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新派婚纱摄影:北京八大胡同风尘旧事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7/07 10:26:46
北京八大胡同风尘旧事

2009-08-19 17:08:56|  分类: 其它 |  标签: |字号大中小 订阅

 

引用

中华遗产北京八大胡同风尘旧事
body { font-size:14px; line-height:22px; }

(北京前门大栅栏)

八大胡同一般指的是:陕西巷、百顺胡同、石头胡同、韩家潭、王广福斜街(现棕树斜街)、胭脂巷、小李纱帽胡同(现小力胡同),以及皮条营(现东壁营、西壁营)。当然,还有不同的版本,比如将皮条营换成青风巷,胭脂巷换作朱茅胡同,或换成其他地方。

莺歌流转陕西巷

在八大胡同首先值得一看的,当然要属陕西巷了,因为这里现在还保留有赛金花和小凤仙的旧址。它正南正北,俨然一条分界线,西边的韩家潭、百顺胡同(也包括它自己)是头等妓院聚集的地方。它的东边几条胡同则是二三等乃至下处了。

如今的陕西巷南口紧靠着德寿堂老药店,非常好找,德寿堂老药店在陕西巷开了一扇朝东的门。门旁边的灰墙上就镶着“陕西巷”红底白字的路牌。从两广大街来,找到了德寿堂,就找到了陕西巷。

(陕西巷旅馆,当年小凤仙挂牌之地。天井式样的二层围栏式小楼,从天棚里投射下来的阳光,非常明亮,直晃人眼睛,硕大的太湖石,装点着今日的阳光。我们似乎能够隐约听到当年的莺歌流转。)

陕西巷旅馆,里外装修一新,比别处显得都要金碧辉煌,显山显水,非常好找,成为了陕西巷的标志。这里一说是当年赛金花听风水先生劝告买下那个状如乌龟的个发财之地,一说是当年小凤仙挂牌的地方,所以到陕西巷来看它的人很多。不过,进去参观,旅馆要收每人2元的门票钱(但没有门票),赛金花和小凤仙的芳魂不散,也能够帮助旅馆创收了。不过,比起樱桃斜街上小凤仙和蔡锷将军幽会的贵州会馆,门票5元,还算是便宜的。

云吉班、陕西巷旅馆和贵州会馆,三处挨着很近,是小凤仙留在南城的三处重要足迹,几乎是按照时间顺序连接起她生命的轨迹。要想描述小凤仙和蔡锷大将军的风流且气度非凡的韵事,非要到这三处来走走不可。即使外表变化很大,陕西巷旅馆里面的格局依然保留着,天井式样的二层围栏式小楼,是八大胡同高等妓院常见的格局,只是它的天井是我在八大胡同里见到最大的,从天棚里透射下来的阳光,非常明亮,直晃人的眼睛。

(蔡锷(1882年-1916年),原名艮寅,字松坡,湖南邵阳人。中国近代民主革命家和军事家。1915年12月25日,和云南将军唐继尧等宣布云南独立,组织护国军,发动讨袁的护国战争,任护国军第一军总司令。)

现在漆得红得格外鲜艳的柱子和门窗,有些炫耀的感觉。天井里摆着沙发,供游人休息,硕大的太湖石,装点着今日的时光。想当年这里是喧嚣的场所,天井是它接客的客厅,世事沧桑,变化真的让人有些瞠目结舌。

(民初京城名妓小凤仙)

陕西巷52号是原来的云吉班,小凤仙的住处。当年妓院分为南方班和北方班,云吉班是一家有名的南方班。外表看,保存得十分完好,是一座青灰色二层小楼,西洋风格很明显,楼顶有檐,探出楼外,楼顶和中间各有一圈简单的雕饰。一面外墙应该是无窗的,这符合当年的规矩,现在墙下方那两扇窗户是后开的,显得不伦不类。拱形券式大门,朝西,黑漆虽有斑驳脱落,却证明还是原来的。门上面有水泥做成了长方形的匾额,可惜字迹全无,上面有一层水泥遮盖的痕迹,想当年应是“云吉班”三字。难得门前有三级台阶,石阶虽已破损得高低不平,却显示着当年的模样。解放以后道路的改造中,北京路面普遍加高,门前的台阶大多消失或变矮,这说明陕西巷的路面变化不大。


