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手游碧瑶练灵属性:药家鑫与李刚 - FT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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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家鑫与李刚

(2011年4月1日)

微博上流传的一幅拼接图将这两位新闻主角联系在了一起,给“李刚门”当事人打上的标签是“官二代”,给那位撞人后连捅伤者八刀致其死亡的西安音乐学院大学生的定义是“军二代”。因药家鑫驾车撞人案开审,对权贵嚣张、司法不公的反感、怨恨一时喷薄而出,时评作者已将当下舆情形容为“万人皆曰可杀”。

据媒体报道,药家鑫撞人后刺死伤者案于3月23日在西安开审,其辩护律师称其当时系“一念之差”、“激情杀人”,希望法庭从宽量刑。此语传出后,更激化了网络“围观”者的愤怒情绪,“激情杀人”一词成为公众斥责、调侃的中心靶子,也有多家报章发表立场明确的评论,认为律师辩词理由不成立,斥其“讼棍”;西安中院向包括多位药家鑫校友在内的500名旁听公民发放问卷调查,更使民众提高了对权贵背景干预司法的警惕――虽然早在2010年底,就有媒体报道称药之父亲虽曾是“西安某机械厂副师级军代表”,但究其家境仍算不得有多少“权贵”。

紧接着,央视报道在客观上加重了药家鑫身上的“民意反感”。3月23日晚,央视新闻频道名牌栏目《新闻1+1》播出专题报道《药家鑫,从撞人到杀人!》。这位身陷看守所的音乐学院高材生在镜头前满眼含泪,悔恨诉说人生经历。次日,这些专访画面又在多档滚动播放的央视新闻节目中出现,大标题的感叹是“21岁人生”。

虽然这档节目可能确实让一部分观众感叹中国学生教育之弊、惋惜药家鑫“一念之差”铸成大错,但在那些已经对CCTV报道模式形成固有负面印象的人看来,这段访谈正是操纵舆论导向的新罪证。孔庆东因在一家视频网站节目中怒斥这条新闻“为杀人犯开脱,毫无廉耻、毫无人味”,其名字成为网络搜索热词。这位北大教授、孔子后代认为药家鑫“能够进学校学习,自己开车,一定是有背景的人”,“今天这个事情辩解了,这个社会完全可以崩解掉了,这个社会没有公理了”。

或许当真是“天要灭药”,正当网络不平者开始谴责CCTV美化药家鑫以博取同情和轻判、却不给受害者发言机会时,3月28日,一份“李刚门前传”突如其来,给愤怒的烈火又加上一把干柴。《新京报》在这一天发表长篇调查报道,回溯一桩被怀疑为“没有作案时间”的保定抢劫案,石家庄青年王朝当时因此被判刑13年,而主管此案刑侦者,正是保定北市区公安局副局长李刚,那位在去年秋天因其子李启铭交通肇事案(当然,更因为那句“我爸是李刚”)而成为全国焦点的新闻人物。根据《新京报》、《东方早报》等报道,王朝自称他遭遇了历史课本中见到的酷刑,李刚正是实施刑讯逼供者。

对那些将“我爸是李刚”等同于“仗势欺人”、“打压百姓”代名词的民众来说,李刚彻底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坏人。“李刚逼供门”报道一出,河北以外媒体转载者众,评论员纷纷撰文要求李刚出面解释,典型标题是“拿什么来拯救李刚?”、“‘李刚门前传’比‘李刚门’更加‘精彩’”。人们认为李刚的逼供与李启铭的跋扈一脉相承,互相印证,足以说明“官二代”传言不虚。 

