，无法成佛。而你死了，就会彻底离开这个世界了。"
佐助一愣，眼中的怒气渐渐淡去。他开始体会到鼬想要和他在一起的心情了。
他苦涩地伸出手，沿着那虚幻的轮廓抚摸下去，鼬也伸出自己半透明的手，轻轻覆盖在佐助的手上，张开另一只手，将佐助筐在自己那个不存在的影子里面。
"我会想办法的。我们会成功的……"佐助闭上眼，咬着下唇，头靠在鼬那空无的肩上。
心底只有较之往常更甚的空虚与寂寞。
所有人都说他是疯子。至少在心底。
但他知道，他不是。
三
水汽缭绕，氤氲迷蒙。雾气之下的植物生长得异常茂盛，带着纯粹野性的味道--波之国的风景一向美丽，此次也不例外。
不过，美丽之中，却有点诡秘的血腥味道。
宇智波聚集地之下的卷轴里藏着复苏的秘密。昏暗的字迹告知了佐助他所需要的东西。
一节波之国的玉竹，一串音之国的佛珠，再请我爱罗做好托体，念上一些佐助看不大明白的咒语，鼬就可以复活了。
比起鼬看到这个卷轴的内容的时候难看的脸色，佐助几乎可以算得上惊喜--要与两个大国的暗部作对，无论如何，还是有点冒险，但这至少告诉他，鼬的再生是可能的。
但现在，他坐在雾忍村门口的台阶上，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
空气的血腥味他再熟悉不过了。
这种感觉，他想避都避不了。那种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的罪恶感。
"别傻了，我看到你了。"佐助无奈地叹气。鼬总有这种很无聊的时候。他会以为佐助有暂时忽略他的可能，然后找个机会彻底从佐助身边消失，待佐助真以为他离开的时候，又躲起来偷偷地跟着他。
就在三个时辰之前，他就离开过一次。但佐助不可能忽略他，更不可能无法察觉他不在自己的身边。
鼬从树叶上方悠悠地飘下来，空气中的水汽彷佛为之而微微旋转。
他站到佐助面前，一人一鬼对视着，一时无语。
"我讨厌你。"佐助忽然开口，说完了就转身朝前走去。
鼬急忙伸手打算拉住他，想要警告他这个村子的古怪，但真的去拉了，才发现是徒劳。
半透明的纤长的手指直接穿过了佐助的身体，又回到了自己身前。
他叹了口气，道："你应该留在木叶。"
"这儿有玉竹。"
"可这儿刚经历过战争。"是啊，这就是空气中那浓郁的血腥味的来源。
一路上的风言风语已经确认了这个消息，鼬也无数次地试图阻止佐助前行，但佐助的固执和他从不放弃的劝说是一样的，他们彼此都未曾在这一点上退让过。
"既然你都说'经历过'了，那就没什么了。"战争之后从来就不会没什么，战争之后才是真正可怕的时候。精疲力竭的人们已经丧失了报复的力气，但仇恨与恐惧的情绪却正处于最为激烈的时候，他们会用空洞的双眼扼杀所有快乐飞过的燕子的快乐。
对于这一点，佐助体会得再深刻不过了。
与斑的战争中，他的双手所握住的，绝不仅仅是敌人的血。甚至可以说，很大程度上，都是陌生的无辜的人的。
毕竟，这个世界上，宇智波斑，只有一个。
鼬忽然飘到佐助前面去。
"今天我走前面，明天我就离开。"
佐助闻言，唇角牵开一条冷漠的弧度，双眼却痴迷地凝视着前方凌厉的背影、柔和的身形，以及缀于其中的黑色的马尾。
"鬼话。"他把目光收回来，投向雾忍村冷硬的泥土，却在自己刚准备落脚的地方发现了一朵粉红色的小花。略略吃惊，他反射性地将脚收了回来。
此时，鼬有所觉似的回过头来，眼角瞥过他的发梢，又转过头去，继续前行。
其实，佐助第一次听到鼬说要离开的时候是惊恐的，后来就满是怀疑地若无其事地说"随你便"，而到现在，他连理都懒得理。
他不知道，每一次，鼬的意图都是认真的。只是，意图往往也很悲哀地只能是意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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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雾隐的神庙已经没有暗部了。暗部的主力都帮着重建家园去了。
至于这个异乡来的佐助，只得偷偷地潜入村子。现在的雾隐正处于即使千疮百孔也绝不给任何可能的敌人有可趁之机的紧张状态。
所以，到达神庙的简单轻松是佐助完全没有料到的。进去之后，他发现神庙地方摆着历代雾隐的牌位，那些牌位即使在人们陷于极度忙碌而身心俱疲的状态的时候也被擦得锃亮。而牌位面前是清酒和一些贡品，酒有令人眩晕的酒香，食物有使人陶醉的芬芳。
佐助纠着眉看着闻着，肚子跟着咕咕叫了。
"你想吃吧？背对着一群即使自己饥饿也绝不触碰先人在天之灵的村民。"鼬讥讽道。
佐助哼了一声，眼角瞥过鼬苍白的影子，道："那是他们的愚蠢。"先人如果有在天之灵，这个世界的守恒岂不崩坏？天堂可不是一个无穷大的地方。
"小时候的你可是对一切都充满敬畏的。我可还记得你拜祭那只小狼崽的情形。"鼬说着，开始怀念起那个天真善良的弟弟来。那个时候，佐助捡到一只受伤的小狼崽，养了半天就被父亲发现而后直接杀了。然后，那个小佐助就对小狼崽的残躯一边哭一边埋，完了还隔三岔五地带着水果去拜祭。
养小狼崽，是即使比佐助更小的小孩也不会去做的事。他们更多的，只会将狼崽杀了然后带回来向大人炫耀。
佐助脸一红，眼色却微微一暗。
"正如你所说，那个时侯的我很愚蠢。"
鼬一下被他的神情噎住了，过了很久才开口，"现在的你并没有聪明多少。"
