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剧老艺术家专辑:壶口观瀑(江山胜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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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福善文/图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11年05月06日   第 15 版)

壮观的壶口瀑布
壶口,在晋陕交界处。
那道黄河狂放地从李白诗中奔腾而来,携带着冲天豪气,向大海滔滔滚滚而去。本来大海在东方,所谓万里黄河东入海,而这段黄河偏偏异想天开独出心裁,竟折而从北向南。不经意间,就把山西撂在了东岸,把陕西搁在了西岸,壶口恰在这段黄河中间。
我来时正值5月,天下着蒙蒙细雨,自然看不到数九隆冬壶口冰晶玉洁的宁静,也看不到桃花绽放壶口冰河解冻的磅礴,更看不到阳光辉映壶口无雨飞虹的壮丽。看不到也无须遗憾,天下事哪能件件如意,人生哪能处处圆满呢?重要的是把握住眼前之景。而细雨是为我洗一路风尘,抑或去一路劳顿?无论如何雨总顺应着天意。这一顺,浑沌沌的黄土高原随即水灵灵葱绿了。在这葱绿的雨意里,我一把折叠伞,啪地就撑开了壶口的5月天。
径直朝壶口走去,但见黄河两岸冈峦起伏,逶迤峙立出一道峡谷。黄河挟裹着高原雄风,从峡谷里铺天盖地的流来,激荡着排山倒海壮阔波澜摧枯拉朽势不可挡的汹涌。汹涌至壶口,上流宽广而一时急遽收束,刹那间黄河挤拥一起,正是“归槽如壶之口然”。壶之口究竟“然”有多深,无人知晓。当地人言,曾有木船坠入其中,几片残舷板七八天后才从下游浮出,由此可想而知。挤拥的黄河水流交冲,漩着卷着拧着奔腾着,带着风带着雨带着烟带着雾,义无反顾,一往无前,至绝境处纵身一跃,风驰电掣般跌宕进壶底。纵跃的瞬间,不仅依旧保持着黄河本色,而且震天撼地,似千军万马旌旗猎,浩浩天空滚雷霆。顿觉魂惊魄悸,不敢贸然近前探身下眺!
这一切,势破千山,气吞万里,演绎着“天下黄河一壶收”的壮观。而收罢未了,集聚之水壶底借乘跃势,腾起数十丈高巨浪,浊浪排空,惊涛拍岸,弥漫一天雾雨,与天不停洒落的细雨搅为一体,以至我虽有伞在上,周身亦觉雾露沾衣。
黄河并未囿于壶中世界,而是一如既往分秒不停地奔流,一直扑向大海的浩瀚与广阔。我顺流远望,浊浪澎湃为湍流,湍流两侧石壁雄险奇幽,世称“龙槽”。壁岩坚硬,怎奈湍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湍湍蚕食,据说一二千年前壶口还紧连着下游河心大禹治水时所开凿的孟门岛屿,如今已上距六七里之遥了。“水非石凿而能入石”,长此以往,壶口将继续逆流而上,黄河不息,逆流不止,壶口最终又逆向何方?石岸上,留有许多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石窝,当是壶口逆流踏出的足迹了。
足迹旁,一老人头扎白羊肚手巾,手拉精心装饰的毛驴,随口吼着信天游。我不知老人所为,只因此生发一缕联想:从前黄河隔断了两岸,两岸人一定是挥手互望使劲吼着信天游的,心也就慢慢吼到了一起。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信天游总那么高亢悠远,原来不那样早就该淹没在黄河的浪涛里了,怎能吼到今天!
壶口,天地造化的奇观。转念黄河若是一条巨龙,壶口无疑是巨龙的心脏,涛声则是跳动的心音了。就让这涛声愈来愈澎湃,响彻五千年的中华,更响彻八万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