钝感力txt:毛泽东对医疗、教育以及一些观点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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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医疗卫生的重点放到农村去

  (1965年6月26日)

  告诉卫生部,卫生部的工作只给全国人口的百分之十五工作,而且这百分之十五中主要还是老爷。广大农民得不到医疗,一无医院,二无药。卫生部不是人民的卫生部,改成城市卫生部、或老爷卫生部、或城市老爷卫生部好了。

  医学教育要改革,根本用不着读那么多书。华陀读的是几年制?明朝李时珍读的是几年制?医学教育用不着收什么高中生、初中生,高小毕业生学三年就够了。主要在实践中学习提高。这样的医生放到农村去,就算本事不大,总比骗人的巫医要好,而且农村也养得起。书读得越多越蠢。现在医院那套检查治疗方法,根本不符合农村。培养医生的方法,也是为了城市。可是中国有五亿多人是农民。

  脱离群众。把大量的人力、物力放在研究高、深、难的疾病上,所谓尖端。对于一些常见病、多发病、普遍存在的病,怎样预防?怎样改进治疗?不管或放的力量很小。尖端问题不是不要,只是应该放少量的人力、物力,大量的人力、物力应该放在群众最需要解决的问题上去。

  还有一件怪事,医生检查一定要戴口罩,不管什么病都戴,是怕自己有病传染给别人?我看主要是怕别人传染给自己!要分别对待嘛!什么都戴,这肯定造成医生与病人之间的隔阂。

  城市里的医院应该留下一些毕业一两年本事不大的医生,其余的都到农村去。四清到××年就扫尾,基本结束了。可是四清结束,农村的医疗卫生工作没有结束呀!把医疗卫生的重点放到农村去嘛!

  (根据毛泽东的这些意见,卫生部党委在1965年8月11日呈送给毛泽东并中央《关于把卫生工作重点转向农村的报告》。其中统计:1964年,在卫生技术人员分布上,高级卫生技术人员69%在城市,31%在农村(县及县以下,下同),其中县以下占10%。中级卫生技术人员城市占57%,农村占43%,其中县以下占27%。全年卫生事业费9.3亿元,其中用于公费医疗2.8亿元,占30%;用于农村2.5亿元,占27%,其中用于县以下占16%。也就是说830万享受公费医疗人员的经费,比用于5亿农民的还多。《报告》说,今后要作到经常保持三分之一的城市医药卫生技术人员和行政人员到农村,大力加强农村卫生工作。1965年9月1日,《人民日报》在头版头条发表了题为《切实把医疗卫生工作的重点放到农村去》的社论。)

  关于办好学校问题的意见

  (1965年8月8日)

  办教育也要看干部。一个学校办得好不好,要看学校的校长和党委究竟是怎么样,他们的政治水平如何来决定。

  学校的校长、教员是为学生服务的,不是学生为校长、教员服务的。

  根据人民出版社一九六七年出版的《毛主席论教育革命》刊印。

  注 释

  〔1〕 这是毛泽东接见以教育部长贡特·塞拉为首的几内亚教育代表团和几内亚总检察长法迪亚拉及夫人时谈话的一部分。

  胜利的信念是从斗争中得来的

  (1965年10月20日)

  你们的仗打得很好,南方和北方都打得很好。全世界人民都支持你们,包括那些已经觉悟的人和一部分尚未觉悟的人。现在的世界是个不太平的世界。这并不是你们越南人到美国去进行侵略,也不是中国人到美国去进行侵略。

  不久前,日本的《朝日新闻》、《读卖新闻》登载了日本记者从南越发回来的几篇报道,美国报纸说这些报道不公正,于是展开了一场争论。我说的不是日本共产党的《赤旗报》,而是日本资产阶级的报纸。这就可见舆论的方向是不利于美国的。最近,美国人民反对美国政府对越南政策的示威发展起来了。目前主要是美国的知识分子在闹。

  不过,这些都是外部条件。实际上,解决问题还是靠你们打仗,当然也可以谈判。过去在日内瓦曾经谈过,但是谈了以后,美国人可以不算数。我们和蒋介石、美国都谈过。腊斯克[2]就说,美国和中国谈判的次数最多。可是,我们要啃住一条,它一定要从台湾撤走,其他问题都好解决。这条它不答应。中、美两国已经谈判十年了[3],还是重复老话。这一条,我们放松不得。美国曾想和我们交换新闻代表团。它说,从小事情开始,大的问题好解决。我们说,要从大的问题开始,小的问题才好解决。