佐助眯着眼睛狠狠看了鼬一眼，伸手抓过台上的清酒，"做出那种傻事以为自我牺牲很伟大的你没有资格说我。"
"那是我的愚蠢。"鼬淡淡地抬头望向窗外。即使在村子里面，雾忍村仍是白雾弥漫，十米之外不可视物。可谓相当危险。
佐助觉得这样说下去让他很不舒服，于是摇摇手中的酒瓶，半是嘲讽半是挑衅地笑道："听说雾忍村的清酒味道很好。木叶的祭酒都是从这里买过去的--可惜，你喝不成。"
就算口气很坏，鼬依旧能听出佐助语中的无奈，于是笑笑，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会儿，又收了回来，"你可以把酒倒在那边的祭酒的杯子里面，这样我就可以与你共饮了。"他几乎想要用两根指头去戳佐助的额头。
佐助一愣，目光瞥过鼬细致的指尖，哼了一声，"我不会这么做的，你应该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我讨厌你。"
鼬无言以对，或者不想对。他看着佐助撇过脸把酒倒到杯子里面，多少有点意料之中的惊喜。
"喂，祭盘里的食物你能吃吗？"佐助不耐烦地吞了口酒。
"酒之所以能通灵，是因为它可以自己挥发。很遗憾，我暂时还没有见过能自己挥发的食物。"
佐助脸色一沉，刚拿到手中的水果又被他捏扁了一点。
"你真可悲，真可怜。"
鼬端过一杯酒，啜了一口，笑道："还好--这酒里面好像放了毒药。"
佐助闻言一惊，立刻朝着桌脚干呕起来。
鼬莫名其妙地朝他抬抬眉毛，道："你在干嘛？"
佐助忽然又不呕了，轻轻松松地靠到桌子旁边，坦然道："等死。"决定即使死了，也要想尽办法向上天拒绝成佛。或许，在战争中也曾滥杀无辜的他，与鼬一样，也会被天上和地下一并拒绝了。
而鼬则惊诧道："等什么死？"
"你不是说有毒吗？我已经喝了酒了。"
"你不是百毒不侵吗？"鼬几乎快笑出来了，不过终还是没有笑出来。毕竟，这笑，还有点苦。
"……"百毒不侵，是佐助吸收大蛇丸之后带来的唯一好处……
"我讨厌你。"
鼬叹了口气，又喝了口酒， "你知道这句话很让我受伤。"而这段时间以来，这句话几乎成了佐助最爱说的话。
"那好吧，我不说了。"佐助拿着谨慎地酒杯碰了一下鼬手中不存在的杯子，又喝了一口。
"真是听话的弟弟。"鼬笑道。
"我恨你。"佐助咬牙切齿道。 鼬再次无言。佐助是真的恨他的。对于这一点，他甚至比佐助自己还明白。
那个单纯的弟弟根本就无法处理家族和木叶和斑以及他这四者之间的关系。他很难容忍这四者之间的灰色地带，所以他无法分辨自己的恨的来源。他总是以为，除了爱、不爱，就只剩恨了。
"雾忍村的暗部来抓捕盗酒之人了。"他将手中的酒喝尽，酒杯便整个消散了。
佐助侧耳一听，果有人迅速靠近。于是短促道："走！"顺手一抓，想要拉鼬一块儿走，却让一人一鬼都愣了。
"我并没有再死一次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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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忍村今年新近的暗部势力在与岩忍村的战争中死伤过半，剩下的大部分都投入了村子的重建工作。而被派遣守护神庙的，则只有鬼牙和崎的两人小队。
方才被雾隐召去了解任务，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异常。
他们撕开空气中的雾，透过面具，朝彼此望了一眼，迅速潜入神庙。
没有查克拉的迹象，但雾水中，却残留着一股死气。如果真有人进来的话，能将查克拉隐藏得如此巧妙，必将是可怕的敌人。
想到这里，崎停下来，对着鬼牙用下巴指指雾隐办公楼的方向。
鬼牙会意的点点头，立即转身，消失在雾中。
崎小心翼翼地推开神庙的门，"吱呀"一声之后，四散的雾气似乎更加稠密起来。
催动查克拉，透过雾气，他察觉到热源的方向--储物室。那团热气与他所探查过的人统统不同，就像，就像一团尘封在冰块里的烙铁一样。这让他感到心惊。
他想，这也许将会是他这一辈子遇到的最为强大的敌人。但他并没有死的疑虑。
在战争之后，他恐惧的死亡，已经不是自己的死亡了。他害怕见到任何其他人的死，同时又渴望着自己有机会能去死。每天早上起来，他看到的，不是曾经透过迷雾温暖自己的朝阳，而是昨日堆积成山的累累白骨。
所以，就在他将手放在储物室的门上那一瞬间，他几乎感受到山崩一般的解脱。
"我并非敌人，拿走我要的东西，我就会离开。"即使在雾忍村，崎也没有听过如此阴湿的声音。
他抬起头，看到屋子地方直立着一个笼着白斗篷罩着同是暗部的面具的人。而面具本该刻着各村标志的地方已经被划花了。
是逃亡忍者？那就该抓起来然后送回他自己的国家去。
"我并非逃亡忍者，也不代表任何国家的立场。这完全是我私人的事，也不会有任何危及你们的企图。"那人平淡地宣告着，白色的斗篷被门后穿进来的风掀起翻动的微波。
"我记得有人说过，'言语是最低劣的证据，声明更是虚伪的前锋。'你要我相信你？未免太瞧不起雾忍村的暗部了。"
那人微微低头，面具之后漂亮的双眼闭上了，又睁开来。死寂的声音闷闷地回响："对不起，如果是这样，我就没办法了。"
"等等！"就在对面的人抬手的瞬间，崎忽然道，"你要什么东西？"
那人从背后慢慢将刀拔出来，置于身前，"你在拖延时间等待援兵？"他低头，似乎在轻笑，"有个鬼告诉我你的援兵在半路上遇上了岩忍，两方厮杀正烈。"那柄刀的刀刃闪着碧绿的光，透过雾气，直刺入他的双眼，恍若凝结的水，又或者消散的冰。
