跆拳道九段大师:做他5年情人什么也没得到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7/14 01:41:42
   那天,我在医院里见到安雯时,天色已近黄昏,我走进病房,房间里只有安雯一个人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床头吊着输液瓶,与我一路走过来看到的别的病房相比,她这里有几分寂静和冷清。我在安雯对面的床上坐下来,听她讲述着她所经历的一些事情,偶尔也和她轻声交谈几句。暮色渐浓,病房里的光线愈加暗淡,不知为什么,我和她都没想到要把灯打开,或许是怕那突然亮起的灯光惊忧了我们此时的心境吧。  安雯告诉我,10天前,她服下了200片安眠药,想结束自己的生命,结果被医生抢救了过来。现在生命虽然没有危险了,身体却还没有恢复,只好又住进了医院。来之前,我和她通过电话,我没有问起过她的病情,不过,我心里好像隐约有过一点儿这方面的预感。我一向认为生活中发生的一些看似不可理喻的事情,其实都不是偶然的,一定有着与其相关的背景。我很想知道这件事后面的那些内容,是什么让眼前这个清秀娇柔的女子为自己年轻的生命选择了那条不归路呢?  安雯说,可能是药物的影响还没有完全消除,她觉得大脑不如以前条理清晰,有时还会突然出现短暂的空白,她担心不能完整地表达自己的思想。我说,没有关系,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好了。于是,她开始了断断续续地叙述,我的思维也随之像蜘蛛一样来回穿行,把那些片断、场景连缀在一起,并沿着交错的脉络向前攀援,试图通过这些印迹,探寻到她内心的隐秘,并为我的疑惑找到答案。  “听那天把我送到医院的人说,当时我已经不行了,医生已准备放弃对我的抢救,后来在人们的苦苦哀求下,又多坚持了三分钟,就因为这延续的三分钟,我又活过来了。醒来后,发现自己已换上了一身新衣服,周围有不少人,没等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又睡着了。  现在我还能记起来,我是跑了好几家药店才买到那些安眠药的,一共买了250片,我计划先服下200片,万一死不成,再服口袋里的50片。买了药,我打了一辆车,让司机拉我去麦当劳餐厅,司机说,你是刚来的吧,这儿没有麦当劳,只有肯德基,我说,那就算了吧。回到分公司,同屋的女孩子出去买菜了,我给老家的表哥发了个传真,我在上面写了一些话,让他转交给我的父母,我说,该做得我都已经做了,不管我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请他们原谅我。我还在那些写给朋友的信上写好地址,把这些做完,我把药拿出来,很平静地喝了下去。……”  可能是刚刚经历了那场劫难的缘故,她说起当时的情形时,声调和语言都格外平静。但是,她用这种平淡的语气说起她的父母,让我难以接受。我问她:“你说该做的你都做了,指的是什么?”安雯说:“我18岁从家里出来打工,我用自己挣得钱,供妹妹读完了大学,还为父母盖了一所新房子。”我说:“你是不是觉得,你父母最在意的就是这些?”我知道这样的问话,有些不符合我平时采访时的习惯,但我觉得还是要提出这个问题不可。安雯可能察觉到了我情绪的冲动,急忙解释说:“我以前是这么想的,不过我出事的第三天,我父亲从老家赶过来,他什么也不说,就坐在我床前掉眼泪,我才明白,其实他们不在乎我为家里做了什么,他们在乎的是我这个女儿。”沉默了一会儿,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从小就是一个非常胆小的女孩子,怕打针,怕流血,生个小病我都特别害怕,有一次,看到路边有人宰羊,我一下晕过去了,可是那天,我却能那么平静的面对死亡,现在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当时,我只是感觉疲惫、压抑,和说不出的沮丧,我只想好好地休息,我想上帝或许能看到这些年我对家人、对公司的付出,从而原谅我的那些错,让我的灵魂在天堂的某个角落里得以安息。”  从刚见到安雯的那一刻,我就感觉她的身份好像是介于女人和女孩子之间,听她说到这儿,我忍不住问:“告诉我,你多大?”她说:“23岁。”  “我知道你一定很想了解我轻生的原因,几乎所有的家人、朋友听说这件事后都在问我到底为什么。这里面有很多原因,我被公司派往西部那个城市做销售经理,三个月下来,业绩很差,那边的业务都是在酒桌上谈成的,可我最怕喝酒,出事的前一天,老板打来电话,骂我连个残疾人都不如,因为他听说我的生意是让一个坐着轮椅的人抢走的。晚上在回公司的路上,公交车急刹车,我身边有个抱孩子的女人眼看就要摔倒,我使劲儿拉住了她,自己的头却被碰破了,那个女人可能是怕我让她付医药费吧,连声谢谢都没说,就下车走了。回到住的地方,我和同屋的女孩儿想做炒饼吃,却发现没油了,只得用酱油煮了锅饼条,当时我一边吃一边哭……”  我听着她给我的这些解释,但是我不相信这些会是一个人放弃生命的理由,这些只是表面上的,它像一根导火索,引爆的一定是她心里日积月累的一些东西。我等待着她把我引领到她内心的深处。  “这些年没有人知道我心里的痛楚,也没有人相信其实我活得特别自卑。我18岁那年来到省城,先是在一个小店打工,从那时起认识了我现在的老板,他经常去我所在的店买东西,脸上的表情特别忧郁,我当时很单纯,这样的男人在我的看来很成熟也很神秘。