  原来你们曾按照日内瓦协议[4],把在南方的武装力量都撤出来。结果,敌人就在那里杀人,你们又重新搞起武装斗争来。一开始,你们是以政治斗争为主,武装斗争为辅,我们赞成。到了第二阶段,你们是政治斗争和武装斗争同时进行,我们也赞成。第三阶段,你们是以武装斗争为主,政治斗争为辅,我们又赞成了。依我看,敌人在逐步升级,你们也逐步升级。在今后两三年内你们可能会困难一些,但也难说,也可能不是这样,可是应该把这点估计进去。做好了一切准备,即使发生最困难的情况,也不会离原来的估计相差太远,这不是很好吗?所以,根本的就是这两条:一是争取最有利的局面;二是准备应付最坏的情况。

  阿尔及利亚的经验可以供你们参考。大概是当他们打到第四五个年头时,有些领导人就有点忧愁了。那时他们的总理阿巴斯来和我们谈。他们说,阿尔及利亚的人口很少,只有一千万,已经死了一百万;敌人的军队有八十万,而他们的正规军只有三四万,连游击队算在一起不到十万。我当时对他们说,敌人一定要垮台,坚持到胜利之后,人口会增加起来的。后来经过谈判,法国撤了军,现在已撤完,只留下一点海军基地。阿尔及利亚是资产阶级领导的民族民主革命。你们和我们一样都是共产党,对于发动群众和进行人民战争的问题,你们和我们同阿尔及利亚有所不同。

  我在文章中讲的人民战争,有些属于具体问题,是一二十年前的事了。现在,你们已经有了一些新的情况,你们的很多方法和我们过去的不同了,应该有所不同。我们打仗也是逐步学会的,开始时打了些败仗,不像你们这样顺利。

  你们和美国谈些什么问题,我还没有留意到。我只注意如何打美国人,怎样把美国人赶出去。到一定时候也可以谈判,但总是不要把调子降下来,要把调子提得高一点。要准备敌人欺骗你们。

  我们支持你们取得最后的胜利。胜利的信念是打出来的,是斗争中间得出来的。比如,美国人是可以打的,这是一条经验。这条经验,只有打才能取得。美国人是可以打的,而且是可以打败的。要打破那种美国人不可打、不可以打败的神话。我们都有很多经验。你们和我们都打过日本人,你们还打过法国人,现在你们正同美国人打。

  美国人训练和教育了越南人,教育了我们,也教育了全世界人民。依我看,没有美国人就是不好,这个教员不可少。要打败美国人,就要跟美国人学。马克思的著作里没有教我们怎么打美国人,列宁的书里也没有写。这主要是靠我们向美国人学。

  中国人民和全世界人民支持你们。朋友愈多愈好。

  根据中央文献出版社、世界知识出版社一九九四年出版的《毛泽东外交文选》刊印。

  注释

  [1]这是毛泽东同越南民主共和国党政代表团谈话的主要部分。

  [2]腊斯克,当时任美国国务卿。

  [3]指中美大使级会谈。一九五五年四月二十三日,周恩来总理在亚非会议八国代表团团长会议上声明:中国政府愿意同美国政府谈判,讨论和缓远东紧张局势问题,特别是和缓台湾地区紧张局势问题。同年七月二十五日,中美双方就举行大使级会谈达成协议,并于八月一日在瑞士日内瓦进行首次会谈。此后由于美方缺乏诚意,会谈中断。一九五八年八月对金门炮击开始后,美国政府公开表示准备恢复会谈,双方随即于九月十五日在波兰华沙恢复会谈。迄至一九七ˉ年二月二十日,中美大使级会谈共举行了一百三十六次。由于美方坚持干涉中国内政的立场,会谈在和缓和消除台湾地区紧张局势问题上未取得任何进展。

  [4]日内瓦会议,指一九五四年四月二十六日至七月二十一日在瑞士日内瓦召开的讨论和平解决朝鲜问题和恢复印度支那和平问题的国际会议。中、苏、美、英、法五国参加所有两项议题的讨论。朝鲜北南双方及美、英、法以外的其他十二个侵略朝鲜北方的国家参加了朝鲜问题的讨论,越南民主共和国、老挝、柬埔寨和南越政权参加了印度支那问题的讨论。关于朝鲜问题没有达成任何协议;关于恢复印度支那和平问题,分别达成关于在印度支那三国停止敌对行动的协定和《日内瓦会议最后宣言》(总称日内瓦协议),实现了印度支那的停战。

  要把美国帝国主义分子同美国人民划分清楚

  (1965年11月25日)

  现在世界上有一个值得注意的事情。不仅是日本的广大群众起来反对美帝国主义和本国的反动派,美国本身也有广大的青年群众起来反对美国政府侵略越南的政策。这个事情是从今年二月美国的空军轰炸北越开始的,搞了几个月后,最近美国进行了规模比较大的群众斗争,有十万青年学生上街游行,反对侵略越南。