"鬼？果真是鬼话。你一直在这里，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外面的事。"崎并没有不相信他的话，但也没有理由相信。他深吸一口气，一眨眼，再睁开，竟见那亮晃晃的碧绿逼到了自己脖子上，冰冷的触觉擦过皮肤，死亡，熟悉的死亡的感觉离他如此之近。
"玉竹在哪里？"说话时呼出的气明明被面具拦住了，却仿佛吹到了崎的脸上，寒冷的感觉让他既害怕又兴奋。
"原来你要找玉竹，不过--你问得很可笑。"背叛，对于这个刚经历过战争的村庄来说，是很罕见的。
"那没办法了。"
崎一愣，抬眼，竟见了铺天盖地的血红。
宇智波……这是他死前想到的唯一的三个字。
他觉得，自己成为雾隐的暗部，果然只是巧合而已。这样的水准，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过，实在是很令人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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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杀他？"树叶下面的阳光穿透了那道惨白的身影，鼬的存在，变得像一幅美妙的画。
佐助靠在树桩上半躺着，出神地望着站在他面前的鼬，暗部的面具随意扣在小腹上，兜帽遮住了他大半边脸。
"他的眼神在向我渴求。"他淡然地说，无趣地把玩着刚到手的玉竹。玉竹透过阳光，也有半透明的光泽，于是他拿着竹子跟鼬的身影放在一个水平线上，仔细看了看，果真是一样的纯净。上天竟然不接受那么纯净的灵魂，莫非是对他的恩赐？
"他的渴求只会让死后的他感到后悔，徒增你的罪孽。"
"他死后怎样我不知道。"佐助忽然抬起头来，凌厉地盯着鼬，"很抱歉，我没死过。"
鼬一时无言，顿了一下，靠过来坐到佐助身边。
"就如同，你永远无法明白，我的恐惧。"
"我杀了他，只是因为他想要摆脱这样绝望的生活。"
鼬闭上眼，面朝着嫩绿的树荫。"你不知道人类的恢复能力。就算有永恒的创伤，那也不过是心里的一道疤。"
佐助看看他，将玉竹放进袖子里，低头绞着双手，闷闷道："可你不是。我没有鸣人的开朗，也没有宁次的坚强。卡卡西死了，小樱死了，丁次、志乃都死了，而我，双手沾满了血腥，却仍好好地活着。"
"与斑的厮杀结束之后，我才发现，战争不过是那么几个人的错误，却成为成千上万的人的灾难……被杀的人失去了生命，杀人的人永远活在煎熬之中……至今为止，我仍然无法想象，如果没有你，如果我不知道你还在，我会否还有活下去的勇气……"佐助停了一下，渐渐收缩的瞳孔充溢着水光，他一咬牙，眼泪就跟着掉下来了，"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在我追杀刍的时候，那些，那些什么都不知道却跟随他的平民，我，我杀了多少……"
"我明白。"鼬至今还记得，佐助第一次结印之后，缓缓望向他的眼神，就如在黑暗中找到唯一的光亮，唯一的生机一般，那么疯狂，又那么纯真。可这是个错误，他不该成为佐助的明天，他本身，就是黑暗--多么可悲的错误！
就如同此刻，鼬想要伸手擦干佐助的泪水，却再也无法像小时候那样轻易做到，他永远都做不到了。
"你不明白！你根本就不知道，你不知道，那种痛苦，一直到我看到那个雾忍的暗部我才回想起来，所以，所以……我害怕想起来，我害怕！"
因为鼬一直都在，所以他强迫自己忘却。但事实上，那些恐惧，和鼬一样，一直都在。
鼬忽然平淡地开口打断了佐助的控诉，"当我第一次执行任务回来的时候，你站在门口等我，手里端着盘子，盘子里放了几串丸子。那么冷的天气，丸子的表面和你的眉毛上都结了冰，但你却在笑。那个时侯，我真的以为我可以从此忘掉第一次杀人的恐惧，但到后来，我杀的人，却越来越多。而你却仍然站在那儿。所以，即使后来要执行那样的任务，我仍然活了下来。但你知道，我们是不同的。你的生命与我，永远都处在相反的状态。"佐助是明亮的，而鼬如此黑暗。追逐如果弄反了方向，就会产生悲剧。
"你……你又在劝我放弃？"
鼬一愣，却不接话。
"我怎么可能放弃？！为什么，为什么我说得那么清楚，你还是不明白？如果我放弃，我为什么还要活下来，我还有什么意义存在？回去找鸣人，找随便一个女人结婚生子？还是再找个正在发生战争的国家投入其中？"
"佐助！"鼬深深地吸了口气--尽管那毫无意义，此时此刻，他如此想要将面前的人紧紧抱入怀中，可他做不到，也无能做到，他只能伸出手去，放到佐助脸颊的位置，隐忍地开口，"够了。今天，够了。我不该开启这场谈话。"
"可你依旧……"
"我们都无法劝说对方，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不能共存。佐助，别想了，前面有个村子，去找点吃的吧。"
"我恨你的冷静！"佐助狠狠吐出一句，倏地站起来，甩开袍子大步朝前走去。错落的阳光穿过他的身形，冷成了月光。
当时正值初夏，日暮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泥土的清新味道。
走到村口被两个中忍拦下，狐疑地看着他，说是要拿出身份证明。
