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井秀一 世良真纯:拜访日本核鬼城 [宇]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10/02 17:50:20

拜访日本核鬼城

类别:国际观察   浏览量:759   版次:GB01   版名:地球周刊 封面   稿源:南方都市报   2011-04-17
作者:宇 原创   手机看新闻 全国订报编辑此文 摘要:在福岛核事故后,反应堆周围20公里成了撤离区,成千上万人不得不逃离他们的家园。现在,一些当地居民开始陆续回家取财物,和他们的家永远道别。在距离核电站30公里的限制区内,居民不必撤离,但却被命令待在家中,重建工作无法展开,正常生活难以恢复。

(南方都市报  www.nddaily.com SouthernMetropolisDailyMark 南都网)

    在福岛核事故后,反应堆周围20公里成了撤离区,成千上万人不得不逃离他们的家园。现在,一些当地居民开始陆续回家取财物,和他们的家永远道别。在距离核电站30公里的限制区内,居民不必撤离,但却被命令待在家中,重建工作无法展开,正常生活难以恢复。更糟糕的是,在福岛核事故发生一个多月后,事故等级从最初的5级调升至7级,撤离区范围也被扩大,又有5个社区因为累积辐射水平超标而加入撤离区。

    佐藤恒泰家好几代人都住在这幢房子里。傍晚,他偷偷地回到祖屋。他喜欢贴满通草纸的墙壁,喜欢先辈们曾经走过的木地板。但是,今天,他将是最后一个踏足这幢房屋,他们可能再也无法回到这里。

    佐藤头顶棒球帽,戴了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让人觉得他似乎想要掩盖脸上僵硬的表情。他和他的妻子小夜子没有多少时间。他们知道,他们不能带走所有的东西,不得不放弃一些珍贵的物品。比如墙上的装在玻璃镜框里的佐藤父亲的书法作品、在日本国家乒乓球队打球的女儿赢得的奖杯。佐藤找出几张毯子,把电视机包裹起来。小夜子从橱柜找出所有重要的物品:文件、床单、电饭煲,等等。

    3月中旬,当佐藤一家被迫撤离祖祖辈辈居住的城镇Odaka时,无法带走任何物品。政府巴士和自卫队队员挨家挨户上门来接人。他们家的房子建于几个世纪前,经历了多次地震和最近的大海啸。但是,海啸过后,断电导致福岛第一核电站冷却系统失灵,1号反应堆发生爆炸。电站附近20公里成为撤离区。Odaka也位于这个区域内。佐藤一家不得不离开家园。撤离4周后,佐藤夫妇又悄悄地返回Odaka,打算搬出一些财产物品,用他们的小面包车运走。

    福岛事故发生前,Odaka有1.34万居民。今天这里已经成了一座没有人迹的鬼城,到处是如此的安静,可以听到头顶飞过的乌鸦拍动翅膀的声音。城市一片死寂,只有主干道沿线的交通灯依然亮着,就像迪斯科舞会结束后的彩灯,依然不断变换色彩:绿色、黄色、红色。这也许是唯一曾经有人居住的痕迹。

    核事故撤离区原本有几万居民,现在他们都和佐藤有着相似的遭遇。很多人被迫放弃重要的财物,住进临时避难所。住在距核电站20公里外30公里内的人虽然不必撤离,但被告知不要离开房屋。

    福岛周围20公里撤离区是技术失控后可怕后果的写照。作为曾经的世界第二经济大国,自然资源缺乏的日本希望依靠核能获得取之不竭的能源。福岛事故发生后,无辜的普通人却要承受最严重的后果。在很大程度上,他们只有依靠自己度过这场灾难。

    Odaka的房屋多为深棕色木质结构,比邻建造,有些房屋摇摇欲坠倾斜着靠在一起。部分房屋在地震中倒塌。在超市外依然整齐地摆放着盆栽鲜花和植物。一些居民在离开前关上了窗户,多数人只是锁上了前门。在一个十字路口中央孤零零地躺着一只黑色女式皮鞋。一辆被抛弃的出租车停在位于街道尽头的火车站外。车站大门的一扇玻璃坏了,粉红色的布帘露了出来,随风飘舞。