  像日本和美国这样的国家,青年学生上街游行,这是一种征兆,它预示着广大阶层要起来作斗争。特别是大学生,他们家里总是不那么很穷的,甚至他们也都反对本国的反动派。他们的斗争会影响广大群众,会影响其他阶层,这就是工人阶级和农民阶级。

  中国革命的过程也是如此,是从五四运动开始的。五四运动是学生运动,在一九一九年五月四日,以北京大学的学生为首组织示威游行,火烧了那时的政府部长的房子。革命开始时并不要多少人。中国共产党在一九二一年的时候,只有几十个人,几乎全部是知识分子。就在那一年,在上海召开了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1],十二个代表参加。在这以前,我也不是共产党人,可能比你们现在的知识还要差。原来不知道世界上有什么马克思主义,知道有马克思主义,有列宁,是从十月革命开始的。在这一点上,日本是比较先进的,在十月革命以前日本就翻译过许多马克思主义的书。

  现在世界上有两种运动,一种是像你们跟我们团结起来反对共同的敌人的运动;一种是帝国主义以及他们的朋友联合起来反对我们的运动。所谓反对我们,就是不仅反对中国人民,也反对日本人民。所谓“三矢计划”[2]是日本的一些教授揭露的。美国在日本的基地搞什么细菌武器的秘密,也是日本的教授揭露的。可能那些教授也并不是什么共产党员,他们是出于良心,来揭露美帝国主义的黑暗面。

  我们反对美国帝国主义,只是限于反对帝国主义分子,一定要把美国帝国主义分子同美国人民划分清楚。这个观点在我们中国长期搞不清楚,是闹了几十年才逐步搞清楚的。在这以前,总认为侵略中国的国家的人都是坏的,这就产生所谓排外的政策。要讲搞清楚,还是五四运动以后的事。共产党成立以后,读了一点马克思主义,我们才闹清楚世界是怎么一回事,才知道政治结构、社会结构。所以,现在美国人民起来反对他们政府的侵略政策,我们表示高兴,表示欢迎。可是美国还没有像你们一样有几百人到我们中国来看一看,你们是经过三个月的斗争的嘛,美国还没有这种情况发生。美国的青年学生要到中国来,美国政府阻止他们来,他们还没有达到经过三个月的斗争来中国看一看的程度。美国的青年学生要来中国,我们欢迎。但是,他们的新闻记者要到中国来我们就不欢迎,或者说我们对大部分的不欢迎,只对个别的欢迎。在这一点上同日本跟我们的关系是有所不同的。我们同日本相互派了新闻记者,相互派了贸易办事处。说你们的政府那么坏,我看比美国政府稍微好一点,也比我的老朋友蒋介石好一点。我们跟蒋介石没有经济往来,也没有人员往来,当然他不是什么外国人。

  根据谈话记录稿刊印。

  *这是毛泽东同参加中日青年友好大联欢的日本各代表团团长和其他日本朋友谈话的主要部分。

  注释:

  [1]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于一九二一年七月二十三日在上海举行。出席大会的有国内各地和旅日共产主义小组的代表毛泽东、何叔衡、董必武、陈潭秋、王尽美、邓恩铭、李达、李汉俊、张国焘、刘仁静、陈公博、周佛海等十二人,以及陈独秀指定的代表包惠僧、共产国际代表马林等。大会讨论通过了党的第一个纲领和关于党的任务的决议,选举产生了党的中央领导机构。这次大会宣告了中国共产党的成立。

  [2]“三矢计划”是一九六五年二月十日由日本社会党国会议员冈田春夫在日本众议院揭露的一项秘密军事作战计划。该计划是一九六三年日本“防卫厅”经过周密策划后秘密制定的。这个计划设想在“第二次朝鲜战争”爆发时,美国、日本和南朝鲜三方军队共同对中国和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作战。同时在日本国内实行“国家总动员体制”,制定“战时立法”,以镇压爱国民主力量。

  关于十五年来党的路线和传统问题

  (1937年6月5日)

  关于党的路线

  党的路线是否正确呢?我以为必须承认下面的论断:

  党在十五年中英勇坚决地领导了中国的革命,有了它的伟大的成绩。这是第一点。

  党在今后还要并且能够继续与发展过去的英勇坚决的精神,领导中国革命走到胜利的目标,我们有此自信心。这是第二点。

  党曾经犯过右的与“左”的总路线上的错误,使革命受到损失,这是不能否认与不应否认的事实。这是第一方面。但还有另一方面,从这一方面说,第一不是全体都是错误的。党员群众与广大干部始终没有犯过总路线上的错误,这是没有使党受致命伤及能够迅速纠正错误的最主要的原因。总路线错误只在最高领导机关中发生与推行出去,有部分的干部与党员真心附和着,其他都是被纪律强迫去做的。就在最高领导机关中,也只是占了统治地位的人员负主要的责任,其他人员则不负主要责任(半被迫的),或不负责任(完全被迫的)。第二只在几个极短的时期中犯过总路线的错误。在历史上只有两个时期(大革命末期与立三时代)〔2〕,就是说我们把错误迅速地纠正了。这是第三点。

  党在领导革命中获得伟大成绩的原因,第一是党的领导机关,党的大多数干部与大多数党员接受了马克思列宁主义,有了马克思列宁的政治路线,并在国际的指导下英勇坚决地实行了。没有这个条件是根本不成功的。第二是领导机关大多数干部与党员还学习了学会了为实现上述任务起见而需要的党与党员率领群众同敌人作战的战术,这包括斗争策略、宣传教育方法、党内关系等等,没有这个条件,也不能说到成绩。这是第四点。

  党除在个别时期犯了“左”右倾路线错误之外,还在差不多一切时期中犯了若干个别问题的“左”右倾原则上的错误,这在斗争策略问题、宣传教育问题、党内关系问题上都有过,有些并在现在还存在着,在将来也会不能免。这些错误不断地发生,也不断地被克服,有些则至今还没有彻底克服。党就从历来有过的各种“左”右倾原则错误的发生与克服的斗争中锻炼出来,成长壮大起来,也因此得到革命的成绩。如果没有(这是不可能的)或少些(这是可能的)大的小的带原则性的错误,成绩当然不只今天这样,这是以后的殷鉴。而这些错误都是不符合于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原则的,要纠正或要避免,必须借助于对马克思列宁主义这种革命的科学之真正深刻的了解。这是第五点。

  总起来说,党是英勇坚决地领导了中国的革命,并且得到伟大的成绩,今后还要领导革命达于彻底的胜利,这是由于党有了马克思主义的政治路线与斗争方法而得来的。党在过去犯过许多大的、小的、“左”的、右的、不合于马克思主义原则性的错误,党也从对这些错误的斗争中锻炼得更强些,革命成绩也从克服错误的斗争中得出来。现在还存在着的将来也会要发生的错误,必须根据马克思主义的原则性给以解决与给以防止。这就是我们党的理论与实际的发展观。

  关于党的传统

  党内是否有某种错误的传统?两种答案:(甲)没有(只是“表面上看来好像有”);(乙)有,三个人〔3〕说法不同,但都承认是有的。

  我是同意后者的,理由如次:

  党在十五年中造成与造成着革命的与布尔什维克的传统,这是我们党的正统,包括政治上的、组织上的、工作作风上的一切好的东西,这是不能否认的。没有这个传统,就不能说明为什么能够维持党,团结党,巩固党,克服党内错误,并同敌人作坚决战斗而得到革命的成绩,造成阶级及人民信任的大政党的地位。

  但是还有若干不良的习惯。这表现在群众斗争战术上的“左”的关门主义与冒险主义、高慢的宗派主义;也还表现在宣传教育上的高傲态度、不深刻与普遍地联结于实际、党八股等等的作风上;再则还表现在党内关系上,也存在着高傲态度、里手主义、风头主义、派别观点、命令主义与惩办主义的作风。在这些问题上,我们党内确实存在着许多不良习惯,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否认这种事实是不妥当的,说党毫无不良习惯是不应该的,也不可能的,事实依旧是事实。这就是所谓“某种错误的传统”。在这一点,我是同少奇、凯丰、罗迈、伯渠〔4〕同志的意见大体相同的。

  为什么只是“左”的传统?这是由于几种原因:(一)民族与社会的双重压迫,造成群众生活与党的环境的极端困难,这些困难压迫着我们(这是“左”比右总要好些的观点的来源)。(二)党内小资产阶级与幼年无产阶级成分的存在且占大的数目。(三)党还只有十五年历史,马克思主义的理论与实际的传统还不十分深厚,解决问题还不能样样带马克思主义原则性,还没有很早及人人都学好唯物辩证法。(四)在克服错误路线时(主要在克服立三路线时),在斗争策略、宣传教育、党内关系这三个问题上的错误,没有得到彻底的克服,有些一时是进步,过后又发作起来。这三个问题上的错误,在一个长时期中没有彻底地提出并解决过。由于这四个原因,所以我们党内还存在着若干表现“左”的不良的习惯或传统。至于右的东西,则因为环境不容许这种东西的存在,又克服得比较彻底,所以不成其为错误传统或不良习惯。