这个笼着兜帽罩着长斗篷的青年顿了一下，想了半天，最后从兜里摸出一块面具递了出去。
接过面具的忍者名叫弥藏，今年十五岁，在学校的时候成绩很差，今年勉勉强强才考上了中忍，对于这块老旧的面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他实在无法理解青年把面具给他看的意图。
但他的同伴（或者说前辈）认出了面具的来历。
【这是十六年前暗部的面具的式样！】他惊疑地看着这块中间挖了两个小小的眼洞的面具，并将这件事悄悄告诉了旁边的弥藏。
"你是谁？"弥藏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他怎么都觉得这个看起来没什么威胁性的男人充满了危险的味道。所以他决定，一旦有一丝变故，就立刻逃走。
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青年的身体忽然僵硬了一下，却没有开口。似乎在思考要怎样应对。
这个剧举动让弥藏和他的前辈都把手伸进了身后放苦无的小包里。
在两人充满戒备的注视中，青年缓缓把手从白色的斗篷里面伸了出来。那是一只毫无血色，苍白得近乎泛青的手，柔软、纤长，但又带着随时可以置人于死地的锋利感觉。
弥藏握紧了手中的苦无，慢慢掏了出来。他打算在扔了这个苦无之后就跑。
但青年的手，只是抬起来，将兜帽抚到脑后去了。
旁边这个做了五年中忍并打算在今年参加上忍考试的前辈在那一瞬间，忽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对面的青年面无表情地对他点了点头，又把兜帽拉上来，朝木叶村里去了。
"前辈？"那个白色斗篷的消瘦人影消失在人群中的许久之后，弥藏唤了他旁边那个失神前辈一声，"猿飞前辈？"现在他已经确定自己安全了。就算那个人是个危险分子，也是这位三代目的孙子放进去的。
"他回来了……"木叶丸过了很久才将这句话说出口。
他回来，是为了什么？因为六代目的儿子满月么？不会吧，前年火影大婚、再前年木叶与音忍村打仗、再再前年……都是那么重大的事，他可从没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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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影的雕塑山又多了一个人头。头发跟刺猬一样向上扎着，一脸傻乎乎的笑。那幅自信满满却又傻得可爱的神情，与十年前照毕业照时几乎没什么两样。
青年在这山下看了许久，叹了口气，朝火影的办公楼走去。
他想，那个傻瓜的梦想已经完成了，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呢？不，他永远不会缺乏乐趣的。就像自己永远摆脱不了寂寞一样。
* * *
年轻的火影烦躁地将笔扔到一旁，扯了扯今天托人赶制的新袍子，往窗外喧嚣的人群望去。
他早上请蛤蟆老爹算了一卦，说是将有故人到访。
他的故人何其多，不过跟他关系比较好且最有可能出现的，八成是与他同样忙于各种奇怪公务的风影。
他是到当上火影才知道，原来做领导者，真的很麻烦。麻烦到他晒太阳的时间都没有了。
他将手抬到面前看了看，叹了口气。因为长期呆在屋里，皮肤都开始变白了。
从早上到现在，想到一年未见的风影我爱罗要来，他兴奋得一个字也没写过。当然，这将注定他的明天成为地狱。
但当抱着小孩的雏田将门推开，把访客领进来的时候，他忽然一愣，每一根神经似乎都停止活动了。
即使罩着厚重的斗篷，他也能认出这个人来。
不是我爱罗，不是他脑海中想过的任何一个人。
但却是他潜意识中，最想见到的人。
"我先回去了。"雏田低着头静悄悄地离开，并不期望鸣人会回过神来给她回应。
此刻的鸣人，几乎在颤抖。
他看着青年终于慢慢把兜帽拉下了，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来。这张脸的轮廓比记忆中更为简单直接，也更英气了。但他却分明从那人的眼角中探寻到一丝不同往日的冷艳与镌入骨髓的寂寞来。
"佐助……"佐助当然不是为他儿子的满月而来的。
* * *
山里面因为天气较凉，樱花到现在才开始盛放。而夏日的繁星已经到了自己的时节，开始缀满天幕。
此时此刻，夜间山里，清酒一杯，是极致的享受。
而鸣人此时便和他的故友，他最好的朋友在一棵巨大的樱树下面半躺着喝酒。
樱花已经开到末季，花瓣漩涡一样卷入一旁的流水中。
佐助侧身将指尖伸进水里，无意识地沾了几下，用另一只手端起粗瓷碗浅酌了一口。
"你什么时候结婚的？"他淡淡地问。
"前年。"离上一次与晓与斑的混战已经七年时间了。七年之后，再次见到这个音讯全无的挚友，鸣人竟觉得有些紧张。于是他大大地吞了一口酒，"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本来没有这个打算。不过他说想要回来看看，我就回来了。"说话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瞥了鸣人一眼。
鸣人听了他的话，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但并没有对此多说什么。
