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后续 神之审判结局:马未都《秋之柳》外三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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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树的落叶象落英,风起叶落,充满了花的幽怨。故宫的柳树有高大围墙护佑,黄得略迟,落得略缓,远远望去,宛如电影中的慢镜头,让人的思绪迟钝。秋风本无色,有了柳叶的飘落才显得发黄。
答应给《紫禁城》写专栏《瓷之色》,世间万物的颜色就常常惦记在心头;贴近古人的角度,揣摩古人的思路,瓷之色才会鲜活,才会丰富,才会让今人体会古人干净的心境。
我们生下来看见的颜色过多,以至现代许多人过不了色盲表。老子说,五色令人目盲,绝对是个箴言。天然之色,千变万化,总是自然;人工之色,悦目也是矫情;自打人类发现了三原色——红黄蓝,一切都在此笼罩之下,于是人类开始用原理拼凑色彩,自鸣得意,却不知自己的道行深浅。
柳色本是春色,入诗入词比比皆是;唐宋诗词大家少有人没用过“柳色”;一年之始,天朗气清,“二月东风催柳信”(欧阳修);熬过单调枯燥的严冬,泛出鹅黄的垂柳,总是第一个送出春的信息。
而秋天,还是柳,低眉颔首,绿色已老,再无春天的妩媚。柳树知道天气的冷暖,对物候的转换也习以为常,春到夏,夏到秋,柳树让绿尽情施展,让她年轻,让她飞扬;让她成熟,让她哀伤;于是,每年到了这季节,柳树不再是主角,淹没在秋天的金黄之中。
这是美国黑人牧师马丁·路德·金(
我在十三岁时就知道了马丁·路德·金。当时觉得这名字特酷,和我同姓,念起来琅琅上口,有力量感。那一年马丁·路德·金被暗杀,一颗罪恶的子弹穿透了正义与真理,将这位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暗杀在旅馆的阳台上。随后十二天,毛泽东为此发表了声明,铿锵有力,让我的童年中充满了革命的幻想。
一晃四十年过去了,我们童年时期盲目的革命热情早已消退,对自由平等的理解深刻了许多,马丁·路德·金如果活着,才79岁,人生可长可短啊,读读这位民权领袖的一生感慨良多。
其实很多年以后,我才真正看到马丁·路德·金的讲演全文,读之血涌,一个牧师以其良好的修养与善良,向世人表达了他的梦想。这篇讲演,是人类讲演历史上的典范,深沉而有张度,流畅而有力量。
中国人爱听故事由来已久,最早的故事都是短篇,搞笑的很多。按一般说法,汉唐时期的小说为古体小说,不见长篇,宋初的《太平广记》是个短篇集,收录了大量的唐以前的小说;宋朝小说发展迅速,勾栏瓦舍,成为民间主要的文化消遣场所,小说也随之分野为传奇体,笔记本,志怪体三类,至今千变万化,也没能逃出这一框架。
而东瀛日本在一千年前的平安时代就有了《源氏物语》,时间大约与我们唐代平行。与中国的小说不同,《源氏物语》问世千年以来,深刻地影响了日本文学,甚至为日本文学定了基调,那就是开启了“物哀”之门。
所谓“物哀”,即人与自然之间不可避免、自然而然的一种幽怨玄清的情绪,这种情绪在日本古典文化中处处可见,我们留心一下即可感受,例如音乐的单调哀伤,舞蹈的迟缓涩滞,绘画的苍古无奈,园林的枯山水……等等;千年以来,在《源氏物语》的影响下,日本民族形成了“物哀”性格,喜欢“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人生哲学,所以有学者认为《源氏物语》是日本文化之母,道理充分。
中国文化重视事情的本身,所以热衷讲“故事”——过去的事情;日本文化重视物的自身,“物语”的直接表达也说明这一点;“物”是客观的存在,与“事”有着微妙的差距,事物本身构成了这纷杂的社会,让人恍惚。
我去美国西雅图时被朋友安排在一对美国夫妇家住,他们家很大,孤立的两座小楼,主人一座,另一座客人住。我们到达时天色已晚,主人都休息了,我们几个人悄没声进了屋,分头进了房间。进屋时我一直纳闷美国人为何不锁屋门。
第二天一早才看见主人,聊天时知男主人是法学专家,女主人是艺术家,所以家中的布置极富艺术气息。主人家有好几把古老的椅子,凭我有限的知识,知道是英国维多利亚时代的产品,一打听才知道其中有的是美国的仿品。这些古老的椅子都很舒适,坐在上面放松得很,于是我就想起中国古代的椅子,一个个都让人正襟危坐。中国人讲究坐姿,坐如钟,站如松。低矮的西式椅子在中国古人看来,坐之不雅,瘫坐一团,不成体统。
中国古人不是不知道舒服,而是不放弃尊严。舒适与尊严,哪个更为重要,哪个符合礼教是古人思考的问题。在精神层面上,俯视的快感超越仰视,皇帝坐在大宝座上,放弃舒适,保持尊严,实际上是在享受精神的愉悦。
即便乡村家具,也在默默地教育国人,怎样处世,怎样光宗耀祖。一把官帽椅,把宋代以来文人对生活的理解与态度都融进结构与造型,准确地反映了学而优则仕的社会心态。删繁就简的高尚审美,使一把貌不惊人的椅子,传递着复杂而深厚的文化信息。这种优秀的椅具,小则反映一个乡绅的精神追求,大则诠释中国两千年的封建社会根深蒂固的缘由。
今人的收藏,往往会忽视这些崇高的精神含义,而更多注重前人留下的物质财富,在我看来,收藏的悲哀正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