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太监采花录未删节:写作者之爱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7/07 14:30:44

        每个人都有成为各种大师的机会,就如同谁都有机会成为英雄和败类一样。每个人的生命中都存在着人世间所能展示的全部才能和愚蠢,任何人的成功和失败都潜伏在他生命的深处。只是成长的过程中丧失了某一部分,成为让人羡慕的大师的可能就变得有些渺茫。这种丧失往往在不知不觉中,可能是在自我满足的收获中,可能是在与人奋斗的其乐无穷中,也可能在持续努力之后的疲惫里......任何的成功都伴随着其他领域的失败,只是专注于特定领域的痴者才有更多的机会在某个领域里获得成功。
    比如说作家,我指的是那些文学史意义上的作家(不是自封的和几个人吹捧中诞生的,是文学历史淘沙后的产物),他的成功得益于他放弃世界和生活已经显示出的其它机会,他只专心于文学的劳动。从最普遍的意义上看这些作家,他们在很多领域里都是低能儿。这种情况和他们的智力无关,他们太过专注于单独的领域了,大部分人生经验都用在表达精神和心灵了,这和科学家哲学家的低能殊途同归。
    更多的人喜欢文学而不能成为文学的继承者和创造者,不是因为才能和愚蠢与他人有什么多寡的不同,主要的也就是爱好太多需求太多欲望太高分神太多。想要的东西太多了,最大的可能就是在文学领域一无所获。当然,把写作看成一种爱好,如同你喜欢足球但踢的那种穿胶鞋小场地的足球:它可以给你的生命增添些许乐趣和活力,也是一种成功。我所说的成功和这种成功是两回事,和爱好无关。
    现实世界中的好东西非常多,金钱、美女、酒宴、高档服装、卡拉OK,奔驰轿车......对哪个人都有十足的诱惑力。写作则不同了,它的诱惑非常抽象并且和艰辛与孤独相伴,他暗示了一个人的生命消耗和生活享乐不成正比。写作者大部分时间自绝于如火如荼的现实享乐,他被自己所设想的人类前途和同类命运折磨的困苦不堪。在世人眼中,此类作家要么愚蠢之极要么精神偏执,况且文学艺术史又提供了无数例证:比如说茨威格和海明威的自杀,比如说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精神分裂,比如说卡夫卡的逃婚和托尔斯泰的晚年弃家出走,比如说萧红的英年早逝和普希金的决斗......从精神和心灵的意义上讲,成为文学家的内在条件是他和他所处的时代生活以及时代精神呈某种对抗状态,它的反面是随现实生活和时代精神共同行走的人意味着丧失了成为作家的可能。再强调一回,我指的是人类文学史意义上的文学大师,和洪老汉这个层面上操作文学的人毫不相关,后者最大限度是喜欢球赛的人。
    我的想法很单纯,不要轻易告诉别人:“我爱文学。”这就如同不能随便说:“我爱你”一样,它必须是你内心的一种深切感觉,甚至涉及了一个人的生命品格。和“我爱钱”不一样,作家也爱钱,每个人都爱钱,因为它能从实在的生活兑现出吃喝穿用和生命体的延长。爱文学则不同了,你愿意用五百元的稿费损失十年的寿命和能见的快乐么?
    西北的一位作家有一个正读中学的女儿,这一天家人看电视,看歌剧《白毛女》。唱到了演到大年三十杨白劳躲债回家,从怀里掏出红头绳比划给女儿看,女儿喜儿大喜。爷儿俩你唱一段我唱一段,大意是人家的闺女有花戴,你爹我没钱不能买,现在只能扯了二尺红头绳,扎呀吗扎起来呀!
    这时候作家女儿突然说:“穷成那个熊样子,还不嫁给黄世仁干啥?”
    作家一时间被女儿的评论弄得无话可说,过了半天才说:
    “你......我......那......大春怎么办?”
    在那个当代中学生眼里,喜儿有点死心眼儿:放着有钱有势的黄世仁不嫁,却偏偏为穷小子大春海枯石烂不变心。21世纪的小姑娘着实不理解喜儿图个什么,这怪不得孩子们。在当今的时代,爱情和性之间的联系比较疏离,中学生处女数量骤降便是证明。当然这篇文字没有“救救孩子”的念头,我只是用这个细节转喻作家和文学之间的关系,也算是写作者的职业怪癖。
    文学就是那个穷小子大春,写作者就是那个痴情傻瓜女子喜儿。跟了大春有吃不完的苦有受不尽的穷,但喜儿只爱大春,于是什么都认了。
    没地方说理去的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