慢慢地熟了之后,我才知道他和妻子的关系很不好,他说他因为怕老母亲伤心,才没有离婚,他还说,他来店里买东西,是为了能看到我。接着他注册了公司,还特意用我的生日做了开业的日子。后来,我离开了小店,来到了他的公司。再后来,就不由自主地成了他的情人……,到现在我们的关系已保持了近5年。  这5年里,公司发展得很快,从最初的6个人到现在的近百人,资产从几万元发展到几千万元,这其中我也投入了很多的心血。公司里很多人都知道我和老板的关系,虽然这些年我凭本事自己养活自己,从没在公司多得过一分钱的好处,可是谁会相信呢?和朋友在一起,每当涉及到感情的话题,我就无话可说,我知道没有人会真正瞧得起我。这几年我在外面四处奔忙,在几个城市为公司开拓市场,同时,因为和老板的关系,我还不得不一次次地做人流手术,每次都疼得死去活来,那些难堪的、痛苦的情景,我一辈子都忘不掉……。  老板原来总让我等,他说会给我一个结果,先是说等他母亲去世了,又说等孩子中学毕业,把孩子送到国外再说,现在孩子在国内读大学了,他也就再也不提这个话题了。其实我心里很清楚,假如我真得和他生活在一起,也未必很幸福,可是我真得不甘心,我想,哪怕我和他在共同生活一天,也算给了自己一个交待。  出事儿那天就是他在电话里狠狠地骂了我。接完他的电话,我觉得心里空空的,从他说话的语气中,我知道他已经不在乎我了。5年的感情付出,除了伤痕累累,最后什么也没有得到。我站在高楼上向远处看去,我想,我多像对面废墟上的那堆垃圾,不论是在自己眼里,还是在他的眼里,都没有一点再生利用的价值了。  做好了自杀的准备以后,我才想到,这些年我在受伤的同时,实际上也深深地伤害了另一个人,一个和我一样的女人,这个人就是老板的太太,不是有这么句话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特别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对她说声:“对不起”,并希望她能原谅我。于是,我拨通了老板家的电话,接电话的正是他太太,她听明白了我的意思后,在电话里大声喊叫着:“你早该死,你死得太迟了。”放下电话,我怔怔地呆了一会儿,然后,对自己说,你还等什么呢?  安雯断断续续地说到这儿,停顿下来,她侧过头来,望着我,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在暮色是时隐时现。我知道此刻她在等待着什么,像我以前曾经采访过的一些人一样,讲述到某一个阶段,他们往往停下来,想听我会怎么说。那么,对眼前的安雯,我又该说些什么呢?说青春是美好的,也是残酷的,因为太年轻,没有足够的经验面对复杂的社会现实吗,说人生是漫长的,但关键处却只有那么几步吗,我想这些她肯定早已想过了,而且,在经历了生死徘徊之后,她所领悟到的绝不仅仅是这些,只是她为此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  “刚被医生抢救过来那几天,我好像一直处于一种麻木状态,身体特别虚弱,吃什么吐什么,那边的朋友和同事劝我,还是回总公司吧。回到石家庄,我只得又住进了医院。这个病房里,原来还有两个癌症病人,而且都到了晚期,她们不知道自己已经面临着死亡,要么是知道却不愿意承认这个残酷的现实,每天还在顽强在配合着医生的治疗。夜里,听着她们痛苦的呻吟,我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我在心里为她们祈祷,上天,让她们快好起来吧,不要再折磨她们。直到这时,我才明白我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直到这时,我才明白,其实我是那么地热爱生命,害怕死亡。经历了几个这样的长夜,我的心由一块冰化成了水,大脑也能思考一些问题了。  这次住院,老板也来看过我几次,有时是一个人,有时是同公司的人一起,每次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呆上一会儿就走。我发现我已经不再计较他了,看着他时,仿佛那些死去活来的经历已是上一辈子的事儿了,为了这么一个人,值吗?还有那些工作上的不顺,其实又算得了什么?比那更难的我都经历过,不是也都过去了吗?  以前,我总以为只要曾经快乐过,以后怎么样都无所谓,我快乐吗?只有自己最清楚自己的辛酸。我为什么不去为自己寻找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建设自己的生活呢?  出事之后,父亲想把我带回家去,不让我一个人在外面闯荡了;老板也让我留在总公司,我都拒绝了。这两天,我感觉身体好多了,我准备明天出院,出院后马上离开石家庄,回分公司,把那边的事情处理完,我再考虑下一步的打算。”  记得,那天我听安雯讲着她的故事,偶尔还听到了窗外白杨树的叶子落在玻璃窗上发出的碰撞声,我想,如果是白天,我能看到笔直的白杨树身上那些疤痕,历经风霜雨雪,它们已变幻成一只只大睁的眼睛。是谁曾说过,只有受过伤的人才会知道,伤疤也是有生命的。是呵,在以后的日子里,伤痕也许能够被抚平,然而,每当阴雨天来临,它依然会泛起阵阵酸痛,那便是它对我们的生命做出的提醒吧。告别了安雯,我走到病房门口,为她打开了顶灯,在灯光亮起来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她脸上闪闪烁烁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