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源性地包天:译言：抓捕本﹒拉登实录——夜袭阿伯塔巴德

抓捕本﹒拉登实录——夜袭阿伯塔巴德

2011年8月8日 Nicholas Schmidle

    5月1日晚11时许，两架MH60黑鹰直升机自阿富汗东部的Jalalabad机场起飞，进入巴基斯坦开始执行击毙本拉登的秘密任务。直升机内载有23名海豹突击队六分队队员，六分队的官方身份是海军特种作战发展小组，简称DEVGRU。翻译艾哈迈德和一只名叫“Cairo”的比利时牧羊犬也在直升机上。那是个漆黑的夜晚，头戴夜视仪的飞行员在黑暗中驾驶直升机飞越横跨巴基斯坦边境的山区。无线电讯号维持在可使用的最低限度，可怕的寂静占据整个机舱。

    十五分钟后，直升机钻入山谷，随后秘密潜入巴基斯坦领空。60多年来，巴基斯坦军队始终保持对东边近邻——印度的高度戒备。为此，“巴基斯坦最重要的防空力量被迫全部指向东方”。巴基斯坦陆军专家、《十字圣剑：巴基斯坦的陆军及内战》作者Shuja Nawaz告诉我。国防部和政府的高级官员也同意这一评估结果，但一名巴基斯坦军方高级官员——我曾去过他在Rawalpindi的办公室——不同意此观点。他说“没有任何一国会置自己的边界于不顾。”尽管他拒绝详细解释巴基斯坦雷达部署的位置和方向——“这并不是有没有在那里部署雷达的问题”——他说美国人的成功渗透缘于“我们和美国之间技术鸿沟”。每架黑鹰直升机都配有来自美国陆军第160特种行动飞行团（又称“夜行者”）的两名飞行员和一名机组成员，并通过改装以隐蔽其温度、噪音和移动。这种直升机的外形有由尖锐而平滑的截面组成，覆盖有能够吸收雷达反射波的涂装材料。

    海豹突击队的目的地是越过巴基斯坦边境约120英里的小城阿伯塔巴德的一栋住宅。阿伯塔巴德位于巴基斯坦首都伊斯兰堡以北比尔本贾尔岭的丘陵地带，是夏季人们举家外出躲避南方酷暑的理想胜地。这座城市于1853年由英国少校JamesAbbott所建立，在1947年巴基斯坦建国后成为一所声名远播的军校所在地。根据中央情报局搜集的情报显示，本﹒拉登躲在一座住宅的三层，周围方圆一英亩都围着高墙，从这里正好通往比拉尔镇的卡库尔路，这里是中产阶级的聚居区，距离军校大门不到一英里。如果一切按计划顺利进行，海豹突击队将从直升机空降进入围墙内的院落，制服本·拉登的卫兵，近距离击毙拉登，然后将其尸体带回阿富汗。

    直升机穿越白沙瓦北部边缘地带——巴基斯坦七个部落地区之一的Mohmand，按照预定路线继续向东奔袭。特种作战发展小组（DEVGRU,六分队）红色中队指挥官詹姆斯坐在机舱地板上，挤在另外10名海豹队员和翻译艾哈迈德、小狗 Cairo中间（保密起见，文中人物皆为化名）。年近四十的詹姆斯虎背熊腰，没有人们通常所想象海豹队员应有的游泳运动员的轻盈身材，他的体型更像是一名铁饼运动员。那天晚上，他穿着沙漠数码迷彩色的衬衫和裤子，携带一把装消音器的西格绍尔P226手枪和备用子弹，一个驼峰水袋以及增强耐力的能量胶。他手持一把装消音器的M4自动步枪（其他海豹队员选择是MP7冲锋枪）。一个用于治疗战斗创伤的医疗工具箱被卷成一个小包装在詹姆斯背后。一张折叠的目标住宅坐标图塞在他其中一个口袋里，另外一个口袋里装着住宅里可疑人员的相册及生理特征说明。他头戴隔音受话器，除了自己的心跳之外感觉不到任何噪音。

