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这边看好———温州精神三探

■ 本报记者 李崇明

　　温州精神，即温州人的精神。
　　温州精神，与时俱进：20世纪80年代为“四千精神”，即走遍千山万水、历尽千辛万苦、说了千言万语、想出千方百计；90年代为“四自精神”，即自力更生、自担风险、自强不息、自求发展；2005年5月，温州城市精神被概括为“敢为人先，民本和谐”。
　　温州改革开放30年来的发展过程，就是温州精神不断提炼升华和不断发扬光大的过程。
　　敢为人先
　　温州人和温州人精神，是温州经济社会发展的内在动力。
　　敢为人先，是温州人最为可贵的精神品质。
　　中国民间自古就有“越人善贾”之说，却又以温州、宁波人为甚。哪里有市场，哪里就有温州人；哪里有温州人，哪里就有市场；哪里有温州人，哪里就有工厂——改革开放以来，全国流传着温州人善于经商的名言。
　　这是一个快鱼吃慢鱼、活力鱼吃休克鱼的时代。在温州这个改革的试验区，温州人走在改革实践的前头，经常是“快半拍”，试一试，别人不敢干的，还没人干的事情，温州人先干了起来。
　　温州人创新意识特别强，具有第一个“吃螃蟹”的冒险精神，具有“争喝头口水”的超前意识，敢闯敢冒，敢为天下先，涌现了“胆大包天”、“胆大包地”、“胆大包海”、“胆大包江”等一批典型。
　　其中，上海均瑶集团王均瑶的“胆大包天”全国闻名，也数次在温州市委党校被老师讲课时信手拈来举例。
　　1991年7月，当国内航空公司害怕亏本不愿飞名气不大的温州机场，王均瑶敢冒险，随市场而动，果断出击，说服航空公司并成为既是温州第一个包航线的商人，又是全国第一个包航线的商人，一举成功。2002年，均瑶集团斥资1.2亿元以18%的股份参股东方航空武汉责任有限公司，2003年购买和改造湖北宜昌机场，2006年控股中国首家民营航空公司——奥凯航空，成为航空民营化的重要人物。
　　温州人创业欲望特别强，“人人想当老板、人人争当老板 ”的愿望，使他们能够义无反顾地打拼天下。哪里有市场哪里就有温州人，哪里有温州人哪里就有市场。
　　现拥有中国名牌等400多项殊荣的康奈集团，董事长郑秀康1980年创办企业时，前店后厂，困难多多。在艰苦创业中，他咬定青山不放松，勇争第一，提出“康奈是民族的，更是世界的”口号，坚持以“事事超前、敢于领先、稳健务实、步步精彩”的企业精神，“建百年基业、创世界名牌”——如今在国内建立专卖店3000多家，为中国皮鞋行业第一家走出国门开设品牌专卖店的企业，至今已在欧美20多个国家开设150多家专卖店，实现了追求与梦想。
　　温州人吃苦精神特别强，在很穷时能吃苦，富裕起来还能吃苦；当小老板时能吃苦，当大老板时还能吃苦；在没有文化时能吃苦，到了知识时代还能吃苦。“白天当老板，晚上睡地板”，是温州人艰苦创业的真实写照。
　　10月20日，天高云淡，秋高气爽。记者随队在温州大虎打火机有限公司考察，听介绍董事长周大虎的创业经历，看展厅各种打火机琳琅满目，几多感慨。
　　1992年，周大虎以5000元下岗工人安置费起步，创办并生产虎牌打火机，至1997年获中国最强打火机企业的5年创业期间，两口子白天当老板，晚上睡地板，义无反顾打拼天下。公司坚持抓质量、创品牌，多项技术填补国内空白，经十几年发展成为中国金属外壳打火机生产龙头企业，产品远销70多个国家并先后荣获中国出口名牌、中国名牌称号。
　　在温州，周大虎只是众多创业者中的一员。
　　“宁当鸡头，不做凤尾”，是温州人永不满足的真实写照。
　　敢为人先，就是走前人没走过的路，做前人未做过的事，不断进行创造性的实践。
　　敢为人先，内涵有三：一是敢于冒险，二是善于变通，三是勇于创新。
　　于是，温州便有了全国第一个专业市场——桥头纽扣市场、全国第一座商标城——金乡商标城、全国第一批股份合作制企业的诞生地、全国第一个制定私营企业条例的城市等许许多多的“全国第一”。
　　于是，国人给温州以“中国民营之都”等荣誉称号。
　　合作共赢
　　“高山峡谷有小城，有城就有温州人”。
　　合作共赢，是温州人最有特色的经营理念。
　　前温州市市长钱兴中对此有独到见地：合作共赢即为双赢重诚信——温州人做生意，不是你吃掉我，我吃掉你，而是你好我也好，共生且共荣。
　　商场如战场，企业要生存、成长、取胜，需要创新共生，需要合作共赢。其中，共生即走向联合、取长补短、互通有无，共同适应复杂多变的环境；合作，即重在借力经营，形成战略联盟，优势互补、互利共赢、整合资源，赢取合作双方共同的更大利益；共赢即将存在于传统竞争关系中非赢即输的二维关系，改变为更具合作性、共同谋求更大利益的三维关系。