"这些樱花，偶尔会让我想起小樱。"佐助又说。一边将刚才沾在指尖樱花残瓣放进了水里，让它顺着水流了很远。
"小樱在另一个世界，和卡卡西先生他们一起，过得还很开心吧。"
佐助冷哼一声，"开心，你想去么？"
鸣人以前有时候会觉得佐助的古怪脾气是因为仇恨，后来才发现，仇恨的源头是他的哥哥。顺而推之，佐助一切古怪的地方，都是鼬造成的。
当年，若非深明此点，他也不可能在被佐助打得遍体鳞伤之后真的将他劝服了。但那个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已经赢了鼬。
直到他们联手除掉晓杀掉斑之后，他才明白，他的想法是错的。这是他这一生唯一一次彻头彻尾的错，也是唯一一次彻头彻尾的放弃。他从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那个时侯，佐助无助而拒绝帮助的颤抖的背影融化在硕大的夕阳里，他忽然感到了自己的渺小与无力。
那个时侯，与他并肩作战的佐助，仍然在复仇。不过复仇的对象从木叶变成了斑。
"以最深刻的算计在陷害鼬并将我的立场轻易更改的人，不是别人，是斑。而我的哥哥，绝不希望我成为一个被人摆布甚至于帮助仇人的愚蠢小孩。宇智波家族的宿命，只剩我去终结了。"
佐助的话，以及说话时愤恨的表情，至今还常常出现在他的梦中。
"听说你进来的时候拿的是一块暗部的面具？"
"我身上和木叶有关的，只剩那个了。"
"可那……"
"是他的。"
鸣人又喝了一口酒，觉得这酒很苦。
"你这些年都去了哪儿？"
"极冷的地方，极热的地方，人烟稀少人迹罕至的地方，大概都走了一遍。"
"那你……有停留的打算么？"就算知道不可能，鸣人还是不愿放弃这一丝渺茫的希望。
"想过。但总觉得，停不下来。而且最近也有东西要找。"
"有我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一定能做到。"
"与你无关。"这句话佐助接得很快，但话一说出口，他自己也有点后悔。似乎有点伤了鸣人的感情。
但鸣人毕竟是鸣人，短暂的刺痛之后，又绽开一张笑脸，"你一点都没变。"但他变了。至少不会向以前一样因为这样的话而大打出手了。
"没有理由。"多年的独自旅行，只让他更孤僻更冷硬了。
这与需要与各国打交道的火影是截然相反的，他凭着自己的实力，大可随意按自己的喜好办事。
"你还没去拜祭他们吧？不如我们明天一起去？"
"我这就走了。"说着，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
鸣人忽然有点着急，连忙叫道："你难道不想……去拜祭他么？你的哥哥……鼬……？"
鼬的尸体后来被送回木叶安葬，但并没有葬在宇智波家族的墓地，而是同其他木叶的英雄葬在了一起。
在余生的那些年岁里，鸣人最为后悔的就是自己说了这句话，提了这个名字。他觉得，正是因为这句话，佐助才真正彻底从他身边消失了。
那天晚上，那阵忽如起来的风里，樱树落下的花瓣卷起了那件白色的斗篷。而当那傲然的白色从他眼前消失的时候，佐助也从此离开了他的生命。
很久以后，在第七代火影的看护下渐渐停止了呼吸的六代目握着自己儿子的手，长长地叹了口气，望着门缝里透出来的夕阳的光彩，一直等待着一个他花了一辈子去忘记的人。
而当七代目发现的时候，那个睁着眼睛望着远方的六代目，已经停止了呼吸。
死前，他的记忆还停留青年时期的一碗剩了一大半的清酒上。
那碗被啜过几口的酒，静静地放置在飘着落樱的岸边，触碰过它的人，仿佛从不曾存在过。
二
惨案发生在十六年前。
从那一刻开始，宇智波家族聚集地永恒地笼罩上一层鬼气和凄清的血腥。
十六年后，佐助回到这里。
当然，如果不是因为又必须要回来的理由，他是断然不会回来的。
而现在，他却去了当年状况最为惨烈的家族会议密室。这个地方他一共去了两次，一次是十六年前为探究写轮眼的秘密，第二次，就是现在。而在之后的岁月里，他再没有回来过。
那已经没有必要了。 他在门口瞥了一眼，横三竖四，迅速定位，而后走过去，蹲下，从榻榻米下面取出一个卷轴，拍拍上面的灰，嘴角咧开一丝微笑。
"你当初为什么不把这个告诉我？"他说。心里面嘲笑着以为他疯了的鸣人，或者其他更多人。
"这并不是我的愿望。"空荡荡的房间里面，蜡烛微微闪动了一下。墙上有两个影子，房间里只有一个人。
"但这是我的愿望。"
"能这样陪着你，我并没有其他的奢求。更何况，佐助，这是有伤天德。我不赞成你这样做。"
"你总是擅自决定我的将来。这次是我自己的选择，你阻止不了我。"他忽然转身，眼神凝视着一个空洞的方向。这是只有他，带着叨念的写轮眼的最后一人，才能看到的，"若非斑在死前告知我结印的方法，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一直在我身边！"他这个时候已经很激动了，眼光锐利，写轮眼的红色跟血一样。
他的眼里倒映着一个人影，颀长的身形，冷淡而克制的面容。
一人，一魂，在窒息的沉默与烛火的噗嗤中对视，人的眼中有人的愤怒，鬼的眼中有鬼的幽冷。
"佐助，够了，我们已然是世上绝无仅有的一对了。"鬼的声音在佐助的脑中回响，蔓延。
"可这没有好处。"
鼬闭上眼。"愚蠢。"
佐助被激怒了，瞪大眼，忽然爆发，"我是人！活生生的人！我会想要触碰你，亲吻你，想要与你拥抱，你明不明白！可你只是一缕魂魄，你甚至连有形的鬼都不是！我想要与你平等地站在一起，但你从来不给我机会……你甚至不让我死！"
