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鸿蒙道尊:而今重唱饮水词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7/04 20:1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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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上庄”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地方,我长那么大都不知道北京还有这样一个地方。当我拿着北京市地图,从地图上都找不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我完全蒙了。幸好那时候已经开始有网络相助了,从网上查找上庄,终于查到从颐和园北宫门有一趟公交车到那里,303路。我跟妈妈说我要去上庄找纳兰馆,妈妈说这地方都出了地图了,那么远还大冬天的,你哪儿都不认识,实在叫人担心,还是等天气暖和了再说吧,这一等,就到了夏天。

1999年8月27日,在同学王京晶的陪伴下,我坐上303路公共汽车,一路向北,摸索着开始了寻找纳兰馆之旅。她是怎么被我忽悠得肯陪我去的,我已经不记得了,但是有个伴儿就塌实多了。从日记上看,我当时是比较“目中无人”的,一路上也没跟她说几句话,只是满眼的沿途风景,满脑子纳兰纳兰。

找寻没有费吹灰之力,下了303路车站上一辆摩的四块钱就把我俩拉到了纳兰馆门口,简单得让我俩目瞪口呆。之前想象的种种艰苦卓绝全成泡影——还以为得多难找呢。我在高度亢奋的状态下买票进到馆里,一个胖胖的大叔正巧从廊下过,门口的工作人员叫了声“黄馆长,这儿有俩学生来参观”,他就停下了脚步,我就蹦了过去。这个人就是黄兆桐老师,我和黄老就这样认识了。

至此,我第一次找到了一个和我“臭味相投”的人,而且他知道很多东西,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我那叫一个激动啊!激动得光顾着在他办公室里拉着他叽里呱啦不停的说了,甚至把参观纳兰馆的事都忘到了脑后。紧接着第三天就又跑了去,还带着我手边所有复印的有关纳兰的论文资料,而黄老则帮我找了辆自行车,带着我骑车转上庄。我第一次见到了皂荚屯的纳兰墓地原址;第一次知道了龙王圣母庙、上庄东岳庙、大戏台;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的许多许多我都是可以知道的,并且可以知道得很清楚。

大概除了黄老,对纳兰馆最有感情的人,就是我了。从1999年到2004年纳兰馆转型为商业用途,黄老离开那里,纳兰馆一直都是我“半个家”——上庄水库边的那座小小的四合院,是我了解他的地方,是我和他相知的乐园。

那五年里一个月去三五趟上庄,是再平常不过的了,一般是在周末,到了大三大四的时候还会逃课去,无论烈日还是寒风,都阻挡不了我的步伐。因为路熟了,我通常会先自己去墓地和东岳庙凭吊一下,然后再徒步走到纳兰馆——走这段路至少需要四十多分钟。

北方农村的道路,似乎都是差不多的,有一次我迷路了。我只记得朝着水塔方向走就能到纳兰馆,却没想到这附近有两个水塔。我也光看着水塔了,没注意脚下的路越走越窄。终于——“哼!”我听到了一声怪叫。

“啊!”我惊叫着向后跳了一步。

我从未如此近距离的和一只猪对视过,他亮晶晶的小眼睛和我惊诧诧的小眼睛四目相对。我这才发现自己在猪窝的门口,估计刚才我一脚踏进了它的领地,所以它峙威一下,要不是前面还有个栅栏门挡着,我还不知要怎么和它亲密接触呢!后来到了馆里,已经是夕阳西下了,我因为迷路在村里足足走了三个小时。而“误闯猪窝”则成为了和朋友们分享的永久的笑料。

我和黄老是忘年交,至今保持着深厚的友谊,转眼已经十年了。逢年过节我都会去他家看望他,有时候也带同是喜欢纳兰的朋友去,黄老的头发已经雪白了,人也消瘦了不少,精神倒还矍铄。我们在一起总是有说有笑,他总说我这么些年脾气还是老样子,直爽而霸道。如果有朋友或者访客在旁边,他就会跟旁人聊起我上大学时候的往事,我冒着五六级北风,穿着粉红色羽绒服,像只粉狗熊似的从冰封如镜般的河边晃悠着走过来的情景,是他最爱提起的,我就在一边笑,经常笑着笑着,眼中就涌上了不知是欢喜还是动容的泪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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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理智与情感

