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产负债表的编制技巧:元帅冤死之谜——希特勒针对苏联红军的“斩首行动”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10/02 18:37:51

一九四一年三月,希特勒制定的进攻苏联的“巴巴罗沙计划”正在加紧部署,甚至连最后发起攻击的时间也已经确定。

这支大军包括一百五十三个德国陆军师、十九个装甲师、十四个摩托化师,以及十八个芬兰师、十四个罗马尼亚师。此外,意大利、捷克斯洛伐克、匈牙利和西班牙的军队也将参战助威。它在火力配备、机动性能、装甲强度等方面在当时也是无与伦比的。三千五百多辆坦克、四千九百五十架飞机、四万七千二百六十门大炮和一百九十三艘舰艇,全都做好了投入战争的准备。大兵压境,虎视眈眈地觊觎着莫斯科。

更令希特勒欣喜若狂的是他针对苏联红军的“斩首行动”竟然如此收获之大。在一次纳粹高级将领会议上,他谈到进攻苏联问题的时候,得意地讥讽道:“他们早已没有好的统帅了!”

希特勒的阴谋

一九三六年,圣诞节前夕。

德国的首都柏林,天空晦暗不明,使得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显得更加阴冷。

党卫队保安处长、盖世太保首领海德里希大摇大摆地径直走进希特勒的私人别墅。

这是一个宽大而装饰华丽的房间,会客室铺着厚厚的地毯,宾客们的皮背靠椅沿房间的两边排开。主人的座位前面是一张用桃心木制成的宽大写字台。这是希特勒为自己专门设计和布置的有着君临天下感觉的会客室。他就是这样一个人,颐指气使,目空一切,从来不愿与他人平起平坐。即使在一九二四年初成为兰德斯堡监狱的一名罪犯时,他也依然保持着对其他罪犯这种至高无上的尊严。因此,他的座椅要比别人高出一截。更为奇特的是,他的办公桌里面装有两支自动步枪,可以扫射整个房间,并且可以随着来人向他办公桌走来的方向而移动。

会客厅的正中央悬挂着一幅名叫《骑士、死神和魔鬼》的巨幅版画。这是在纽伦堡的一次庆祝会上有人送给他的,极有收藏价值。虽然后来他对艺术评论家关于这幅画寓意深刻的评论失去了兴趣,但他依然保持着对版画上那个骑士与黑暗势力作斗争的精神的崇拜。希特勒此刻双臂交叉在胸前,手托尖下巴,凝视版面,仿佛这间屋子根本就不存在任何别人。

“元首,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搞垮布尔什维克政权!这项工作早在一年前我们就已经着手进行了。”海德里希挺直有些前倾的腰杆,端坐在距希特勒三米远的宾客座位上。在长达两个半小时的密谈中,他详细地向希特勒介绍了苏联国防委员会第一副人民委员、苏联革命军事委员会副主席图哈切夫斯基元帅的情况,以及他按照希特勒的授意、自己精心策划的阴谋。

“海德里希先生,你必须考虑清楚,是选莫斯科作舞台,把图哈切夫斯基推出去作为牺牲品,还是在德国上演这出有趣的喜剧。”希特勒对德国的前途和对统治欧洲乃至整个世界一系列重大问题的谈论,几乎是疯狂的、漫无边际的魇语,但在谈到自己的近期目标时,常常吐露真言。他毫不迟疑地宣称:“对苏联军队的‘斩首行动’必须立即付诸实施,一旦这个目的达到,我们就立即发起进攻,叫赤色苏联从地球上永远消失!”

但是,是把图哈切夫斯基出卖给斯大林,还是利用他推翻斯大林的统治,希特勒一直拿不定主意。

海德里希力陈利弊,始终坚持后者。在他看来,后者即使是一个副产品,也是一个非常好的收获。“元首,我很清楚,完全理解您的思想,只有推翻斯大林,才是最根本的解决问题的办法,这是‘斩首行动’的最后结果。”

可是,希特勒不想冒这个险。“推翻斯大林,我看不会那么简单。”他若有所思地说:“困难是有的,不过,至少可以给他制造点麻烦。搞垮他,也是同样的效果。”

希特勒当然不甘心放过这个打击对手的极好机会。

希特勒已经意识到,斯大林正在酝酿一场清洗,从基洛夫被害开始的大规模镇压浪潮,必然会波及苏联军队。事实上,不久前苏联驻英国的武官普特纳突然奉召回国,旋即被捕,已经给希特勒发出了一个信号。普特纳作为武官,曾在柏林、伦敦和东京同外国军界人士有过广泛的接触。此人正是图哈切夫斯基属下的军事外交专家。

“你会干这种事吗?海德里希先生。在苏联的内争中,德国应该站在斯大林一边!”

