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茵和戴志诚照片:如果我死了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7/14 07:42:29
 如果我死了会怎么样?
  不管是翻阅什么书、什么资料,我得到的答案都是:如果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不会再看到喜欢的人,也不会再看到讨厌的人;不会再遇上开心的事,也不会再遇上伤心的事;不会再对着别人微笑,也不会在躲在墙角哭泣。如果人死了,那个人的一切也都没有了——除了留给活人的记忆。
  不管是小说、电视剧、电影还是漫画,每当看见有一个人死了,我就会问自己一句:如果我死了会怎么样?有很多人会哭,但到底有多少个人会哭呢?真的会有很多吗?我到底算什么呢?值得那些人为我哭吗?哭过之后呢?哭过之后会怎么样?然后忘记我吗?过了一段时间后再突然想起我的时候,还会哭吗?再过一段时间后,他们还会想起我吗?我值得他们记住多久呢?
  于是,每遇上一个朋友,每遇上一个喜欢的朋友,每遇上一个想让他记住自己的朋友,我都很想问上一句: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很久吗?虽然非常非常想问,但我却一次都没问出口。因为我知道,这是一个多么怪异的问题,别人只能用谎话来回答。虽然我并不在意别人对我说谎,但只对这样一句话非常反感:“我会永远记得你的。”永远有多远?那么远的一个地方,谁能走得到?我也曾对自己非常爱的一个朋友承诺过:“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可一说完,我心里就自己笑话自己了,原来那么让你反感的一句话也可以从自己的嘴里溜出来的。任何一句承诺,只要加上了“永远”都无法再兑现了。
  但,我还是想知道,我会被记住多久呢?
  隐约记得,我似乎写过一篇什么,里面有两句对话,一问一答。
  “你会记得我多久呢?”
  “我会一直记得你,直到我忘记你的那一天。”
  每次想起这两句话,我就忍不住要心痛起来。这算哪门子的回答啊?忘记我的那一天是哪一天,离现在远吗?有多远?如果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我的人也忘了我,那么我呢?我在哪里呢?消失了?对啊,因为我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可我存在过啊!我确实存在过啊!为什么要因为我死了,为什么要因为记得我的人也都忘了我,我就要消失,就要从这个我确实存在过的世界消失呢?既然总有一天我的存在会不留一点痕迹,消失得完美无瑕,那我现在生存的意义是什么?我开心过了,谁记得?我痛哭过了,谁记得?我做了好事谁记得?我做了坏事谁记得?我曾活过,谁记得?到头来只有我自己一个人记得,可我已经死了,我什么都没有了。那么谁来告诉我,我生存的意义是什么?既然我会死,那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如果我死了会怎么样?如果我死了,我的存在痕迹也会跟我一样,被遗忘,然后消失,没人会知道我存在过。
  每当想到这里,一阵沉重的虚无感就压上了心头。我对着镜子,感觉对面那个人是如此陌生。那个人,几百年前,没人知道他将诞生;几百年后,没人知道他曾活过。他只存在于一瞬,也许这一瞬连流星闪耀的时刻还短暂。也许他还只是颗发不出光热的流星,一划,什么也没有带来,什么也没有留下。
  那片虚无感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不停地问自己,我真的存在吗?此时此刻,我真的活着吗?谁能证明,我确实是活着的呢?活着的这个,确实是我吗?对了,我的亲戚朋友们都能证明我还活着,活着的这个也确实是我。可突然有一天他们都死了呢?那我还活着吗?所有能证明我还活着、那个活着的人确实是我的人都死了以后,我还能继续活着吗?
  我的答案是不,那一刻我也跟着一起死了,因为活下来的那个已经不是我了,不是一直以来的我了,而是一个新的我,一个重新站到陌生世界里、重新交朋友的我,不再是旧的我,因为旧的我的存在痕迹已经没有了,消失了。
  我消失了。
  可我曾存在过。
  那巨大的“我会消失”的恐惧与虚无感压得我站不起来。对,因为我不想消失。我能摸我自己的头发脸手脚,我能感受自己的喜怒哀乐,我确实存在,是多么真实的一个存在,我不允许这样一个我在突然之间就会消失。我要留下我存在的痕迹,一定要留下,因为我确实存在过,我不允许我消失。
  可我要留下什么呢?一只我曾用过的笔?我死后,谁还知道我曾用过它?一栋我曾住过的房子?我死后,谁还知道我曾住过它?一本我写的日记?我死后,谁还知道那是我写的?我能留下什么痕迹?我能留下什么只属于我的痕迹?
  于是,我知道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找到能留下的存在的痕迹。
  可是在找到之前,我的存在没有任何意义。
  就是这样一段恐惧和虚无感充斥着我的身心。我费力地背着它们去寻找自己存在的痕迹。
  那些痕迹,也许我很快就能找到,也许我永远也找不到。
  可等我找到了,我就可以很放心地问它了。
  “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很久吗?”
  “我会的,我会永远记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