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矣！这个月退休了，这就是说，该放下的事都放下了，可是不知怎么？晚上半夜三更老做梦，梦见我跑到广阔天地农村去玩大粪，肚皮饿了还吃上几口哩。朋友们哈哈大笑我：“退休回来了就变傻了吧？”而有个别朋友很认真地说：“赶快去买彩票，做大粪的梦是要发大财了。”白天我想想这个梦，不知怎么又联想到，在少年时代受过的教育情景，真真实实想到了在农村撒大粪带有那么点点苦涩的事情。我想还是写出来，看看亲爱的博友和朋友们有啥说法。
在上世纪60年代初，三年自然灾害刚刚好转，武汉市郊农村搞起轰轰烈烈春耕生产高潮。农谚语：“过了惊蛰节，春耕不停歇。” 提醒人们要抓紧季节，不误农时。为了抢季节，各地中小学校停课两个星期，（小学1—3年级不停课）支援春耕。那时侯我读小学四、五年级吧，老师们按学生个子高矮搭配为小组，将我们分配到一个村子生产队参加劳动。第一天来到农村广阔田地，嘿嘿！真是春耕繁忙啊；农民们犁田、耙田、挑粪、挑秧、扯秧、插秧一派热闹匆忙景象。一处处大田里十几个农妇们排成斜行，双腿叉开弯腰在水田中，左手拿着一把秧苗，用大拇指分出三五根秧苗，右手快速从左手中拿到这分出的三五根秧苗，又快速地插到水田里。每兜秧苗直行距离和行间距离都是有规定的，直行距离4—5寸，行间距离3—4寸，不能太开也不能太密，直、行间距太开了以后长出稻谷稀少影响了产量；太密了浪费秧苗，以后只疯长稻梗而长不出稻谷，也是影响了产量。
我们小学生来了，也要参与这一繁忙的劳动之中。生产队里，一个脸上凸凹不平的麻队长接待了我们。麻队长兴奋地跟老师说：“好！好！！欢迎同学们来劳动，队里正差劳动力。老师这样分工好不好？这十几个大个子男生挑粪、挑秧，一般个子男女生插秧，剩下这几个小个子男生到那边水田里去撒粪。” 我属于小个子学生只好去那边水田里，水田里2—3米距离就有一堆堆是昨天或更长一点时间，从粪坑和厕所里挑来的粪，这其中有人粪、牛粪、猪粪、鸡粪等大杂烩。一堆堆泡在水田里好似一朵朵褐色的黑玫瑰，看看也是不那么刺眼，我们的心理反而感觉有那么一点好玩。队长以说过要我们往四处撒开，往那些空白地撒均匀即可。我们几个同学脱掉鞋子下到水田中，（参加劳动，很少有人穿袜子）走近黑玫瑰用脚扒开，哎呀！大杂烩的粪屎臭气弥漫，粪蛆、五颜六色的小爬虫慌忙地四处逃遁，有的学生害怕了，有个学生叫了声：“我的妈呀””慌忙向后退怯了。麻队长就在田埂边正翘着屁股往水田里拉屎，听到喊声，转头看了看，感觉没啥？随手在田埂边扯一把青草擦完屁股，提起黑裤子来到我们学生中间。“小同学呀！长言说：‘庄稼一支花，全靠大粪来当家；大粪是个宝，庄稼离不了 。’你们吃的香氛氛的大米饭，就是靠它长出来的哟。学生呀不要怕，这些虫子都是益虫，把它们惨合到水田里就是最好的上等肥料。这粪堆不能用脚扒开就算好了，那样扒开不均匀，以后庄稼长的就不好。粪臭，人不臭，臭气熏不倒人，下工后抹点肥皂洗洗不就干净了吗？”麻队长一边说一边做出了示范动作，看他双手插进粪堆里捧出一把，双手一边不断挪搓比较硬的粪坨，一边撒向水田空白处。麻队长带着满意的笑脸又说：“就这么撒均匀，田里才有底肥，到了秋天稻谷才有产量。”老师在学校教育我们：“这一次参加农业劳动就是向贫下中农学习，劳动中要不怕苦不怕脏，铲除头脑中怕苦怕脏的活思想。这次每个同学参加春耕劳动的表现，到年底写思想总评是最重要的一条。”我们能说什么呢？麻队长做出了示范动作，又说明了大粪这么多好处，胆大的同学开始用手，学着麻队长示范动作插进粪堆里捧出一把，双手边挪搓粪坨坨，一边走，撒向四周空白处。