无独有偶,也是在3月28日,《河北法制报》用整个头版发表长篇辟谣报道《“我爸是李刚”是怎样炒起来的》。该文将李启铭交通肇事案的舆情演变过程总结为“语焉不详的传言→似是而非的报道→媒体声讨→新的传言→新的媒体声讨”,感叹“一些媒体将案中人、受害者以及周边的人和事,都仅仅当成自己文中图解某种概念或宣泄某种情绪的道具,将之随意裁剪、摆布。真相就这样被绑架、扭曲。”根据报道描述,面对几近失控的炒作,保定市相关部门感受到巨大压力——任何一个澄清都将招致更猛烈的嘲讽和谩骂,“不回应”反倒成了暂时平息社会舆论的惟一选择。

虽然这则来自李刚所在省的报道被网络舆论一边倒地看作“虚伪谎言”,但《河北法制报》至少有一件事情是说对了,那就是在央视播出李刚流泪向受害者道歉的画面后,网民发帖指责他“神通广大,连中央电视台都帮他做秀”。因为,很快,药家鑫的家长就要体会到这种苦涩,体会到“李刚逼供门”的恰巧出台给他们带去的是“火上浇油”。

在李刚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坏人”后,那些愤愤不平者将CCTV对药家鑫的报道与“李刚做秀”更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药家和李家其实并不算显赫的家庭背景(难以想象可以直接操控央视)再度成为证据。于是,“军二代”、“官二代”与当年杭州“70码”事件中的“富二代”拼接成了系列,在一个贫富差距、官民对立持续恶化的社会中,缺乏安全感的人们像惊恐的小白鼠一样,警惕着哪怕只有一丝可能的威胁,在通往公平正义的道路上“抢盐”。央视当年对李刚、现时对药家鑫的“正面”报道,仿佛就是那块“盐已售尽”的招牌。

这时,再去讨论CCTV的新闻报道技术伦理似乎都有点不合时宜、不识时务了——今日《南方都市报》发表文章,分析“药家鑫案报道的伤在何处?”作者认为《新闻1+1》采访药家鑫本身并没什么不妥,给一个“千夫所指的杀人嫌疑犯”发声机会意味着文明与进步,而且“央视此前曾采访过受害者家属,也播出了”、“新闻平衡是通过媒体历时性的充分报道来实现,而非单独一个报道就必须穷尽所有方面的声音。”但由于节目中播出了认为药家鑫连捅八刀“只是重复过往被摁在钢琴前弹琴的动作”的犯罪心理分析(并引发民间舆论剧烈反讽反弹),文章也认为没有导入对立专家意见,“很容易给观众造成央视在为药家鑫脱罪的印象”,确是“小伤”。

大伤是什么?“真正的大伤,则要放宽到历史与社会的视野才能看到:一是非技术性而是导向性的新闻平衡缺失,二是媒体市场的不完全竞争”——这段《南方都市报》作者的论述或许才真的是中国媒体从业者的苦闷,也包括CCTV里的中国新闻人。

“冤有头,债有主,出门左转是政府”——这是一位媒体人在面对微博责问“你们当时为什么没有给杨佳(一位三年前刺杀多位上海警察而后被处死刑的青年)发言机会”时的回答。因为“李刚门”,更因为长期以来被人诟病的“选择性报道”(例如《新闻联播》),央视在一些异议者眼中早已不再是值得尊敬和信任的媒体,虽然它仍拥有受到广泛尊敬的几位新闻人(包括《新闻1+1》里的董倩)。所以,当这家电视台报道药家鑫案件时,只要有少许缝隙,就有足够多的眼睛搜寻出蛛丝马迹,解读出权贵勾结。 

“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这是认为药家鑫“必须判死刑”者的意志,他们批评的是央视试图用煽情化、不平衡的报道制造舆论,为一个因为“怕伤者找麻烦而致人死地”的泯灭人性者开脱;与此同时,也有一些警惕媒体报道、评论影响司法判决的人士,强调“民意不能成为判处药家鑫死刑的依据”,甚至抨击发表“该杀”论的媒体,尤其是当这家媒体是与央视同为官办的新华网时。

中国政法大学副教授吴法天在微博上贴出新华网截图,指责新华网于3月29日刊发题为“药家鑫应该判处死刑”的评论“很不妥当”,“新华网这样做,给法院的舆论压力太大,树了个坏榜样。”不过,迅速有围观者回应称,“新华网有两方观点,一个说该死,一个说不该;这是它的评论版块,发表观点(何况是两种对立观点)是它该做的事,何来干预司法?”

