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珠宝官方网站报价:梧桐山里的私塾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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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正莲 周丽/文 甄宏戈/图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11年06月03日   第 10 版)

梧桐山的风景

鹿鸣学堂每个教室里都悬挂着孔子像
梧桐山位于深圳东部,是深圳最高峰。每到春天,笼罩在雾霭中的梧桐山犹如仙境,吸引着深圳市民前来郊游踏青。如今,这里已成为远近闻名的私塾、书院汇聚地,沿着蜿蜒起伏的山路循迹而至的人们,带着自己的孩子,目的只有一个,替孩子敲开私塾的门,离开学校,进山学“经典”。
梧桐山引来读经班
私塾,就在山脚下的梧桐山村,距市区不过10来公里,方圆不过2.3平方公里,由7个自然村组成。梧桐山原本是个荒山,2001年梧桐山水库建成后,这个只有700多户籍人口的落后山村,随着经济的发展迅速膨胀到1万余人。
2002年,画家张中和从大芬油画村搬到梧桐山。喜欢中国传统文化的他,尤其对南怀瑾书中提到的儿童读诗书的画面念念不忘,“一群乌鸦噪晚风,诸生喊破好喉咙。”他的儿子2001年出生,张中和决定要按照传统私塾的方式践行教育,风景秀丽而房租便宜的梧桐山被他视为施行这种教育的理想所在。
2004年,张中和找了几个朋友的孩子周末过来读书,并取名“蒙正学堂”(后更名为“得谦学堂”)。这一年,他的朋友蔡孟曹也从深圳布吉一家私立学校辞职过来,办了一家“梧桐书院”,周末和寒暑假的时候教孩子们学习琴棋书画,间或也会读读《三字经》等传统启蒙书。
带着几个孩子在深圳市内学习国内外经典名著的孟丹梅,也在2007年遇到了张中和,并来到了梧桐山。她的鹿鸣学堂成为当地第一家全日制的私塾,并很快发展到上百名学生的规模。随后,10余所私塾相继在这里落户,梧桐山成为远近闻名的私塾村。
城里人想来 村里人要走
“如果我小的时候就知道读经典的话,我的人生肯定有重大改变。”今年39岁的张皓,总在周末和寒暑假带着儿子参加业余读经班。3月26日出现在梧桐山的他,身着红色方格衬衣,背着儿子的小书包,跟十几个家长一起在天谦学堂的一楼大厅里齐声朗读《论语》。那天,8岁的儿子因为感冒没来,张皓自己却不愿意缺席。回忆当初看一个孩子学国学的纪录片时的感受,他说自己既伤心又激动,眼泪都流了出来。“我找到了对自己不满意的原因,明白了我对工作的困惑。”张皓尽管现在事业发展不错,但仍觉得不成功,“接触了经典(著作)之后,会用它指导我的生活,去与周围人相处,感觉受益匪浅。”如今,他上小学二年级的儿子已读过《论语》、《中庸》、《大学》……甚至还有一些英文著作。
目前,梧桐山的十几家私塾已经聚集了二三百个孩子,这个数量还在发展。许多家长甚至拥有硕士、博士学位,他们在改革开放的经济大潮里打拼,其中获得部分成功之后,已然对人生、生命以及小孩的教育有了新的省思。
但,没有当地村民。
“市里的孩子送到这里。他们(当地人)整天想的是怎么赚钱然后把孩子送到市里。”在得谦学堂的张中和看来,这是一个很奇特的交叉点。就在私塾悄然兴起的这些年,不断有全国各地的艺术家、设计师不约而同地来到这里生活、创作。梧桐山村被政府冠名为“梧桐山艺术小镇”。
对于特地前来寻访的人们,私塾创办者心态颇为复杂。一方面,他们希望自己的理念能够广为传播得到更多的认同和支持;另一方面,他们更担心媒体报道后会引来政府的干涉甚至还有被叫停的风险。
读最可靠的书
天谦学堂一间教室里,一位男性老师正在带领孩子们读书,他背后墙上的孔子像格外显眼。老师一边用手指着桌上摊开的书本大声领读,一边眼睛扫视学生,时而对学生跷起大拇指,时而指着某个调皮的孩子。学生摇头晃脑地跟着老师读书,时而挠头摸腮,时而拍手跺脚打节拍。
得谦学堂的张中和告诉记者,私塾的学习内容都差不多,涵盖儒释道和世界五大教经典,包括西方哲学和以莎士比亚为代表的西方文学,“如果这个世界上连经典都靠不住的话,还有什么靠得住?”在张中和看来,经典从来不会骗人,人类文明几千年的精华都在这里面。
远大愿景
徘徊了好久,邓永平迟迟没有下定决心迈进门槛。
在音乐流淌的私塾里,这个36岁的男人终于道出了心事,他想让女儿退出学堂回到市内的小学。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晚课刚刚结束,仍有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练习太极拳,沙袋、跑步机和滑板也在这个十来平方米的小院里各得其所。邓永平清楚,他的这个决定,将让7岁的女儿远离这样的环境这样的生活,“也挺煎熬的”。不过,邓永平眼下最关心的是孩子未来在社会上生存的能力。“背过了这些东西,能够做什么?”邓永平相信未来也许会有一些空间,但他不打算拿自己的孩子做赌注,“这不是我们的家庭所能够承受的。”梅林小学的数学老师颜育群,也打算今年9月把6岁的儿子送回学校去读书,他说:“主要是被文凭卡住了。”
此种担忧,对于笃定读私塾的人们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他们相信,中国未来的教育只会愈趋开放,也许,到时中国会有专门的高等书院也未可知。“等他们13岁之前中文20万字和外文10万字都能够倒背如流了,就让他们进书院,那里会有更细的分科,他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选修。”在鹿鸣学堂做了3年老师的全哲澜解释说,目前没有书院是因为现在从私塾毕业出来的孩子还没有那么多。
梧桐山的教育构想,已经得到了部分家长的支持。张中和的得谦学堂,就得到了家长上百万元的资助,其中钢琴有6架,古琴11张,剑道、弓箭、武术馆统统都有,“而且人力资源越来越丰富,包括我们教钢琴的都是在深圳市内最好的琴行里面教钢琴的老师。”
成亚杰7岁的儿子是得谦学堂当年接收的第一个外来学生,现在每天晚上8点钟晚课结束回家后,他都会跟父母分享自己一天的见闻。“这是最好的,不要回家之后皱着眉头说还有一堆作业,孩子小时候就应该很放松。教育的智慧就在这里,不要让他觉得这是学习,那是玩儿。”
身为小学教师的成亚杰,对于梧桐山私塾村的未来充满信心,“因为它符合人性”。“对我们这个社会来讲,一个读经村是不够的。我希望它能做出一种模式,能够在全国推广。我希望读经村能够遍地开花。”成亚杰认为,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必然会成为好多家庭的另一种选择。
(摘自《中国新闻周刊》2011年第1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