    在直升机的90分钟航程期间，詹姆斯和他的队友不断在脑中进行行动演练。自2001年秋天以来，他们转战阿富汗、伊拉克、也门和非洲之角，接受了严峻的考验。2009年4月，至少三名海豹队员参加了在索马里海岸解救阿拉巴马号船长理查德·菲利普斯的狙击行动，成功击毙三名海盗。2010年10月，海豹六分队一个小组计划解救一名在阿富汗东部被塔利班绑架的苏格兰救援人员Linda Norgrove。潜伏的塔利班武装发起一次突袭，战斗中一名海豹队员并未意识到Norgrove就在附近，向叛军投掷一颗手雷。Norgrove在爆炸中身亡。这次失误令置身其中的海豹队员如噩梦缠身，3名队员随后被从六分队开除。

   此次突袭阿伯塔巴德并非六分队在巴基斯坦境内的首次行动。据知晓击毙本拉登行动内幕的一名特别行动官员透露，此前，六分队曾十多次秘密进入巴基斯坦。大多数任务都是突袭北部和南瓦济里斯坦，一些军事和情报分析家认为那里是本拉登和其他“基地”组织领导人的藏身之处（其中只有一次行动被广泛报道——2008年9月突袭南瓦济里斯坦村庄Angoor Ada）。到目前为止，阿伯塔巴德是六分队在巴基斯坦境内行动距离最远的地区。这也是六分队自2011年秋以来击毙“曲轴”最重要的一次尝试（“曲轴”是美国联合特种作战司令部用以指代拉登的目标代号）。自从那年冬天在阿富汗东部托拉博拉山区的战斗中逃脱以来，本拉登一直在与美国人的竭力追捕周旋。的确，拉登最终究竟如何到达阿伯塔巴德生活仍是个谜。

    黑鹰直升机启程56分钟后，四架MH46“支奴干”直升机从阿富汗Jalalabad机场的同一条跑道起飞，其中两架飞抵边境，停留在阿富汗一侧；另外两架进入巴基斯坦。之所以最后一刻决定派遣四架“支奴干”，缘于奥巴马总统想要确信美国人能够“抛开巴基斯坦独立战斗”。驻扎在阿富汗境内的海豹突击队六分队的一只中队派出25名队员前来增援。这些队员待在阿巴边境的“支奴干”直升机内待命。如果此次任务出现严重失误，这一“快速反应部队”就将投入战斗。进入巴基斯坦的第三架和第四架“支奴干”上装备有一对M134机枪。他们沿着黑鹰直升机的飞行路线，在途经巴基斯坦西北部一个人迹罕至的广阔山谷时，按照预先设定的目标，降落在山谷中的一片干涸河床。离此最近的民宅在半英里外。降落后，直升机旋翼仍保持旋转，机组人员仔细观察四周的群山以确定是否有巴基斯坦的直升机或战斗机来犯。其中一架“支奴干”携带燃油袋，以防其它直升机油料不足。

    与此同时，两架黑鹰直升机自巴基斯坦西北部迅速进入阿伯塔巴德，隐蔽在该市最北部的山地后面。然后飞行员向右侧飞行，向南沿着城市东侧的山脊前行。当连绵的山丘渐渐消失，飞行员再次转向右侧，向城市中心最后进发。

    随后的四分钟里，黑鹰直升机内部充斥着子弹上膛的金属声响。此次行动的直接指挥员、一级军士长Mark单膝跪在领航的直升机打开的门侧。他和“1号机”上另外11名海豹队员戴好手套和夜视仪，准备通过绳索快速降落至本拉登居住的庭院内。他们等待机长下达口令抛出绳索。但是，正当飞行员操纵飞机飞临院落，向高处拉升，然后逐渐下降时，他突然感到黑鹰直升机脱离控制，他意识到他们将要坠毁。

    2008年总统大选前一个月，当时的伊利诺伊州参议员奥巴马在纳什维尔的贝尔蒙特大学体育馆拉开架势与麦凯恩展开辩论，观众当中有一名女性问奥巴马他是否计划在巴基斯坦境内追捕拉登，即便那意味着侵入盟国领土。他回答道，“如果本拉登进入我们的视线，而巴基斯坦政府没有能力或不愿缉拿拉登，那我想我们必须行动起来并将其缉拿归案。我们将杀死本拉登并摧毁“基地”组织。这将是国家安全事务中最优先考虑的目标。麦凯恩时常批评奥巴马在外交政策方面的幼稚和愚蠢的承诺，他说，“我不想随意展示我的力量。”