希特勒说完,诡秘地笑了起来。

其实,希特勒之所以坚持把苏联军界作为这出戏的舞台,还出于对图哈切夫斯基的某种恐慌心理。一九三五年,首批被授予苏联红军元帅五人之一的图哈切夫斯基,以第一次世界大战和国内战争的经验为基础,预见未来战争的性质和特点,提出了许多先进的现代作战观点和极其重要的理论。更令希特勒恼怒的是图哈切夫斯基发表的一篇重要的文章《当前德国的军事计划》,一针见血地道出了希特勒入侵的威胁,指出希特勒的帝国主义野心不仅在于有反苏的锋芒,而且有旨在鲸吞整个西方的复仇计划。

不难想象,如果图哈切夫斯基的战略思想被苏联军方接受,将对希特勒带来多么可怕的后果。为此,希特勒忧心忡忡。

“元首,‘斩首行动’重在其首,而不在其身。难道就这样放过斯大林?”海德里希鼓足勇气发问,他还想继续为自己的诡计辩解。

“我相信你会干这种事的!我确信无疑!”希特勒按住海德里希的肩膀,用一种奇特的因兴奋而变得有些含糊的语调,开始谈论起他的个人的打算,谈论起他怎样才能称霸欧洲,怎样统治世界。“这些,你不懂,是吗?”说话间,他仍旧激动不已,两只眼睛燃烧着贪婪、狂妄的炽烈火焰。

海德里希默默听着,一句话也不敢说。他惊愕不已,已经十分确切地感觉到了,希特勒随着地位的上升,他的占有欲也在急剧膨胀,变得冷漠固执而不可接近。

但是,海德里希无可奈何,对希特勒必须言听计从,这是最明智的选择。“元首,我以你最忠诚的党卫军军官的名誉向您保证,一切将按照你的意志进行!”“好吧,我的将军,上帝与你同在!”

海德里希啪的一个立正,行了个标准的举臂礼,转身步出了别墅。

操刀手海德里希

海德里希不仅是嗜血成性的刽子手,更是一个制造阴谋的专家。这些天里,他绞尽脑汁,继续按照希特勒的旨意,精心编造着令人震惊的诡计。

“瑙约克斯,你现在的任务,是到新阵地上去寻找敌人。我们的目标是赤色共党的军事首脑,元首管它叫‘斩首行动’。”海德里希突然打破了难捱的沉默。他的双眼布满猩红的血丝,但却阴森炯炯,像刀刃露出冷冰冰的寒光,仿佛对一切都是残酷无情的。他沿着椭圆形的长长的会议桌走了过来,耀武扬威地对着党卫队二级突击队大队长瑙约克斯说道:“党卫队要担当起这个历史重任,一个人要胜过国防军的一个师、一个军。”

瑙约克斯虽然精明,但他还是搞不清海德里希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他下意识地看看表,故作镇静。作为一个颇有名气的党卫队上校,在工作上他和高级将领直接来往。

也许由于自己某种潜在的能力,他始终受到希姆莱、海德里希的赏识和重用,任何一次的重大行动都少不了他的参与,为此,他在同行中趾高气扬,专横跋扈,即使在海德里希的面前,他也显得有些放荡不羁。

此时,他默默地坐在椅子上,独个儿点上香烟,仔细观察着海德里希的一举一动。

许久,他向自己的顶头上司的脸上投去一束疑问的目光。

“出什么事了?”瑙约克斯终于开口了。

“这是绝密,是我意外的收获,所以我不想告诉任何人。”海德里希斟满酒杯,递到上校的面前。“为你的健康,我的上校!”海德里希笑了。

“我相信,你一定会告诉我。”瑙约克斯轻蔑地笑了起来。“当然,最好保守你的秘密,让它永远成为你的专利,我是不会反对的。”

“好极了。”海德里希耸了耸双肩。“如果我把一切委托给你呢?”

“不!”党卫队上校态度冷淡,显然对上司有些不恭。

“请相信,我的上校,”海德里希拉长声调说:“我很高兴有机会考验你的能力!”

他对部下的傲慢使人不能容忍,瑙约克斯恼怒了,只是不便发作。

“请便!”瑙约克斯不满地说道。

“你是干这行的。”海德里希说:“对我们来说,问题已经清楚,现在,他们已在我们的掌心里。”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指的是什么?”瑙约克斯平静地呷了一口白兰地。惯于故弄玄虚的海德里希终于言归正传。他神秘地凑近瑙约克斯道:“苏联组织了一个试图以暴力推翻斯大林的反对派,为首的反斯大林分子是苏联副国防人民委员图哈切夫斯基元帅。”

“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瑙约克斯不解其意地问道。

“你想过没有,苏联人为此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海德里希挺直身子,激情溢于言表,显得有些迫不及待。“我们得马上开始行动!”

“从何下手呢?”

“你别忘了,我们的国防军与苏联红军历史上曾经有过一段蜜月时代,苏军将领与我们的将军们过从甚密。”

接着,他向瑙约克斯上校和盘托出了希特勒的计划。“要是能把这个消息抛给斯大林,再制造出几份文件,增加点气氛,也许可以不战而一举催毁苏军的指挥机构!”