我小时候自从明白一个“脏”字后，就有爱洁癖小心眼，记得读完小学三年级时，吃饭要吃菜时，我就是不动腌菜，看那黑糊糊的腌菜就感觉不干净，有时在没有青菜时，我情愿吃白口饭。时间长了，妈妈看出了我的问题说：“孩子，前几年粮食紧张饿饭，为了肚皮你什么都吃，现在刚有点大米饭，你就不吃腌菜？咱们家是平民家庭，想娇生惯养怎么行？要好菜、青菜、腌菜搭配吃。”以后每次吃饭，妈妈就把几样菜用筷子夹到我碗里，盯着我吃完。
今天要用双手捧大粪?看看这些粪蛆、各种小爬虫，我内心是非常恐怖，我的一双洁白的手哟，怎能往大粪里插啊？粪屎混合物臭气散发空间，阵阵刺进鼻和眼，我感觉五脏六腑在翻滚，两根白白的麻杆腿站在水田里打颤颤，浑身无力，眼前一黑就要倒在水田里了。麻队长看到我脸色发白，身体晃动，他刚挪搓粪坨的双手也没有洗，一把抱住我，我也昏迷了，不知道人间的一切。他将我抱到田埂上，找一处田埂边小树荫下，平放到泥土地上狠狠地掐我“人中”，不一会儿我清醒了，看到了蓝天、树荫和眼前一片片水田。同学们看到我醒来后，又下到水田里个个都用双手插进粪堆里捧出一把后，一边走，一边挪搓粪坨坨，再撒向水田中空白处。麻队长蹲在我身边说：“孩子！闻闻大粪就昏倒，那以后怎么办咯。我年轻的时候被日本兵打伤了，那时又无钱看病。听老人说，打伤的人喝小孩的尿，喝新鲜的大粪汤能保命。为活命，自己爬到茅厕里找新鲜的大粪吃，求村子里孩童尿喝，吃喝半年后，身体才慢慢好转。”我天真地问：“ 大粪能吃吗？”麻队长笑平了麻眼说：“好好的人谁会去吃啊！那是要人命的时候，穷苦的人不得以想出办法。” 麻队长此时可能回想到自己的苦处，眼眶内慢慢溢满了泪水。随后站起身平静地说：“上午休息一下，身体好些后撒大粪也行，去学习插秧也好，随你啊。”
我休息了一个小时左右，身体恢复了元气，看到同学们都不怕臭不怕脏，我就不好意思再呆在田埂上，我站起身勇敢地下田，快速地走近同学们身边，嗨矣！什么臭不臭，脏不脏，眼睛望望蓝天，闭闭嘴鼻呼吸，双手狠狠地插进粪堆里捧出一把，学着同学们样式，撒向了周围的空白处。有了第一次，就敢干第二次，干了N次后，嘿嘿！大粪就不那么臭了，各种小爬虫慌慌张张地四处逃遁的贼样感到可笑了。太阳下山后，我们收工了。大同学挑粪挑秧累了一天，个个肩膀都压红肿了；一般个子男女同学插秧，插完一天后，呵呵！他们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了；我们小同学干了一天，衣服上虽然沾满了大粪气味，但我们心情是快乐的，精力是饱满的。哈哈哈！“粪大人勤，稻谷长成，”不用问我们同庄稼一样爱大粪——亚克西 ！
几十年过去了，很多事经历了，一些事情，像泛起的水泡和坠落的沉渣，消失于无形。人老了，有朝一日突然想到少年时期的朋友，于是我去了一次市郊，到过曾参加劳动过的那个村，找到少年时代的熟悉朋友，朋友们喜笑地说：“哈哈！你就是被大粪熏到的啊。”几十年都过去了，朋友们还记得清清楚楚。我问到：“现在插秧，田里还用大粪吗？”朋友说：“你们城里晚上还看到有人用车子拖粪吗？没有吧，现在谁还去拖粪？再说城里公共厕所和私人的厕所都用水冲进地沟里去了，也看不到粪了。‘人靠饭养，稻靠肥长。’ 现在农民们种水稻讲清闲，撒点有机无机化肥稻谷照样长，而且比用大粪产量还要高，谁还去傻冒搞大粪呢？但长出的稻谷，做出来的米饭就是不好吃，吃起来无香味形同嚼蜡，这种趋势，我们也没办法哟。” 我无言以答。我深思，人们长期地吃化肥长出的粮食和滥用化学杀虫剂而生长的农作物，人们的神经质已经被麻木了，也感觉很无奈，其在百姓中生出的各种怪病越来越多，这不值得有关部门深思吗？
现在有时为什么半夜睡眠爱追做大粪的梦？人生有很多美的境界，唯有爱大粪的境界让人欲罢不能，无法真正意义上说是爱了，即使是梦，我也愿意过那样一个返璞归真的自然原生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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