    奥巴马入主白宫4个月后，中央情报局局长Leon Panetta向总统简要汇报了中情局追捕拉登的最新计划和初步行动。奥巴马并未动心。2009年6月，奥巴马起草了一份备忘录，指示Panetta设计一份搜寻“基地”组织领导人的“详细行动计划”，保证“穷尽一切努力”。最引人注目的是，总统进一步加强了中情局机密的无人机项目。奥巴马担任总统的第一年内，在巴基斯坦境内实施的导弹攻击超过布什任内八年的总和。恐怖分子对此迅速做出回应：7月，CBS报道“基地”组织近期发布的一份公告提及“被抓走的勇敢的指挥官”和“许多隐蔽的家园被夷为平地”。公告将糟糕的形势归咎于“像蝗虫一样遍地都是”的间谍。不过，本拉登仍没有下落。

    2010年8月，Panetta带着更令人振奋的消息重返白宫。中情局的分析家认为他们已锁定本拉登的联络员，30出头的Abu 艾哈迈德 al-Kuwaiti。Kuwaiti驾驶一辆白色SUV，车备胎盖上装饰有白色犀牛图案。中情局开始跟踪这辆汽车。一天，卫星捕捉到的画面显示那辆汽车进入阿布塔巴德一个混凝土筑成的大型院落。特工们推断Kuwaiti住在那里，并通过空中监控持续关注那个院落，院落由一座三层的主楼，一座客舍和一些小的附属建筑组成。特工注意到院子里的住户从不将垃圾集中并丢弃，而是以焚烧的方式处理，并推断院子里没有电话和互联网连接。Kuwaiti和他的兄弟奔走于院墙内外，但住在三层的人从未离开过一步，此人即使偶尔敢于露面，也从未到过围墙以外。一些分析家推测这第三个人就是本拉登，特工称之为“步行者”。

    奥巴马尽管很激动，但仍然没有批准军方的行动计划。奥巴马的反恐顾问JohnBrennan告诉我，总统的顾问“开始对资料的核证并期望借此验证关于本拉登下落的信息是否准确。”中情局进一步强化了情报搜集力度，根据近期英国《卫报》的一份报道，一位医生在中情局授意下，在阿伯塔巴德开展了一次免疫接种活动，以期获得本拉登子女的DNA样本。（庭院中没有一人接受免疫接种。）

    2010年末，奥巴马下令Panetta准备对此院落采取军事行动的备选方案。Panetta接触了海豹突击队军官、执掌联合特种作战司令部的比尔·麦克雷文中将。传统意义上，特战部队由陆军掌控，但近年来海豹突击队威名远播。突袭期间麦克雷文的上司、特种作战司令部负责人、海军上将Eric Olson曾经指挥过海豹六队。2011年1月，麦克雷文要求联合作战司令部官员、曾担任海豹六队副指挥官的Brian提交一份突袭方案。一个月后，长着一副高中橄榄球四分卫面孔的Brian，搬进了位于弗吉尼亚州兰利的中情局总部印刷厂一层一间没有标识的办公室。Brian在办公室墙上贴满了阿伯塔巴德那座宅院的地形图和卫星照片。他和六名JSOC官员表面上暂隶属于中情局反恐中心巴基斯坦和阿富汗分部，但事实上他们仍独立行动。一位曾访问过JSOC前哨站的高级反恐官员将其描述为一块有着异乎寻常的神秘和谨慎的孤岛。该官员称“他们正在从事的每项工作都严格保密。”

   特种部队和中情局之间的关系要追溯到越战时期。但随着中情局官员和军方人士在伊拉克和阿富汗的行动中频繁遭遇，两者间的界限正日益模糊。国防部一位高级官员告诉我“这些人共同成长。我们在体制上互相融合，交流时不分彼此”。（前任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事的最高指挥官彼得雷乌斯将军即将执掌中情局，而中情局长帕内塔就要入主国防部，这是对此趋势的最佳印证）击毙本拉登行动最初由中情局一手策划，并由中情局实施法定的授权，但却由海豹六队负责组织实施，这将情报机构与五角大楼的合作推向新的高度。中情局前助理顾问John Radsan说阿伯塔巴德行动“是JSOC与中情局的一次完美合作。”