“将军,这谈何容易。”瑙约克斯心里明白,海德里希总是不厌其烦地制造一个又一个阴谋,但是他自己从来就是坐享其成的。

“这不用你费神,你只要率领你的人竭尽全力地工作。”

“谁来完成这个任务?” “我交给赫尔曼·贝伦茨。他随时听从您的调遣。”

“必须尽快把苏联元帅的资料搞到手,重要的是图哈切夫斯基的签名。”瑙约克斯坚持说。

“贝伦茨是个很能干的家伙,我相信他的能力,正像相信你一样。”海德里希轻松地说:“他会取得好的成绩。”

海德里希再一次向瑙约克斯面授机宜。当即决定:在柏林布吕克街设立专门机构,由瑙约克斯负责制造假文件。

“四天,可以吗?”海德里希严肃起来。

“没问题!”瑙约克斯不假思索地回答。

拒绝合作的海军上将

时间追溯到一九二二年四月十六日

苏联、德国两国代表在意大利的热那亚近郊召开会议。

当时,遵循列宁利用帝国主义国家间矛盾的外交策略,苏联代表进行了有理、有利、有节的斗争,并以积极的姿态作出了一些让步。最后,双方签定了《拉巴洛协定》,互相放弃了对战费和战时损失的赔偿;德国撤回了对苏联因颁布国有化法令而提出的有关要求;双方同意恢复两国邦交和采取最惠国待遇原则,以促进两国贸易。

条约的缔结,突破了帝国主义反对苏联的联合阵线,加深了帝国主义国家间的矛盾。

在这一时期,两国在军事领域也进行了秘密的交流和合作。

四月二十四日,苏德签定了为期五年的互不侵犯条约和中立条例,两国的军事合作随之有了进一步发展。

德军获准在苏联境内建立武器生产部门,同时,苏联则利用德国军官的经验和军事领导知识训练自己的武装力量,并加快了军事工业的改造。

德国国防军的高级将领们对此由衷地感到高兴。

图哈切夫斯基作为红军的领导人之一,特别是一九二五年二月至一九二八年五月间,他担任红军总参谋长,与德军参谋总长封·赛克脱上将,以及后来的两位继任者——赫格上将、封·哈麦尔斯坦·埃克尔德上将,都有过秘密的接触。

这本是正常的。没想到,今天,它却成了阴谋家们的口实。

海德里希亲自出马。他假惺惺地邀请国防军军事谍报局局长卡纳里斯海军上将参与这个阴谋。

“局长大人,如果我们的工作能够得到您的帮助,我将非常荣幸。”海德里希满脸堆笑:“这不仅是我个人的奢望,也是日耳曼民族委托您的大任。”为了博得卡纳里斯的欢心,海德里希极力克制自己,他把抽了一半的雪茄捻灭了扔进烟缸里,同时把那双像鹰一样的眼神收敛起来,露出狗一样谄媚的目光。

卡纳里斯完全明白面前的这个人所耍弄的把戏。他太了解海德里希的为人了。他无法掩饰自己憎恶的心情,于是冷冷一笑,简短地说:

“不必了,谁不知道阁下是干这一行的天才!”

海德里希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马上又恢复了平静。卡纳里斯话里有话,名为恭维,实则是讥讽。他在心里暗暗叫苦。海德里希预料到卡纳里斯会出些难题。他的军事谍报局与自己的党卫队保安处素有羝牾,两人之间也积怨很深。但是,海德里希别无选择,必须闯过这道关卡,因为图哈切夫斯基和其他苏军将领的信札原件,全部封存在国防军最高统帅部军事谍报局参谋本部的机密档案室里。要得到这些文件和信件,只得硬着头皮与卡纳里斯打交道。

“上将大人,我个人是微不足道的。只有日耳曼民族的团结奋斗,才是战胜一切敌人的力量。”海德里希并不尴尬,他满不在乎地站在卡纳里斯的面前,细长的双臂照样舞个不停,尖嗓门的频率一点也没有降低。“我承认过去我们都干过不少蠢事!”

他说这话的时候,浑身散发着一股阴森气息。

“胡说,我不允许诽谤,年轻人。”卡纳里斯恶狠狠地斥责道。

许久,两个人互相注视着。

“老实说吧,你要图哈切夫斯基这些人的信件究竟干什么?”

海德里希轻蔑地一笑。“我并无所图,上将大人,只是了解一下国防军与苏联军队交往的历史。”接着又补充说道:“几天后我会原封不动地奉还给您!”