走进去,穿过黑乎乎的小门道,院子里是一个胳膊肘的二层小楼,坐北朝南,左侧是楼梯,木扶手,楼梯却是水泥的,楼的对面是院墙,中间是天井。以为没有院子了,往里一走,是小厨房挡住了视线,前面有个幽暗的小走廊。走廊虽小,但很长,足有两个房子的进深长度,每间房的进深,大概有4.5米到5米的样子。穿过走廊,后面还有一个小院,往里拐弯向北有一道走廊,据说以前有后门,可以直接通到现在陕西巷旅馆。正面对着一个楼梯,这回是木头的了。楼上楼下两层绿色垂花铁檐,常年的风吹雨淋锈色斑斑,绿得发霉,如同水中刚刚捞出来一般。当年小凤仙和蔡锷将军幽会就是在这里,帮助蔡将军逃出袁世凯的监视,跑到天津进而到日本,然后回云南树起讨袁大旗,也是在这里迈出了关键的第一步。不知小凤仙当年住在这楼中的哪一间?会不会从那里忽然推门而出,依然是绛唇云步,玉质艳态一般袅袅婷婷?


(民国时期京城九位妓女合影)


来榆树巷1号的人最多,榆树巷是陕西巷中段往东拐的一条小胡同,在陕西巷旅馆的南面一点。榆树巷,原来叫榆树大院,因为这里有一棵大榆树,四周盖起了房子,起名叫榆树大院。现在,那棵榆树还在,就在胡同的最东边,紧挨着石头胡同了。

进胡同大约几十米,右手方向的第一个院子是1号,大门朝北,门很破很小,和院子里的一座二层小楼的气派完全不匹配。小楼紧临大门,坐东朝西,楼前应该有两进院落,有小花园和平房,一直顶到陕西巷,所以很多人常把这院子说成在陕西巷的势力范围之内。现在楼前只有很窄的空间,前面都早已经盖出了一排排的房子。

(赛金花)


这里非常有名,因为这里是当年赫赫有名的怡香院,也就是陈宗藩在《燕都丛考》里说的“自石头胡同西曰陕西巷,光绪庚子时,名妓赛金花张艳帜于是”的地方。如今的怡香院已经破败不堪,如果不是那座二层小楼还苟延残喘地存在这里,谁能够想到这里就是赛金花风云一时之地呢?更有谁能想到这里就是八国联军打进北京之后赛金花和德国元帅瓦德西周旋之地呢?但是,骆驼倒下不掉架,如果稍微仔细看,小楼的西洋味道还是很明显的。

(榆树巷赛金花从业处,据说,赛金花南方班开张的时候,挂一块朱字铜牌,插了满门的金花盒彩球,窟号销金,城开不夜,轰动当时京城。现在的门庭破败,是否还能从雕花窗棂上窥见当年的繁盛景象呢?)

廊前的铁柱子、房檐下的挂檐板、垂花柱头间的花楣子、卷草花饰的雀替、莲花式的垂花头都是以前的,精致的木外廊、楼上楼下7个青砖券式的门窗(最边上的窗稍矮一些),也还都是以前的。特别还有青砖红砖组合的墙体壁柱(中国一般讲究青砖灰瓦,从来没有青红相间砖体结构),虽然只剩下墙垛子一溜儿了,一面山墙都换成了现在的红砖,毕竟还留下这一溜儿,更可以形成强烈对比,看得出,是和传统中国式的建筑不尽相同,洋味十足。一楼顶端还存有一整排用刀工雕刻的壁画,雕刻的都是西洋的小洋楼、花坛和水榭,还有对称交颈的天鹅。由于年头久远,风吹日晒和烟熏火燎,画面都已经发黑,但逸笔草草,简洁而生动。想想在光绪年间,应该是属于超前的了。


(清吟小班女子们的吹拉弹唱。)

