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马步蹲到哭的经历:反思国家认同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10/06 01:51:48
反思国家认同                                              吉莲•邰蒂
        当美国总统巴拉克•奥巴马(Barack Obama)站在白宫,郑重宣布奥萨马•本•拉登(Osama bin Laden)的死讯时,他频繁提到一个词:“国家”。你或许认为这没什么好奇怪的。美国人普遍将9/11事件解读为一次针对自己“国家”的袭击,迫使这个“国家”团结起来。此次本•拉登戏剧性地被击毙,再次将这个“国家”号召起来——只不过这一次是庆祝。或者如奥巴马所宣称的:“2001年9月11日,在全民悲伤的时刻,美国民众团结在一起……我们还团结一致,下定决心保卫我们的国家。”

        “本•拉登之死标志着迄今我们国家在打击基地组织(al-Qaeda)的行动中取得的最重大成就,”他站在国旗(否则还能是什么)旁边继续说。“我们之所以能取得这些成绩,并不只是由于我们的财富或力量,而且在于我们的本质:上帝福佑下一个不可分割的国家。”

        如此铿锵有力的言辞听上去充满力量。不过,这样一再强调“国家”,让人感受到一种讽刺意味。十年前的9/11事件促使西方出兵阿富汗。按理说,他们是去摧毁基地组织,但近几年,政策目标已转向“国家重建”这一更加含糊的概念,即试图创建一个和平国家。

        本•拉登死后,国家重建想必会变得更加重要;的确,这可以说是西方驻军的关键理由。但就概念而言,这个概念深陷一个困扰人类学家多年的矛盾之中。

        在美国这样一个国家,国家的概念已深深融入了现代思想;因此“国家重建”的德行和价值在人们看来是不言而喻的。但在阿富汗,国家这个概念有着非常不同的言外之意。这一概念在理论上当然存在;毕竟,阿富汗自1747年起便是一个国家。

        但阿富汗社会的运作靠的是一种身份“等级制度”,从忠于家庭,到忠于部落,以及身为穆斯林这种超国家意识。而且通常占主导地位的是部落、家族或穆斯林从属关系,而非国家这个概念,至少不是奥巴马用这个词的意思。未能认识到这一区别,是西方政策在阿富汗屡屡受挫的因素之一,尤其是因为美国人往往将自己对“国家”至高无上地位的臆断强加于别人。

        为西方政策制定者说句公平话,这不仅是阿富汗或美国的问题;相反,我第一次碰到“国家重建”的矛盾,是我在苏联中亚(在阿富汗以北)生活的那段时期。传统上,现在称作乌兹别克斯坦、哈萨克斯坦和塔吉克斯坦的这些国家,当时并非国家;那时的中亚是相互重叠、错综复杂的部落群,或布拉哈(Bokhara)这样的多民族城邦。但在20世纪初,苏联领导人试图创造“国家”,人为地划定边界,就像大英帝国在非洲所做的那样。

        理论上,此举产生了苏联解体后宣布独立的“国家”。但由于国家意识淡薄,这些实体向来极不稳定,充满矛盾和紧张。难怪那么多中亚国家不安地感到不稳定;和平在很大程度上是靠枪杆子来维持的。

        从某种意义上讲,阿富汗以“国家”形式存在的理由还略微充分一些:毕竟,200多年来,喀布尔的精英们一直在试图建立一套中央集权的官僚体制,哪怕是面对根深蒂固的部落习性。西方的乐观主义者也坚称,这最终应该会建立起一个像样的国家。毕竟,根据他们的论证,欧洲国家也并非从一开始就是单一民族国家;只消看看200年前的德国或意大利即可。美国以前也一样。“国家主义”是可以培养的——不是靠枪,就是靠经济增长。         我倒认为这种论证没说到点子上。纵观整个历史,“单一民族国家”的概念是近代才出现的怪异事物:正如哲学和人类学教授欧内斯特•盖尔纳(Ernest Gellner)所指出的,直到19世纪,国家主义才随着扫盲等创新措施的推行而在欧洲出现。(盖尔纳提出,你需要增强交流,才能将形形色色的人织入同一张文化网,由同一个政府统治,并且共享一种“国家”认同感。)

        如今,西方人很难想象一个没有国家的世界。且不论奥巴马的讲话,就连我们的全球性组织也被称作“联合国”。但在通信、资金和人不断跨越边界的当今世界,始终不渝地聚焦“国家”真的有意义吗?如果阿富汗或利比亚实行松散的联邦统治,真的有什么关系吗?当民族被国境线割裂时,可以让泛地区实体扮演更重要的角色吗?换言之,现在是时候反思欧洲19世纪形成的单一民族国家概念、并在阿富汗及其它地区采用一种更灵活的模式吗?这是一个非常需要提出的关键问题,现在似乎就是绝佳时机。只是别指望美国会领导这一辩论;别在“国家”概念仍深植于美国政治灵魂(从奥巴马本人开始)的时候这样想。

        译者/陈云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