卡纳里斯没有马上回答。他犹豫了一会,递给海德里希一支雪茄。自己也闷着头一个劲地抽了起来,一口、两口,在他吐出第三口烟雾的一瞬间,他马上反应过来,断定这是一个阴谋,弄不好牵连到自己头上。与海德里希多年交往的经验,使得他对此人始终防了一手,但是,拒绝他的要求,恐怕并非上策。

上将继续抽他的雪茄,连续猛抽几口,然后慢悠悠地转过身来,和颜悦色地说道:

“海德里希先生,你是一个正派的德国军官,对这一点,我确信无疑,不过,你也应该相信我,对于你的要求,确实有小小的麻烦。”

“那么,局长大人不想合作了。”

“不,年轻人,这话太过分了。”老成持重的卡纳里斯不愧是个谍报专家,他不动声色,从容地继续说道:“这部分档案被那帮蠢货错放到贮存化学药品仓库的地下室里去了,门上装的是定时锁,必须到年底才能开启。”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海德里希咄咄逼人。

“很遗憾,如果强行开启,只怕会引起化学药品爆炸,那样的话,地下室里的所有文件恐怕也全毁了。”卡纳里斯极力装作一副很惋惜又无能为力的样子。

海德里希明知对方在胡编谎言,却又无法反驳,只得忿忿地离开军事谍报局。

“上将大人,我可以告辞了吗?”

“我不留你。”

卡纳里斯望着海德里希远去的背影,愤然骂道:“蠢驴!”心中掠过一阵轻松和愉悦。

精干的党卫队中校

黄昏很快降临,柏林笼罩在薄薄的幕霭之中。城郊人迹稀少,笔直的公路一直从远处的山岗上延伸过来,偶尔驶过零星的车辆。

这时,一辆插有纳粹旗子的黑色梅塞德斯轿车吼叫着飞驰而来,不一会儿就进入柏林的关卡,越过那根黑、红、白相间的拦路横杆后,疾速向右边的繁华市区拐去。

贝伦茨透过车窗玻璃,朦朦胧胧地看见街道两旁的树木已吐出嫩芽。寂静无人的街道不禁使他感到惊讶和不安,但他又无法理解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十几分钟时间里,他没有看见一个平民,只见到处都插着纳粹党徽标记的旗子,不时还听到打了铁钉的宪兵靴的脚步声。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十一点五十八分,比约定时间早两分钟来到这座叫做吉蒂沙龙的妓院。

吉蒂·施米特太太经营的这个妓院,坐落在柏林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是一年前海德里希授意,由保安处负责国外事务的要员华特·舒伦堡亲自建立的。保安处另一位要员阿尔图·聂伯从欧洲所有各大城市中吸收网罗了许多受过高等教育的上等妓女充当侍应人员。它以有柏林酒水最丰富的酒吧、最美丽的姑娘和最大的双人床而闻名。

海德里希在每个房间里都装有录音和照相装置,处心积虑地以此温馨的气氛、迷人的美女引诱招徕各国的重要游客,一时间竟使许多顽固的外交官情不自禁地泄露了重要的情报。

赫尔曼·贝伦茨斟满了酒,轻轻地呷了一口,他感到酒有点苦涩,于是抬头环视这个酒吧间,只见正中央的墙上挂着希特勒的巨幅画像。从希特勒那个小分头、小胡子上,他又忽然想起了他的父亲。贝伦茨从孩提时代就对他父亲的那副模样形成了很深的印象,现在他才知道那个老头无时不在模仿希特勒。他还记得父亲司令部大地图上五颜六色的旗子,那时,这位普鲁士将军总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成为一个英勇善战的真正的德国军官,现在,将军终于如愿以偿了,贝伦茨已经是党卫队的中校旗队长,遗憾的是老头子没有能看到这一天。

贝伦茨不禁浮想联翩,对往事的回忆和对未来的憧憬,几乎占据了他的全部思绪……

突然,贝伦茨发现瑙约克斯上校正朝他走过来。他迅速打开一张当天的报纸,把脸全部遮挡起来,并装作全神贯注阅读报纸的样子。他极不情愿与瑙约克斯上校合作,甚至连见面和交谈的兴趣也没有。海德里希两小时前给他打电话,通知到这里与瑙约克斯见面,他既兴奋又犹豫。

贝伦茨完全知道上校的底细,瑙约克斯是个专门造假的能工巧匠。他厌恶上校的虚情假意,更使他不能容忍的是此人对他狎昵的态度和放肆粗俗的行为举止。“愚昧、无教养、粗俗、奸炸”,第一次见面贝伦茨就是这样评价上校的。

尽管贝伦茨故意用报纸挡住自己,上校还是很快发现了他。

 “中校,你可以坐着。”瑙约克斯傲慢地这样对他说。接着伸出一条腿把椅子挪近一些,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并不经允许就给自己斟了杯酒,举到贝伦茨的面前。“一个人真没劲,如果你不反对,我愿意把你介绍给我的同事们。”

 “谢谢你,上校先生,我来向你报到。”贝伦茨冷冷地说:“我希望接受你的领导完全是偶然的!”