虎啸龙吟韩家潭

韩家潭也是非常值得一看的胡同,现在,韩家潭叫韩家胡同。这是一条地下走向的胡同,西边稍稍往北拐了一点弯,和李铁拐斜街(今铁树斜街)相交,可以走到新华街上,离琉璃厂很近。
在八大胡同中,韩家潭原来是虎啸龙吟之地,最多时有金美楼、金凤楼、满春院、燕春楼、美仙院、环采阁、庆元春等20多家头等妓院。这里最早是以私寓。也叫相公堂子多而出名,可以说它是同性恋场所的发祥地。

如今32号和21号还保留有当年的影子。

32号以前大门前有高高的台阶,进了门是很宽阔的大厅,大厅连接着走廊,环绕着,能够左右通向里面,走廊的右面是楼梯。现在院子后面的楼梯是后来住的人家多才建的。大厅正对面,原来有一个很大的天井,中间有花坛,还有一个小小的舞台,站在走廊四周可以看表演。这个院子原来叫跑马场,但其实它并非真的跑马,是日本人开的高级妓院,也就是说到这里玩可以,不能带着女人出去过夜。这里的女的,叫做卖艺不卖身。到这里来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院子里和一般妓院的格局差不多,只是因为天井里堆满了杂物,后搭盖出的房子挤满了空间,天棚露出光线的地方,尘埃飘荡,灰蒙蒙的,过去的一切无法想象了,仿佛都被尘埋网封住一样,彻底死去。忽然低头看见地板上居然还留有几块残破的花瓷砖,是那种从西德进口的瓷砖。上个世纪之初,中国从西德进口的瓷砖,全部都是这种花纹和图样,现在在大栅栏的瑞蚨祥里还能够见到和这一模一样的瓷砖。在蒙蒙的光线中闪动着蓝幽幽的鬼火似的光,像是时光老人临走前故意遗留下的信物,裙裾轻轻地那么一闪,曾是惊鸿照影来似的,扑朔迷离地透露出一点以前的信息密码。

21号是当年有名的一等妓院庆元春,整条韩家潭胡同里惟一尚存名号的地方。它在32号的对面,也是一座二层小楼,外表看,比32号更多保存着当年的风貌,门额砖雕上的字依稀可辨,朝东的山墙上“庆元春”三个颜体大字分外清晰,成为了历史的物证,书写着那一段生活。据说“庆元春”三字,是当年名人叫李钟豫专门题写的,现在很难想象了,一个妓院居然有名人题写匾额,这里的妓院和它附近的琉璃厂上的买卖一样,匾额上得透着点儿文化。但从门额左边的另外两块匾额依稀看得见的字迹来看,这里以后变成了饭馆,就难怪1949年和1948年存在的妓院名单里,没有它的名字。也是天井式的房子,和别处不大一样的是,东西两侧没有房间,只有南北两面有房,楼上楼下各4间,一共16间。楼上楼下各一圈走廊,挂檐板垂耷着,旧楼梯在两侧,都是打了一夜的麻将还没睡醒似的,在尘埃和光线中显得有些时光交错,给人一种迷离的感觉。

芥子园当然也是值得一观,可已经是面目皆非,现在变成了一所中学。但是,一胡同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这里是芥子园。宽敞的校门口,证明着当年的气派,虽名芥子,却不小,是整个韩家潭里惟一一座园林式的大宅第,有宝信大堂、梦舫书房,有书笺画卷、茗碗香垆,有“十年藤花署,三春芥子园”的门联。不过,那是清康熙年间李渔在这里辟为私人寓所前后的事情了。以后这里几经变故,最后沦为妓院,是不是还叫芥子园,我是心存怀疑的,但是人们一直把它叫做芥子园,想是借助李渔来抬高它的档次吧。据说后来有对联老骥伏枥,流莺比邻,说是贴在马号,大概是演义,只是想把老李渔和新流莺强拉在一起,吸引客源而已。也有说这里是原来民国时期有名的美仙院。



