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传说名字符号:中国的父母为何如此疯狂

杨建业

中国父母对儿女的痴爱众所周知。爱到极致，就有些疯狂、变态，就近乎摧残。小宝宝还在妈妈肚子里时，就要进行各种胎教。牙牙学语时，就要背诵唐诗。到幼儿园时，又要学拼音，学英语，学100以内的加减法，学珠心算。小手儿连笔都握不住，就要写汉字。而拼音我们那会儿，是小学才学的；汉字，我记得是小学一年级的第二学期才学的；珠算，是小学四年级学的；至于学点外语，是上初中后的事。而现在，一切节奏全部打乱，似乎随着社会的发展，人的寿命不是延长而是在缩短，所以一个个催命似地赶着孩子往前跑，“只争朝夕”。幼儿园学这么多还不算，平时晚上或周六周日还要学钢琴、学绘画、学阿斯顿英语、学舞蹈、学逻辑狗、……，全不顾幼儿生长发育规律，恨不得把十八般武艺统统塞进孩子那小小的脑袋瓜里。至于学校、幼儿园等教育机构就更疯狂，正常的教学还不够，又千方百计地举办这个暑期班，那个寒假培训课，催动着家长一起疯狂，再加上社会上的其他一些疯狂，中国的孩子究竟处在一个怎样的生长环境里，可想而知。

教育机构为人师者的疯狂，并非不懂教育规律，而是因为他们的良心已被金钱置换。可家长疯狂又是什么缘故呢？有人说，都是应试教育作的孽。这当然有道理。不过，这仍是表象。否则追问一句，“文革”前的17年也是应试教育，怎么那会儿没有这等疯狂呢？人家先进国家的大学，也要“应试”，虽说不像我们这样机械、僵化，但要考进大学，特别是名牌大学，也不容易，可人家为人父母者怎么没有我们这等疯狂呢？恐怕就难以回答了。起先我也百思不得其解，直到近日看了一些资料和报道才若有所悟。原来，中国的父母们普遍太焦虑了———是那种对孩子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感的焦虑，害怕孩子将来沦为人下人。所以一开始就不能“输在起跑线上”。我所在的单位有位工人师傅，早年可能因为经济状况不佳，老婆丢下他和女儿跑了。于是他将全部希望就寄托在孩子身上，借债也要买钢琴，把孩子培养出来。他外出，就拿铁链把孩子锁在桌子边，让孩子几乎一刻不停地学习。好在这孩子争气，不仅钢琴学得不错，在校学业也很好，去年一举成功考进名校。高考成功后这位父亲想奖励孩子，问有什么要求，孩子说没什么要求，给我一天的自由吧。你听了心酸不心酸？而且，像他这样近似变态般地“逼女成才”，又有多少可复制性呢？

为什么今日之中国父母这样焦虑？这就牵涉到中国社会生态大环境了。不错，中国经济是比以前发达，据说还成了“世界老二”，但社会层级也愈加分化，贫富差距愈来愈大，利益分配愈来愈不公，“抗之则在青云之上，抑之则在深渊之下”，有人可以订出年度贪淫计划，贪多少个亿，搞几个良家妇女，有人却穷得一辈子老婆都娶不起；有人在医院可以住豪华病房，小病大养，有人却还未断气，就因付不起医疗费早早被送往火葬场；“我爸是李刚”们可以开车撞死人还嚣张至极，可以上小学时就入编制吃空饷，进入公务员行列，“我爸是农民”等弱势群体们，就只好早早辍学，背乡离井去打工，得矽肺病，或干脆因矿难而遗骨他乡……如此炎凉世态、冷暖人生，怎能不令当今国人特别是一般无权无势的为人父母者铭骨刻心？怎能不对孩子的未来担心，恐惧？只好发狠催逼孩子拼命学习，以便将来谋个好差事，挣大钱，做人上人。“文革”前17年，政治挂帅，那时的社会，在工薪阶层中没有明显的过大的收入差距，歪打正着，客观上抑制了今日中国社会的种种病态的疯狂，不足为训，可人家西方先进国家，因为有着完善的社会保障体系、高福利的社会制度和宪政民主保护下的人权保障，因而不管是蓝领还是总统，至少在社会基本生活条件，如住房、饮食、教育、医疗等方面没有太大差别。所以在美国，“无论做什么职业，感觉都不错，就连个清洁工，都是一副很自在、自得的样儿，不觉得低人一等”；所以人家才可以从容地说，“在任何情况下，也许我们应该同意幸福是最重要的。解开幸福由来的奥秘，是最成功育儿经的关键。毕竟，人平均四分之一的生活是在孩童时期，这是一个不短的时间。让他们在18年中，尽可能快乐，是重要和有益的。”(2011.3.23《中国青年报》)但在中国，能办到吗？既得利益集团嚣张跋扈，弱势群体的悲苦呻吟和屡屡被伤害，就连自认为还比较理性的鄙人，对此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都不自觉地有些跟着疯狂了，不得不同意让五岁的女儿学舞蹈、学绘画、学古筝了，稍大些，可能还会让她学英语。

但是，今日之中国父母以牺牲孩子童年少年的快乐为代价，就能换得孩子一个美好的明天吗？未必。当今中国，社会不公和缺乏正义几乎成了常态。权力已愈来愈不讲规则，嚣张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社会阶层之间开始出现固化趋势。在这种语境下，即使孩子有十八般武艺又如之奈何？所以，中国父母的危机感是注定要伴其终生了，因而这种疯狂也要伴其终生。怎么办呢？有条件的，干脆把孩子早早就送往国外去，没有条件的，只好在国内找关系，寻门路，于是乎，社会乱象更甚，权力也更加腐败……

过去是富人和知识分子受歧视，“工人阶级”扬眉吐气；现在，风水流转，权力与富人及知识精英则成既得利益者，工农又沦为弱势群体。就像踩跷跷板，今天你在上，明天我在上，总是阶层撕裂，一部分人凌驾于另一部分人之上，因此社会总也难达到和谐。当前中国父母的疯狂，不过是社会诸多深层次矛盾表露出来的冰山一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