越了解的多越喜欢,越喜欢越想了解的更多,我有长达八年的时间是分不清楚也不想分清楚现实与虚幻的,那时候年纪也轻,有什么举动即便惊世骇俗也不会受到太多苛责和束缚,人家都不和小孩子一般见识。于是我有了相对自由的空间,可以五迷三道得一塌糊涂。

直到今天,同宿舍的秋红肯定不会忘记一件事,就是我求她帮我买给死人烧的冥纸并教我做纸钱。城里的孩子对白事不太懂,远比不上农村的孩子,而秋红又是个热心人,于是我就请她帮我,她虽然觉得诧异,却也答应了。周末回家,再回学校的时候,秋红已经把纸给我拿来了,还手把手的教我做纸钱叠“包袱”。一边教一边说我给她家找的“麻烦”——

秋红到家之后请她妈妈帮着买做纸钱的冥纸,她妈妈问干吗用,她说她同学要给个古人烧纸,她妈妈的反应可想而知,而且在农村这种东西是很不吉利的,她妈妈自然心生不快,不过既然女儿已经答应了人家,也不好不帮这个忙。结果秋红的妈妈去村里寿衣店买了一大捆冥纸抱回来,回家的一路上,是个街里街坊的看见她就赶紧一脸沉痛的问:“你家这是……谁没了?”秋红妈妈又好气又好笑,也没法跟问的人解释,干脆就来句“回头再说”,赶紧往家跑,跑回家就教训秋红:“跟你那同学说,以后这事儿别叫你帮忙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当时在宿舍的同学们听了,大家全都哈哈哈哈,然后指着我:“也就你干的出来!”

于是,2001年7月20日,阴历五月三十,一身白色衣裙的我在纳兰墓地原址上演里一出“小寡妇上坟”……

我曾经写过一组系列小文,叫《生活中,我和纳兰有个约会》,忠实的记录了当时的生活状态和精神状态:把头发像已婚女子那样为他盘起来,每天对着他的画像和他说话;将袖珍纳兰词穿上绳子挂在脖子上,走到那儿带到那儿;混满族圈子,学满语、做旗装,至今有许多人还把我当满族人;守着他的网上灵堂,清明忌日烧纸祭奠他,他的诞辰给他准备生日礼物;无论到哪里他的名字他的词都不离口,连工作中都时常能带出来;话里话外都把自己定位成一个小寡妇,以至多年后注注兄还叫我“纳兰未亡人”……“真吓人!”高尚每每说起那时的我,总这样由衷的感慨一句。

如果不是同道中人,大概很难理解,有网友看过之后干脆这么说:豌豆黄儿就是一个把自己YY成死人老婆的BT女人——原话大致如此。后来传到我耳朵里,自己竟嘿嘿笑了半天,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人家概括得挺好,做了签名档。结果我刚把这句话换到MSN上,曹娜那边就对我道:“谁这么真知灼见啊!”

当然,同道中人多少还是可以理解的,又因为我做的够好,甚至会膜拜一下,更多的朋友即便不认同也会给面子,可怜我一片痴心。其实即使是现在的我看来,也是不认同的——那是一种混沌不清的情感寄托,唯一尚可称道的,便是的确够痴情、够真切。

人总会慢慢长大的,经历许许多多的事,然后不知不觉变得老成沉稳起来,有了经验教训,有了阅历城府。而对我来说,成长让我变得理智起来了,八年之后,我终于可以把现实与虚幻分清楚了,并且分得很清楚。我是那么的冷静,甚至有什么一段时间,我是那么的无情,我能为了其他一些当时看起来很好玩儿的事情完全忽略他,几个月都不看他一眼。这无疑非常令人遗憾,而却不能指责什么——“他只是我的一个兴趣爱好”我曾经说过这样的话,“谁规定兴趣爱好就得天天拿在手上的?”我会再扔下这样一句话,便跑出去跟朋友们玩儿了。

