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区消防大队:(13)死囚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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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死囚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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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7666767                                                                                                                                                                                                                                          69年冬至70年春,他们又以县委的名义借''落实''九二七指示为名,我又被剥夺了人生自由,住进了''五不准学习班''。工宣队齐指挥长将我从正感冒发烧的病床上叫到他面前,象日伪特工审问''政治犯''那样命令道''你看着我的眼晴'',既吹捧他自已又嘲笑威逼我说:''你讲哲学,你懂什么哲学?我在特务连当过六年兵,我才真正懂哲学。你弟弟跑了,却跑了和尚跑不了庙。给我放老实点,老实交待,你跟我装什么病?''一伙人到我家抄家,这翻那翻不就还是些破旧衣物和书籍吗?镇胡秘书在大礼堂召开批斗我的大会上,故意制造紧张气氛,说是什么防暴计划,且泄露到香港去了。即令如此又与我何干?我心中无鬼不怕鬼,脫下大衣大步走到台前,激愤地怒斥道  :''欲加其罪,何患无词!''

       70年4月 ,HG县委借执行中央<<关于打击反革命破坏活动的指示>>之机,在大庙广场开大会,大造紧张声势。人们都以异样的目光扫视着我,心想我今天又要遭怏了。突听主席台上大喇叭命令式高声喊叫着:''把现行反革命C之丹押上台来''!那亊先跟踪我的两人一左一右架我''飞机''推到台前中央,并按我的头。那拿枪的见我不服,,就一边命令''放老实点'',一边踢了我一脚。李校长''代表群众''在数千人大会上发言''强烈要求将现行反革命分子C之丹扭送公安机关''。他这是被人安排要他公开反戈一击啊,他不也是被工作组打成的''反革命六人小组''成员之一么?本校''红教工''''在险峄''的政治扒手们,一个个''张和尚李和尚,我的帽子扣在你头上''。一个个投机小丑,踩着替罪羊的头向主子摇尾乞升。在喇叭里''打倒C之丹''一遍口号声中,我被带上手铐再次被押送到H州看守所。

       在看守所,打开了手铐搜身,我已有第一次的''经验''了,不再那么在乎了。可这次被关进的牢房,可不同于第一次了。在走道昏暗的灯光下,里面一遍漆黑,眼睛适应了好半天才见对着铁栏牢门墙角上有一小铁栏窗。牢房门左墙角有只粪桶,噪臭难闻。地板床上左边躺着一人,右边一贼眉鼠眼者边摆弄手中袜子边瞅着我。我只能挤在他们中间,左边那人翻动身子发出铁镣的响声,严酷的监禁正式开始了。早上哨声一响,看守班长在走道上发出''快起来''的命令。一声''报告班长''后,走道转弯尽头铁拦门哗地一声响动,是监狱遭‘宽大’劳改的犯人给关在一排一排牢房里的犯人送水送牢饭来了。送水的向一个个牢门铁拦空隙一人递进一瓢水,送饭的一人一土钵米饭,其上盖着菜。我抹了一把脸,不想吃。睡我右边的约十八九岁,大概凭他的经验,初来者一般开始是不想吃的,就狡狤地贪婪地看着我手里的饭钵。此情此景,我就做了顺水人情给了他。上午放风时,牢门一个接一个打开。那小青年示意让我与他一人伸一只手抬着粪桶,顺着走道迅速走到放风场地。高墙角有向墙外相通的粪池,在那里倒出粪尿后,在水龙头下接水冲刷。放下粪桶,排队跑步''改恶从善,重新做人''响彻高墙内外。谁不喊或小声说话,班长不是一脚就是一耳光。

       回到牢房又是一遍漆黑,惟走道微光从牢门铁栏空处透进这约一米五宽两米深高约两米的小空间。几天后再放风转来,不见那戴铁镣手铐之人。小青年在铁栏旁向走道两边看了看,没发现班长,就悄悄告诉我,那人姓俞是个富农杀人犯,每天拉出去批斗。后来听说此人与一女人搞皮绊,一段时间后那女人不干了,姓俞的就把她杀了。过了几天,俞被批斗后再没进这小黑牢房来,听说是被枪毙了。这小黑牢房里走了个死囚到显得宽松了点,小青年要我向死囚睡过的位置移去,这挤三人的地板可二人基本平分了。可睡着睡着本来就不易睡着,身上头上到处痒,就更睡不着了。原来我己全身长满了虱子,这个俞死囚死了不打紧,却传了我一身虱。只得天天借助从走道透进的光亮,学練捉虱子的基本功。又过了几天,这小黑牢房里又关进一人,且老戴着手铐,或一天一次或隔天一次押出去批斗。每次转来,很疲累的样子,不时叹气亨亨。他自我介绍他姓王,假庙人。原是国民党军的一个团长,批斗时说他与他儿子造反,还后悔当年没有去台湾。过了些时再出牢批斗就没转来,听说也枪毙了。