  有了正确的传统习惯,是否还容许有若干问题上的错误的传统习惯呢?这是容许的。正确的东西中间可能包含错误的东西,只是多一些少一些之别罢了,因为社会有黑暗面,党内往往也有黑暗面。

  会要长期如此吗?不会长期如此的。随着环境与任务的变更,随着对唯物辩证法了解的进步,已有的黑暗的东西会被驱逐出去,基本上去掉这三个问题上的“左”的传统。将来又会有新的错误东西发生,但可以不使它成为传统。

  这个传统是一切领导机关与一切干部、党员都有的吗?不是的。一般说来它是部分领导机关(主要由中央负责),部分干部与党员的。为什么某些不良习惯相当普遍呢?这是由于部分的人一定要这样做(而这些人在第一领导机关中占多数),其他的人也被迫着或半被迫着这样做。有些则知道错误并发生不满,又说不出充足的理由来,或竟不准他们说,因此他们就不敢说。这是实在的情形。部分的人中间也有他的变化,在某一时期不犯这种错误的(如在大革命),在另一时期(如在国民党反动时期)他就变得犯错误了;在某一时期他不满意人家的高慢态度,在另一时期他又以高慢态度对付人家了;在失败时容易变得谨慎小心,在成功时容易变得骄傲放纵。这是常见的事。路线正确是可能犯个别错误的,遵义会议的一篇,就是证据。一个好人是可能同时带着病的,害疥疮、伤风就是证据。

  为洛甫指出党在四中全会后犯了六个个别原则问题上的错误:(一)没有估计部分资产阶级的变动;(二)对革命持久性、复杂性、不平衡性估计不充分;(三)战争中“左”的及右的错误;(四)群众斗争中的关门主义、宗派主义的错误,及对此错误斗争的不够;(五)不会利用敌人的间隙;(六)思想斗争与干部政策上的严重错误。这些错误在全党内,就在今天说还是没有全部彻底去掉的,其中有些也不只中央犯了,而是许多地方机关与许多干部、党员都犯了的,其中有些错误(例如不完全了解中国革命的特点),也不是原在四中全会后犯了,而是以前也犯了的。这是由于唯物辩证法思想在党内还没有普及与深入的原故。试问有了这些错误的存在,怎能不形成“左”倾习惯?又怎能彻底地克服“左”倾习惯?要克服这个传统,在于普及与深入马克思主义的方法论(唯物辩证法)于多数干部中。要指出,洛甫分析的六个错误,在现在的中央业已是基本上纠正了的。

  结论:我们党内存在着某种错误的传统,这就是群众工作问题上,宣传教育问题上,党内关系问题上的“左”的关门主义、宗派主义、冒险主义、公式主义、命令主义、惩办主义的方式方法与不良习惯的存在,这在全党还没有克服得干净,有些还正在开始系统地提出来解决。新的环境与任务迫切要求对这个问题来一个彻底的转变,我们也正在转变它。

  根据中央档案馆保存的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记录刊印。

  注释

  〔1〕这是毛泽东在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上作的《群众工作问题》发言的一部分。一九三七年五月中国共产党全国代表会议结束后,中共中央又召开了白区代表会议,刘少奇在会上作《关于白区的党和群众工作》的报告,张闻天作《白区党目前的中心任务》的总结报告。由于当时中共中央还没有对过去工作中的严重“左”倾错误作出明确的系统的结论,一些同志还未能摆脱过去那种“左”的思想影响,以致讨论刘少奇报告时在一些问题上出现了意见分歧。同年六月五日和六日,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讨论这些问题,毛泽东的上述发言和张闻天代表中央作的总结报告,都从总的方面肯定了刘少奇的报告,批判了“左”倾关门主义与冒险主义,要求党在白区的实际工作中贯彻执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

  〔2〕毛泽东在这里讲党的最高领导机关犯总路线错误时没有提到以王明(陈绍禹)为代表的第三次“左”倾路线,这是因为当时中国共产党还没有对第三次“左”倾路线错误进行批评和总结。一九三五年一月召开的遵义会议,首先集中解决当时具有决定意义的军事问题和组织问题,结束了第三次“左”倾路线在中共中央的统治地位。四十年代进行的延安整风运动,全面地批评了第三次“左”倾路线错误,并作出正式的结论。

  〔3〕三人,指刘少奇、何凯丰和李维汉。何凯丰,即何克全(一九○六──一九五五),江西萍乡人。当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李维汉(一八九六──一九八四),又名罗迈,湖南长沙人。当时任中共中央党务委员会书记。

  他们三人均在中共中央白区工作会议上作了发言。

  〔4〕伯渠,即林伯渠(一八八六──一九六○),湖南临澧人。当时主持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政府西北办事处的工作。

