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渡河的美丽与哀愁

 

        呼伦贝尔最美的仲夏时节，我满怀美好的憧憬走上了高高的兴安岭，深入大山腹地的林业小镇免渡河，与马叔一家共同探亲访友，游览风景。虽然只逗留了短暂的两天时间，但免渡河优美的自然风光、独特的林业小镇风貌、敦厚纯朴的民风，都在我的内心深处留下了难以忘怀的美好回忆。 

        免渡河是一座默默无闻的小镇,对于大部分人来说甚至非常陌生，但凡是走陆路到过呼伦贝尔的人都会听到或看到过它的名字，惊鸿一瞥般掠过它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容颜。这是大兴安岭西北麓一条风景如画的山谷，隶属于森林名城牙克石,因海拉尔河支流免渡河流经镇内而得名，免渡河是蒙语安全的意思。  

        我与免渡河的美丽邂逅，让我的记忆深处又多了一个魂牵梦萦的地方，我为它饱经沧桑的历史而感慨，为它目前的困境深深的感伤，更被它如诗如画的美丽风景所折服。  

         我们从大雁站乘上火车，一个多小时便来到大山深处的免渡河，穿过删栏连绵的小街，住进了马爷爷家田园围绕的小院，有幸结识了一位朴实善良的免渡河老人。  马爷爷是我朋友小马父亲的叔叔，是一位慈祥而有修养的蒙古族知识分子，在免渡河生活了几十年，对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可能是天生有缘吧，与老人朝夕相处两天，我们就已经成了忘年之交，平日寡言少语的老人跟我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当星星洒满大兴安岭的天空，我和老人坐在他家花香袭人的小院，一边欣赏免渡河澄澈的夜空与浪漫的星光，一边听老人讲免渡河的故事。 

       免渡河是一座悲情小镇，这里原本水草丰美，森林茂盛，是蒙古族的传统牧场,1902年中东铁路修过这里时始建免渡河火车站，从而拉开了小镇被污辱与被掠夺的历史。小镇最初的居民都是俄国的铁路职员,小镇的火车站附近依然残存着一些俄式建筑。铁路修通后，沙俄把这里建成了掠夺我林业资源的基地，附近大兴安岭的原始森林被成片采伐，大批木材被源源不断的通过中东铁路掠往俄罗斯。日本侵占东北后，免渡河的森林更是遭到日本人毁灭性的掠夺，一时间铁路两侧的森森被砍伐殆尽，留下的只有被当地人称为小鬼子道的伐木公路。 

       免渡河也曾有过光荣与梦想，建国后，国家在这里成立免渡河林业局，为祖国建设开发这里的森林资源。来自五湖四海的林业工人从四面八方汇聚到这里，小镇迅速繁荣起来，大批木材通过铁路、公路源源不断的运往全国各地，免渡河为祖国的建设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这是免渡河历史上最为辉煌的时期，免渡河人至今提起那段历史仍津津乐道。遥想当年，公路、铁路上车辆往来如梭，商旅络绎不绝，国际列车都在这里停靠，林业局、机务段一时间成了令人羡慕的工作单位，免渡河人以能在这些部门工作为骄傲和自豪。 

        然而，正如林语棠先生所说：“繁华过后是凄凉”，兴盛一时的免渡河近年来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由于没有长远规划，合理利用资源，森林日渐枯竭，人们受到大自然无情的嘲弄。免渡河林业局由采伐局改为营林局，林业局的工作人员不得不为二三百元工资而奋斗，机务段也因人流的减少而变得门庭冷落，曾经摩肩接踵的免渡河车站已经门可罗雀，曾经的光荣与梦想都已随时光的流逝而渐渐湮灭在历史的长河里。  

      暮色苍茫的黄昏，我披着夕阳的余晖来到荒烟蓑草中的免渡河机务段，沿着已经许久没有车轮碾压过的铁轨独自踟躅。曾经人声鼎沸的工人俱乐部里杳无人声，曾经承载过无数满载木材列车的铁轨边杂草丛生，疮痍满目的景象在黄昏的暮色里显得特别凄凉。漫步免渡河街头，往日车水马龙的景象已了无踪影，大部分街道都是未加修整的土路，远不如北京郊外的乡村整洁时尚。泥泞的路面高低不平，行人几乎无处落脚，普通轿车在这里派不上用场，只有吉普车，牛车可以大行其道。  