        经与小青年相处一牢房几天,我又曾给他牢饭,他的话也多起来。原来他姓许,是H州一木器厂的。他虽没告诉我他为什么被抓进来,但从断续谈话中,听他常带出黑话,有时还给我解释一下黑话的含意。啊,我猜想他原来是个小流氓,我这个无辜被迫害者竟与死囚杀人犯,反革命头目死刑犯和流氓犯关押于同一间死囚牢里,这不真是三生''有幸''吗??!用诛连九族种种卑劣手段施淫威的''老革命'',其用心何其毒也!

        时间一长,肚里一点油水也没有,每餐说是三两米饭,实则最多不过二两半米。那是人吃的菜么?猪也不会吃的。菜农收了苞菜后,地里留下老菜叶及根茎,劳改犯人收来用大立方水泥池一层一层站在上面踩压,撒上盐盖上石头木盖腌渍成老酸''带皮''。饿不过,先三口两口吞食了米饭,等发放一瓢开水时,就用开水泡老酸莱皮,连吃带喝以此充饥。如此下去,胃常痛的不行,那米饭先送给小流氓,一两天后他再报告给送牢饭者,经向所长报告批准,好不容易开恩递来一碗约二两面条,上面居然还漂浮一小圈一小圈素油花。

       坐在黑暗死囚牢里,白天可借铁栏牢房门空隙间走道光线读家里送来的毛泽东选集四卷和语录以及<<共产党宣言>>,恩格斯的<<自然辩证法>>,列宁的<<国家与革命>>等。坐牢是不准说话的,一经抓住,轻则罚跪手铐,重则耳光脚踢''背宝剑''。我的''牢友''许流氓背过宝剑,两膀后转一上一下将手拉拢铐着,时间一长痛得眼泪鼻涕直流,嚎叫着请班长所长开恩,"我再也不敢啦!''一次,不知班长眼力怎么那样尖,竟说我与许流氓在微笑,立即下令我跪在牢内铁栏门前''笑什么笑?''威严地斥责着。我感到无比屈辱,人生还有比被夺去自由,侮辱人格尊严更痛苦的吗?!那时王老反革命还在牢里,等班长走后竟小声说''猪嘴巴扎得住,人嘴巴怎么扎得住?''我本极感耻辱,听见他这么说到也觉得有点道理。半小时后熊所长开恩,让我起来,嘱付以后注意点。

       有天下午,不知咋的,大慨是坐铁栏门边看书入了神有点忘形,竟隔着走道回答斜对面那宽亮些的牢房门口内一熟人问我的话。没说两句就被班长发现了,''你跟谁说话?''我回答''斜对面万新锐''(原是老师,后成律师)。这还了得!班长去报告所长,我感到大祸临头,生怕背宝剑。熊所长是个心地善良出生贫苦的实在厚道人,从不见他打人骂人,最多就是''老实点,好好改造''。后来还听说他那时就认为''哪里会有这么多反革命?!''果然熊所长来了打开牢门,一边将我双手在胸前铐上,一边说''怎么能讲话呢?''。过了不到一个钟头,他又来给我开了手铐,说声''再不要说话了''就算这次过关了。在看守所内,过年节可吃约三四两猪头肉,还得不断听着要感恩载徳的训导词。我也曾被人押着去医院看过胃病,吃过几片止痛药。坐牢者隔一两月可以剃次头,夏天隔些时可以洗下澡,当然都有人监视着催促着,哪管你下身光不光着?

       有段时间,常从走道一头的牢房里传来铁镣在地板上拖动'哐当'的响声,并与那人的哼叫声搅和在一起,很有点阴森森的感觉。有时,听见那头开牢门锁的声音后,慢慢传近铁镣在走道水泥地上一下一下拖动的响声。当响声经过我这黑死囚铁栏牢门时,见一蓬头垢面脬黄的脸与身上穿的褪色黄破衣基本合色。戴着手铐的手还提着脚镣的链条,移一步响一步。后听说此人将当餐的米饭留到下餐用脏手抓成冷飯团吃,大热天不洗澡还反抗所长派来的犯人为他洗澡。有病不让看病,可感觉快不行了时,可能是求生的本能让他想看病却已经迟了。再后听说此人原毕业于北二外,划右派后开除回家。因养猪出了名,文革武斗时,他领导的组织打死了人。可能是没有直接血债,死了也就由劳改犯人一埋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