    在靠近海边悬崖的一处建筑工地,工人似乎下班刚刚离开,下一班的工人随时可能出现。餐厅内的桌子上整齐地摆放着筷子、酱油瓶、胡椒瓶和盐罐。靠墙放着一个拖把。微波炉上方挂着的时钟停在海啸冲断电线杆的一刻。随海啸卷来的部分海水也抵达了Odaka.靠海的地区曾经被认为是福岛县最美丽的地方。现在已经变成了遍布泥沙和垃圾的荒地,汽车和房屋的残骸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无人清理。

    突然,汽车引擎发出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坐在橄榄绿军用SU V上的自卫队队员看上去像来自遥远寒冷星球的太空人。他们戴着呼吸面罩,一身白色的防护服。他们手拿探测器,在海滩上搜寻海啸中遇难者的遗体。最初,福岛电站周围的辐射水平最高的几个城镇连士兵也不准许进入。现在辐射水平下降,短时间进入撤离区域被认为可以接受。

    到处都可以看到流浪狗。它们大都瘦骨嶙峋,大概已经饿了很久,可怜巴巴的样子,很胆小。

    佐藤夫妇并非唯一偷偷回到撤离区的人。田中真二郎是一名养马人。他常常离开现在居住的临时避难所,偷偷返回撤离区,给他的马喂食。

    “看着它们饿肚子,我很难受,”田中指着马厩说。已经有4头纯种马饿死了,它们的尸体就那样躺在地上,无人处理。骑术比赛是当地一项传统盛事,骑师们穿着古代武士的服装参加比赛。由田中饲养的纯种马是此类活动上的一大景观。可现在,这些马瘦得露出了肋骨,毛发失去光泽。福岛核事故后,供应商拒绝向撤离区运送草料。而当局不准许田中将马带走。

    在福岛核电站周围20公里范围内共有9个城镇必须被放弃,其中包括O daka、N amie、Futaba和Tomioka.从这些地方撤离出的几万居民目前被安置在危险区域外的临时避难所。有办法的人已经在远离福岛的地方租了公寓。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返回撤离区居住,就目前的情况看来,这一天可能相当遥远。

    撤离区内各个地方的辐射水平并不相同。上周,在距离事故反应堆西北面16公里处的Odaka检测到核辐射水平为每小时16微西弗。一个人在这一地区停留1年,受到的辐射量相当于接受一次乳房X光检查。在其他更靠近反应堆的地方,检测到了更高的辐射量。(南方都市报  www.nddaily.com SouthernMetropolisDailyMark 南都网)

    佐藤恒泰在回家之前仔细查看了当天公布的辐射水平。他说,“这里是安全的。”他的妻子更加小心,戴了一个呼吸面罩。佐藤本人就是核电站工人,他自己也有一个辐射检测装置。

    佐藤是一家小公司老板。相当于东京电力公司下属的一个承包商。他手下有10名员工。作为起重机操作员,佐藤的工作包括给福岛反应堆堆芯更换燃料。他的生计依靠核电站,但现在他已经下定决心放弃佐藤家世代居住的房子。

    “他们根本就无法控制局面,”他抱怨东京电力公司说,“还将有更多的放射性物质释放出来,至少在两年之内,这个地方都无法居住。”

    佐藤说,只有当反应堆被混凝土封闭起来,人们才会真正再次感到安全。他已经和同样撤离的邻居和同事交谈过。“他们还以为几个月后就可以回家,”说完他摇了摇头。佐藤的女儿在东京学习体育,夫妇俩决定搬到在那里租的一间小公寓。

    佐藤的妻子小夜子看上去很憔悴。她一直在用手机写日记,将海啸后的遭遇记录下来。4周前,当官员们告诉他们必须撤离时,他们的车才到邻村就没了汽油。到处都找不到汽油。在朋友家里借住了几天之后,他们乘坐巴士去了东京。过了一段时间,他们才最终做出放弃Odaka的房子的决定。

    森川惠美子依然没有做出放弃家园的决定,但是在临时避难所居住了几周之后,她已经逐渐失去了信心。她和18岁的女儿和82岁的母亲坐在南相马市(撤离区外最大的城市)一座体育馆的地板上。这里就是他们的临时避难所。每家人只占据很小一块地方,用30厘米高的隔板隔开。床垫被褥就直接扔在地板上。反应堆事故发生前,惠美子在Namie图书馆工作。Namie是个小镇,距离福岛核电站只有10公里。3月12日下午,戴着呼吸面罩,身穿防护服的自卫队队员上门拜访。她说,“看到他们时,我们都惊慌起来。”也有很多Namie居民自己开车撤离。自卫队队员告诉惠美子他们有4-5小时的时间打点行李,然后会有一辆巴士来接他们。“当时我没有想到,我们可能永远无法回家了,”惠美子说,“我只是简单地把家整理了一下。”