浮华若梦话百顺

八大胡同中,现在最值得一看的还是百顺胡同。

八大胡同中,六条是南北走向,只有百顺和韩家两条胡同是东西走向,它们的东口被陕西巷拦腰截住,戛然而止,便和再东边其余五条胡同有了地理意义上的分野,除了陕西巷还有几家一等妓院之外,那里聚集着的全部都是二三等甚至是四等妓院了。当年这种地理意义上的格局,即使现在看不出来了,但是如今百顺的幽静和干净,也是和其他胡同一下子就能够区别开的。胡同不长,却比较宽,关键是笔直(这一点韩家胡同都赶不上),两旁的房子如街树一样齐整,像梳洗得利落而清爽。胡同中间那两座洋楼,鹤立鸡群,非常醒目,让这条本来中规中矩的胡同一下子风生水起,有了跌宕和高潮,有了弧度和线条。其他胡同和别的胡同都有交叉,像是出现的疤或疮。百顺紧靠着珠市口西大街,除了东口前路南有一条小巷叫胭脂胡同可以通向大街,整条胡同光滑得如同一只细腻而亭亭玉立的长腿。而那条胭脂胡同也是为来人方便,避免走大栅栏而穿街走巷的嘈杂,大概是为了那些只想招蜂引蝶不想惊风惹浪的达官贵人而想出带有私密性的周全之策吧。

那天,我在百顺胡同碰见一位老爷子,面容红润,精神矍铄,身穿宝蓝色唐装,正在晒太阳,见我手中本子上写着百顺胡同里密麻麻的妓院名字和位置,指指他身后的小院子告诉我这才是潇湘馆呢。那木门很小,实在够破的了,暗红的木漆斑驳,似半老徐娘一脸脂粉脱落。心里暗想,真够糟蹋潇湘馆的了,难怪当年吴宓先生看见饭馆取名叫潇湘馆,气就不打一处来,找到饭馆的老板,自己花钱请老板一定非得把这名字改过来不可。

老爷告诉我:这条胡同的院门大多是后改的,像潇湘馆这样的老木门已经很少了。原先的院门都不大,沿街都是墙,没有一扇窗户,墙上画的都是山水人物,街上也没有一棵树,空地停着的都是洋车,胡同里安静得平常看不见什么人。这与我们在影视小说和想象中的红灯区不大一样,并没有灯红酒绿,莺声燕语,和倚门卖俏、当街拉客,就更是相去甚远。

我进潇湘馆看了看,四合院式的房子,虽然老瓦犹如老眼沧桑,瓦间的荒草犹如老髯枯黄,但一间间很规整,中间还有一棵枣树和石榴,把朗朗的疏枝抖擞在阳光中。正是深秋,那石榴通红得照眼,个大得出奇。老爷子不以为然地告诉我,那枣树和石榴是后栽的,原来没有,院子里只有鱼缸和花坛,原来潇湘馆不只是这个小院,它往东长长的一溜,一直紧挨着鑫凤院那楼的西墙,要不外面看怎么墙特别地长呢。百顺好多原来的妓院占地都很大,后来住的人多了,才截出一个个的小院,开了一个个新门,多出来两个的门牌号。但原来的老木门和门前的石门礅,虽然都有些苍老,却都还在,纵使恍然隔世,毕竟给你一种物证一般的实感和质感。

百顺胡同东口路西,有一座老房,模样保持着以前的样子,窗门一直都紧紧关闭着,我每次来,它都是样子,好像废弃了一样。按照老爷子说,这是原来的群芳馆。往里走,紧挨着它的,是原来的凤鸣院,是一家规模不小的妓院。门和墙都抹成拉毛形状的了,老人告诉我这是当年学苏联抹墙的新法子,一看就知道是上个世纪50年代的事情了。最有意思的是,大门的上方,还抹上了一个五角星,更是把那个时代的特点画龙点睛地点拨了出来。但是,拱形券式的窗,墙上段的匾额,还都是以往民国时期的样子,就这样错落杂陈一起,为我们展览着它的腰身。

