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做程序员越来越烦:论文化自觉

先秦时期，文化脉络仍很明晰，诸子有着高度的文化自觉。但在诸子之后，特别是两汉以后，文化的混乱导致文化自觉在中国的丧失。

我们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根据南朝梁阮孝绪对《七略》和《艺文志》的研究，七略书38种603家，其中572家亡，31家存，存亡比例为94.6%和5.4%；汉书艺文志38种596家，其中552家亡，44家存，存亡比例为92%和8%。到唐宋之后，又有大量亡佚，能够传承到现在的，估计要低于5%。从七略书到艺文志，中华文化90%以上已经毁损，不复存在，这是令人震惊的。

尤其严重的是，中华文化的精华和主体并不在传承下来的这个5%之内，而是早已消逝在历史的云烟之中。之所以造成这种局面，与垄断了教育和文化的儒家有着莫大的关系，“诸不在六艺之科孔子之术者，皆绝其道”，导致“儒者或不传”。

    两千余年来，中国知识分子对中国文化的理解是模糊的，基本上搞不清楚中国文化的整体结构。导致先秦之后，中国再也没有出现过具有高度文化自觉的诸子时代。

    “青山有幸埋真迹”，自20世纪以来，甲骨契文和《七略书》之前的地下简帛竹书大量出土，并且包含了中华文化的精华。尤其是黄帝书的不断出土，使我们具备了认识中国文化整体结构的能力。

    通过对黄帝书的系统研究，使我们有条件站在和先秦诸子同一条起跑线上，为创造新的诸子时代奠定了基础。

    然而遗憾的是，中国知识界的目光只能看到诸子百家，从不曾追问诸子百家背后还有什么样的文化背景。绝大多数学者把诸子百家视为中国文化的中心。这种短视和错误是由于不明了中国文化的总体结构造成的。我们今天已经可以就中国文化的总体结构作出结论：中国文化的主体与中心是黄帝学说，相对于伟大的黄帝学说，诸子百家只不过是末流。

    先秦诸子自己就是这样认识的，“百家言黄帝”，黄帝“为学者所共术”。对先王之道的传承上，诸子们有路线的分野，但诸子对以黄帝、尧、舜、禹为代表的先王之道的推崇则是共同的。

    我们由诸子追溯到先王之道，先王之道有两条路线，一条是黄帝与颛顼路线，一条是尧舜禹汤文武周公路线。这两条路线的区隔，事实上就是母系文化与父系文化的区别。

   中国的父系社会是从距今五千之际开始产生的，父系经过了1000年左右的发展之后，在距今四千年之际形成了王权。王权经过了1000年左右的发展，父系最终形成了自己的文化，在距今三千年之际，以周易为代表的父系文化登上了历史舞台。

母系文化虽然衰落了，但仍然保持着巨大的影响。周初，文王和周公代表着父系路线，太公和武王代表着母系路线。这种分野对诸子百家有着巨大的影响，形成了孔子父系路线和老子母系路线的对立。

    孔子是父系文化的集大成者，而老子则是母系文化的最后一个传人，这说明父系文化正在崛起，而母系文化已经日薄西山。西汉初年以黄帝学说做为政治指导思想，只不过是母系文化落山之前的回光返照。到汉武帝独尊儒术，父系文化最终占据了统治地位，母系文化落到了地平线之下，离开了文化的视野。

    这是一曲母系文化消亡的悲歌，德国历史哲学家斯宾格勒断言，中国文化在汉代已死，这是一种深刻的洞见。汉武帝独尊儒术之后，掌握了话语霸权的儒家，使作为先王之道最伟大之代表的黄帝学说沦为绝学，掐断了母系文化的命脉。

    我们再回过头来追溯母系文化，距今5000年以前，中国仍是纯粹的母系时代，毫无疑问，距今5000年之前的数万年、数十万年均是母系文化的天下。人类从成为人伊始，就是以母系为基调的。母系时代是自由的、平等的，部落内部是民主的。人性就是在以自由与平等为基础的母系文化的孕育下形成的，因此母系文化对人类具有永久的支配性。

    从仰韶文化大河村类型开始，炎黄集团和东夷集团开始合流，孕育形成了统一的华夏民族和统一的龙山文化。炎黄集团和东夷集团在文化上具有高度互补性，但炎黄集团无疑是中国文化精神的主要塑造者。轩辕黄帝作为炎黄集团的领袖，是名副其实的中国文化之父。

考古学已经提供了大量的证据，显示轩辕黄帝是仰韶文化庙底沟时期的人物，这一点相信随着考古学的发展，会最终得到确认。庙底沟时期仍是母系社会的鼎盛时代，其文化精神是纯粹的母系精神，其在文化上的具体载体就是归藏。母系精神作为中国文化的原动力，这是中国文化能够5000年不中绝的根本奥秘；也是在母系文化落山之后，在父系文化的垄断之下，中国文化仍然没有腐烂的根本原因，这是因为中国文化的根是健康的，充满活力的。

黄帝归藏学说可以说是中华民族历史上最伟大的学说，我们虽然已经看不到黄帝归藏学说的原始面貌，但通过流传下来的归藏残本与黄帝书，我们仍然能够真实地看到黄帝归藏学说的影子，了解其轮廓。通过新石器时代考古，尤其是阴纹彩陶纹饰和坤卦地符，我们可以看到归藏学说做为那个时代的主体精神，清晰地展现在我们面前。

黄帝归藏学说有两个要素决定着它的伟大性，一个是李约瑟所说的“内在而未诞生的最充分意义上的科学”，二是它所张扬的“尊母归阴”与“执雌持下”的权利主义精神。西方科学家对道家文化的论述，已经揭示了黄帝归藏学说对解决现代物理学危机的作用。莱布尼兹的二进制思想，就来自于伏羲八卦与黄帝归藏的阴阳学说。

    轩辕黄帝的主体思想是归藏学说，《老子》一书是黄帝书精髓的辑录与汇集，书中录有大量的黄帝之言，因此《老子》一书可以看成是《归藏》的易传。《金人铭》作为轩辕黄帝的原始文献，直接地透露了《归藏》的基本精神。

    尽管母系文化已经落到了地平线之下，但她并没有死亡，她成为了中国文化的底层结构。这个底层结构是数万年甚至数十万年才形成的，与中华民族共存亡。只要中华民族不消失，她就不会消失。而且这个底层结构在未来的数千年甚至数万年之内是不会变更的，没有谁有力量去改变中国文化的底层结构。

    我们今天的任务，就是重新发掘这个底层结构，让文化大树重新发芽、成长、壮大，替代那已经死去的父系文化。这个新的文化因为是从底层结构直接生长出来的，它将张扬母系文化的精神，形成一个以科学与权利为基础的新文化。

对于整个人类来说，在全世界仍然占据着统治地位的父系文化最终将会死亡，人类最终会回复到母系文化的基础之上。相对于具有几十万年历史的母系文化，数千年时间的父系文化，只是短短一瞬间，最终会从人类身上彻底地消逝，如船过水无痕。

美国科学家卡普拉认为：“我们的整个文明能否生存下去，……它最终取决于我们采纳东方神秘主义某些阴的态度的能力。”以黄帝归藏学说为代表的母系文化，将是世界文化的最终方向。母系文化在人类的复兴，意味着一个自由、平等、和平的人类世界的来临。

五千年从未中绝的中国文化，是世界上唯一包含着母系精神的文化，这标志着中国文化对人类的重要性。我们只有对中国文化的整体结构具有明晰的认识，才能具有文化自觉，才能建立起文化自信心，才有能力对整个人类的发展和未来提供方向。

2008年9月16日于天秀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