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扇公主入子宫:《护士日记》与包头二电厂

《护士日记》与包头二电厂

1965年我就在包头第二热电厂二期扩建工程的工地上受苦了。听师傅们说电影《护士日记》的外景地就在包头第二热电厂，有一天，一位师傅偷偷指着一个女电焊工的背影说：她叫赵改梅，她做过王丹凤的替身。那时焊工每天要上主厂房顶进行钢筋焊接，上去就要爬露明的钢梯，主厂房有 50米高，别说电影演员，就是一般男人打死也不敢上去，一不小心摔下来会碎尸万段的。

火电公司的女焊工胆子都是非常大的，不过也是没办法，是逼出来的，不上怎么办呢？据说有一场戏，女主角要爬钢梯上主厂房，赵师傅换上了王丹凤的衣服往上爬，摄影机只照了个背影。

据说，摄制组刚进入二电厂的建设工地，就突遭天气剧变，先是风沙弥漫，天上地面都是一片昏暗的金黄色，入晚则雨雪漫天气温骤降，一夜工夫雪深盈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虽然带来诸多不适，摄制组上下却喜出望外，原来还曾担心已进入春季，片中需要的雪景到哪里去找？没想到却遇到这么一场珍贵大雪，大家都说：“老天不负苦心人！”陶金立即指挥突击抢拍雪景戏，王丹凤与饰演唐小芳的黄宛苏非常困难地一步步在深雪里行走，跌倒了爬起来、爬起来又跌倒，导演、摄影、照明等人员也都被漫无边际白雪的强烈反光刺激得眼睛发痛，不得不戴起黑色风镜坚持工作……

很快天气转晴，饰演工人的演员们马上出动，分头到电焊、水泥搅拌等不同岗位拜师学艺，饰演工地主任高昌平的汤化达也赶着学习驾驶技术，为拍摄驾车指挥迎战风暴的戏作准备。

实拍大风暴戏时，为营造逼真氛围需要强大动力，摄制组特地从北京运来一架飞机，由于机身庞大，十轮大卡车也无法装运，只好动用十多个人力从火车站推到工地，一推就是二十多公里，沿途不断引发行人围观，“陆地推飞机”成为拍摄中一大趣闻。

听说，在包钢近两个月的外景拍摄中，也遇到前所未有的困难。三月的包头，春寒料峭，朔风呼啸。冶金建设工人在狼行兽走的塞外荒原，建设国内一流钢厂。推土机、翻斗车、汽车一字排开，犹如一字长蛇阵，沉睡多年的沙原被机器轰鸣声震动了，搅起漫天风沙，落在脸上犹如刀刮一样疼痛，不用油采涂抹，个个成了“大花脸”。剧组人员徒步走在包钢建设工地上，迎接他们的是敕勒川的风沙，夹着细沙的风，打在脸上麻酥酥的痛。沙地里走路特别费劲，一脚一个深坑，嘴里喘着粗气，身上虽然感到不舒服，但心里却暖洋洋的。剧情反映的就是这种现实生活，他们所展现的就是新中国建设者不惧艰难困苦，不求索取，甘愿奉献的精神和风采。

电影《护士日记》是由艾明之根据自己创作的长篇小说《浮沉》改编而成，讲的是一个刚从护士学校毕业的上海姑娘，积极到祖国最偏僻的地方去工作，她的男朋友想留她在上海过安逸的生活，由于两个人的思想境界不同而最后分手。成功地塑造了一个有理想有追求的年轻女护士。

那时我们的电影工作者有一个传统思维，就是人越向基层调动，越向困难地区调动，就表明他越进步。那时有句口号是：“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体现了那时青年的革命热忱，

    那时电力建设工地上确实有不少工程技术人员来自上海，面对艰苦的生活，他们没有丝毫的怨言。

据说，影片公映后，苏联电影大师格拉西莫夫曾专门撰文称赞该片的导演手法清新明快、活泼而有诗意，冲破了一般的戏剧方法，特别是打破了中国式的大团圆结局，用暗示性的处理留给观众去想象。观众反应同样非常热烈，尤为欣赏王丹凤饰演的女主人公简素华，纷纷称赞她在银幕上第一次扮演新中国妇女的形象取得极大成功，虽是时年已逾32岁的“老”演员，却能在银幕上把一位热情奔放、朝气蓬勃、柔中见刚的新型年轻女护士塑造得栩栩如生，不仅达到平凡、质朴而又真诚的要求，而且能将角色处于复杂人际关系中的那种尴尬、委屈、坦荡、大度的微妙感情，表现得准确而细腻。她在片中所演唱的插曲《小燕子》很快流传开来，成为风行全国的一首流行歌曲。

就在摄制组从包钢返回上海不久，反右运动在全国展开了，正在紧张进行的内景拍摄工作不得不被中断。在这场运动中，依陶金一向耿直、率真、坦诚的脾性难免不因“鸣放”陷入困境，所幸他忙于赶拍《护士日记》无暇顾及，尤其是得到兼任摄制组党小组长汤化达的关照与力保而幸免于难。

那段时间，陶金先后参加厂内外约30次大大小小斗争会、批判会,白天要检查自己的思想言论，夜晚还要帮助在上海人民艺术剧院被定为“右派分子”的妻子章曼萍写检讨，直到这年8月，他写了检查上交后，又与上影的各民主党派成员共同学习了约一个月，才得以继续进行《护士日记》的拍摄工作。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真美丽……”这首插曲不但成为少年儿童们的喜爱，而且也成为大人们几十年来经久不衰的经典歌曲。

现在的青年人，也许不知道《护士日记》，不知道王丹凤，但是无人不知道《小燕子》，这就是艺术的魅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