他呢?他可不是兴趣爱好,他是纳兰性德。如果这个时候他也像我疏远他一样的疏远我,那么就此打住,分道扬镳,再不会有后面的故事了。那样的话,我和他也就完全没有情缘可讲,他不过是一位著名的清词家,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爱好者,会像大多数人那样过着碌碌余生,在若干年后某一个契机下想起自己曾经很喜欢他,如此而已。

幸好,没有那样。

幸好,他拉住了我。

饮水词的旋律响起,他带着我在其中,翩然起舞。


(旗装照,拍摄时间2003年,拍摄地点宋庆龄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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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谢谢,对不起

(上)

我和他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我也是刚刚才明白的。

我非常感谢他,感谢他没有在我因为理智了、因为贪玩儿而把他束之高阁、抛到脑后的时候转身离去。他一直在看着我等着我,并且用他的方式把我拉回到他身边,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我能知道的只是结果——而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看来,都相当离奇。

那是04年的夏天,我在办公室里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是一个上点儿年纪的男声,一上来就说他要找“豌豆黄儿”——

“哦,我就是。”我心想这谁啊,竟然电话打到学校来找“豌豆黄儿”,虽然办公室里的同事们都知道我的网名,可是在工作单位里这么找人也够奇怪的了。

电话那头说他也很喜欢纳兰,我继而就想原来也是个纳兰迷呀,难怪如此了。

“哦。”我随口应着。

“我姓冯。”

“哦。”

“我叫冯统一。”

“啊——?!”

当时我就震惊了。

“冯老师?!”我是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冯统一这个名字从我认识纳兰的那天起,就开始在与之有关的各种地方听到和见到:他是纳兰研究界的顶尖人物,知名学者,大权威(鉴于“专家”这个词儿沦落得太快这里就不用这个词儿了),他就是研究纳兰的No.1,老神仙……

他给我打电话?我是真不敢信。

初次见面太好玩了。一路上坐在公交车里我照例是激动得坐都坐不安稳,琢磨着大名鼎鼎的冯统一会是个什么样子呢——他是张伯驹的忘年交,夏承焘的关门弟子,他身边的朋友个顶个都是苍穹上璀璨的明星,我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穿着长袍道骨仙风的白胡子老爷爷,身后还跟着梅花鹿……我这儿想什么呢。

到了站下车就给冯老师打电话,他先指挥我怎么走,然后说他正出来接我,马上就能见着了。挂上电话我按照他说的走向小区里塔楼的方向,不一会儿前面路上快步拐出来一个脑袋圆圆的不算很老的老头儿,穿着家常的大背心儿大裤衩儿,满头大汗,迎面冲着我就过来了,指着我问道:“豌豆黄儿吧?”

当时我就震惊了。

不过马上我就笑了起来,面前的冯老师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但是我似乎一下就放心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老神仙说话,但我却可以很自然的跟面前的冯老师说话。

我和冯统一老师就是这样很离奇的结识了。直到今天,他都是我学习和成长中的良师益友。我是他的一个小学生,小朋友,除了跟他学到许多知识长了许多见识外,他对我最大的帮助,一是让我在纳兰的道路上找到了方向明确了目标;一是让我的烈性子变得很平和遇事能够看得很开。这两点对我的人生都有着极其重要的影响,为此我深深感谢冯老师。

后来我问起过冯老师怎么就给我打了那么一个电话,才知道几乎一年也不上一回网的他也不知怎的就心血来潮在某天跑到网上转悠了一下,还碰巧就看到了我留的电话,于是他就记下来了,后来就打了……

难道只是巧合么?这是一个什么概率的巧合呢?没人比我更明白,这样的概率比火星撞地球大不到哪儿去。想想我结识冯老师之后会怎样,所有的不可思议便都有了头绪。

(冯统一整理,内容见:http://tieba.baidu.com/f?kz=118506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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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唐朝高僧青原行思禅师提出参禅的三重境界:参禅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禅有悟时,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禅中彻悟,看山仍然是山,看水仍然是水。

世间之事,又何尝不是如此规律呢?