对央视播放一段报道和新华网发表一篇评论异常敏感的人们,毕竟只居两端,只是少数,更多的围观者,不论是主张“药家鑫死有余辜”,还是认为“可以给他一个机会”,在持续抱怨司法不公、权贵骄横的黑暗现实时,也在等待最终判词,等待一个让他们暂歇愤怒或者怒火中烧的机会。腾讯《今日话题》栏目30日结语有言:“作为一件关注者甚众的案件,希望药家鑫案的句号,是一个公正的判决。”

(注:本文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联系邮箱:xudanei@gmail.com) 您可能感兴趣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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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04月07日 07:06 AM

我们为什么害怕药家鑫不死?

英国《金融时报》中文网专栏作家 老愚 字号最大 较大 默认 较小 最小 背景                    收藏 电邮 打印 评论[395条]  

药家鑫在落网那一刻,已经死了。

如此残忍,他已经丧失了作为人活下去的可能。

奇怪的是,他竟然一直活着,尽管他由于恐惧死亡而不堪一击,但他的家庭背景表现出强悍的姿态:我们有能力让自己的后代活下去。

“药家鑫”,这个名字含义明晰:他是家里的贵人,药家命脉所在,他将继承无尽的财富,光耀祖宗。药家人怎么能眼看着自己的香火,就这样断在太平盛世里?

在我的感觉上,似乎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但他还活着。七年前,连杀四人的大学生马加爵,从被捕到赴死也就三个来月。马加爵决绝,主流舆论也很决绝。我知道药家鑫不想死,他就是想死,家人也不会让他去死。而死者张妙女士已经不可能复活了,她是多么愿意再活过来,照顾丈夫和年仅两岁的儿子。在好多语境里,她不再是一个生命,只是一枚讨价还价的筹码罢了。

在某些热心媒体眼里,她的家人和药家人只是两个可用的道具,他们要齐心协力完成和谐这出大戏。这些机敏的媒体于此轻车熟路,他们知道怎样揭开受害者的伤口赚眼球,又怎样抚顺施害者的心绪,以此赢得自己的影响力;他们知道怎样把一出没有悬念的事情,演绎成精妙的连续剧,从而获得持续的关注,并巧妙变现。他们揣摩出一套抹平仇恨和痛苦的万能秘方,通过皮条客式的老练经营,使当事双方相逢一笑泯恩仇。宣泄,讨价还价,握手言欢。

说穿了,让双方笑的就是钱。施害者多数几张印有毛泽东头像的钞票,做几个尽量诚恳的道歉仪式——苦肉计是常用手段,受害人即可放弃责任追究,在极难实现的正义与伸手可及的利益面前,做出“正确的选择”。

忍气吞声的受害者,见利忘义的受害者,辜负了“网络正义”的受害者。

围观者或许不知道,作为受害者没有别的选择。在被告知不能实现他们所要的正义之后,他们只能选择侮辱性的“积极补偿”——明知是诱饵,也只能张嘴去含。这是一出规定情节,你不配合,将什么也得不到。

人民币在飞扬,那是扇向他们的坚硬的耳光。

药家鑫故意杀人一案,比原先的演出更精彩。

这次的导演已经从冯小刚式的煽情大片里获得了应有的启发。

他们预先已经预备了纸巾,不是让你为受害者落泪,而是让你为杀人者而伤悲。

先把被抓改为“自首”,顺便安排一场药家鑫母亲的真情专访,将不屑与受害者家属打交道的药家,魔术般塑造为心怀愧疚的积极筹款者。请注意,男主人一直蒙面隐身,不时释放出一丝含糊而低调的信息,但我们知道他绝非等闲之辈。