"我双手杀戮太重，无法成佛。而你死了，就会彻底离开这个世界了。"
佐助一愣，眼中的怒气渐渐淡去。他开始体会到鼬想要和他在一起的心情了。
他苦涩地伸出手，沿着那虚幻的轮廓抚摸下去，鼬也伸出自己半透明的手，轻轻覆盖在佐助的手上，张开另一只手，将佐助筐在自己那个不存在的影子里面。
"我会想办法的。我们会成功的……"佐助闭上眼，咬着下唇，头靠在鼬那空无的肩上。
心底只有较之往常更甚的空虚与寂寞。
所有人都说他是疯子。至少在心底。
但他知道，他不是。
三
水汽缭绕，氤氲迷蒙。雾气之下的植物生长得异常茂盛，带着纯粹野性的味道--波之国的风景一向美丽，此次也不例外。
不过，美丽之中，却有点诡秘的血腥味道。
宇智波聚集地之下的卷轴里藏着复苏的秘密。昏暗的字迹告知了佐助他所需要的东西。
一节波之国的玉竹，一串音之国的佛珠，再请我爱罗做好托体，念上一些佐助看不大明白的咒语，鼬就可以复活了。
比起鼬看到这个卷轴的内容的时候难看的脸色，佐助几乎可以算得上惊喜--要与两个大国的暗部作对，无论如何，还是有点冒险，但这至少告诉他，鼬的再生是可能的。
但现在，他坐在雾忍村门口的台阶上，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
空气的血腥味他再熟悉不过了。
这种感觉，他想避都避不了。那种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的罪恶感。
"别傻了，我看到你了。"佐助无奈地叹气。鼬总有这种很无聊的时候。他会以为佐助有暂时忽略他的可能，然后找个机会彻底从佐助身边消失，待佐助真以为他离开的时候，又躲起来偷偷地跟着他。
就在三个时辰之前，他就离开过一次。但佐助不可能忽略他，更不可能无法察觉他不在自己的身边。
鼬从树叶上方悠悠地飘下来，空气中的水汽彷佛为之而微微旋转。
他站到佐助面前，一人一鬼对视着，一时无语。
"我讨厌你。"佐助忽然开口，说完了就转身朝前走去。
鼬急忙伸手打算拉住他，想要警告他这个村子的古怪，但真的去拉了，才发现是徒劳。
半透明的纤长的手指直接穿过了佐助的身体，又回到了自己身前。
他叹了口气，道："你应该留在木叶。"
"这儿有玉竹。"
"可这儿刚经历过战争。"是啊，这就是空气中那浓郁的血腥味的来源。
一路上的风言风语已经确认了这个消息，鼬也无数次地试图阻止佐助前行，但佐助的固执和他从不放弃的劝说是一样的，他们彼此都未曾在这一点上退让过。
"既然你都说'经历过'了，那就没什么了。"战争之后从来就不会没什么，战争之后才是真正可怕的时候。精疲力竭的人们已经丧失了报复的力气，但仇恨与恐惧的情绪却正处于最为激烈的时候，他们会用空洞的双眼扼杀所有快乐飞过的燕子的快乐。
对于这一点，佐助体会得再深刻不过了。
与斑的战争中，他的双手所握住的，绝不仅仅是敌人的血。甚至可以说，很大程度上，都是陌生的无辜的人的。
毕竟，这个世界上，宇智波斑，只有一个。
鼬忽然飘到佐助前面去。
"今天我走前面，明天我就离开。"
佐助闻言，唇角牵开一条冷漠的弧度，双眼却痴迷地凝视着前方凌厉的背影、柔和的身形，以及缀于其中的黑色的马尾。
"鬼话。"他把目光收回来，投向雾忍村冷硬的泥土，却在自己刚准备落脚的地方发现了一朵粉红色的小花。略略吃惊，他反射性地将脚收了回来。
此时，鼬有所觉似的回过头来，眼角瞥过他的发梢，又转过头去，继续前行。
其实，佐助第一次听到鼬说要离开的时候是惊恐的，后来就满是怀疑地若无其事地说"随你便"，而到现在，他连理都懒得理。
他不知道，每一次，鼬的意图都是认真的。只是，意图往往也很悲哀地只能是意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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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雾隐的神庙已经没有暗部了。暗部的主力都帮着重建家园去了。
至于这个异乡来的佐助，只得偷偷地潜入村子。现在的雾隐正处于即使千疮百孔也绝不给任何可能的敌人有可趁之机的紧张状态。
所以，到达神庙的简单轻松是佐助完全没有料到的。进去之后，他发现神庙地方摆着历代雾隐的牌位，那些牌位即使在人们陷于极度忙碌而身心俱疲的状态的时候也被擦得锃亮。而牌位面前是清酒和一些贡品，酒有令人眩晕的酒香，食物有使人陶醉的芬芳。
佐助纠着眉看着闻着，肚子跟着咕咕叫了。
"你想吃吧？背对着一群即使自己饥饿也绝不触碰先人在天之灵的村民。"鼬讥讽道。
佐助哼了一声，眼角瞥过鼬苍白的影子，道："那是他们的愚蠢。"先人如果有在天之灵，这个世界的守恒岂不崩坏？天堂可不是一个无穷大的地方。
"小时候的你可是对一切都充满敬畏的。我可还记得你拜祭那只小狼崽的情形。"鼬说着，开始怀念起那个天真善良的弟弟来。那个时候，佐助捡到一只受伤的小狼崽，养了半天就被父亲发现而后直接杀了。然后，那个小佐助就对小狼崽的残躯一边哭一边埋，完了还隔三岔五地带着水果去拜祭。
养小狼崽，是即使比佐助更小的小孩也不会去做的事。他们更多的，只会将狼崽杀了然后带回来向大人炫耀。
佐助脸一红，眼色却微微一暗。
"正如你所说，那个时侯的我很愚蠢。"