瑙约克斯并不动气,似乎没有听见。“中校,你应该多交朋友,特别像我这样的朋友。”上校一仰脖子,一杯酒下肚了。“要知道,这地方没朋友可受不了,要发疯的。”

 “我还从来没发过疯呢,上校先生。”

 “是啊,贝伦茨真了不起。”上校奸笑着。“单独一个人是最自在的。也许中校还想成为一个佛教徒吧!”瑙约克斯挖苦道。

 “上校先生,请您放尊重一点。”贝伦茨忍无可忍。

 “别忘了,保安处的每一个军官必须绝对服从他的上级。亲爱的中校先生,这点你应该记住!”瑙约克斯本想再戏弄一下贝伦茨,没想到这家伙也是个孤傲不羁的铁杆儿,于是摆出了一副上司的派头。

 “是!”中校霍地起身立正。可是从心里,他真厌恶这个厚颜无耻、自以为是的家伙。“他有什么权力教训我,只不过军衔高了一级,竟然像训斥小孩子一样对我。”

贝伦茨忿忿不平。

党卫军就是这样,为了争宠,相互勾心斗角,甚至大打出手,自相残杀。贝伦茨不甘寄人篱下,也极力巴结和讨好海德里希,受到了重用。后来在德军占领南斯拉夫期间,他还担任了驻南斯拉夫党卫军和警察负责人。可惜,好景不长,一九四六年他被铁托总统以战争罪行处以死刑。

瑙约克斯沉默地注视了贝伦茨许久。

 “很好,中校,说正经的,你来为我完成这个任务。”

 “要我干什么?”

 “你得为我找几个‘梁上君子’,他们要擅长打开各种保密性极强的高级锁具。”

 “这……”

 “不要犹豫,中校先生,必须坚决执行,这任务由你负责!”瑙约克斯不容争辩。

 “为什么?”中校疑惑不解地问道。

 “我想借阅卡纳里斯将军秘密档案处的一些材料。”瑙约克斯眉飞色舞,仿佛那些材料垂手可得,并已呈现在他的面前。

 “这没问题,刑警总部关押着许多这样的高手!”贝伦茨想到自己终于有发挥才能的机会,对上校的厌恶也顿时烟消云散。他觉得,无论上校怎样看他,毕竟海德里希还是十分器重他的。攀升的虚荣迅速在他的身上积聚了一股邪恶的力量和勇气。“上校先生,我想我不会使你失望的!”

军事谍报局的盗窃案

漆黑的夜空,像被厚厚地涂上了一层黑炭。

午夜十二点,一辆汽车远远地停在了军事谍报局机密档案处大楼的对面。四周万籁俱寂,仿佛黑夜受到了惊吓,连气也不敢喘。

汽车内,几个人屏声静气,仔细观察那座白色大楼里的动静,久久没有说话。海德里希已经订好了计划,甚至作了最坏的预想,万一有人被抓住,或者被打死,其他人立即驱车逃离现场。

就在这时,两名国防军巡逻士兵朝这边走了过来。海德里希向后排座位的几个人迅速地瞥了一眼,示意他们低下身子。

党卫队旗队长贝伦茨中校丝毫没有胆怯。他敏捷地跳下汽车,神气十足地挺着胸膛,左手始终插在口袋里,紧紧握着张开了机头的瓦尔特手枪。当巡逻兵走近他时,他向两个家伙微微一笑。

 “嗨,希特勒!”巡逻兵敬了个举臂礼。

贝伦茨还礼之后,迅速跨进车里,回到原来的座位上。

海德里希转过身子,满意地拍了拍贝伦茨的肩膀。“一小时后我派人来接应你们!”

五个盗窃专家鱼贯离开汽车,瞬间便消失在军事谍报局办公大楼阴暗的角落里……

这是一座戒备森严的大楼,外围有一堵拉着高压电网的围墙,每扇门窗上都装有一触即响的报警装置。大楼内,每个楼梯口都有士兵把守。

除了贝伦茨,其他四名大盗全是纳粹德国国家刑警总部的在押犯。他们虽然都身怀飞檐走壁的绝技,无孔不入,无所不能,制造的盗窃大案频频见诸报端,轰动德国乃至整个欧洲。但是面对如此严密的保安措施,也显得力不从心。更令他们忐忑不安的是,如果不能得手,必然招来杀身之祸。

时间飞快地流逝,大盗们还在犹豫不前。

 “必须马上行动!”贝伦茨焦急万分,恶狠狠地下了死命令。

四名大盗面面相觑。“中校先生,这座大楼停电以后照明就麻烦了。”

 “不必操心,我有办法!”中校抬腕看了夜光表,十分自信地回答。他立即把四个人分成两个小组,一组负责切断电源,自己则带着两名“专家”负责盗取文件。

转眼间,大楼里窗户的灯光突然熄灭了。

说时迟,那时快,三条黑影犹如离弦之箭,神不知鬼不觉已经钻到了机要档案室的入口处。

贝伦茨沿着狭窄的走廊,麻利地打开房门,轻如猿猴般地悄然进入那间不大的档案室。毕竟是经验丰富的盗窃“专家”,只绕着室内转了一圈,便发现了他们要找的文件的隐藏之处。

密码锁当然不在话下,这帮家伙谁都从未忘记随身携带几乎什么锁都能打开的万能钥匙。

 “中校,开了。”一名窃贼耳朵贴近保险柜,小心翼翼地转到密码锁,再把万能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拧,保险柜裂开了一条缝,恰在此时,公路上一辆汽车驶了过来,亮着的大灯直射大楼,把个房间映得通亮,数分钟里,这样的汽车一辆接着一辆驶过,那亮光简直就像耀眼夺目的照明弹……

 “头儿,跟着你真他妈有福气。想不到……”

贝伦茨轻蔑而又怨怒地瞪了那家伙一眼:“少费话!赶快翻拍。”一边夺过文件。

 “这个早该想到了,笨蛋!”