        面对暮色苍茫中凄清的小镇，我不禁心中暗暗追问：我初次相识的免渡河小镇，你曾经有过被污辱、被掠夺的历史，也有过为共和国建功立业的光荣，你有良好的自然环境，你有勤劳智慧的人民，难道你就这样沦落下去了吗？不，你不能，你绝不应该这样沉沦。你应该自强不息，依靠自己的优势与信念重新崛起。我也要为免渡河人呼吁：这里的人们曾经为国家建设做出过重要贡献，国家应该更多的关注小镇的现状，为小镇重新崛起助一臂之力，不要让小镇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落伍，不要让这些共和国的功臣们在新时代为生活困顿而伤心流泪。 

 

 

 
       今天的免渡河虽然森林资源不再充足，但却依然绿水青山，拥有大面积的次生林和人工林，丰富的野生动植物资源，优良的农田和牧场，拥有林业小镇独特的自然和人文风景，这些都可以为小镇重新崛起提供资源基础。只要免渡河人在命运的十安路口不再徘徊，希望的曙光总会照耀在这片美丽的

       马爷爷的家坐落在小镇的西北部，这里依山傍水，风情浓郁，景色优美。站在小街上举目眺望，八方景色一览无余。当我踏着夕阳的余晖独自漫步免渡河的小街时，为它那栅栏小巷的风景久久沉醉；我也曾沐浴着朝阳远眺青山夹峙的免渡河河谷，钟情生态环境它良好的青山绿水。  

       免渡河谷地土地肥沃，阡陌纵横，两侧群山起伏，林草茂盛，北京到满洲里的铁路和公路穿过小镇，免渡河从镇边蜿蜒流过。镇内的主要街道都与铁路平行而建，大部分街道建筑极具森林小镇特色，不同风格的木栅栏小院、木制门楼，沿街道绵延，红、蓝、白铁瓦顶的小屋点缀院中。一条清澈的小溪从镇内潺潺流过，沿溪边是清一色的松木栅栏、黑色木门楼，家家门前用木板搭成的独木桥横跨溪上，充满浓郁的林区风情。许多家庭还拥有一方菜园，靠近镇边的人家更是散落在农田之中，青山叠嶂，碧水迂回，田在镇中间，镇在田园里，又是一个充满诗情画意的田园小镇。  

       从见到小镇的一刹那，我就深深的爱上了免渡河独特的林区风情和田园诗意。清晨，牧人赶着牛群穿过栅栏连绵的小街走向镇外的牧场，装满青草的牛车在夕阳里慢悠悠的驶过开满紫色小花的马铃薯田，淡淡的青草香和白桦、松木的潮湿气味在小街上弥漫开去，红墙铁瓦的小屋掩映在栅栏背后，狗叫声在小镇上空中此起彼伏，朝霞在东山静静送来黎明，晚霞用绚烂点缀西山黛色的身影，这一切仿佛让我置身时光隧道，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然而，这并非时光倒流，这是生活中一座充满风情的小镇，这里是2005年7月的免渡河。  

       免渡河还保留一些建镇当初留下的俄罗斯风情。临上火车之前，站前几栋充满俄罗斯风情的木刻楞立即吸引了我的视线，那异国的风格、鲜艳的色彩、饱经沧桑的精美雕刻，无不冲击着我的视觉神经。越过木刻楞红色的瓦顶，可以看到远处一座造型独特的石头建筑。我们顺着小街一路寻找，在一个单位的大院内发现了这座老屋的身影，大门并没有人看守，我们便大摇大摆的进去参观。  
     （此教堂名字为：圣——尼古拉耶普斯卡娅     图片插秧人摘自于网络）

       这是一栋比较典型的俄罗斯建筑，整栋建筑全部用不规则的石头修建，主色调是明黄色，建筑由前后两部分组成，前面一部分主体两层，南侧一层，主体正面是灰色的大门，门上为三组高大的拱型窗，屋顶是一四方型建筑，人字型坡顶上覆盖着红色铁瓦。附属建筑是红色铁皮瓦坡顶，三个梯次上升的拱型小窗充满动感。建筑后面一部分主体三层与前部等宽，南部跨出一层黄墙红顶的平房，主体顶层是一座八角型石头建筑，每一面都装有拱型百叶窗。整栋建筑主次分明、高低错落，布局浪漫，造型生动，以前应该是是一座老教堂吧。  

        我在老建筑前徘徊良久，不忍离去，也许当我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时，它们已经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因为，此起彼伏的开发大潮正席卷着全国，许多历史建筑已经在开发潮中灰飞烟灭，不久的将来开发潮也会波及这兴安岭下的小镇，火车站边的黄金地段肯定首先受到开发的冲击，我无力挽回这一切，也不敢再多想下去，只得匆匆返回车站。  