我想,从当初的痴迷到而后变得格外理智,是我从第一重境界到第二重境界的一个转变,至今,我对无论哪一个阶段都没有否定或者后悔的意思,认为那是一个很正常的提升过程。我能变得理智,曾经得到过一些朋友的支持,尤其是那些非同道的朋友,甚至用“谢天谢地你终于清醒了”来表达对我转变的祝贺。而同道中人则又是另一番感受,比如来北京找我玩儿的张怡,她回上海之后在日志里表达了对我的失望之情,觉得我跟世俗中的小女人没什么区别,想象中的“纳兰家大少奶奶”光环不再,被滚滚红尘湮没了。

我真的不能想象那段时间他是什么样的心情,看到曾经挚爱着他的我,为他拼却一切的我,把“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像落叶一般丢在身后的冷风中,连丝毫怜惜也没有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在认识冯老师的事情上,当时我是没有多想的,至少我没有去想这里到底有没有他的事儿,因为当时他还是“兴趣爱好”,是“物”。直到下面这件事情发生,我才有所触动,意识到冥冥之中,大概还有什么在施加着影响,而这个什么,应该就是他。

我一直很关注有关他的书,书籍是了解他的一个重要途径,当时还没有现在这么一大堆有关他的“垃圾书”来误导人,都是很塌实起码态度很端正的著作,所以只要有可能,我都会找来看。

03年的一场“非典”,让北京成为流行病重灾区,也让我得到了三个月的特殊假期,不敢出门只能在家窝着的我,和大多数人一样,成天泡在网上,从而认识了孔夫子旧书网,并从中找到不少有关他的书。03年时还并不理智,爱他爱得“真吓人”的我对有关他的书表现相当“生猛”,尤其在参加拍卖的时候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在买书,更像是在抢书。虽然我并不混旧书圈儿,但旧书圈儿里不少人都知道我,知道豌豆黄儿是一个疯狂的纳兰迷,“有纳兰的地方就有豌豆”。

而后慢慢变得理智的我,逐渐淡出了那里,虽然我也还是很关注有关他的书,却从见书就争变得无所谓了,甚至两三个月去都不去一回,也因此错过了两三场拍卖,事后看到了,的确很遗憾,然而不伤心。

又一次在孔夫子旧书网拍卖他的书——中国图书馆出版部中华民国24年《侧帽词》,尽管品相并不太好,但是的确很少见。我照例参与其中,加了两回价把参与竞拍的最高价压了下去,就关机睡觉了,而距离拍卖结束的时间,还有17个小时。如果是在过去,我一定会焦急的不合眼的等17个小时,然后在临近结束的两分钟之内不停的刷屏,就怕有人最后时刻跟我竞争,而与我一样喜欢他的竞争者绝不止三五个,每每碰上了,我一定是使劲跟人家赔好话请人家让我一让……这样的事情在过去实在太常见了,使得当年几乎每一场有关他的书的拍卖不但竞拍火热更是引得众多围观,至今还有书友跟我提起当年的“盛况”,啧啧的赞叹称奇。

然而,这一次,我不但很塌实的睡了一觉,而且醒来之后就把这事儿忘了,真的忘得干干净净的。到了晚上,早已经过了拍卖结束的时间,我才忽然想起来,心想大概是被别人买走了吧,那看看是谁买走的吧——登陆一看,最高价,依然是我。

“记得以前在阿C的博客里看到她的这两句话:别人帮助了你,要说‘谢谢’;你对别人做错了事,要说‘对不起’。我当然是要说对不起的——我把他忘了,不止一次的而这次是最明显的把他忘了,八年来他一直是我生活的中心和重心,现在,在第十个年头即将到来的时候我却把他忘了。”2005年10月8日的日志里,我这样写道。

