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克汉姆小时候的故事:李子暘:应该军事干预利比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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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暘:应该军事干预利比亚吗?

2011年03月25日08:46中国日报网李子暘  李子暘 经济学者

首先要声明的是,对卡扎菲这样的独裁者及其同类,如某某林、某某日,我极端厌恶。如果有人能出手铲除此辈,我当拍手称快。出动空军轰炸、雇佣外国人来屠杀本国民众的统治者,已彻底丧失其统治的合法性。其人,已与匪类无异,其政权,也已沦为匪帮。

对匪帮,当然要除恶务尽。匪首,则应就地正法。从利比亚民众的角度来看,推翻这样的统治者,完全是正义之举。

但是,我在这里想要讨论的,并不是从利比亚民众的角度如何看待这个问题,而是从发起军事干涉的国家角度如何看待这个问题。

假设我们是法国人、英国人或者美国人,我们应该支持本国政府军事干预利比亚吗?

说到这个问题,当然就会想到美国开国总统乔治·华盛顿的告别演说和其倡导的孤立主义。

且看华总统当年是如何说的:

我们处理外国事务的最重要原则,就是在与它们发展商务关系时,尽量避免与它们发生政治联系。

欧洲经常发生争执,其原因基本上与我们毫不相干。因此,如果我们卷进欧洲事务,与他们的政治兴衰人为地联系在一起,或与他们友好而结成同盟,或与他们敌对而发生冲突,都是不明智的。

我们为什么要摒弃这种特殊环境带来的优越条件呢?我们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立场而站到外国的立场上去呢?为什么要把我们的命运同欧洲任何一部分的命运交织在一起,致使我们的和平与繁荣陷入欧洲的野心、竞争、利益关系、古怪念头,或反复无常的罗网之中呢?

如果华总统地下有知,看到今日的美国,不但早已深深卷入欧洲事务,两次参加世界大战,而且到远东、中东去打仗,在世界各地建立军事基地,发动伊拉克战争,最近还参与军事干预北非国家利比亚,不知会做何感想。

一直以来,孤立主义的名声都不大好,往好里说是自私自利,往坏里说就是懦弱苟且。有人直接就说,孤立主义,是美国立国之初,国力弱小,不得不采取的保全之策。

但孤立主义真的是那么不堪和可笑吗?真的只是软弱的表现吗?

确实,乔治·华盛顿那一代的政治家,面对的是一个领土比今日小得多,人口只有几百万,仅仅是一个农业国家的美国。这样一个国家,谈什么对外干涉,实属不自量力。但华盛顿们真正终日思考的重要问题其实是:如何设计出一种机制,能够在这个新国家中有效地控制政府的权力,保障人民的自由。用新词来说就是——把统治者关进笼子里。对这个问题的思考结果,才是孤立主义的真正来源。

正因为孤立主义政策来源于此,所以,即使美国今日已成为世界头号强国,拥有了全球军事打击的超级实力,古典自由主义者,仍然孜孜以求美国回归华总统倡导的孤立主义。他们主张,美国对外的军事行动,应该严格限制在自卫和合理报复的情况下。超出此范围的军事干预和战争,不管对别国人民如何重要,都不是美国应该去做的事情。和平是他们的目标。

他们支持阿富汗战争,因为必须让塔利班为攻击美国付出代价,受到惩罚,并消除塔利班再次发出攻击的能力。但他们反对伊拉克战争,因为伊拉克并没有直接威胁美国。至于消灭萨达姆,那是伊拉克人自己的事情,美国人何必插手?想必,他们也不会支持军事干预利比亚。

或许有人会说,按这个逻辑,美国也不应该参加一战二战了?

其实,美国参加一战的理由很勉强。一战双方,并无明显的对错之分,都是民族主义恶性发展的结果。德国军事占优,来势汹汹,攻入法国。英法勉力支持,不占上风,自然希望美国参战帮助他们。

于是,大量的英文舆论渲染德国军队在占领区的野蛮行为,刺刀挑起儿童什么的。这激起了美国人的反德情绪。但事后历史学家考察,真正可靠的几乎没有。德国军队和其他国家的军队没什么不同。直接导致美国参战的卢西塔尼亚号被击沉事件,也颇为可疑。

然后,美国参战,打败德国,并主宰了战后的凡尔赛合约谈判。美国背弃了华总统的告诫,深深卷入了欧洲事务。

无可否认的事实是:凡尔赛合约没有产生一个合理的国际秩序,相反,埋下了重大隐患。这个合约,太强调报复,忽视了战后秩序的合理性。德国法西斯的崛起和发动二战,和凡尔赛合约的种种不合理不公正之处,有直接的因果关系。

那么,是否可以说,美国卷入了欧洲事务,才导致了这个问题多多的凡尔赛合约呢?