两个家伙不住地点头,瞪着吃惊的双眼,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们根本没有想到,贝伦茨的确技高一筹。

盗窃书信、文件的工作就这样顺利结束了。很久,卡纳里斯上将还蒙在鼓里。

柏林艾伯特亲王大街,是纳粹盖世太保总部所在地。

在一个秘密地下室里,海德里希设立了一座技术用具一应俱全的实验室。瑙约克斯、贝伦茨和十一名语言学、逻辑学、心理学专家和印章专家,以及刚从卡纳里斯军事谍报局借来的笔迹摹仿专家,正在紧锣密鼓地炮制所谓图哈切夫斯基谋反的“专卷”。

在阴谋家的手中,“图哈切夫斯基及其同事们和德国最高统帅部将军秘密来往信件”、“图哈切夫斯基等人给德国统帅部出具的数额巨大的收款凭据”,很快由虚无变成了现实。图哈切夫斯基“亲笔信件”中的笔迹、遣词造句习惯以及语气等等,完全合乎那些真正出自他手笔的文章、信件。

 “贝伦茨,干得不错!”海德里希看着“专卷”赞许地点点头,“别忘了,上面要有德国将军们的签名。”

 “是的,将军,他们的签名已经从帝国银行存款单上复制下来。”贝伦茨十分恭敬地报告。

 “很好!”海德里希踌躇满志,又蹁向瑙约克斯。“上校,卡纳里斯这个大人物可是必不可少的重要角色!”说到这里,他奸诈地一笑,显然,他的态度愈加严肃冷峻。海德里希始终不忘他的政敌,一心要把卡纳里斯牵涉进这个阴谋,置其于死地而后快。在特别任务队潜入军事谍报局盗取文件之前,他特别关照贝伦茨要拍下卡纳里斯卷宗中的材料。现在,他再一次提醒手下,真是居心叵测。

很快,伪造“专卷”的工作顺利地完成了。文件和信件的每一页上,都煞有介事地盖上了德国最高统帅部军事谍报局的钢印和“绝密”字样的印章,德军十余名高级将领的德文缩写签字也跃然纸上,一切天衣无缝。海德里希顺利地磨砺了这支饱蘸剧毒的暗箭!

蓄谋已久的“泄密”

椭圆形的台子上,一个身着袒胸露臂衣裙的姑娘,伴着探戈舞曲在演唱。左边的数名吉他手边奏边舞,疯狂至极。突然,灯光幽暗下来,昏暗中的舞伴们立刻恣意相拥着,随着舞曲的节拍骚动起来。

 “您在想什么?马斯特内先生,”贝丽尔·凯蒂小姐感觉到马斯特内有些魂不守舍,问道,“为什么不说话?”

 “噢,不,我在想你呢。”马斯特内心不在焉地答道。

在这家舒适典雅的酒店里,常常聚集许多外国的外交使节和达官显贵。到此消遣的人,多半看中的是毗邻饭店的那条狭窄的街道。在那里,他们可以寻欢作乐,喝酒,玩女人。这些人习惯于昏暗中回荡的音乐。台上传来的嘶哑的、富于性感的歌声,挑逗得他们性欲荡漾,个个早已心神不守。马斯特内今天却一反常态,他的脑海里被一个念头所控制,但他仍强装笑脸。

这位捷克斯洛伐克驻柏林的公使忧心忡忡。他衣着讲究,一米八的个头,英俊倜傥,敏感的嘴唇流露着对享乐的贪欲,但一双脉脉含情的、挑逗人的明眸时时射出锐利的光芒。表面上他是一个正经的外交官,背地里却是一名特工人员。这一年多年,希特勒一直在秘密进行着分化捷克斯洛伐克的罪恶勾当,在苏德台地区,柯瑞德·海宁所领导的苏德台德国党与纳粹党内外勾结,遥相呼应,威胁捷克政府,要求实行自治。

此时,捷克政府急欲了解苏德关系的现状和发展趋势,如果苏联站在德国一方,那就意味着捷克斯洛伐克在与德国的冲突中将得不到苏联的支持。于是,捷克政府命令马斯特内:“不惜一切代价,摸清德苏动向!”

