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江百胜村谁最有钱:索尔仁尼琴为何对中国不友好?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7/04 22:12:50

索尔仁尼琴为何对中国不友好?

(2010-06-19 00:11:21)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134ba900100kngm.html


    (接昨天的文章)

    索尔仁尼琴奋力批左、批右,不是因为他的政治投机,而是因为他有自己的政治理想。一些认真的学者指出,索氏左右开弓的真正本质,是要回到俄罗斯传统本身。这一理解对于中国人来说,又有更多的特殊含义。索尔仁尼琴的确认为今天俄罗斯的现状并不令人愉快,而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就在于“西化”。索氏批评叶利钦,等于是否定以美国为模式的右派西化。那么,索氏要回到俄罗斯的传统,究竟是哪一个历史阶段的传统?是苏联时代吗?不是,索氏同样批评列宁,他认为列宁也是“西化”的产物,只不过那是左派“西化”。因此,俄罗斯历史上右派的二月革命,左派的十月革命都是索氏反对的“西化”。那么,索氏是要回到以前的沙皇时代吗?

    几年前《大国崛起》在国内热播,其中讲到俄罗斯崛起的源头,那就是彼得大帝决定向欧洲学习。彼得大帝将地理上更加靠近欧洲的彼得堡做为首都,亲自到欧洲微服考察,引进欧洲文化,强令俄罗斯贵族剪掉野蛮的大胡子,要像欧洲一样文明地刮胡子等等。索氏的观点与中国的《大国崛起》完全相反,他认为,彼得大帝的“西化”也错了。那么,索氏是要回到彼得大帝以前的俄罗斯吗?也不完全是。彼得大帝以前的俄罗斯东正教,在索氏看来,依然是“西化”。的确,东正教来自与东罗马,从源头上说,来自于罗马帝国,也属于“西化”。这一切都是索氏反对的。但是,在东正教之前的俄罗斯传统究竟是什么?难道是成吉思汗后裔建立的金帐汗国?也不是。于是,索尔仁尼琴左右开弓,要回到俄罗斯传统,结论上虽然如此,但是在本质上依然令很多学者困惑。有国内学者指出,索氏要回到的俄罗斯传统,是俄罗斯教会集权之前的宗教传统,即“向后看的反专制”,在俄罗斯教会集权形成后,这一传统被称为“分裂派”。我认为这一追根溯源的研究的确很深入,但有点太深入了,反而显得过于复杂而找不到答案。
    索尔仁尼琴的确有高瞻远瞩的地方。他很清楚地看到,西方现代文明几百年来的发展过程,它的本质和表现,不管是左派的社会主义还是右派的资本主义,都无法解决人类的根本的问题。在这一点上,索尔仁尼琴不像一个文学家,更像是一个历史学家。当代很多一流的历史学家都看到了这个问题,得出了同样的结论。例如汤因比、斯塔夫里阿诺斯等。但是,西方文化不行,什么才行?索氏与汤氏、斯氏等人的区别在于,汤氏、斯氏等西方历史学家都认为,出路在于中国的传统文化,而索氏不愿接受这个结论。于是,他只能在俄罗斯的历史中游荡。事实上,索氏倾毕生精力完成的《红轮》,开篇引用了另一位俄罗斯学者赫尔岑的一段话,已经表达了他的心态:“只有斧头才能拯救我们,别无其他,只有斧头……俄罗斯在呼唤斧头”。因此,索尔仁尼琴反对“西化”的左右派,却在俄罗斯的传统中游荡,找不到落脚点。他在《红轮》最醒目的位置所引用的这段话表明,他不过是回到了一个民族主义的立场,这也是他与普京能走到一起的原因。
    然而,民族主义很难成为全世界的共同价值,只能具有历史阶段性的意义。全人类的共同和谐,很难借助民族主义,索尔仁尼琴对此也是心知肚明的。因此,我们才会理解,索氏为何会对中国很不友好。索尔仁尼琴曾经说中国是军国主义,说中国有扩张野心,妄图占领整个西伯利亚,他提出要预见与中国的可怕战争,指出对待中国要寸土不让,等等。当年李敖曾经批评索氏是“二流货”,但李敖的批评在我看来也没说到点子上。索氏批判一切西方文化,但在自己的俄罗斯文化范围内,找不到可以取代西方文化的资源。遍观世界,汤因比、斯塔夫里阿诺斯等人是有真知灼见的,他们认为只有中国传统文化能够拯救世界。索氏只不过是不愿承认而已。我认为,索尔仁尼琴对中国的不友好,很大程度上是出于民族主义的嫉妒。他想回到俄罗斯的传统,但俄罗斯的传统的确没有多少“非西方”的东西。把俄罗斯传统中“西化”的内容剔除干净,索尔仁尼琴几乎找不到多少有价值的东西,即便有,本质上也只相当于中国传统的初级模仿版。
    我之所以说索尔仁尼琴的左右开弓对于中国有特殊含义,一是因为,在我们看来,俄罗斯也是“西化”的一部分,但索氏却不承认。二是,国内学者金雁、秦晖在《红轮》一书的长篇序言中指出,索氏与中国的“新儒家”有异曲同工之处。这个说法不是没有道理。但是,新儒家与索氏面临类似的困境。索氏在俄罗斯传统中找不到落脚点,是因为俄罗斯自身的文化传统剔除“西化”内容后,所剩无几。对于中国来说,则恰恰相反,不是太少,而是传统太丰富。新儒家提出中国要回到传统,问题在于:回到哪里?是前三十年,还是蒋介石时代?还是北洋政府时代?还是康乾盛世?还是郑和“七下西洋”?还是忽必烈幅员辽阔的国土?还是宋朝的文人政治、经济繁荣?还是汉唐气象?还是秦始皇帝?还是三皇五帝?在这有必要强调一下,回到传统应该理解为是传统的理念,而非传统的形态,就好比肯定秦始皇的价值,并非要求用篆体写字。所以,中国似乎有太多的选择,而索氏回到俄罗斯传统几乎没有选择。因此,索氏最终的民族主义选择,只是一种感情,而非理性。索氏批判左右“西化”是有价值的,但是,批判不能等同于构建,索氏最终因为没有文化的着落而成为民族主义,也因为他成为民族主义而更加找不到文化的落脚点。
    索尔仁尼琴的鸿篇巨制《红轮》从西元1914年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写到西元1945年苏联卫国战争的胜利,包含了俄罗斯近代史上最重要的一个历史时期,从而也凝聚了索氏最重要的思考成果。索尔仁尼琴的这种思考,决定了他不仅仅是一个文学家,而是一个思想家。至于索尔仁尼琴的思想最终能否成为属于全人类的真理,只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对于目前的中国人来说,阅读索尔仁尼琴的《红轮》,也许有助于我们更加深入地思考。看看这个“永远的持不同政见者”,这个“顽固、孤独和好战”的斗士,这个具有“先知的力量”和强烈宗教道德感的“社会良心”,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充满争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