这样一场拍卖,最高价并不高,众多竞拍者17个小时没有光顾或者光顾而没有出价……打死我都不相信的事,就那么发生了。我想说,我清楚是谁在背后出的手,我也清楚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把这书“留”给我——意思太明确了:“我在等你。”记得写日志的时候我难过不已,我想应该就是那时候,我从第二重境界上升到了第三重境界。

谢谢,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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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长长的组曲已经唱过半了……呵呵,插两张资料图片吧~~*^^*

容若墓志篆盖,上书“皇清通议大夫一等侍卫佐领纳兰君墓志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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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庄地区出土配剑铜制残件(以上均翻拍自黄兆桐先生赠予豌豆的照片,转载请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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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和他的书

(上)

以前每每想到我和他相距三百余年的光阴,我就不由得悲从中来,难以自已。这种时空上的交错是永远存在的,我再如何苦苦追寻,终究还是要被这三百多年的风烟所阻挡,什么办法也没有。那种痛彻心扉的绝望,我现在想起来都感觉不可忍受。

我要怎样穿越这三百多年去触碰到他呢?这就是我最早开始关注有关他的书籍的原因了——书籍是了解他的一个重要途径,能够让我多了解一些,也就让我感觉离他更近一些。

最开始找书是盲目的,因为不知道哪里有。我曾经疯狂的在北京各大书店和每一次的书市里转悠,每次带着希望而去,却换得失望而归。那时我手中跟他有关的书只有两本,北京出版社的《纳兰词笺注》和广东人民出版社的《纳兰性德和他的词》——有好长一段时间,我只有这两本书,而这段时间真的好长好长,长到我根本想不起来我的第三本书是哪一本、是什么时候得的。

如今回顾起来,日记里有关找书的段落中年轻而莽撞的我实在很可笑又很可怜,字里行间,失落的、激动的、怨恨的、开心的……在纸上鲜活地跳跃着一颗挚爱他的心。

第一次知道他的文集《通志堂集》,已经是我上了大学之后的事了,听说哪儿曾经卖过,我就赶紧奔过去,甚至顶着八月的骄阳在天津的古文化街和旧书店辗转了一下午,结果都是无功而返。当我从胡马口中得知隆福寺中国书店有卖的时候便再一次杀了过去,终于见到了上海古籍出版社平装本《通志堂集》——经历了无数次寻找、失望、再寻找、再失望、再寻找……之后,我终于找到了它!当时把我乐的啊,一下就抱住身边的同学狂笑,据说笑声从“哈哈哈哈”最后演变成为“吱吱吱吱”……

一次带同道中的朋友小于去三联书店买《纳兰性德和他的词》,因为我是早有了的,所以带她到诗词类的架子前就没再管她,转而去看别的门类,结果她不但买到了这本,还意外的找到了社会科学出版社《清初学人第一——纳兰性德研究》这本书,而这本书,我没有……把我恨的啊!三联只有这一本,这本却归了小于,我只能小心翼翼掩饰着自己内心的羡慕嫉妒恨——“我当然清楚她什么错也没有,所以我除了在心里把她剁成了肉酱之外什么也没有做”,2000年12月10日是个阳光明媚但是刮着大风的日子,我后来回到家之后就蒙头大睡,一闭眼全了了。

“昨天,我去王府井书店,买到了《饮水词笺校》,很高兴。尽管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而朱慧一眼就盯上了,多少觉得自己与容若的默契太差,但是无论如何我还是买到了,所以还是开心了老半天。”(2001年10月3日)

02年夏天,我去海淀魏公村的席殊书屋取预定的《纳兰性德词选》,“早上天没亮我就盘了个光鲜的小髻别上一枚风韵十足的紫红色垂珠簪出门了。我没想到我脑子里的‘魏公村’会有那么大,西路南路的足有好几站地,找了近一个小时也没找到,打电话给家住理工大的同学求助,最后才爬到了席殊书屋的大门口。那时太阳已经老高了,晒得人烦躁不安,我脑后漂亮的小髻也打了蔫儿,发簪有气无力的耷拉在脖子上。取到书,我才觉得自己的辛苦虽然费了很多但终于没白费,这是在以前张草纫先生的《纳兰词笺注》基础上精选一部分结集出版的,出版社还是上海古籍,让我觉得新鲜而亲切。取到书,我刚才苦寻不得的那一肚子气也散尽了,于是,我又重新修整乌黑的小髻、调正俏丽的发簪,高高兴兴地奔了上庄……”(摘自旧帖子《我和那几本书》)