        短暂的相会，我发觉免渡河有着不为人知的美丽，它的气候，建筑，人文，无不充满地方特色，如果做好宣传开发，这里一定可以成为一个集避暑、休闲、徒步旅行于一体，以林业小镇、森林、草原、山野风情为特色的旅游目的地。 

 

       清晨，天空中飘着淡淡的云，空气弥漫着山野的清香，我们一行十四人分乘三辆吉普车浩浩荡荡向镇外的大山进发了。 

       跨过免渡河唯一的水泥街道，穿过一条溪流淙淙，小桥流水，栅栏围绕的老街，我们的车队进入了一条林木葱笼的山谷。一条被当地人称为小鬼子道的崎岖山路沿山谷通向大山深处，高低不平的小路在树林和草甸间曲折盘旋，吉普车一路喘着粗气缓缓前行。马爷爷告诉我说：这里以前全部是茂密的原始森林，日本人为了掠夺这里的木材专门修了这条路，所以，当地人称它为小鬼子路，免渡河漫山遍野的原始森森都在那时被掠夺殆尽，现在路边的树木都是砍伐后重新长出来的次生林。我一路观察，发现路边的树木都不是特别粗大，但生长十分茂盛，可能因为这里降水丰沛，山上植被依然非常完好，看不到一处裸露的山体。 

        一小时后，我们的车停在一片白桦林边。大家匆匆下车，在马爷爷带领下，穿过路边没过膝盖的草丛进入桦树林，一边看风景一边采蘑菇，体验回归大自然的感觉。这是一处坡度很大的山坡，茂密的白桦从山坡一直曼延到沟底，林中生态完好，亭亭玉立的白桦树下杂草丛生，野花盛开，我一时分不清那些才是我最想看的风景。白桦，野花，各种各样的蘑菇接连闯入我的视线，使我目不暇接，夹杂着花香与林草香的空气沁人心脾，让我们被都市污浊的空气侵袭已久的五脏六腑都得到彻底的荡涤。最让我感觉意外的是，在大城市里被称为山珍的野生蘑菇在这里竟然多得不计其数。由于时间有限，我们只能匆匆看看这里的风景，采一些蘑菇，恋恋不舍的告别这片美丽的桦林，继续我们的行程。  

        海拔越高树林愈加茂密，我们的车穿过一段密林，爬上一段陡峭的山坡后，停在一片松林前。马爷爷告诉我们：这是一片落叶松林，由于人迹罕至，树林里蘑菇又好又多，野生动物也特多，可能有毒蛇，毒蜘蛛出没，时树林时大家一定要小心。松林里的景色与桦树林内截然不同，笔直的松树密集的排列在山坡上，遮天蔽日，有些地方枝杈横生，人都无法通行，几缕阳光透过树枝照射下来，在林间洒下一片片斑驳的光影，给森林笼罩上童话般的色彩。林间的地面上积了厚厚一层松针，脚踏在上面比星级宾馆的地毯还要舒适。树下杂草很少，偶尔树木稀疏的地方会有几朵野花兀自开放，一只只，一片片蘑菇从松针下探出头，多得让我眼花缭乱，不知该从那里采起。马爷爷是采蘑菇高手，以前经常一个人深入深山老林采蘑菇和野果，当我们一群人还不知如何下手采时，他已经消失在密林深处。“爷爷，回来，出发了!”山谷里回荡着孙子们的喊声。不一会儿，马爷爷已经提着一袋又大又鲜的蘑菇出现在我们面前，我大家都被马爷爷采蘑菇的经验深深的折服了。  

        从松林往上走是一段六七十度的陡坡，四驱吉普摇摇晃晃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去。“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当我们穿越丛林登上公路制高点时，眼前豁然开朗，一片黄灿灿的草甸展现在我们面前，草甸前断崖千尺，崖下是绿缎般柔美的免渡河河谷平原，草甸后面的山坡上无边无际的白桦林一直铺向天边的白云。站在这高高的兴安岭上，头顶湛蓝的天空，身披似雪的白云，脚踏烂漫的野花，拥抱着醉人的草甸，仿佛整个人都融入北国七月的大自然中。悬崖边有一块突出的巨石，好向一座观景台兀立崖头，是俯瞰免渡河谷美景的最佳地点。凭崖远眺，兴安群峰林莽苍苍，河谷平川碧草如茵，免渡河如飘动的玉带，在山谷中曲折蜿蜒，几片金色的油菜花田镶嵌在无边的绿色中，仿佛是北国女人们绣在绿缎上金色的花瓣。大家一时忘情于这片美丽的草甸，尽情的呼吸了大兴安岭带着花香的空气，几乎忘记了出发时间。无奈前路遥遥，我们只得忍痛割爱，作别这片仙境般的美景，继续我们的行程。  