鼬一下被他的神情噎住了，过了很久才开口，"现在的你并没有聪明多少。"
佐助眯着眼睛狠狠看了鼬一眼，伸手抓过台上的清酒，"做出那种傻事以为自我牺牲很伟大的你没有资格说我。"
"那是我的愚蠢。"鼬淡淡地抬头望向窗外。即使在村子里面，雾忍村仍是白雾弥漫，十米之外不可视物。可谓相当危险。
佐助觉得这样说下去让他很不舒服，于是摇摇手中的酒瓶，半是嘲讽半是挑衅地笑道："听说雾忍村的清酒味道很好。木叶的祭酒都是从这里买过去的--可惜，你喝不成。"
就算口气很坏，鼬依旧能听出佐助语中的无奈，于是笑笑，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会儿，又收了回来，"你可以把酒倒在那边的祭酒的杯子里面，这样我就可以与你共饮了。"他几乎想要用两根指头去戳佐助的额头。
佐助一愣，目光瞥过鼬细致的指尖，哼了一声，"我不会这么做的，你应该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我讨厌你。"
鼬无言以对，或者不想对。他看着佐助撇过脸把酒倒到杯子里面，多少有点意料之中的惊喜。
"喂，祭盘里的食物你能吃吗？"佐助不耐烦地吞了口酒。
"酒之所以能通灵，是因为它可以自己挥发。很遗憾，我暂时还没有见过能自己挥发的食物。"
佐助脸色一沉，刚拿到手中的水果又被他捏扁了一点。
"你真可悲，真可怜。"
鼬端过一杯酒，啜了一口，笑道："还好--这酒里面好像放了毒药。"
佐助闻言一惊，立刻朝着桌脚干呕起来。
鼬莫名其妙地朝他抬抬眉毛，道："你在干嘛？"
佐助忽然又不呕了，轻轻松松地靠到桌子旁边，坦然道："等死。"决定即使死了，也要想尽办法向上天拒绝成佛。或许，在战争中也曾滥杀无辜的他，与鼬一样，也会被天上和地下一并拒绝了。
而鼬则惊诧道："等什么死？"
"你不是说有毒吗？我已经喝了酒了。"
"你不是百毒不侵吗？"鼬几乎快笑出来了，不过终还是没有笑出来。毕竟，这笑，还有点苦。
"……"百毒不侵，是佐助吸收大蛇丸之后带来的唯一好处……
"我讨厌你。"
鼬叹了口气，又喝了口酒， "你知道这句话很让我受伤。"而这段时间以来，这句话几乎成了佐助最爱说的话。
"那好吧，我不说了。"佐助拿着谨慎地酒杯碰了一下鼬手中不存在的杯子，又喝了一口。
"真是听话的弟弟。"鼬笑道。
"我恨你。"佐助咬牙切齿道。 鼬再次无言。佐助是真的恨他的。对于这一点，他甚至比佐助自己还明白。
那个单纯的弟弟根本就无法处理家族和木叶和斑以及他这四者之间的关系。他很难容忍这四者之间的灰色地带，所以他无法分辨自己的恨的来源。他总是以为，除了爱、不爱，就只剩恨了。
"雾忍村的暗部来抓捕盗酒之人了。"他将手中的酒喝尽，酒杯便整个消散了。
佐助侧耳一听，果有人迅速靠近。于是短促道："走！"顺手一抓，想要拉鼬一块儿走，却让一人一鬼都愣了。
"我并没有再死一次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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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忍村今年新近的暗部势力在与岩忍村的战争中死伤过半，剩下的大部分都投入了村子的重建工作。而被派遣守护神庙的，则只有鬼牙和崎的两人小队。
方才被雾隐召去了解任务，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异常。
他们撕开空气中的雾，透过面具，朝彼此望了一眼，迅速潜入神庙。
没有查克拉的迹象，但雾水中，却残留着一股死气。如果真有人进来的话，能将查克拉隐藏得如此巧妙，必将是可怕的敌人。
想到这里，崎停下来，对着鬼牙用下巴指指雾隐办公楼的方向。
鬼牙会意的点点头，立即转身，消失在雾中。
崎小心翼翼地推开神庙的门，"吱呀"一声之后，四散的雾气似乎更加稠密起来。
催动查克拉，透过雾气，他察觉到热源的方向--储物室。那团热气与他所探查过的人统统不同，就像，就像一团尘封在冰块里的烙铁一样。这让他感到心惊。
他想，这也许将会是他这一辈子遇到的最为强大的敌人。但他并没有死的疑虑。
在战争之后，他恐惧的死亡，已经不是自己的死亡了。他害怕见到任何其他人的死，同时又渴望着自己有机会能去死。每天早上起来，他看到的，不是曾经透过迷雾温暖自己的朝阳，而是昨日堆积成山的累累白骨。
所以，就在他将手放在储物室的门上那一瞬间，他几乎感受到山崩一般的解脱。
"我并非敌人，拿走我要的东西，我就会离开。"即使在雾忍村，崎也没有听过如此阴湿的声音。
他抬起头，看到屋子地方直立着一个笼着白斗篷罩着同是暗部的面具的人。而面具本该刻着各村标志的地方已经被划花了。
是逃亡忍者？那就该抓起来然后送回他自己的国家去。
"我并非逃亡忍者，也不代表任何国家的立场。这完全是我私人的事，也不会有任何危及你们的企图。"那人平淡地宣告着，白色的斗篷被门后穿进来的风掀起翻动的微波。
"我记得有人说过，'言语是最低劣的证据，声明更是虚伪的前锋。'你要我相信你？未免太瞧不起雾忍村的暗部了。"
那人微微低头，面具之后漂亮的双眼闭上了，又睁开来。死寂的声音闷闷地回响："对不起，如果是这样，我就没办法了。"
"等等！"就在对面的人抬手的瞬间，崎忽然道，"你要什么东西？"
