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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旧事

田家声

 

 

  (一)砍柴·“扫末末”

  我出生于上世纪四十年代中期。解放前夕只有三四岁,朦胧不记事。五六十年代是我的青少年阶段,就很能记事了。那时,人们生活贫困,缺吃少穿,而且常遭柴荒。春夏时节,男子汉去山坡拔毛草,割青蒿,担回家摊在场院晒干就是烧饭的柴禾了。秋冬日人们一溜带串地扛了扁担越涧涉水进深山砍柴。砍柴可以说是世上最苦的活计,天不明就起床,吃早早饭,带干粮,去到那距家三二十里地的深山老林,砍那湿湿梢子或专拣老林中的干枯柴棒。砍够了,急忙收拾好柴担,软溜溜地挑了,走走歇歇,艰难的挑回家,用斧子剁成七八寸长的短节,粗一点的劈成两半,晒干就是乡间人称的硬柴禾(或称破柴)。那柴禾烧起来赶焰又耐实,平时却舍不得烧,是过年过节和过事做豆腐、蒸馍、煮肉的专用柴禾。

  进深山砍柴多是男人的事,妇人家出不了远门,秋冬日便持了扫帚就近扫树叶,树叶扫完了,就“扫末末”。冬日里大地仓茫,万物调零,百草枯黄。妇人们在村周边的枯草地上弓着腰“刷拉刷拉”扫那已经枯黄了的草梗。说是扫,实际上是磨,用扫帚在草地上作地毯式拉网扫磨,直到把那露出地面的衰草扫的不剩丁点儿,大地几乎成了白光光一片,再磨扫不出一丝末末,方停了扫帚。将那磨扫的末末收集在笼筐内,拎回家或烧饭,或煨炕都成。

  (二)拾粪·积肥

  乡谚云:“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中国的农业八字宪法“土肥水种密保工管”,其中肥居了第二位,说明肥是何等的重要。旧日,农村化肥极缺。地里要多打粮食,就看农家肥(人粪尿和猪牛粪)供的上不上。那是大集体年代,乡间人多少还经营着几分自留地,于是各家各户就把人粪尿和猪牛粪全都偷偷施给自己的自留地了。生产队的大田就受了吃亏。因缺肥,年年欠收,形成恶性循环,农民就分不下粮食,而自留地是筛子大一片,上的再壮也打不下多少粮食,到头来还得挨饿。

  为了解决集体土地缺肥问题,生产队号召广大社员拾粪积肥。爷爷是拾粪的把式,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左臂挎个粪筐,右手提把粪铲,走东窜西去拾粪,每天都能拾两到三筐,他将拾下的粪交到生产队过了秤(以拾得斤数记工分),然后倒在生产队的大粪堆里。我也拾过粪,只是我人小,又缺经验,每天仅能拾半筐,只挣三二分工,不比爷爷每天都能挣七八分。积肥一般在夏季进行,号称“积肥运动”。既然是运动,就得搞得轰轰烈烈,男女老少齐出动,千家万户打锅台,换炕土,甚至连磨道、碾道以及小房脚地放马桶地方的土也要掘地三尺挖铲了当肥用。同时把一捆捆青草、一筐筐树叶等全部集中到一个点,垒成偌大一个堆,外边用泥巴糊了,名曰“沤肥”。大约过了三四个月,肥就沤了,用粪钩将粪堆钩开,然后把那变得黑黝黝、冒着热气的散发着腐臭气味的绿肥车推担挑,撒在大田里。不过生产队的土地面积毕竟辽阔,仅靠拾粪、积肥还是解决不了大面积土地的肥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