 “马斯特内先生,你是一个多情而又胆怯的男人。”贝丽尔小姐挽着马斯特内的胳膊从舞池中回到座位上,一面用蓝色的大眼睛瞅着他,一面略带讥讽低声地说:“想不到你这样无聊……”

 “今天我没有兴趣。”马斯特内把她的话打断了。

 “别发愁,可爱的先生,把一切烦恼都忘掉吧!”贝丽尔小姐极尽挑逗之能事。

其实,她也是奉命行事。这个不过二十四五岁的女人,早已是盖世太保的一名成<员,同时又是德国外交部的秘书,更是海德里希的老情人。她有一双深蓝色迷人的大眼睛,肤色白皙,外表聪明机警,是个天生的美人。无论在性格上,还是在长相上,她都完全具备了欧洲女性的性感外貌和内在气质。她虽然轻浮、举止风骚,但内心并不喜欢卖弄自己。

海德里希已指使她:在无意识之中将图哈切夫斯基的绝密情报透露给马斯特内。

 “你在想什么?马斯特内。”贝丽尔又一次娇嗔地问道:“也许我们是最后一次了。”女人温存地看看马斯特内。

 “为什么?”

 “我真担心……”她低语道:“大家都指望苏德和好,真不要发生什么意外……”

贝丽尔神色诡秘,欲言又止。

马斯特内怔怔地望着贝丽尔,努力克制自己的惊讶。

 “你怎么啦?”

 “我们似乎要单独呆一会儿。”马斯特内急于揭开这个女人神秘的面纱。

 “你终于同意了。”贝丽尔缓缓起身举起酒杯,脸上掠过一阵喜悦,这是一个受宠若惊的女人的微笑。

贝丽尔以暧昧的方式暗示着马斯特内:“德国人正在同苏联红军中一个反斯大林集团进行接触,柏林希望苏联政府出现内讧。”

 “这不可能……”马斯特内简直不敢相信,他使劲推开她,惊悸似地跳了起来。

 “亲爱的,这是绝密情报,但愿您守口如瓶!”贝丽尔煞有介事,说着,又将双臂搭在马斯特内青筋暴起的脖子上。

第二天,贝奈斯总统便得知了这一消息。他急匆匆地召见苏联驻苏拉格大使亚历山德罗夫斯基,心急火燎地通报了马斯特内报告的内容……

与此同时,海德里希又制造了纵火事件。

五月十日深夜,德军最高统帅部军事谍报局一幢七层办公大楼的窗口突然闪出一道红光,几分钟后,大火蔓延开来,吞噬了整幢大楼,滚滚浓烟犹如黑云闭月,火光映红了柏林的半个夜空。

消防车载着消防队员来回穿梭,发出刺耳的尖叫。

巡逻的宪兵、德国国防军士兵蜂拥而至,挥汗如雨,吼声如雷。现场一片混乱。

清理检查的结果让卡纳里斯上将大吃一惊:“档案处封存的一部分绝密文件丢失!”

 “这是严重的失职,我的将军,”希特勒暴跳如雷,指着卡纳里斯的鼻子一顿训斥:“你要对此负责,尽快查清!”

 “是,元首,我一定查清!”卡纳里斯尽管感到莫名其妙,但希特勒的命令他不敢违抗。其后,他的确费了一番周折,然而,这起事件终究是个谜。

卡纳里斯做梦也没有想到,这出丑剧,正是希特勒与海德里希合谋炮制上演的。

三天后,法国政府在巴黎举行外交官招待会。

席间,法国总理达拉第紧挨着苏联大使波特金,寻机向其频频暗示。“大使先生,听说你对法国白兰地很感兴趣。”达拉第拍拍波特金的肩膀。“请到隔壁的房里,那里有你喜欢的好酒。”

 “谢谢,很遗憾,我必须马上赶回去。”波特金婉言拒绝,“我手头上还有许多工作。”

 “难道有什么比你喜欢得到的更重要吗?”达拉第总理一边笑吟吟地说着,一边轻轻地点了点头。

波特金似乎明白了什么,马上反应过来。“遵命,总理先生。”说完转身离去。

达拉第随后赶到。他亲热地挽起波特金的手臂走向窗户,又迅速环顾四周,确信无人偷听后,这才慌忙惊恐地压低声音说:“大使先生,法国很担心,莫斯科有改变政治方针的可能。”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就是总理大人要告诉我的?”波特金显然对此不感兴趣,有些很不耐烦地转身欲走。

 “不,大使先生有所不知,根据可靠情报,纳粹武装力量正与苏联某些红军将领之间达成推翻斯大林的协议!”

达拉第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贴着波特金的耳朵说。

 “这是谣言,总理先生,不要轻信上当!”波特金不露声色。可是,他的心里却掠过一阵惊悸。

十分钟后,波特金返回大使馆,用加急电报向莫斯科作了汇报。

岂知,这又是海德里希的一招。这只凶狠的狐狸,施放出一个又一个烟幕,意欲增加情报的可信性,把猎物一步步引入自己布下的圈套。

果然,当贝伦茨化名来到布拉格,通过德籍移民柏米与捷克总统贝奈斯联系,提出出卖图哈切夫斯基谋反“专卷”时,贝奈斯竟信以为真,立即电告斯大林。

很快,贝奈斯的联络员与海德里希的代表直接接触。莫斯科的全权代表叶若夫也飞抵柏林。

希特勒再一次戏弄了斯大林,索价三百万卢布。然而,苏联为此付出的不仅仅是一笔数目巨大的卢布,而是更耸人听闻的惨重代价!