    3月14日，奥巴马在白宫形势分析室召集他的国家安全团队，针对突袭阿伯塔巴德宅院的备选行动计划进行讨论。大多数人在特种部队突袭和空袭间摇摆不定。有看法主张和巴基斯坦军方合作，有人对此不以为然。奥巴马最终决定不向巴基斯坦通报情况，不与其开展合作。“对于巴基斯坦能否保守秘密，我们的确缺乏信心。”总统的一位高级顾问告诉我。会议结束时，奥巴马指示麦克雷文继续筹划突击方案。

    Brian邀请六分队红色中队指挥官詹姆斯、一级军士长马克和他一同前往CIA总部。接下来的两周半时间，他们在这里商讨突入本拉登住宅的方案。一种方案是突击队员乘直升机飞抵阿布塔巴德城外的指定地点降落，然后步行秘密潜入城内。但实施此方案突击队员被侦察发现的风险较大，而且队员们经过长途飞行也较疲劳。策划者们也评估过挖掘地下隧道潜入或者本拉登通过地下隧道外逃的可能性。但国家地理空间情报局提供的图片显示这区域附近有水域，说明那宅院坐落在一片泛洪区，地下可能会有积水，挖掘隧道也不太可行。最终，大家达成一致认为直接飞抵宅院是最可行的方案。特种部队官员说“特种作战就是要出其不意，而最可能达成这一效果的就是直升机直接进入目标区，将队员们降落至屋顶和院内。”

    3月29日，麦克雷文带着计划晋见奥巴马。总统的军事顾问们分两派观点。一部分人主张突袭甚至空袭，另外一些人主张暂缓行动等待更充分的情报支持。国防部长罗伯特﹒盖茨对使用直升机突袭持反对态度。他提醒他的同僚，1980年卡特政府时期，军方提出由三角洲部队负责执行“鹰爪”行动，目标是解救被困德黑兰的美国人质，这一决定导致在伊朗沙漠中发生激烈冲突并导致灾难性后果，8名美军士兵丧生，当时盖茨本人就在白宫形势分析室。“他们当时也说过那是个很棒的计划，”盖茨警告说。他和参谋长联席会议副主席James Cartwright将军更倾向于使用B2“幽灵”隐形战略轰炸机。这一方案将避免美军直接踏足巴基斯坦领土。但随后空军评估认为需要32枚激光制导炸弹（每枚达2000磅）的载荷，以钻入地下30英尺，从而确保摧毁任何地下掩体。“如此规模的炸弹爆炸当量将等同于一次地震。”Cartwright将军告诉我。可能将这座巴基斯坦城市夷为平地的可怕预期，使奥巴马望而却步。他暂时搁置了使用B2的计划，转而指示麦克雷文开始演习突袭行动。

    布莱恩、詹姆斯和马克在红色中队里选出24名海豹队员组成一个小组，并要求他们4月10日抵达北卡罗来纳的一片密林区开始演练。（红色中队是海豹六分队的四个中队之一，共有300名队员。）一名海军少校来到演练场的一间办公室，他发现一名联合特种作战司令部的陆军少将与布莱恩、詹姆斯和马克以及中情局的几名分析官一同坐在会议室。这显然不是简单的训练。此前，所有的海豹队员，包括詹姆斯和马克，尚未意识到中情局针对本拉登的宅院开展了卓有成效的情报工作。不过少校很快明白了。训练场坐落着一个与拉登宅院相同的模型，围墙与钢丝网勾勒出了院落的基本布局。接下来的五天时间，行动小组将在此开始军事演练。

    4月18日，海豹六分队飞往内华达开始了另一个为期一周的演练。这个政府所有的训练场是一片巨大的沙漠山丘地带，与阿伯塔巴德周围的地势别无二致。一眼便可望见的一座建筑物充当拉登住所的角色。空勤人员依照贾拉拉巴德到阿布塔巴德的飞行路线标出一条类似的航线。每晚日落后，演习开始。十二名海豹队员，包括马克在内登上一号直升机。另外十二名队员及翻译艾哈迈德艾哈迈德和那条叫“Cairo”的牧羊犬一同登上二号直升机。飞行员驾机飞行在黑暗的夜空中，抵达模拟的宅院并悬停在空中，同时队员们用速降绳索空降。并非小组中的每名队员都习惯于乘直升机突袭。艾哈迈德因准备此次行动被从办公室临时拉来，此前他从未接受过绳索速降训练。他很快学会了这项技术。