  〔5〕洛甫,即张闻天。

  驳第三次“左”倾路线(节选)

  (1941年)

  一

  据我们历来的想法,所谓对于情况的估计,就是根据我们对于客观地存在着的实际情况,加以调查研究,而后反映于我们脑子中的关于客观情况的内部联系,这种内部联系是独立地存在于人的主观之外而不能由我们随意承认或否认的。它有利于我们也好,不利于我们也好,能够动员群众也好,不能动员也好,我们都不得不调查它,考虑它,注意它。如果我们还想改变客观情况的话,那就可以根据这种真实地反映了客观情况内部联系的估计,规定行动方针,转过去影响客观情况,把它加以改造。这时,如果客观情况是有利于我们前进的,我们就向群众说:你们前进吧!如果是不利于我们前进的,我们就向群众说:你们暂停吧(近乎“等待主义”),或说:你们退却吧(大有“机会主义”嫌疑)!据我想,这就叫做马克思主义的起码观点呢!

  二

  必须明白,在日本人与国民党有巩固统治的一切地方(这种地方占全国十分之九以上的区域),绝对不能采取流血的武装斗争形式,而只能采用不流血的和平斗争形式。

  和平斗争也有两种,一种是合法的公开的斗争,又一种是非法的秘密的斗争,但都是不流血的、不暴动的、非武装的斗争形式,二者统一起来,就是在敌人统治区域的策略路线。

  一切日本人及国民党有巩固统治的区域都必须采取合法的公开的斗争形式。中国虽然不是民主的法治的国家,人民没有政治自由,尤其在日本统治区域对人民压迫得更厉害;但是政府的法律、社会的习惯,依然有很多地方可以利用,有很多矛盾、间隙、漏洞是可以被我们利用的。必须采取合法的能够公开的各种各色的斗争形式,才有人来,才能一般地避免政府的逮捕与解散,才能保全力量与积蓄力量。临时中央〔1〕却是拼命反对这种形式。有许多本来是非法的斗争,也要采用公开合法的形式才有胜利可能。例如罢工,是非法的,如果我们要争取胜利,避免失败,就必须利用当时当地各种经济的政治的社会的条件,可罢则罢之,不可罢则已之,罢而不胜则停之。做得入情入理,实行有理有利有节的原则,才能存在与胜利。而临时中央则不管三七二十一,只是下令“用一切力量组织反日罢工”。又如反日,是非法的,但亦可以利用社会的舆论与各种政治间隙去进行某些工作。临时中央却只是高叫一顿,乱撞一顿,结果是任何稍为广大的、稍为持久的反日运动也做不起来。

  公开工作之外,还要有秘密工作与之相配合,这就是党的秘密组织工作,群众的秘密组织工作(作为群众公开组织的核心),党派的秘密联合行动,秘密的情报工作,公开组织与公开斗争的事先秘密准备等。没有这一方面的工作,是不能存在于敌人统治区域的,公开工作也失了灵魂。临时中央则不但不愿意进行公开合法工作,也不愿意认真进行秘密工作,凡事爱暴露,爱显劲,爱称英雄,爱在明天早上胜利,结果在三年多的时间内,在敌人统治区域把党闹个精光,一点群众力量也闹个精光。

  由此看来,临时中央的所谓“各种形式”,只是一句空话,其实他们只有一种形式,就是打、闹、叫,此外一点也没有。他们完全不知道中国的特点是武装斗争与和平斗争的统一,在和平斗争方面,又是公开斗争与秘密斗争的统一。这是极复杂的政治科学的一整套,中国共产党人如不学会这一整套政治科学,是无法胜利的。照临时中央的单纯的片面的冒险的干法,怎么能够“使工人阶级成为反日运动的骨干”,“使无产阶级成为中国民族的领导者与组织者”呢?不,是使工人阶级成为无用的长物,使无产阶级成为中国民族解放的空唤者与束手无策者。为什么有些同志连民族二字都不敢提呢?老爷〔2〕们既然提倡打倒一切,采取极端狭隘的关门主义与极端冒险的盲动主义,还吹什么民族呢?提了民族二字又有什么用处呢?