图哈切夫斯基元帅的末日

一九三七年五月一日,这是世界劳动人民的节日,莫斯科到处欢声笑语,红旗飘扬,花团锦簇。勤劳勇敢的苏联人民载歌载舞,欢庆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伟大胜利。

上午九点,在列宁墓上,图哈切夫斯基元帅一身戎装站在斯大林的近旁,兴高采烈地检阅着游行队伍,频频向人群致敬。

然而,刚刚挣脱帝国主义、封建主义桎梏的苏维埃社会主义制度,并没有迅速清除封建专制的污染,一场新的急风暴雨式的斗争正在孕育着、发展着……

苏联红军正面临着一场灾难!

五月二十日,图哈切夫斯基被解除了副国防人民委员的职务,任命为伏尔加军区司令员。

极不正常的贬谪,引起了外界的众说纷纭和种种猜测。图哈切夫斯基似乎也预感到了不祥之兆。即使感情上百分之百地否定噩梦的兆示,但斯大林对他的态度急剧而明显地恶化,这却是活生生的现实。

数日后,图哈切夫斯基元帅偕同妻子尼娜·叶夫根尼耶夫娜来到莫斯科喀山火车站。

 “元帅,请多保重!”前来送行的战友、部下真诚地握住他的手,仿佛给这位尊敬的人注入战胜一切的力量。

 “谢谢。”图哈切夫斯基竭力保持镇静,然而他的精神被摧垮了,昔日如炬的目光黯然失色。举手投足之间,一副因衰老而心力交瘁的病态。“有人在造谣中伤我。”图哈切夫斯基优伤地说:“我已给斯大林同志写了信,请求他澄清我的问题。”

 “一切都会过去的。”战友们异口同声地劝道。

图哈切夫斯基挽着妻子的臂膀,步履蹒跚地登上月台,迎面一阵清风吹来,他不禁打了个寒噤,下意识地仰面望天,但见天空阴沉沉地没有一点生气。阻隔在眼睛与灰蒙蒙天空之间的,是车站中间那株在清风中瑟瑟发抖的针叶松,它孤零零的,显得很特别,与周围的环境很不和谐。

二十一日,伏尔加沿岸军区召开政治工作会议。

图哈切夫斯基端坐在主席台上,他眉头紧蹙,脸色苍白而疲倦,回首往事,百思不得其解……

随着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图哈切夫斯基缓缓起身,向着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接着作了《关于军事训练的任务和当前的工作》的报告。

这是他一生中最后的一次报告。会议刚一结束,他就被捕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里,苏联革命军事委员会扩大会议在莫斯科召开。斯大林公开揭露红军中的“反革命军事法西斯组织”,号召彻底粉碎军人中的“反革命阴谋”。

一九三七年六月十一日,《真理报》发表了图哈切夫斯基等八名军事将领被捕、并交付军事委员会审判的消息。

一切都进行得突然而迅速。次日,图哈切夫斯基和基辅军区司令员亚基尔、白俄罗斯军区司令员乌鲍列维奇、伏尔加军区副司令员帕里曼科夫、红军军事学院院长科尔克、红军干部部长费里德曼,以及埃捷曼、普特纳两位军长,全都因犯“间谍和叛国罪”被处决。图哈切夫斯基的战友、副国防人民委员戈马尔尼科,则在内务部人员前去逮捕时开枪自杀。

这起案件,只是一场大恐怖的信号,苏联红军的悲剧和灾难从此开始。一九三七年下半年至一九三八年间,苏军五名元帅失去了三位,十六名军区司令员中的十四人,六十七名军团长中的六十人,一百九十九名师长中的一百三十六人全都被一一处决。计有三万五千名红军各级优秀指挥员被镇压。红军元气大伤。

令人可怕而又难以理解的是,这一切恰恰发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即将爆发的前夜。

只要是稍有一点理智的人,此时都会敏锐地嗅到战争的火药味,然而,事实恰恰相反。

是无情的。苏联红军的厄运犹如一场噩梦。终于,斯大林在一九四一年六月二十二日凌晨突然清醒了。

当纳粹德国的中路大军突破苏军防御,距离莫斯科只有二百英里,北路大军越过波罗的海沿岸国家,正向列宁格勒挺进,南路大军长驱直入直捣乌克兰首府基辅之时;当苏军一线一百一十个师的部队损失过半,被俘五十万人时,斯大林震惊了。

面对德国人迅速越过边界的严酷现实,在六月二十三日开战后第一次苏军最高统帅部会议上,斯大林一改往日刚愎自用的孤傲性格,愤怒而又沉痛地说道:“我们上当了,该死的德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