    突袭计划日臻完善。一号机悬停在庭院上空，抛出两条速降绳，全部十二名海豹队员滑降至院内。二号机将飞至宅院的东北角，降下艾哈迈德、“Cairo”及4名队员，他们负责警戒建筑物四周。直升机随后将盘旋至住宅上方，詹姆斯及其余6名队员将降至屋顶。当一切就绪，艾哈迈德将控制已被制服的好奇的邻居。如果必要，队员们和那只牧羊犬也将协助以增加威慑力。随后，如本拉登确实难以寻到，牧羊犬“Cairo”将出场搜寻暗墙或暗门。一位特别行动官员告诉我，“这并非是一次很困难的行动，就像在McLean市攻击一个目标一样。”（McLean市位于华盛顿特区郊区）。

    一群特殊访客于4月21日晚乘飞机抵达训练场。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麦克﹒马伦上将与奥尔森、麦克雷文一道，和中情局人员坐在一个飞机库里，布莱恩、詹姆斯、马克与飞行员们就此次代号为“海神之矛”的突袭行动做简要汇报。尽管联合特种作战司令部主导“海神之矛”行动，但同时中情局也正式将此列为秘密任务。隐蔽秘密的手法可以在必要时避免白宫卷入其中。正如一位反恐官员近日所说，“如果你降落并发现每个人都只是把这当成一次例行训练，那么你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回来。”在简要描述了这次行动计划之后，汇报人回答了一些问题：假如当地暴民包围了宅院怎么办？海豹队员是否会杀伤平民？奥尔森曾因在1993年索马里摩加迪沙“黑鹰坠落”事件中表现英勇而获银星勋章，他担心一旦美军直升机在巴基斯坦境内被击落将酿成一场政治灾难。一小时的提问结束后，高级官员们及中情局的情报分析家返回华盛顿。两天后，海豹队员们飞回弗吉尼亚州的基地Dam Neck。

    4月26日周二晚，海豹小组在距Dam Neck基地几英里的Oceana海军航空站登上波音C17“环球霸王”运输机，中途在德国Ramstein空军基地加油后，C17飞抵喀布尔北部Bagram机场。队员们在Bagram过夜后将于周三飞往Jalalabad。

    在华盛顿，帕内塔召集了十多名中情局高级官员和分析家举行最后的筹备会议。帕内塔逐一要求与会人员说明他们在多大程度上确信本拉登就在阿伯塔巴德那所宅院内。这名反恐官员告诉我“可能性从百分之四十到百分之九十或九十五”。

   帕内塔注意到了分析家们的疑问，但他相信这次的情报比本拉登逃脱以来，中情局所获的任何一次情报都更为可信。周四傍晚，帕内塔和其他白宫国安团队的成员一同会见了总统。接下来的几个夜晚，阿伯塔巴德几乎没有月光，这是理想的突袭条件。这之后，又需要一个月时间月亮周期才会重新进入最黑暗的时段。国家反恐中心的几名分析家受邀对中情局的分析结果进行评估，他们认为情报的可信度在50%至60%之间。中心的主任Michael Leiter说，也许等待进一步确信本拉登就在阿伯塔巴德是更好的选择。尽管如此，正如国家安全事务助理顾问Ben Rhodes近期告诉我的那样，行动拖得越久，泄密的风险就越大，“这将彻底颠覆这次行动。”晚上7点后，奥巴马中止了会议，他说自己再考虑一晚。

    次日早上，总统在地图室会见了国家安全顾问Denis McDonough、助理顾问和Brennan。奥巴马决定用海豹六分队实施突袭，时间就定在麦克雷文确定的那个夜晚。如周五实施行动就太迟了，周六云层又太多。周六下午，麦克雷文与奥巴马通电话，他告诉奥巴马行动将在周日晚开始。“祝你和你的团队马到成功，”奥巴马说。“请向他们转达我个人对他们工作的感谢，我将密切关注这次行动。”