  三

  请问老爷们:为什么分配一切土地给一切人,就叫做“十足机会主义的观点”,叫做“完全忽视无产阶级领导权”呢?咳,我倒要叫老爷们听训了!你们一点什么都不懂,根本脱离农民群众,硬把所谓“地主不分田、富农分坏田”的错误路线强迫推行于苏区,自封为“明确的阶级路线”,而把南方如像江西等地的农民群众所赞成所拥护的“抽多补少、抽肥补瘦”的土地分配法,名之曰“富农路线”,“十足机会主义”,强迫取消,是何道理呢?你们也知道吗?地主不分田者,肉体上消灭地主之谓也,这是出于哪一条马列主义的?你们在理论上,既不主张破坏地主们的消化器,就得让他们吃饭。听说十月革命后,列宁曾把一些地主送到西伯利亚搬木头,给他们以劳动与吃饭的机会,这是真正的列宁主义。我们的“列宁主义者”则不然,既无木头叫地主搬,又不给地主一份土地去耕种,其结果,便是迫着他们去当绿色游击队,手执武器向苏维埃拼命,这有什么好处呢?富农分坏田,把富农降到赤贫,让这一部分农民也反对我们。在民主革命时期,在民主革命还未胜利时期,在强大敌人进攻、革命谁胜谁负还未决定时期,就要用不分田、分坏田的政策对待地主富农,这是属于哪一条列宁主义的呢?你们的这一套,就可以叫做领导权吗?否!这是毁灭权,这是毁灭无产阶级领导作用的办法,这是毁灭革命的办法啊!

  在土地问题上,六次党代表大会的决议认为:“在有很多失业和贫苦的农民的地方,必然发生‘平分土地’的运动,如果这一口号为大多数农民群众所拥护时,共产党应加以赞助,因为这是彻底肃清一切封建余孽的口号,并且是直接动摇私有制度的。”这些话大部分是正确的,因为它适合中国这类地少人多的情况(在北方每人平均只有三亩地,在南方每人平均只有一亩地)。这一段话里,只有最后一句不妥当,因为“平分土地”的结果,并没有动摇全部私有制,只动摇了封建主义的私有制,使之变为农民的私有制,而且在农村中仍然摆着走资本主义道路或走社会主义道路两个前途,更不要说没有动摇城市中民族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的私有制了。六大决议又说,要向农民说明在现时条件下没有实行真正平等的可能,因此不要把农民引向绝对平均主义(例如侵犯中农利益,分田后不允许土地买卖,即不允许新富农产生)。临时中央违反六次大会,发明一条“地主不分田、富农分坏田”的“左”倾机会主义路线,连同政治、军事、组织路线的错误,结果闹出一场革命的失败,其亦可谓“完全正确”也已矣。

  四

  认识世界是为了改造世界,人类历史是人类自己造出的。但不认识世界就不能改造世界,“没有革命的理论,就没有革命的运动”〔3〕,这一方面,我们的老爷是茫然了。必然王国之变为自由王国,是必须经过认识与改造两个过程的。欧洲的旧哲学家〔4〕,已经懂得“自由是必然的认识”这个真理。马克思的贡献,不是否认这个真理,而是在承认这个真理之后补充了它的不足,加上了根据对必然的认识而“改造世界”〔5〕这个真理。“自由是必然的认识”──这是旧哲学家的命题。“自由是必然的认识和世界的改造”──这是马克思主义的命题。一个马克思主义者如果不懂得从改造世界中去认识世界,又从认识世界中去改造世界,就不是一个好的马克思主义者。一个中国的马克思主义者,如果不懂得从改造中国中去认识中国,又从认识中国中去改造中国,就不是一个好的中国的马克思主义者。马克思说人比蜜蜂不同的地方,就是人在建筑房屋之前早在思想中有了房屋的图样〔6〕。我们要建筑中国革命这个房屋,也须先有中国革命的图样。不但须有一个大图样,总图样,还须有许多小图样,分图样。而这些图样不是别的,就是我们在中国革命实践中所得来的关于客观实际情况的能动的反映(关于国内阶级关系,关于国内民族关系,关于国际各国相互间的关系,以及关于国际各国与中国相互间的关系等等情况的能动的反映)。我们的老爷之所以是主观主义者,就是因为他们的一切革命图样,不论是大的和小的,总的和分的,都不根据于客观实际和不符合于客观实际。他们只有一个改造世界或改造中国或改造华北或改造城市的主观愿望,而没有一个像样的图样,他们的图样不是科学的,而是主观随意的,是一塌胡涂的。老爷们既然完全不认识这个世界,又妄欲改造这个世界,结果不但碰破了自己的脑壳,并引导一群人也碰破了脑壳。老爷们对于中国革命这个必然性既然是瞎子,却妄欲充当人们的向导,真是所谓“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了。