　　温州人在这一点上，做得尤为漂亮。
　　改革初期，温州10万推销大军架通了温州产品与各地市场间的桥梁，现在200多万在全国各地、几十万在世界各地的温州人，大部分从事营销活动，建办温州人市场、商场，开辟温州城、温州街，承租柜台、门市部，其中相当大的比例在推销温州产品。这个特殊的、低成本的营销网络，使温州产品稳稳地扎根于全国各地，并延伸到世界。
　　在外的“温州军团”，以“建设市场的大手笔、占领市场的大动作、经营市场的大规模、构筑网络的大跨度”来做市场开拓文章。仅上世纪90年代，温州人就在北京开办了10多个市场，对新世纪商城一次性投资3亿元；成都灯具专业市场开始是广东人的天下，温州人进驻后很快占领了半壁江山，显示了温州人对市场的“钻”劲、“挤”劲。
　　在温州人眼里，职业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能否赚钱才是最主要的。
　　即使炮火连天，他们也不轻易放过商机，“南联盟”的硝烟还没有完全散尽，他们已经进入了等待重建的废墟；当“长三角”的楼市还等待加温时，温州人已经先机而入，待到一些城市的楼市轰轰烈烈的时候，他们已经转战金融、能源、建材甚至古董、字画……
　　温州人就是这样四处闯荡，占据着一些人们甚至不一顾的领域，不声不响地富了起来。
　　更深层次是温州人的跨区域、跨行业发展，充分展示了合作共赢的才华。
　　2004年8月29日，为期两天的首届“沈阳温州日”落幕，温州商人共签下33个项目，总投资额达150亿元；两年后举办第二届“中国·沈阳温州日”活动，温州商人与沈阳签订了51个项目的意向或协议，投资额达183亿元。
　　2004年，奥康集团在湖北黄冈市建造商业步行街；温州人在石家庄中心黄金地段，投资39亿元建“金世界”商业步行街。
　　2005年，温州人在山东烟台投资36亿元建北方温州城；在天津投资11亿元建北方五金城，合作建造天津第一高楼。
　　2006年，在上海创业的温州商人达20万人，创办企业6800多家，投资总额超过400亿元。
　　与温州人谈西部开发，印象很深的是，东部参与西部开发并不是西部单方面的受益行为，套用一句流行的话就是取得“双赢”。温州人说的是大实话：“西部是黄土地，更是黄金地；我帮你发展，你帮我发财。”商会等民间组织的牵线搭桥，起到了推动温州私营企业西进的作用，正泰、德力西、天正等一大批企业纷纷在西部投资办起了各种经济实体。
　　这些年，跨区域、跨行业发展，温州输出了资金、机制和市场经济观念，而外地又为温州企业提供了强有力的技术支撑和依托，实现了共赢——几百万经营者的流动和不断组合，使温州经济始终保持强劲的生机和活力。
　　温州人“风风火火闯九州”的壮举令世人刮目相看。2008年一组来自温州市政府的数据，透露出温州在改革开放30年中创下的又一项记录：利用遍步全球的温州人网络，温州人年销售产品达6650亿元，相当于“华夏第一城”义乌中国小商品城去年348亿元市场成交额的19倍多；统计表明，温州企业70%的产品通过温州人营销网络销售。目前，温州5757家规模以上的工业企业中，有近1200家在外建立了营销网络，年营销额达到1100亿元，占规模以上工业销售总额的40%；在外温州人通过创办企业、品牌代理、专业市场等方式，年销售产品达到5550亿元。
　　在合作共赢中，温州人将浙商三大法宝——“三创”：创业、创新、创市场，发挥得淋漓尽致。
　　全力创新
　　创新之本在于人。
　　创新发展模式，破解发展难题，提高发展质量和效益，是温州人坚持科学发展的杰作。
　　对此，温州学者、温州市社科联副主席洪振宁在讲课时专门举例“新木桶理论”，以小见大。
　　木桶原理告诉我们：一只木桶由许多块木板组成，整体水平取决于最短的那块木板。
　　温州人的经营哲学就是“新木桶理论”：他们一改传统的加板思维方式，企业不再囿于自身内部来修补和加长木板，而是拿出自己最长的那块木板和其他企业的长木板进行拼装，形成一只更大的木桶——为了完成特定的市场目标，若干个企业通过合作，组成新木桶，优势互补，各用彼长，借力赢利，更加合理、有效地进行资源配置，以实现共赢。
　　这是产业集群化、创新集群化的时代，逼得合作双方必须有“创新共生”的发展战略和“合作共赢”的经营理念。不创新，就灭亡；不共生，就同死。
　　在没有多少资源禀赋的温州，温州人一方面努力补上最短的那几块木板，提升温州发展的整体水平；另一方面，富有创新精神的温州人树立世界眼光，加强战略思维，克服资源性的制约，合作创业，集群运作，分工协作，互利互惠，合作创新，借力经营，集聚优势，共生共赢。