    5月1日周日上午，白宫官员取消预约的活动，预订了Costco三明治，形势分析室变成作战室。11点，奥巴马的顶尖智囊们齐聚大会议桌前。视频连接至中情局总部帕内塔及阿富汗现场的麦克雷文。（此外至少还有两个指挥中心，一个设在五角大楼内，另外一个设在伊斯兰堡美国驻巴基斯坦使馆内。

    联合特种作战司令部助理指挥官Marshall Webb准将坐在旁边的一个小办公室内打开笔记本电脑，通过多人聊天视窗将他自己、白宫与其他的指挥团队保持联系。Webb所在的办公室向白宫提供目标的实时画面，这些画面由RQ 170无人侦察机在1.3万米高空拍摄所得。JSOC的策划者们决定尽可能保持行动的隐秘性，不使用战斗机或轰炸机。特种部队官员告诉我，“这并不划算。”海豹队员们独立执行任务。

    奥巴马在安德鲁空军基地打了一会9洞高尔夫后，于2点回到白宫。30分钟后，黑鹰直升机飞离Jalalabad。4点前帕内塔向形势分析室通报直升机正在接近阿伯塔巴德。奥巴马站起来说，“我要看到画面。”他穿过大厅来到旁边的小办公室内，坐在Webb旁边。副总统拜登、国防部长盖茨、国务卿希拉里随后进来，其他可以进来的人也都进来了。在办公室的液晶屏幕上，呈现黑白色颗粒状的一号机出现在宅院上方，随后迅速陷入麻烦之中。

   当直升机开始脱离飞行员控制时，他马上向后拉用来控制旋翼的方向舵，但飞机毫无反应。宅院的高墙和高温导致黑鹰直升机在自身的旋流中坠落——这是一种有风险的空气动力学效应“动力坠落”。在北卡罗来纳州，这一潜在的问题并未显现，因为有铁丝网围成的训练场空气可以自由流动。一位拥有丰富特种行动经验的前直升机飞行员谈及这类情形时说，“这的确令人毛骨悚然，我曾经体验过这种感觉。”摆脱这种困境的唯一方法是向前飞出旋流。不过这需要一定高度条件。如果飞行高度在2000英尺以上时遭遇“动力坠落”，你有足够的时间扭转局面。如果在50英尺的高度，只能选择坠毁了。

   飞行员放弃了利用绳索速降的计划，专心致志的操作飞机降落。他朝向宅院西部的一个牲口棚。直升机尾翼来回摇摆擦刮着围墙，机上的海豹队员抖擞精神。飞行员拉紧机头使其朝向地面，尽力避免飞机向一侧倾覆。地面上牛、鸡、兔子四处乱窜。黑鹰直升机倾斜四十五度靠在墙上，机组人员向待命的支奴干发出了遇难信号。

    詹姆斯和二号机上的海豹队员盘旋在宅院东北角上空，目睹了事故的全过程。二号机上的飞行员不确定他的同僚是遭到了攻击或者碰到机械故障，他放弃了在屋顶悬停的计划，降落在住宅对面的一片草地上。

    目前为止仍没有美国人进入住宅区域。马克和他的小组在角落坠落的直升机里，詹姆斯的小组在对面一端。队员们仅在目标区停留了一分钟，就发生了意外。

   “永恒就是当你看到事情失败与第一个公之于众的报道之间的那段时间，”这名特战官员说。华盛顿的官员们看到了这一系列画面，焦虑的等待军方的消息。总统的高级顾问将这一经历比作观看“影片的高潮部分”。

    几分钟后，一号机内的12名海豹队员即恢复正常，并冷静的通过无线电报告突袭计划正常进行。过去的九年里，这些海豹队员们执行了无数此任务，他们总是保持高度警惕。行动结束后几个月里，媒体时常暗示阿伯塔巴德行动的挑战性堪比“鹰爪行动”、“黑鹰坠落”事故，但国防部高级官员告诉我，“这次行动与那两次并不相同。近些年来，类似的行动实施了近两千次，几乎每晚都有。”他将这类几乎是例行的夜间突袭比作“割草坪”。仅在5月1日晚，驻阿富汗的特种部队便执行了12次其他的任务；据这名官员称，这些行动捕获或击毙了15至20名目标对象。“这些任务大多数结束后就被遗忘了，这一次显得有些引人注目。”他说。