那人从背后慢慢将刀拔出来，置于身前，"你在拖延时间等待援兵？"他低头，似乎在轻笑，"有个鬼告诉我你的援兵在半路上遇上了岩忍，两方厮杀正烈。"那柄刀的刀刃闪着碧绿的光，透过雾气，直刺入他的双眼，恍若凝结的水，又或者消散的冰。
"鬼？果真是鬼话。你一直在这里，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外面的事。"崎并没有不相信他的话，但也没有理由相信。他深吸一口气，一眨眼，再睁开，竟见那亮晃晃的碧绿逼到了自己脖子上，冰冷的触觉擦过皮肤，死亡，熟悉的死亡的感觉离他如此之近。
"玉竹在哪里？"说话时呼出的气明明被面具拦住了，却仿佛吹到了崎的脸上，寒冷的感觉让他既害怕又兴奋。
"原来你要找玉竹，不过--你问得很可笑。"背叛，对于这个刚经历过战争的村庄来说，是很罕见的。
"那没办法了。"
崎一愣，抬眼，竟见了铺天盖地的血红。
宇智波……这是他死前想到的唯一的三个字。
他觉得，自己成为雾隐的暗部，果然只是巧合而已。这样的水准，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过，实在是很令人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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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杀他？"树叶下面的阳光穿透了那道惨白的身影，鼬的存在，变得像一幅美妙的画。
佐助靠在树桩上半躺着，出神地望着站在他面前的鼬，暗部的面具随意扣在小腹上，兜帽遮住了他大半边脸。
"他的眼神在向我渴求。"他淡然地说，无趣地把玩着刚到手的玉竹。玉竹透过阳光，也有半透明的光泽，于是他拿着竹子跟鼬的身影放在一个水平线上，仔细看了看，果真是一样的纯净。上天竟然不接受那么纯净的灵魂，莫非是对他的恩赐？
"他的渴求只会让死后的他感到后悔，徒增你的罪孽。"
"他死后怎样我不知道。"佐助忽然抬起头来，凌厉地盯着鼬，"很抱歉，我没死过。"
鼬一时无言，顿了一下，靠过来坐到佐助身边。
"就如同，你永远无法明白，我的恐惧。"
"我杀了他，只是因为他想要摆脱这样绝望的生活。"
鼬闭上眼，面朝着嫩绿的树荫。"你不知道人类的恢复能力。就算有永恒的创伤，那也不过是心里的一道疤。"
佐助看看他，将玉竹放进袖子里，低头绞着双手，闷闷道："可你不是。我没有鸣人的开朗，也没有宁次的坚强。卡卡西死了，小樱死了，丁次、志乃都死了，而我，双手沾满了血腥，却仍好好地活着。"
"与斑的厮杀结束之后，我才发现，战争不过是那么几个人的错误，却成为成千上万的人的灾难……被杀的人失去了生命，杀人的人永远活在煎熬之中……至今为止，我仍然无法想象，如果没有你，如果我不知道你还在，我会否还有活下去的勇气……"佐助停了一下，渐渐收缩的瞳孔充溢着水光，他一咬牙，眼泪就跟着掉下来了，"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在我追杀刍的时候，那些，那些什么都不知道却跟随他的平民，我，我杀了多少……"
"我明白。"鼬至今还记得，佐助第一次结印之后，缓缓望向他的眼神，就如在黑暗中找到唯一的光亮，唯一的生机一般，那么疯狂，又那么纯真。可这是个错误，他不该成为佐助的明天，他本身，就是黑暗--多么可悲的错误！
就如同此刻，鼬想要伸手擦干佐助的泪水，却再也无法像小时候那样轻易做到，他永远都做不到了。
"你不明白！你根本就不知道，你不知道，那种痛苦，一直到我看到那个雾忍的暗部我才回想起来，所以，所以……我害怕想起来，我害怕！"
因为鼬一直都在，所以他强迫自己忘却。但事实上，那些恐惧，和鼬一样，一直都在。
鼬忽然平淡地开口打断了佐助的控诉，"当我第一次执行任务回来的时候，你站在门口等我，手里端着盘子，盘子里放了几串丸子。那么冷的天气，丸子的表面和你的眉毛上都结了冰，但你却在笑。那个时侯，我真的以为我可以从此忘掉第一次杀人的恐惧，但到后来，我杀的人，却越来越多。而你却仍然站在那儿。所以，即使后来要执行那样的任务，我仍然活了下来。但你知道，我们是不同的。你的生命与我，永远都处在相反的状态。"佐助是明亮的，而鼬如此黑暗。追逐如果弄反了方向，就会产生悲剧。
"你……你又在劝我放弃？"
鼬一愣，却不接话。
"我怎么可能放弃？！为什么，为什么我说得那么清楚，你还是不明白？如果我放弃，我为什么还要活下来，我还有什么意义存在？回去找鸣人，找随便一个女人结婚生子？还是再找个正在发生战争的国家投入其中？"
"佐助！"鼬深深地吸了口气--尽管那毫无意义，此时此刻，他如此想要将面前的人紧紧抱入怀中，可他做不到，也无能做到，他只能伸出手去，放到佐助脸颊的位置，隐忍地开口，"够了。今天，够了。我不该开启这场谈话。"
"可你依旧……"
"我们都无法劝说对方，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不能共存。佐助，别想了，前面有个村子，去找点吃的吧。"
"我恨你的冷静！"佐助狠狠吐出一句，倏地站起来，甩开袍子大步朝前走去。错落的阳光穿过他的身形，冷成了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