就这样,在与岁月同步的累积中,我手边有关他的书,逐渐多了起来。


(拍摄于2003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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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大概从2002年开始,我接触到了有关他的旧书,不再是像之前那样没头苍蝇一样的乱找一气了,借助网络,我认识了许多书友,通过他们,我拓展了自己的眼界,如同推开了一扇窗,看到了更为广阔的一片新天地。

“书为媒”,我原先并不知晓这其中的奥妙,而今才发现,我与他的情缘之深,很大程度上都是由那些书体现出来的。真的,有关他的旧书,内容已经越来越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各种版本琳琅满目,其作用更多的是一种寄托。那已然发黄变脆的书页,默默的把我领向旧时代当中,我闭上眼睛,仿佛就置身在一片浓郁而真切的氛围之中,让我与之同呼吸、共命运,让我的灵魂以之为载体,向他一步一步走过去。而在这过程中,我惊讶的发现,以之为载体的不仅仅是向他走过去的我的灵魂,也有向我走过来的他的灵魂,除了不能以“人”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我几乎可以感受到他的一切。

前面说过的,我因为痴迷他而在旧书圈儿里表现“生猛”,所以势必就能有不少收获,然而真正因为一往情深而频频发生“意外”,则让我至今记忆犹新,感慨不已。

2003年6月,因非典“闲”在家里的我,在孔夫子旧书网的论坛里聊纳兰书籍正聊得欢,书友小凤跟帖助兴贴出了她家传的光绪六年榆园本《纳兰词》,我当时就口水漫溢了,厚着脸皮跟人家磨,说如果她肯割爱的话我排头一个!没想到几天之后,我收到了这样一条短消息——“豌豆黄儿:纳兰词虽是我至爱,但你是纳兰专家,令我钦佩。纳兰词可能在你处更能体现价值。我决心割爱……”当时把我激动的啊!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而让我更为感动一场的,是其后作英兄的万有文库本《纳兰词》。当刚刚听冰冰告诉我作英兄有民国二十六年的纳兰词准备拿出来卖的消息,我就开始坐立不安了,不知道人家什么时候卖,后来又听说人家可能要上拍卖,我又慌了,生怕在拍卖的最后一秒钟被人抢了去,于是在网上找到了作英兄,想跟他“商量商量”。他对我非常客气,却一直不松嘴,我非常市侩的跟他说,如果不参加拍卖直接卖给我,他可以出价高一些,这样一来也不会断了他的财路。结果他回了一句“钱不是问题”——这句话打回来让我觉得自己从来都没这么龌龊过!可到了那份儿上,小人也就情愿小人了吧!

我的心就那么一直悬着,每天都没着没落的。直到几天之后冰冰说作英兄到北京来淘书,他们约好了见面,她尽量能把书拦在我们这边儿的时候,我依旧相当的忐忑,时刻盯着电话等她信儿。第二天中午,冰冰给我发了一条短消息,说:书,人家送给我了。

我“哇”的就大哭起来了。这根弦儿实在绷得太紧了,这么一松,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垮了。上了网,在我的短消息收信栏里,赫然出现了作英兄留给我的“豌豆纳兰不离不弃 百年以还知音得觅”十六个大字。

像小凤、作英兄这样的好人,我遇到了太多太多。寿光的独孤雁,湖州的艾殊仁;香港的家荣兄,台湾的老淘兄,德国的八百老;川源旧书的川源兄、空101,缘为书来的花脚猫、种瓜得瓜,布衣书局的胡同、注注兄、布朗兄……真的太多太多了。可以这么说,无论我走到哪儿,都能碰上贵人相助,书缘自是不差,人缘更是大好——冥冥之中,他用了我看不见的力量来安排着一切,让我能如愿以偿的找到有关他的书,那是我和他的书,那是我和他一世情缘的见证。