　　改革开放以来，温州发展模式的创新已具有了集群文化、共生精神、社会资本、行业协会等社会文化基础。因而，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温州民营企业积极进行创新发展模式方面的探索水到渠成，主要表现为：建设创新集群，进行虚拟经营，实行商业联盟，推进技术创新，发展循环经济等。
　　其中，“新木桶”是一种新的经济共生体。
　　创建于1996年的森马集团有限公司实施虚拟经营模式，走出了一条借鸡生蛋、借梯登高的特色之路：努力利用外部优势条件，整合一切可以整合的资源，在“珠三角”、“长三角”整合一批生产厂家；通过品质、品格、品位三位一体的品牌建设，做强做大森马品牌，现拥有“森马”、“巴拉巴拉”两大在线品牌、120多家贴牌生产厂家和2700多家连锁专卖店——2007年，森马全系统销售额突破40亿元，产品先后荣获中国名牌产品称号，集团连续7年进入中国民营企业500强和中国服装销售利润双强。
　　而绿盛与天畅“牛肉干加网游”的合作，则诞生了一种全新的商业模式，被中国经济学界称为“R＆V非竞争战略联盟”。
　　2008年1月7日，林东成为继阿里巴巴的马云之后第二位登上《福布斯》财经杂志的浙江民营企业家。他创建的绿盛食品有限公司以“牛肉大王”闻名，2005年8月提出“打造中国第一网络食品”的口号，当年底即与做网络游戏的天畅网络科技有限公司结成商业联盟，将各自的产品“直接嵌入”对方的产品，进行互动营销。绿盛的新产品“QQ能量枣”被直接设计进天畅的网络游戏《大唐风云》；同时在全国市场上销售的“QQ能量枣 ”的包装上又印上《大唐风云》的游戏人物，双方的相互推广取得了巨大的市场效果；而双方更深层次的合作则体现在将实现首次“虚拟世界中的真实物品交易”——玩家在《大唐风云》中就能买到现实中的绿盛能量枣和牛肉干。
　　已经进入“产业集群化、创新集群化”时期，温州民企靠合力而竞争，集聚而做强，创新而发展。创新，不只是单个企业的孤军奋战，而是一个个“创新集群”集团军的运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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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温州，蓝天似海，丹桂飘香。
　　我们在温州市委党校教室听讲，我们在温州企业考察，无不深深感受到这座充满激情与活力的城市的魅力。
　　温州精神，是这座城市改革开放30年以来发展的象征。
　　它相伴发展的第一阶段：以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为起点，以放手发展个体私营经济为主要路径，以市场化改革为重要动力，以成功探索股份合作制为最大创举，温州进行了艰苦卓绝的第一次创业，初步完成了市场经济初期阶段的基本积累，创造了生机勃勃的发展模式，实现了由贫穷到温饱的历史性跨越。
　　它相伴发展的第二阶段：以邓小平南方谈话为开篇，以规范市场经济秩序为基本取向，以实施质量立市和基础设施建设为战略重点，温州进行了卓有成效的第二次创业，不断提高了经济整体素质和综合实力，实现了由温饱到总体小康的历史性跨越。
　　正是经过第一阶段、第二阶段的艰苦创业、努力奋斗、合作共赢，温州人闯出了一个崭新的天地：一是形成了一支在全国各地务工经商办企业达200多万人、50多万人在世界各地的庞大队伍；二是带动了温州和所在地的经济发展；三是进行了资金、管理经验、人才等“三种积蓄”；四是实现了温州产品在全国市场的竞争力、温州总体经济实力、温州人在全国的地位、人民群众的富裕文明程度等“四个提高”。
　　从2007年起，温州开始了以科学发展、和谐发展、率先发展为要求，以城市化、工业化、信息化、市场化、国际化为路径，以改革创新为动力，努力实现由经济大市向经济强市跨越、创业城市向创新城市跨越、平安城市向和谐城市跨越的第三次跨越。
　　每个阶段，每次跨越，温州精神无所不在。
　　每个阶段，每次跨越，温州精神不断升华。
　　第三次跨越，温州精神将继续发扬光大。
　　

 我市第三期中青班学员在温州康奈集团参观该集团的发展规划。周萍 摄
　　

   位于温州瓯江的江心屿自然风光秀丽，人文景观丰富，不仅孕育了敢闯敢冒的温州人，更是温州精神的文化渊源。周萍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