    坠落后几分钟，马克和其他队员开始从一号机的侧门鱼贯而出。他们沿着畜栏周围10英尺高的围墙跑，泥巴粘附着战靴。一个三人爆破小组奔向畜栏关闭的铁门，他们取出C4炸药安放在门合页上。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后，门被破开。另外9名海豹队员一马当先冲到一条狭窄的小道，背后是宅院的正门口。他们沿着小道向前走，手持装了消音器的突击步枪。马克负责殿后，并用无线电与另一个小组建立联系。在小道的尽头，美国大兵们炸开了另一道封锁的大门冲进客房前的院内，本拉登的情报员Abu 艾哈迈德al-Kuwaiti与自己的妻子和四个孩子住在这里。

    最前面的三名海豹队员负责清除客房，另外九名队员炸开另一道门进入主居室所在的院内。当那三名队员检查了客房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Kuwaiti跑进来找他的妻子和孩子们。队员们透过夜视仪看到Kuwaiti身着白色长袍，手持武器，并试图在队员们开枪的时候向外逃,结果被击毙。

    另外9名海豹队员（包括马克在内）分为三个小组负责肃清内院。美国人怀疑房中还有几个人：Kuwaiti33岁的兄弟Abrar，本拉登的儿子Hamz和Khalid及拉登本人。当穿着白袍，留着大胡子的矮壮男人Abrar手持AK47出现的时候，其中一个小组刚冲上房屋前门处的露台。Abrar被子弹射中胸部毙命，他的妻子Bushra手无寸铁站在他身边也被击毙。

    院墙外，翻译艾哈迈德在本拉登房前的土路上来回巡逻，活像巴基斯坦的便衣警察。他在防弹衣外面罩上白色长袍，这身打扮正合时宜。当詹姆斯带领另外6名队员攻入时——这一小组原定在屋顶降落——那只狗Cairo及4名海豹队员负责封锁宅院四周。由于这一组在周围的巡逻，因此行动开始的15分钟内并未发生任何意外。邻居们无疑都听到了直升机低空飞行的声音，及一架直升机坠落、零星的爆炸和随后的枪声，但没有一个人出来。一个当地人注意到了发生的混乱，并在Twitter上记录“凌晨1点直升机在阿伯塔巴德上空盘旋（这是很少见的）。”

    终于，一些好奇的巴基斯坦人出来询问围墙另一端发生的骚动。“回到你的屋里去，这里正在维持治安。”艾哈迈德用普什图语喊道，Cairo在旁边注视着。这些人回到家里，没有人怀疑他们在和一个美国人对话。后来，当记者来到Bilal城，一个当地居民告诉记者，“我看到从直升机上下来士兵，向那座房子的方向去。他们当中有人用普什图语命令我们关灯待在家里。”

    同时，中队指挥官詹姆斯已经破坏了一道墙，穿过院内的棚架，又破坏了第二道墙，与正在突入房屋一层的一号机队员们会合。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无法准确描述。帕内塔后来在PBS的“新闻一小时”栏目中说，“我能告诉你的是在大约20至25分钟的时间里我们确实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直到此时，数十名国防部、情报部门和政府部门的官员们通过无人机发回的视频一直在关注行动的全过程。与一篇广为流传的CBS报道所述相反，海豹队员们没有在头盔上佩戴摄像头。他们对房屋的建筑平面结构一无所知。当他们意识到美国历史上代价最为高昂的追捕行动可能还有数分钟就要结束，他们有些激动不安。结果他们的部分回忆内容可能不太精确，由此导致了一些争议。（他们的回忆是本文叙述的主要依据）

    Abrar的孩子们四散逃命，海豹队员开始在主要居所一层逐一清除各个房间。尽管此前美国人认为这座房子可能设有陷阱，但宅院内孩子们的存在表明情况并非如此。这位特战官员说“你只能在一段时间内保持高度警惕，本拉登会不会在每晚睡觉前都会考虑到明晚美国人就可能会来？当然不会。也许在刚开始的一至两年内会这样。但现在不会。”尽管如此，但一定的安保措施依然到位。紧锁的金属门将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封锁，使得楼下的房间感觉如同牢笼。