    从那时起,他们一直在等待政府下达重新开放撤离区的命令。惠美子的母亲坐在一堆毯子上。她对于临时避难所的食物和工作人员的态度赞不绝口,说她感谢一切得到的帮助。但是,她补充说,现在她的头脑里只有一个愿望:“我想回家。”

    体育馆里响起了敲锣的声音,说明分配食物的时间到了。今天的菜是咖喱猪肉。约100个人排在等候领餐的队伍中,包括不少80多岁拄着拐杖的老人。队伍虽然很长,但是秩序井然,绝对见不到拥挤的情况。

    惠美子说,她有一种感觉,也许她将不得不永远告别在N am ie的家。也许她会搬到撤离区南部的Iwaki,不久她的女儿就要去那里上学。她说她不会抱怨,因为这没有用处,“只会惹恼那些境况更加糟糕的人。”但她补充说,她“从心底感到非常,非常,非常愤怒。”

    最令她愤怒的是东京电力公司。因为,在事故发生一个月后,电力公司依然无法控制局势,危机还在继续。惠美子需要钱开始新的生活,但她却没有资格获得赔偿,因为她家房屋并没有损坏。“如果海啸摧毁了房屋,重新开始生活也许还要容易一些。”医生建议她服用温和镇静剂帮助她平复焦躁的情绪。(南方都市报  www.nddaily.com SouthernMetropolisDailyMark 南都网)

    南相马市因传统马术节而闻名,整个地区景色宜人,村庄、山峦和崎岖的海岸线处处是美景。但现在这些都已经消失。南相马市当局在市政厅4楼成立了一个救灾中心。中心工作人员贞安安倍和危机处理小组的其他人一样穿着连体衣。他读出当地灾难统计数据:378人死于海啸;1096人失踪;1800幢房屋被毁。南相马市常住居民7.1万人,5万人在地震后被迫逃离。

    地震后,有几天时间,南相马的汽油、饮用水和食品严重匮乏。现在,少数几家超市、加油站和酒店已经重新开门,但银行和邮局还大门紧闭。这座城市紧邻撤离区,但在30公里范围之内。政府建议居民待在家中。现在谁都不想来这座城市,包括运送货物的卡车司机。

    为了安全起见,很多人逃到了更远的地方,但实际上,有的较远地区的辐射水平比南相马还高。这和传播辐射物质的风向有关。市里有两座医院,现在都已关闭,但有少数医生开始给病人看病。食品和药品全部由自卫队提供。

    不同于20公里范围内完全撤离的几座小镇,南相马还算不上鬼城,但城里部分地区也看上去像是被彻底抛弃了。街道上看不到玩耍的孩童,多数商店都关门闭户。当局建议人们外出时尽量待在汽车里,戴上面罩,穿长袖外套,下雨时不要外出。

    贞安和他的危机处理小组的同事们每个人的上衣口袋里都装着浅灰色的放射量测定器。但他们也不知道未来还会发生什么。他说,“我们无法获得任何信息,无论是政府还是东京电力的信息。”(南方都市报  www.nddaily.com SouthernMetropolisDailyMark 南都网)

    南相马市长樱井胜延50多岁,秃顶,戴一副大大的眼镜,经常面带友好微笑。他的家也在撤离区内。不久前他搬进了市政厅。他认为,对于南相马市而言,相比核辐射,撤离区构成的问题更大。“它阻挡在重建道路上。人们对它毫无同情,因为它是毫无必要的。”

    很多人对政府要求居民留在家中的命令感到不满。南相马市的官方辐射水平相对较低,约为每小时0.7微西弗。东京电力公司、经济产业省、日本警方、国际原子能机构和其他机构每天都在公布新的辐射读数。但是,没有人详细地对居民解释这些读数到底意味着什么,目前的辐射水平到底有多危险。