莳花馆在胭脂胡同的路东,紧把着胭脂胡同的北口。最早莳花馆(即苏家大院)的大门,不在百顺胡同,而是在东皮条营(今东壁营)紧把着西口的那一溜儿大瓦房。再往西,就是胭脂胡同,往北拐出去,才是百顺胡同。后来,我专门去东壁营,那里有好几户过去的妓院的老房子都还在,里面全成了大杂院,但外表看起来,一点不比百顺胡同里的差。不过,这里好多人特别是年轻人都已经不知道这里就是以前的苏家大院了,尽管他们也能够哼哼两句京戏里的唱词:“苏三离开洪峒县……”,但是对于冯梦龙在《警世恒言》里写的《玉堂春鱼难逢夫》的整个故事,大概不甚了了。苏家大院是三进三出的大院,大门朝南,正房左右都有厢房,正房对面有二道门,进门左面是一溜儿倒座房,迎面有靠山影壁,是典型的老北京大四合院的规模,和鑫凤院和松竹馆的西式风格正成对比。

老爷子同时告诉我刚才进的40号院是京剧著名武生俞菊苼的家,后来四大徽班之一的春台班也在那里,前面的那个宽敞的院子就是孩子们练功的场子;我去的18号楼,就是这条胡同惟一的一家北方班,大名鼎鼎的松竹馆。

低吟浅笑品朱茅

八大胡同中其他几条,朱家和朱茅虽然都是当年一些三等妓院,但有几处保存相当完好,拐个小弯去看看,还是会有意外惊喜的。

(今天的朱家胡同)


据民国书中记载,朱家胡同里都是一些二三等妓院,有名有姓的记录下来:怡春楼、临春楼、民乐院、瑞福院、洪顺下处等。与书中所说的不符,最明显的,现在46号的临春楼,是我在八大胡同里见到的现存外表最为气派的一所妓院了。西洋风格非常明显,高高的女儿墙上有菱形几何图案的砖雕装饰,房檐下线形装饰如穗下垂,和上面的菱形呼应,西方现代的味道很浓,是其他地方没有看到的。




大门开在整幢建筑的正中间,但所占的比例很少,大约在正面墙体的八分之一,在上下纵线的下面三分之一的位置上,这在传统的北京四合院建筑中是不多见的。但门的设计却是传统式样的,有半扇门楼,上骑鱼鳞瓦,再上有草盘子,有翘蝎子尾。由于整面墙体没有一扇窗户,那门楼就像镶嵌在墙体中,又由于门和墙体的比例悬殊,墙体一色的清水式磨砖对缝,门楼显得很压抑,但也可以说是小巧玲珑,我是怎么看怎么有些像是碉堡中的门道感觉。门楼上面有嵌入式的长方形匾额,中间“临春楼”三个字有些模糊,但很具沧桑感。这样的设计,这样的规模,都不大像是三等妓院所能。

朱茅胡同在朱家胡同的西面一点,不过,因为它是八大胡同的中间地带,四围被它们所包围,它的南边又是死胡同,之后往西拐一点儿,才能够到燕家胡同和石头胡同,再拐出去,所以,稍微难找一些。

这里21号的艳福茶室,现在还保存完好,木门、石墩还在,门楣上写有“艳福茶室”四个字的匾额也还在,字迹依然清晰可触。当年曾经住有8个来自河北的妓女,如今早不知风流云散到何处去了。走进去,是一个很小的四合院,低洼而窄小的院落,当年却拥挤着那么多的妓女和嫖客,真的难以想象了。

这里15号的临春茶室,大概是整条胡同保存得最好的一处了,但里面的格局改动很大,水泥楼梯,明显是后装的。

9号的聚宝茶室,格局保存得也十分完好,来这里参观的人很多,住在这里的主人大多不在,而是把房子租给了外地在这附近做买卖的人,他们对这里的历史一无所知,总是瞪大了眼睛奇怪地望着前来参观的人,不明白人们为什么对这样破旧拥挤的地方感兴趣。