  五

  从“九一八”至遵义会议的“左”倾机会主义路线领导者们的所谓两条战线斗争是主观主义的。这首先是因为他们拿了衡量一切的他们自己的路线,是不根据于客观实际而仅仅根据于主观愿望,胡乱制造出来的。以机会主义的思想去衡量别人的思想,于是到处都发现“机会主义”,正如有鬼论者到处见鬼一样。第二,因为他们看事物的方法是主观主义的,既用这种方法造出了他们自己的主观主义的政治路线,又用这种方法造出了他们自己的宗派主义的组织路线,于是对于凡不合他们胃口的一切人都看作是“机会主义者”。他们对于事既不用唯物的辩证的方法,对于人自然也不用这种方法。而要作两条战线上的斗争,如果离开了唯物的辩证的方法,就会只是胡闹一顿,决无好结果可言。第三,他们连什么叫做“两条战线斗争”也是一点不懂得。他们不知道两条战线斗争,在马克思主义者看来,就是对于在时间与空间中运动着的一定事物的过去与现在的发展状态加以分析与综合,因而可以肯定它的暂时安定性(即该事物的本质及其属性)的一种方法。例如为要认识中国现存社会的性质是什么,就必须对中国社会的过去状况与现在状况加以科学的具体的分析,懂得它既不同于独立的封建社会(第一条战线上的斗争),也不同于独立的资本主义社会(第二条战线上的斗争),然后才可作出综合的结论,说它是一个半殖民地的(半独立的)半封建的社会。又如要认识现时中国革命的性质是什么,就必须从中国社会是特殊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会这一点出发,加以科学的分析,懂得它既不同于没有民族压迫只有封建压迫而无产阶级又未觉悟的国家,如像二百年前的法兰西那样,是由资产阶级领导推翻封建阶级专政、建立资产阶级专政的革命(第一条战线上的斗争),也不同于由于无产阶级觉悟而在推翻封建阶级之后社会条件与政治条件容许实行社会主义制度,如像十月革命时的俄国那样,是由无产阶级领导推翻资产阶级专政、建立无产阶级专政的革命(第二条战线上的斗争),然后才可作出综合的结论,说现时的中国革命是无产阶级领导的反帝反封建的建立各个革命阶级联合专政的新民主主义的革命。对于每一件具体的事,每一个具体的人,如果要认识它的性质,就必须使用这种两条战线斗争的方法,加以具体的分析与综合的调查研究,才能做出肯定的结论。稍一离开这种方法,稍一不合该事该人的实际,就没有法子做出正确的结论。“左”倾机会主义路线的领导者们主观地狂妄地采取所谓两条战线的方法,完全离开了具体的科学的研究工作,故其结论不能不是错误的。“左”倾机会主义路线领导者们的主观主义的两条战线斗争的方法,把党内对于这个方法的思想弄得极其混乱与模糊起来了。许多人都晓得要作两条战线上的斗争,但许多人都不晓得究竟如何做法,成了一句不值钱的口头禅。第四,“左”倾机会主义路线领导者们的主观主义的两条战线斗争的方法,亦即他们的乱斗法,自然就不能如《联共党史》〔7〕在其结束语中所说的,既要同“党内机会主义集团──‘经济主义者’,孟什维克,托洛茨基分子,布哈林分子,民族主义倾向者”作斗争,并将他们加以粉碎(结束语第四条);又要发展批评与自我批评,纠正党与党员在工作中所犯的错误(结束语第五条)。“左”倾机会主义路线的乱斗法,没有可能将这二者(对付敌人和对付犯错误的同志)加以区别,而把用于对付敌人的方法来对付了同志,在党内造成了一种乱斗的习惯,不分青红皂白,大事小事,一律都是“最坚决无情的斗争”,到处都是“仇恨”与“斗争的积极性”,造成党内离心离德、惶惶不可终日的局面。这种反科学的小资产阶级主观主义的乱斗法,如果不肃清,党要达到真正的团结与统一是不可能的。

  根据中央档案馆保存的原件刊印。

  注释

  〔1〕指一九三一年九月根据共产国际远东局提议,在上海成立的中共临时中央政治局。

  〔2〕指以王明为代表的“左”倾教条主义者。

  〔3〕见列宁《怎么办?》第一章第四节(《列宁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241页)。

  〔4〕指荷兰唯物主义哲学家斯宾诺莎和德国古典唯心主义哲学家黑格尔等。

  〔5〕参见马克思《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16—19页)和恩格斯《反杜林论》第一编第十一节《道德和法。自由和必然》(《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154页)。

  〔6〕参见马克思《资本论》第一卷第五章《劳动过程和价值增殖过程》。原文是:“蜜蜂建筑蜂房的本领使人间的许多建筑师感到惭愧。但是,最蹩脚的建筑师从一开始就比最灵巧的蜜蜂高明的地方,是他在用蜂蜡建筑蜂房以前,已经在自己的头脑中把它建成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202页)。

  〔7〕即《联共(布)党史简明教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