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电睿思主页:哈佛大学校徽的启示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7/08 17:25:42
 哈佛大学校徽的启示

                                          文/赵健伟

                                  (此文已发表于《语文文圃》)

   

    历史悠久的哈佛大学,至今已近四个世纪了。而美国本身的历史也不过二百多年。这个当初为培养神职人员的学院,如今已成为举世闻名的大学。然而无论时代如何流变,哈佛大学的精神却始终未离其原本之道。其校徽上的三本书,虽历尽沧海桑田但至今仍意味深长:二本书打开着,而另一本却闭合着。前者意指书本传授知识之作用,而后者寓意着高于知识的智慧则需通过神祇抑或觉悟所获。哈佛大学教授杜维明对此解释道:关闭的书象征着“有一些智慧是永远不可能从知识中得到的。”

    哈佛的智慧在于她所营造的无远弗届的精神空间,打开的书,是让你获取知识,并以此来解读未开之书的奥秘。而后者又是前者的精神动力。牛顿曾一再强调他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证明上帝存在、上帝存在的合理性、上帝创造世界的合法性”。(杜维明语)换句话说,牛顿是在打开的书上用知识和公式来验证未打开书之智慧的。无论启蒙运动如何欲使知识代替智慧成为统领一切的权威,也无论“百科全书”派如何让世俗知识来摧毁神权,但哈佛却不为所动。哈佛神学院的地位一直光芒四射,乃至今天当哈佛商学院成为全世界商界领袖摇篮之际,哈佛也没有也不可能取消“无用”的神学院。因为在哈佛眼里,对上帝的信仰赋以人们精神上的圣洁为一切之首。若无此圣洁,知识就失去了存在之意义。信仰不仅使人灵魂高洁,还赋予人无比真诚,而真诚才能摒弃虚伪和谎言。只有真诚,才能让真理在此前提下成为“真理”存在之可能。作家史铁生说:“科学的要求是真实,信仰的要求的真诚……科学把人当做肉身来剖析它的功能,信仰把人看做灵魂来追寻它的意义。”若无后者意义的追寻,前者存在的意义何在?杜维明曾指出:任何人如果认为启蒙运动促使了人类理性的发展并由此给人类带来的幸福,那么“我只要一个字就可以反对这种肤浅的认识,这个字就‘奥斯维辛’!”杜教授之所以愤怒,是因为他看到了纳粹在理性策划和科学手段之下惨无人道的屠杀行动。

    毋庸置疑,原子弹和化学武器均来自于理性和科学的产物,但它们却给人类带来了悲剧性的灾难。当尼采宣布“上帝死了”不久,他的同胞希特勒便横空出世,从此纳粹在信仰的荒野上以“理性为本”、“科学为用”,展开了人类历史上空前的大杀戮。

    法国思想家贡斯当在反思法国大革命时说过一句名言:“追求美德的革命比为了犯罪的革命更加危险无数倍。”若以此喻之,我们同样可以说,没有信仰支撑的理性和科学比蒙昧无知更加可怕。换言之,哈佛校徽上若没有那本未打开的书作为智慧意义上的信仰背景,那么前两本打开的书,其意义则黯然失色。

    中国的佛学强调:觉悟者知“道”,知其道者为“悟”,悟者方知天下。而在这“悟道”过程中,智慧的作用要远大于知识。饱学之士沈从文曾面对一池清水渐入悟境:“看了许久水,心中忽然好象彻悟了一些,同时又好象从这条河中得到了许多智慧。的的确确,得到了许多智慧,不是知识。”

    智慧是对生命意义的感悟并赋予价值,它更多是以超越俗界之信仰形式进行精神皈依。而知识则是对器物层面上的描述和认知。知识有形但智慧无形,但若没有智慧的关照,知识就有可能陷入“邪恶的困境”。因此,曾经的哈佛学子——美国著名学者威廉·詹姆斯才会说:“真正的哈佛是看不见的哈佛,她在她更赋予真理追求的灵魂中……”

    灵魂是看不见的,就像那本未打开的书。她告诉我们这个世界上需要一种超越凡俗的智慧与高贵,而正是有了她,大学才能超越凡俗成为精神的殿堂。1986年,正值哈佛大学350周年校庆,校方计划邀请时任总统里根来校演讲。里根私下暗示哈佛大学能否授予他一个名誉博士称号,但被校董事会拒绝了。里根也为此放弃了演讲。哈佛大学哲学博士基辛格,当他1969年从政之后就被哈佛“劝退”了。十年之后,当基辛格退出政坛欲返回哈佛大学任教时,却遭到了时任哈佛校长博克的婉拒。如此高贵和凌然之秉性,在我们眼里无疑甚于天方夜谭。而返观我们之周遭,大学早已不是什么圣洁之地——大学衙门化的结果就是对权贵的跪拜和俯首。原本让精神高贵于凡俗的“圣地”如今已越来越污浊不堪:官吏治校、贪权逐利、学术腐败、为学粗鄙……且不说像里根和基辛格这样的级别,如今各大学授予地方官员博士学位的现象呈泛滥趋势,以至于越来越多人对官员“博士”之称谓于不屑。

    还是回到哈佛吧——一个让人肃然起敬的真正的大学。古人云:大学者,乃得之天道。若无以得此道,乃为幼学也。而“大学”与“幼学”之区别,乃在于为学之道。第25任哈佛大学校长德里克·博克在其《美国的高等教育》一书中一再强调:美国大学的成就来源于大学自治和学术自由。而早年的北大校长蔡元培一生都在为此目标而奋斗。也因此蔡元培时期的北大似乎成了后人高山仰止的一座丰碑。故此在我眼里,时光的延伸并非是导致事物“进化”的关键,犹如今日的知识并非就一定高于古老的智慧一样。哈佛大学有一句著名的校训:“让柏拉图与你为友,让亚里士多德与你为友,更重要的,让真理与你为友。”

    然而“真理”远非只是物质层面上的是非问题,在更深层面上,真理是一种“人”与“物”之间的关系问题。中国古人在这方面有着无与伦比的智慧,只是今人错把知识视为主宰一切的钥匙却不知智慧之门应如何开启。就像我们只注意到了哈佛校大学徽上那两本开启的书,却忽略了那本未开启的书。我们的迷失或许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