    19岁的女裁缝栗原早矢香正在市政厅一楼一间办公室填写表格,报告她的房屋在海啸中的毁坏情况。她说,“我觉得害怕,但是我们收到的信息充满了专业技术词汇,我不明白它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很多人和她有相同感受。

    当地广播电台像播报天气预报一样每天播报微西弗读数,在福岛核事故后,这已经成为生活的一部分。一同公布的信息还包括,当天有哪些店铺会开门营业。高野绿的美容院是最早一批重新开张的店铺之一。像很多人一样,地震发生后,高野也逃离了南相马,一周后她又回来了。她儿子必须回来工作,她想回来尽快把房屋修整好。她说,“无论如何,生活还要继续下去。”

    高野的顾客,药剂师岩波惠子点头表示赞同。今天是3个星期以来,她第一次离开家。她计划周末邀请朋友到家里玩,决定先出来做个头发———这是朝着恢复正常生活迈出的第一步,虽然辐射警报尚未解除。“对我而言,这个态度已经算是很大的进步。”岩波说,她接受了核事故已成为生活一部分的事实。在想通这一点时,她困坐在家中,对自己说:“未来没有了。但生活不能是现在这个样子。生活必须继续。”

    理发师高野说,现在,人们的对话总是离不开辐射的危险。“一次又一次,我们谈论是否必须离开家,也许是永远离开。”高野的父母都死于癌症,现在她也害怕会患上相同的疾病。她叹气说,“连蔬菜也被污染了。”上周,绿色和平组织的一个调查小组检测了南相马地区种植的菠菜和卷心菜,发现辐射水品远远超过官方限制。

    与此同时,铃木修正在他的菜园里种土豆。这个地方距离核电站只有25公里。他们一家四代人都住在一幢房屋里。村里其他村民都走了,只留下铃木一家。他家的房子建在小山上,即使这样,海啸还是将一台自动售货机冲进了他家的菜地。

    铃木说,“所有邻居都逃到体育馆去了。”他穿着黑色的橡皮靴子,说话时不安地搓着粗糙的双手。他的妻子用线标出要种植的行,然后从一个木盒子里拿出土豆,一个个埋进土里。“辐射很糟糕,但是压力更糟,”铃木说,他不愿看到他的父母在体育馆里无聊地打发日子。

    “当然,我们都害怕,尤其是当所有邻居都逃走之后,我们真的是最后留下的。一家人在烛光下开了一个会,决定留下来。”虽然提心吊胆,但他们更不愿离开家园———而且他们也不愿抛弃他家的狗。现在,他们和往年一样,按时节种下土豆,顽强地坚持过去的生活。一名政府官员登门拜访,告诉他们会拿仪器来检查土壤的辐射水平。但他一去不返。铃木一家不愿也不能再继续等待。

    4月13日,福岛核电站事故等级从原来的5级被调到了最高7级。在两天前,日本当局宣布,由于辐射水平增加,他们将扩大撤离区范围。除了原来的20公里范围,现在20公里之外又有5个社区加入了撤离区。检测发现这些地区累积辐射量超标,其中包括距离核电站40公里的Iitate.幸运的是,政府现在至少允许居民短时间返回撤离区,带走他们的财物。但是需要在警察或自卫队的护送下。

    在撤离区外,情况也好不到哪里。被海啸摧毁的地方依然满目疮痍。还有人依然在寻找失踪的亲人。当海啸袭来的时候,熊谷家的汽车正在往山坡上开。经过两周的搜寻后,熊谷启治才找到这辆车,用手机给它拍了照。他的父亲、母亲和一个弟弟都死在车里,另一位兄弟清次则设法逃脱。当时启治并不在车中。日本孩子上学第一天就要学习“海啸行为守则”。规则说,海啸来袭时,人应该往高处,最好是往山坡上跑,不要管身后的任何人,甚至包括家庭成员。清次遵循了这一规则,救了自己的命。现在,他和启治一起站在气仙沼市一座临时用作墓地的棒球场上。看着3个简单的松木棺,里面装着他们的父母和弟弟的尸体。今天共有10个人下葬。气仙沼的两家火葬场已经无法满足需求,火化仪式不得不推迟。几天前,人们开始将棒球场用作墓地。熊谷家的墓地是63至65号。