药家“家境一般”,“尽力而赔”,张家便显得得理不饶人,既要钱又要命。这种转换不经意间便完成了。

然后才是审判大戏开锣。

出示各种证明药家鑫是好孩子的证据:十三张奖状,同学及邻居的褒奖陈述。总之,药家鑫是一个比正常人还要优秀的好青年,前途无量,他仅仅是意外撞了受害者,恰恰受害者又要记车号,他由于害怕农民受害者纠缠起来没完没了,才用弹钢琴的手,强迫性地连续刺杀,捅死了一个比自己大三岁的女人。 

法院破天荒地进行现场问卷测试,在凶手母校——西安音乐学院学生占绝对优势的旁听人群中咨询民意,结果还用问吗?

与此同时,央视在自己王牌节目中把药家鑫推向前台,他口述自己上进的过去,特意穿插一段父母强迫弹钢琴的讲述,被心理学专家李玫瑾锐利地发现:这孩子原来是教育不当,心里委屈,把人当钢琴一样刺杀了。

“这孩子——”“唉,这孩子!”

女专家和女主持人的母性大放光辉。观众在媒体充溢的人性之河面前,绝望地呻吟。

在这样的煽情面前,死者一家背负沉重的道德包袱:你能忍心让这么一个心理受害者,因教育和社会失职而犯错误的孩子去死吗?

舆论又杀死了一次张妙。这次是在道德上——你的死让刺死你的人难堪。

媒体和法院对同情心的运用令人叹为观止。一方面诱导人们忘记死者的苦难,尽快把生命和精神损失转化为看得见的人民币;另一方面,苦心引导大众同情行凶者,忘记他是一个残忍的罪犯,要把他作为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加以体谅。“错误”“孩子”,一个二十三岁的刽子手摇身一变成了无辜的弱者。

当下的心理学分析,已经成为和谐社会的得力助手,由于它的频繁参与,人们迷糊了,不知道该同情罪犯,还是该同情可怜的死者。“有种感觉,所有的犯罪,沾了心理学,就都是有道理的了。”网友“着急的妈咪”说,“关键是,这个很少被弱势群体用,却更多的为强势群体服务。”

这些霹雳手段本来是有效果的。自“杭州七十码”以降,人们已经原谅了多少暴虐的凶手。但这一次,大家不想再滥用同情心了,并非是因为有药家鑫同窗女生李颖为之辩护的无耻之词:“我要是他,我也捅……怎么没想着受害人当时不要脸来着,记车牌?”而是大家从心底感到恐惧,觉得那把匕首就将捅向自己,强势人群一旦觉你不顺眼,刺死你时,更加没有顾忌,还有那更加可怕的黑手,越过法律的挡箭牌,直接把“特立独行”的你弄走。

他们害怕这个社会真的被丛林法则主宰,弱者彻底丧失了法律的庇护。他们是良民,在还不想或不敢做暴民的时候,难以自保。

不能退了!这已经成为不是底线的底线。药家鑫不死,法律、正义全死。

所以,那些主张宽容的学者,惊愕于自己的碰壁:我们是不主张以暴易暴的啊!废除死刑促进社会和谐。

人们斩钉截铁地回答:即使废除死刑,也不应自药家鑫始!

药家鑫在法庭上痛苦流涕,一副怕死求生的可怜样。对此,我只有鄙夷,并不愿使用我所剩无多的怜悯心。在你连续刺向张妙时,你怀着一丝侥幸,正是那丝侥幸,促使你无视受害人求生的恳求:别杀我,我有孩子!在那一刻,你已经不可饶恕。上帝已经判了你死刑。

你背后的势力再大,也大不过民心。这一次,法院将被迫站在正义一边,那是他们本应履行的神圣职责。

唯一的出路是,做一次好汉,承受你该承受的命运:别人能死,你也死得。

(注:本文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如有建议与批评请与作者联系:wh2021@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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