        我们的车穿行在山顶平缓的山林中，高度在缓缓下降，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进入一片白桦黑覆盖的平坦山坡。这是免渡河附近最大的一片白桦林，林间伴生着我叫不上名的野果。马爷爷带着我在树林中寻找野果，并告诉我每一种野果的名字：那黄豆大小的深紫色果实是稠李子，成熟的果实酸中微甜，味道独特；那绿色的圆形果实是山丁子，味道酸中带涩，大部分人都无法忍受它强烈的酸度；那些形若枸杞的紫色桨果是羊奶子，味道酸甜，皮薄多汁，用手轻轻挤压，那娇嫩的果实便会爆裂，紫红色的果汁落在衣服上便如染料般难以去除，吃在嘴里便会满嘴紫红色；那紫色的圆形桨果叫杜柿，与羊奶子有很多相似之处，只是味道更加鲜美，是大兴安岭最有名的野果，据说用白糖腌过后，是很好的面包伴侣。由于我们来的时间略早，山里温度低，有些野果还没有成熟，吃起来特别涩。我最喜欢杜柿，它娇嫩的身躯，鲜艳的色彩，那酸中带甜的味道，都对我充满诱惑。马爷爷依然没忘记采蘑菇，当我们大家都围着野果树采摘时，他默默的深入树林，采了一大上好的蘑菇。 

 

       大家都被野果和蘑菇所诱惑，被漫山遍野亭亭的白桦所吸引，甚至忘记了时间。正当我们玩兴正浓时，忽然雷声大作，一股乌云从西北方的山顶飘下来，几分钟工夫天空便飘起小雨。大家赶紧相互招呼着往林外走，没等我们上车雨就哗啦啦的下了起来，我们在急雨中迅速踏上下山的归途。一路上，瓢泼大雨倾泄而至，森林中的光线顿时变得暗淡下来。滂沱的大雨，茂密的森林，泥泞的道路，让我们的行程变得异常困难，大兴安岭的气候就是这样变化莫测。我们在茫茫雨雾中只得走走停停，小心翼翼的向山下的公路退去。  

       午时分，我们终于安全抵达免渡河畔的公路，公路下数百米就是我们准备野餐的河畔沙滩。但雨太大，河水不断上涨，一旦山洪下来河滩上非常危险，我们不敢贸然前行。马爷爷考虑到我们远道而来，如果就这样回去难免会留下遗憾，于是坚持让我们在公路上等一会儿，观察一会儿天气再做最后决定。吉普车停靠紧靠山坡下的公路边，大家挤在车内，焦急的盼望着老天快点放晴。可能是我们的诚意感动了上苍吧，不到半个小时，山顶上居然露出一线蓝天，我们终于有希望了，大家高兴得欢呼雀跃。雨渐渐停下来，马爷爷看了看天色果断的告诉大家：“没问题，可以下河滩了。”二叔的车在前面开路，三辆车列队沿着雨后泥泞的河滩小路向河边进军。
  
       这里一片原生态的河滩，滩上生长着高大茂密的柳林，只有一条小路穿过柳林通往河边。由于雨水大，河畔土质疏松，我们坐的这辆车陷入泥中无法前进。二叔二话没说便不顾雨后泥泞下车去推，我也赶快跟着脱鞋下车推车。光脚踩在泥泞的土地上，回归自然的感觉一下涌遍全身，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美好的感觉了，虽然脚被扎得生痛，身上溅满泥水，但心里却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意。   
        穿过荆棘丛生，遮天蔽日的柳林，眼前豁然开朗，一片世外桃园般的风景展现在我们眼前。激流汹涌的免渡河带着大兴安岭的浪花从远处奔腾而来，河道在柳林边围出一片月牙型沙滩后消失在远方的柳林和草原深处。柳林与河道之间是一片一百多米长，四五十米宽的细石滩，石滩北部生长着一丛丛一米多高的河柳，免渡河溢出的一股清流穿过石滩上的柳丛，冲出一道五六米宽的小溪，潺潺溪流与主河道澎湃的激流形成鲜明的对比，为我们提供了一处戏水地方。  
        免渡河不过这三四十米宽，但由于雨后水量增加，水流异常湍急，急流冲击着堤岸发出哗哗的声响，对岸的树木被河水冲得东倒西歪，有些已经陷落河中。河两岸景色迥异，低洼的河滩，坡缓水浅，大部分地面只高出水面一二十公分，沙滩后是由高大的柳树构成的树林，树林后面便是连绵起伏的大山。沙滩对面，河岸陡直，河岸高出水面一米多，坡陡、水深、流急，灌木丛生的河谷草甸草原一望无际。   
        为了安全，我们将车停在林边较高的位置，然后在河边石滩上选择了一片平坦的地方安营扎寨，大家自动分工准备野餐。马奶奶、马婶和老姑选好平坦的位置铺上塑料布，布置餐具，清洗水果蔬菜。二叔、三叔挖坑修灶，老姑父孩子负责涮锅生火，我一边帮二叔拾砖修灶，一边和马爷爷一起拾柴。孩子们在河边的小溪中高兴的戏水。   
      爷爷身体特别硬朗，虽然快七十岁，起走路分步如飞。他在前面捡树枝，我负责往回运。为了拾到更多的树枝，马爷爷居然爬到一棵大柳树上，我担心老人摔了，焦急的喊他快下来，马爷爷却没事儿人似的告诉我：“这对我来说可是小事儿一桩，你放心吧，摔不着，我经常上树。”我再次佩服了这老爷子。  
       姑父把火点燃，炊烟在免渡河边袅袅升起。二叔把整箱啤酒、西瓜、黄瓜都放入河边的浅水处，让这个天然冰箱为我们制作凉爽的午餐。我把马爷爷采的蘑菇放到河水清洗后，交给三叔放入铁锅中，用白菜、猪肉一道炖起来。马爷爷告诉我：这野生的蘑菇可能会有些毒素，白菜有去毒功能，所以，一般做蘑菇时最好放些白菜。哈哈，我从马爷爷这儿又学到了一招野外生存本领。 