    透过棺木上镶嵌玻璃的小窗口,可以看到启治的父亲一脸惊恐的表情———他的眼睛和嘴巴都大张着。清次说,当然,他们也听到了海啸警报。不想让年迈的父母爬山,他们决定开车。现在看来,这是一个致命的错误。警报响起后,大家都同时驾车往山上开,导致交通堵塞。海啸袭来,很多人死在车中。

    在熊谷家原来房屋不远处,一名年长的女子还在废墟中寻找丈夫,而她的儿子正在将照片从沙土中挖起来。

    从福岛驾车向北行驶,一路上遇到的几乎每个海湾都成了废墟。这些海边城镇建在狭长低洼的平地上,前面是海,后边是山。海啸摧毁了路上的一切,而小山像防波堤一样阻止了海啸继续向内陆推进。约2.4万公顷的农田被毁。在距离福岛核电站100公里外的地方,卷心菜和菠菜烂在了仓库里。因为没有人愿意购买这个地区出产的蔬菜。

    每天,报纸都会刊登最新的死亡数字。在整个受海啸袭击的东北海岸地区,近3万人死亡或失踪。每天,官方死亡人数就会增加100或150人,而失踪人数则在减少。此次灾难的破坏程度依然是个未知数。

    日本首相菅直人在海啸发生3周后才乘坐直升机视察受灾城市。当幸存者问道新房子将会建在哪里时,首相的回答非常含糊:“政府会尽一切努力帮助你们。”

    再向北行进,进入南三陆町市,卫星导航系统显示的城市已经不复存在。船像搁浅的鲸鱼一样倒在陆地上。海边的房屋像玩具一样被推进内陆。目之所及,到处都像垃圾场。截至2011年3月11日,南三陆町有人口约1.8万。已有1000居民被报告失踪或死亡,2/3的幸存者无家可归。海啸毁坏了文件、电脑档案、出生死亡纪录,同时也抹掉了城市的记忆。

    副市长远藤贤治正坐在小山上一个集装箱里。这是他的临时办公室。在这里,他组织安排搜救失踪者,照顾幸存者的需要。住在附近体育场里的1000多名幸存者需要食品、衣服和医疗服务。1960年海啸时,远藤贤治只有12岁。这一次要严重得多。他取下墙上的夹克说:“让我们开车到下面看看。”

    在废墟中央有一幢3层楼高的建筑物钢质骨架。这里曾是当地紧急情况办公室所在的大楼,海啸来袭时,远藤爬到楼顶上,得以逃生。地震警报后,有约36人逃进这幢楼里。其中包括远藤、市长和一位姓三木的女士。三木负责发布广播警告,敦促市民往山上跑。但她自己却消失在海啸中,至今没有找到尸体。

    远藤紧紧抓住栏杆才没有被海水卷走。他在水下闭了两分钟的气。海浪退去又返回,反复了10次。逃到楼顶上的40人中只有10人活了下来。

    任何人现在来到南三陆町市都会看到一座庞贝式的废墟。远藤说:“虽然也许我不该这么说,但我认为,我们不该在原地重建。我们建在海边的防护堤只有5.5米。而此次海啸有的地方高达30米。在未来,房屋应该建在山上更高的地方。”

    已经有传闻说,政府计划买下受灾地区的土地,阻止人们继续在此定居。这一地区早就开始面临人口流失问题。年轻人纷纷去大城市寻找工作,留下老人在家。政府试图通过补贴阻止当地渔业和农业的衰败,通过修建核电站在欠发达地区创造就业机会。但是,如果这个负债累累的国家不得不花费2200亿美元重建海边城市?多数南三陆町市的幸存者说,他们依然想回到原来居住的地方。

    佐藤恒泰已经收集完了要拿的物品。准备向他的房子告别。他在这幢房子里长大,在这里养育了4个孩子。“今天是我在这里的最后一天。”

    他的钢琴依然摆放在客厅。他不得不把这个笨重的大家伙留下。“感伤没有任何作用,”他说,“但是这里留下了我这辈子最幸福的回忆。我曾在这里庆祝我的女儿进入日本国家乒乓球队。我是如此为她感到骄傲。”

    佐藤拿起最后一块毛巾,小心翼翼地将几个盒子绑在行李架上层。然后他坐进驾驶室,开着他的面包车上了大街,街灯像是白绿色的灯笼,发出惨淡的光芒。交通灯依然在有条不紊的地变换颜色。除了汽车发出的声音,周围依然一片死寂。编译: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