在八大胡同里叫茶室的一般是二等妓院,但这一处茶室分外特别,不知以前别处的茶室有没有比它更大更好更别致的,现存的茶室,它是难得的一例标本了。

里面是典型的天井式的妓院格局,虽四周有新搭建的房子显得很拥挤,但两侧的木楼梯都还在,房檐上的垂花木楣,涂饰上去的绿颜色也还新鲜。南北和西面围成一个U字形的小楼,二楼是一圈跑马围廊,有简单几何图案的绿色铁栏杆,配以红色木窗,还真有些过去绮窗朱栏的那点意思。

从外面看,规模不小,四面无窗,两面高楼,每面高楼顶端的西式柱夹中式硬山瓦檐,中西结合,是现存的惟一。两面高楼之间夹着中间的门楼,门楼一下子凹下去了,双峰溪流的感觉,让门显得很局促,突出的是高楼,而不是门。门是券式砖雕拱形,式样是西洋的,门楣上有“福禄”吉祥两字,意思却是完全中国式的,倒也中西合璧。门两侧长方形立柱,顶部和中间隔开四层呈有楞有角四边形,多少有点儿罗马式的意思,和传统的柱子做法不尽相同。两柱之间顶部夹以弧线波浪形的女儿墙装饰,也是和传统做法不尽相同的。匾额在女儿墙和门之间,很大,占有和门一样的宽度,更是和其他妓院的匾额不大一样,显山显水,有些招摇。上书“聚宝茶室”四字,很是清瘦娟秀,不知出自哪位文人之手?想那时二等茶室的匾额都要有个讲究,直感到今日的堕落真的是全方位的。

据说在文革之后这里的居民坚决地要求房管局铲除“聚宝茶室”这四个字,这四个字是妓院的象征,是刺在大家脸上的红字,总觉得不那么好看。可不知为什么,这四个字还是保存了下来,毕竟时代在进步,历史总是无法抹平的。

此外,小李纱帽胡同(现叫小力胡同)的泉升楼和蕊春楼也可以前往一观。泉升楼是座二层小楼,我看过前些年的照片。照片上面,它的大门门楣上面的写着“泉升楼”三个字的匾额和匾额上面的门楼还在,里面的二层小楼也还在。这次一看,券式拱形门还在,异常精美的砖雕围拢中的“泉升楼”三个大字也在,字后面铁锈红的底色虽大多脱落,但有些地方还在。“泉升楼”三个楷书写得很是端庄(如此下等妓院,名字的书写也要一丝不苟)。只是上面的门楼不在了,进得院里,二层已经削去了上面的一层,楼变成了平房,一打听,原来前些年考虑楼体不结实,怕出危险,把整个楼上的一层和大门上的门楼都拆掉,但大家把“泉升楼”的匾额一起拆掉的要求,没有实现,亏得房管局的远见,和“聚宝茶室”一样,保存了下来。小院不大,但很乱,二楼被拦腰斩断,幸亏一层房檐下的垂花木楣保留着,绿色的那种,和八大胡同里所有的垂花木楣一样,成为了逝去岁月的一种象征。

蕊春楼很高,很宽,在整条胡同里显得鹤立鸡群,非常出众,正把着胡同的南口,和大李纱帽胡同相交。外表的造型很像朱茅胡同里的聚宝茶室,但匾额上方多了一层门楼式样的砖檐,好像特意为它遮风挡雨,是在别处没见过的。大门下方被砖砌到拦腰处,露出的上方像是一扇窗户了。另外后盖出的大门,被砖完全砌死,也就是说,整座楼前脸没有了大门,门是开在后面或侧面了。现在是一家旅馆的锅炉房,大门在路口朝向大李纱帽。

后来,我又去了一次,蕊春楼的匾额前被钉上了木牌保护了起来,旁边新开了一道门,里面是旅馆,紧靠着这门的一个房间的门也敞开着,被褥很新地亮在那里,让人恍惚觉得似乎会有人影从那门后袅娜一闪,惊鸿一瞥,跳跃在时光交错的光影之间。

(来源:中华遗产杂志 撰文/肖复兴 转载请注明来源“《中华遗产》网易博客”和本文链接:http://zhonghuayichan.blog.163.com/blog/static/12603062020097187437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