直接论述这个问题,非本文所能容纳,但有一个简单的办法——比较一下美国没有卷入时,欧洲人自己是如何协调战后事务的。

凡尔赛合约一百多年以前,欧洲同样面临着战争结束以后重新安排秩序的问题。1815年,拿破仑失败,历时多年的波及全欧洲的拿破仑战争结束。欧洲人需要坐下来重新建立他们彼此之间的秩序。

那时的美国,严格奉行孤立主义政策,丝毫也不干涉欧洲的政治事务。欧洲人只能靠自己来解决问题。那次会议是在维也纳召开的,史称维也纳会议。

维也纳会议,是外交家的黄金时代。那时,通讯不发达,不可能事事请示中央,很多时候,只能由外交家在前方靠个人智慧和能力解决问题。那时,也没有什么公开外交和大众舆论的压力。外交家不需要向公众表演良心和爱国心,这反倒让外交家们可以选择各种方式最大限度地彼此协调。

我总以为,某国外交,就因为没有经历这个黄金时代,从一开始就被无线电和意识形态所控制,所以,并无外交传统和智慧可言,有的只是党的干部和庸碌的吏员。

全面分析维也纳会议,也远非本文所能容纳,但重要的事实是:1815年维也纳会议以后,欧洲再次爆发全面战争,是在99年以后的1914年。其间,只有一些局部战争。维也纳会议几乎打造了百年和平。如果说维持和平是国际秩序的使命,还有比这更杰出的国际秩序吗?

凡尔赛合约如何呢?1919年缔结合约,不到20年后,欧洲人就再次大打出手。这个国际秩序可真够失败的。

看到了吧,美国人不参与,欧洲人自己协调,是百年和平。美国人卷进来,和欧洲人一起鼓捣解决办法,结果是再一次战争。

对外的效果不理想,对内呢?

表面上看起来,美国通过一战二战,确立了国际领袖的地位,但在古典自由主义者看来,这种国际领袖的地位实在不是什么好事。美国人为了这个国际领袖付出的代价是:不得不掏钱养活一个庞大的政府。

一战以前的美国,是接近理想状态的小政府。陆军规模,尤其小得可怜。日后鼎鼎大名的艾森豪威尔、麦克阿瑟等人,那时只是夹着公文包坐公共汽车上下班的小军官。没有多少兵,自然也就没有多少官。

每一次战争,都是政府大力膨胀的好机会。打仗了嘛,大家多交钱,政府多花钱;大家多听话,政府多指挥;大家多牺牲,政府多扩张,当然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一次次战争下来,美国政府也就尾大不掉,成长为今日的万亿级政府。这个大政府,自然不会只在国外军事干涉,必定也要在国内大展宏图。

若非胡佛-罗斯福在国内大展宏图,就不会有旷日持久的经济萧条。如果没有长期的经济萧条和随后的贸易管制,德国法西斯上台也就没那么容易。实际上,直接说美国通过外交和内政两只手,为德国法西斯创造了崛起的环境,也不算过分的抨击。

这个世界上确实有许多邪恶的统治者。善良的人们都希望能有一个正义强大的世界警察把这些邪恶之辈痛快淋漓地扫除。美国看上去很像那个世界警察。但美国真有这个能力吗?

看上去有,但实际上可能并没有。即使勉力去做,也必将付出美国国内政治局面被重大损害的代价。

许多自由主义者都主张一个有限的小政府,但一个小政府怎么可能拥有到全世界去伸张正义的军事能力呢?那样的事情,只有庞大的帝国政府才能做到。华盛顿总统告别演说中的一句话很少有人提及,其实至关重要:

我们应当珍惜政府的财力,因为这是力量和安全的重要源泉。保存财力的办法之一是尽量少动用它,并维护和平以避免意外开支。

小政府,少花钱的政府,才能真正完成他们的应有职能——维护国内的安全和秩序,才能不成为侵犯公民自由的利维坦。

那么,那些邪恶的家伙,拿他们怎么办呢?实话说,我也不知道。或许,在全球推广资本主义,进行自由贸易,才是治本之策。但治本之策却又不能用来治标,当代的人都颇为不耐,更喜欢短平快的解决方案。

派出飞机,投下炸弹,就是短平快的解决方案。但结果到底会怎样呢?谁知道呢?唯一明确的结果或许只是:政府将越来越大,公众将付出更多的钱养活他们,并牺牲更多的自由。

或许,美帝国之前的另一个帝国——大英帝国,在这方面做得好一些。关于这个,以后另外再写一篇文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