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央行历次“救市”逻辑

日本核恐慌气氛越来越紧张，日本股市在大地震之后的接连两个交易日中，市值蒸发了16%以上。这让所有人感到不安。

然而，3月15日傍晚，有消息称，日本经济财政担当大臣与谢野馨表示，日本股市动荡局面行将结束并迎来复苏，政府或入市购买股票，对股价形成支撑。或许是信心激励，或许是超跌反弹，3月16日，股市终迎来喜色，日经225指数当日大幅反弹5.68%，收于9094点。

有意思的是，日本政府再度入市购股的可能性正在加大。实际上，近十年来，日本政府已经进行过两次以上超大规模的救市计划。熟悉日本市场的投资者，应该对此并不陌生——当然，在当年，它也曾让世界为之一震。

背景需要提前交代一下。在1990年代，日本经济一度经历了长久的迷失剧痛：泡沫破裂，通缩，衰退，巨额不良债权积聚，股市长期低迷，到2002年9月初，日本股市已经跌至19年来最低点。

而由于日本银行与企业之间特殊的“主银行”关系，银行跟企业之间不仅在业务上，甚至在股票持有上关系错综复杂，银行往往是很多企业的最大股东，持有大量所谓“战略性”股票（目的是维护客户关系），银企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其中最大的问题在于，由于银行所持上市公司股票规模十分庞大，令银行经营与股市波动关系紧密，来自股票的“未实现亏损”令银行资本频频吃紧。

根据日本央行统计，2002年时，主要银行持有的股票价值（按成本价计）占其一级资本的比率一度超过140%，经过多年减持努力，到2009财年时已经大幅下降，但仍超过50%；而地区银行的该比例也一直处于40%-50%之间。

由于日本2001年修改《银行股票持有法》要求到2004年9月止，商业银行应将超出自有资本部分的所持股票出售。当时有数据称，2002年仅最大的七家银行持有的多余股票就达27万亿日元。因此，减持股票，成了银行当时最艰巨的任务。

问题是，股市“不给力”，银行抛售寸步维艰。在此背景下，日本央行被迫出手。

第一招，在2002年9月18日。日本央行突然宣布，为了维护日本金融体系的稳定，日本央行将直接收购11家全国性商业银行以及4家地方商业银行手中所持有的上市公司股票。

日本央行行长速水优当时言辞谨慎：日本商业银行持有大量股票，问题比较麻烦，央行希望可以帮助商业银行减少股市冲击。因此，购买要达到“一定规模”，否则就“没有意义”。

规模确实可观。根据计划，日本央行将在2002年11月至2004年9月之间，从符合条件的金融机构手中，购入总额高达2万亿日元（后在2003年提高至3万亿日元）的商业银行所持上市公司股票，单家金融机构购买上限不超过5000亿日元（后提高至7500亿日元）。而相关银行的条件为，“其所持股票额已超过一级资本”。

几年后，日本央行披露，在上述时间段，日本央行共接盘了20180亿日元的股票。而从2007年10月15日开始，该行开始通过交易所进行抛售。不幸的是，又遇2008年金融危机，市场极度低迷，抛售宣布终止。彼时，日本央行手上持有的股票账面值为12735亿日元。即在11个月左右时间内，日本央行共抛售套现了7445亿日元的股票。

在当时，日本央行第一次购股计划令全球震惊，央行直接接盘商业银行持有的股票，实属破天荒。当时，会否引发商业银行道德风险的质疑，此起彼伏。

惟日本央行继续前行。

第二招旋即出手。由于2008年金融危机，2009年2月3日，日本央行宣布再度入市，到2010年4月底前，最多斥资1万亿日元，以市价购买商业银行持有的股票，以改善这些金融机构因股价下跌、资产缩水而惜贷的状况。日本央行的买入对象是评级在“ＢＢＢ－”以上的商业银行所持股票，且这些股票每年实际交易日要超过200天以上，在一家交易所一年的成交量要超过200亿日元以上。银行要符合的条件包括：银行所持的股票超过其一级资本的50%以上；或者银行持有的股票超过5000亿日元；或者该银行已经采用国际资本充足率计算标准。

满足购买条件的银行包括日本7大商业银行及24家地方银行，如果这些银行提出申请，央行将最多购买其2500亿日元的股票。

根据日后披露的购买情况，2009年2月23日到2010年4月30日，日本央行共购入3878亿日元的股票。该行承诺，将不会在2012年3月底之前进行抛售，但会在2017年9月底之前处置完这些股票。

这两次性质十分接近的购股计划，令日本央行屡次陷入“家长作风”的质疑当中。因为，这确实能够解决问题吗？多年来，对这一问题的争议从未止息，而日本银行业艰难前行，但日本经济却未走入实质性的复苏进程。

于是就有了规模更为庞大的第三招。自2009年10月开始，日本央行推出总额高达35万亿的资产购买计划，此次救市与前述不同，35万亿的庞大购买计划包括了日本政府债券、短期国库券、ETF、日本房地产信托基金、商业票据、企业债，以及固定利率共通担保基金供给（The fixed-rate funds-supplying operation against pooled collateral）

等更大范围的资产，但没有包括股票。

如果没有3月11日的那场世纪大地震，这一巨大的资产购买计划将稳步推进。然而没有如果。3月14日，震后日本政府宣布，将该资产购买计划扩大至40万亿日元。

值得关注的是，与谢野馨所说的政府入市，可能还并未包括在该盘子里。那么，它会成为现实吗？还是它已经成为现实？有鉴于前两天日本股市大跌后，政府救市的呼声就从未间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