 

        虽然是雨后涨水，可免渡河水却依然清澈见底，大家在午餐前的空闲时间都在河边平静的水湾和小溪中享受起免渡河的一河清流。女人们用河水梳头、洗脸，我和马叔、二叔、小马则穿着长裤在水中淌水，让免渡河尽情触摸我们的肌肤。孩子们用一个汽垫床在小溪中玩起了游戏，每个人都弄得浑身透湿。虽然是盛夏七月，可免渡河水却依然有些刺骨，几分钟后，大部分人便被冻得跑上河岸晒太阳，只有我和几个孩子在小溪中忘情于这青山碧水间。  

         蘑菇的香味在河滩上飘起来，我们的午餐开始了。野果，蘑菇，青菜，免渡河无污染的小鸡和猪肉，全天然食品，我们在都市里根本不可能吃到如此绿色的天然食品。大家就着山野的清风，伴着免渡河的水声，头顶蓝天白云，席地而座，整瓶喝着啤酒，大口吃着鲜美的蘑菇，尽情享受免渡河畔的快乐人生。呼伦贝尔是酒的故乡，歌的海洋，在这样美好的气氛中自然有有歌相伴，豪放的老姑父主动要求抛砖引玉，唱起了《高高的兴安岭》。“高高的兴安岭一片大森林，森林中住着勇敢的鄂伦春……”，接着大家齐声唱起了《蒙古人》：“这就是蒙古人，热爱故乡的人……”。   
         就在我们的野餐接近尾声时，大兴安岭的天又变了脸，伴着轰隆隆的雷声，大片乌云翻滚着从山后压过来，刚才蓝天白云的天空顿时乌云翻滚，真有些“黑去压城城欲摧”的感觉。马叔几兄弟借着酒劲提出，要在雨中喝河唱歌，谁也不准跑。正说着雨就来了，女人和孩子们先上了车，我们就在雨中来个酣畅淋漓，一醉方休。没想到就在我们推杯换盏时，雨越下越大，大家终于尽兴收拾东西上了车。   
       我们刚出发，老姑父的车又陷进泥泥沙里出不来了，我们又来了一次雨中推车。虽然我们的行程真一波三折，但我感觉特别浪漫刺激。当我们回到小镇时，天又渐渐放晴，一道壮丽的彩虹已经升起来在河谷的天空。   
       晚上，我躺在床上深深的思索，今天的免渡河应该说是整个大兴安岭林业的缩影。这里虽然是中国最大的森林宝库，但森林资源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如果我们不能全理的利用和开发森林资源，今天免渡河的悲剧就会在整个大兴安岭林区上演。我真心希望大兴安岭这座森林的大山能够永远青翠，希望这里永远是野生动物的最好家园。更希望这里的大森林哺育的千百条江河能够永远川流不息。 
        我希望免渡河人的生活也能一天天富裕起来，免渡河小镇愈来愈美丽。免渡河虽然没有了浩瀚的原始森森，但自然环境依然非常优美，如果开发生态旅游，不仅可以复兴这里的经济，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还可以让免渡河重温昔日的光荣与梦想。

                                                                        文章作者：悠悠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