(拍摄于2009年9月,此为豌豆目前收集的所有纳兰书籍的一半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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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匈牙利童话

(上)

“容若,你对我好我知道。”我经常这样说。

朋友们可怜我一片痴心,所以不会像非同道那样用冷酷的“现实”提醒我:他都死了三百多年了,怎么可能知道你呢?更不可能会喜欢你了,一切不过是你自己的想象罢了。

我当然知道现实,不提醒我也是知道的,很清醒——正因为如此,我才会面对三百余年的光阴阻隔而难过,我有起码的“常识”。然而,谁说天地间只有人世的?谁说只有在人世才知人事的?他是知道的,我是知道的,我们是彼此相知的。

在别人用无奈的眼神看着我,或者干脆心底里笑话我真是疯子的时候,我却用同样无奈的眼神看着他们,心中充满了怜悯:不相信奇迹的人,在奇迹发生的时候永远是傻在原地的,根本意识不到那是奇迹;不相信童话的人,即使生活在童话之中,依然只能用世俗的眼光把童话看成世俗。这是多么可悲的事啊!于是奇迹不会眷顾这样的人,童话也不会忍受被这样的人糟蹋。

我庆幸,我不是这样的人。

于是,我看到了奇迹,遇到了一个美丽的童话。

Long long ago,有一个国家叫匈牙利。匈牙利的首都叫布达佩斯。布达佩斯有家出版社叫巴拉士出版社。巴拉士出版社1999年出版了一套丛书叫《中匈文选》。《中匈文选》第二部里有一本集子叫《Na-lan Hszing-tö verseib?l》。“Na-lan Hszing-tö verseib?l”是匈牙利语,翻译成中文就是《纳兰性德词选》。

2009年9月16日一大清早,我从钟子给我的邮件里连接到了中国国家图书馆数字图书馆,除了看他让我看的那些有关纳兰的论文,还小搜索了一下书籍,这一搜,就搜出来了匈译本纳兰词的信息。

不知道哪里来的动力,我决定:我要找这本书。

然而对匈牙利一点儿概念都没有的我,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去找,甚至搜索出那些相关信息,几乎全是外国字母我根本就看不懂,所以只能向布衣书局的书友们求助。发了求助帖之后我便去上班了,一到单位抱着地球仪就不撒手了,找匈牙利在哪儿,想怎么能去匈牙利买书,可以托哪些朋友……一个上午我像复读机一样反复不停的重复着“匈牙利,匈牙利,匈牙利……”同事们频频摇头——这丫头魔障了。

回到家,我的求助帖子有人回了,热心又神通的八百老说可以帮忙。八百老本来就是我的“恩公”——我几个月前找到的日译本纳兰词就是他提供的信息,我才得以顺利找到。这回恩公再次出手,将找书一事托付给他在匈牙利的朋友,让我耐心等待。后来有朋友问起过我有关八百老其人,我竟才发现自己对恩公是地道的一问三不知: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的年纪、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我除了知道他是个中国人在德国工作别的就一律都不知道了,然而我觉得自己的确可以什么都不知道,我只要知道一点就OK了:他是我的恩公。

从接到让我耐心等待的消息的那一刻起,我开始了无尽的等待,等待远方的消息,等待天边的那本匈译本纳兰词。我又放心,又忐忑,放心的是八百老的帮助,忐忑的是找书能否顺利。然而却只能静静的等待,便是我唯一要做的了。我数着日子过日子,于这样的等待中也无法依靠任何人,除了翘首等待恩公的消息,就只能默默在心里念着:容若帮帮我吧!帮我找找这书吧!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如此期望他能帮我,我每天都会在心底对他说——容若帮帮我吧!
  • 作者:豌豆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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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0-2-12 0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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