    三名海豹队员用C4炸药炸开金属门冲上楼梯。途中，他们看到本拉登23岁的儿子Khalid从拐角伸出脖子。随后身着白色高领T恤，留着短发和半截胡须的Khalid手持AK47出现在楼上，并向美国人开枪。（反恐官员声称Khalid没有武器，但仍然具有威胁，值得高度警惕。“深夜在‘基地’组织成员的房间，一个成年男人在黑暗中从楼梯上向你走来，你会先入为主的认为你遇到了敌人。”至少两名海豹队员开枪还击并将Khalid击毙。根据队员们随身携带的小册子上记载，这座宅院里住着5名成年男性。其中3人已死，第四个人，也就是本拉登的儿子Hamza不在这里。剩下最后一个人就是本拉登。

    任务开始前，海豹突击队编制了一个以美国印第安人为主题的隐语表。每个隐语代表着任务的不同阶段：离开Jalalabad，进入巴基斯坦，抵近宅院等等。“Geronimo”表示本拉登已找到。

    3名队员跨过Khalid的尸体，炸开通往三楼的另一道金属门。跃上漆黑的楼梯，他们检查了楼梯平台。在楼上，领头的队员转向右侧，通过夜视仪，他清楚的看到十英尺外，一个约一拳长胡须的瘦高男子从卧室的门后向外窥视。这名队员立刻意识到这就是“曲轴”（即本拉登,反恐官员声称这名队员首先在平台上看到了拉登，并开枪但并未命中。）

    美国人迅速将注意力集中到卧室的门。为首的海豹队员推开了们。本拉登的两个妻子挡在了他的身前。本拉登的第五个妻子Amal al-Fatah用阿拉伯语尖叫。她看起来好像要向前冲；海豹队员降低视线后一枪击中她的小腿。因为担心两个女人或其中一个穿着自杀式袭击外套，他走上前用毯子把她们仅仅包裹住并拖到一边。假如她们能够引爆，他肯定会被炸死，但像这样用毯子把她们裹起来便会减小爆炸伤害，并保护在他身后的两名海豹战友。最终发现，她们并没有穿自杀式爆炸背心。

    第二名队员进入房间，用M4上的红外瞄准器对准了本拉登的胸部。“基地”组织领导人穿着褐色长袍，戴着祈祷帽，手无寸铁地僵在那里。特战官员告诉我，“我们丝毫没有想要拘捕他，这并非是那一瞬间才决定的。没有人想要这样的囚犯。”（政府主张如果本拉登立即投降，可以将其活捉）距“911”已过去了9年7个月零20天，美国人只需扣动扳机就可结束本拉登的生命。第一发5.56毫米口径的子弹射中本拉登的胸部，他倒下时，海豹队员的第二颗子弹射进他的头部左眼上方的位置。“为了上帝和祖国——Geronimo, Geronimo, Geronimo（表示已找到本拉登的暗号）。”短暂的停顿后，他又补充了一句“Geronimo E.K.I.A”（意即敌人已被击毙）。

    信息传到白宫后，奥巴马庄严对大家宣布“我们抓到他了。”

    第一名冲进去的海豹队员放松了对本拉登两个妻子的控制，给她们戴上手铐带下楼。他的两名队友同时带着一个尼龙包上楼。他们将本拉登的尸体装进袋子。此时据海豹六队降落仅18分钟。接下来的20分钟，行动的重点是收集情报资料。

    4个人负责清理住宅的第二层，用塑料袋收集软盘、CD、DVD以及房间内的电脑，这个房间曾充当本拉登的临时媒体工作室。接下来的几周内，中情局的一个特别小组负责检查获取的文件档案，并确定本拉登与“基地”组织活动的关系远比之前一些美国官员想象的要紧密。他曾密谋暗杀奥巴马和彼得雷乌斯，以作为“911”周年的盛大纪念，还曾策划袭击美国的火车。海豹队员们还在本拉登处获得的数码设备里发现了色情资料。“我们在这些家伙那里都发现了这东西，不论是索马里、伊拉克还是阿富汗，”特战官员说。本拉登在视频讲话中穿的金丝袍，就挂在媒体工作室的窗帘后。

    房间外面,美国人将抓捕到得妇人和孩子带上手铐，并靠着围墙坐下来，那堵墙的对面就是黑鹰直升机，阿拉伯语翻译在对他们问话。那些孩子们几乎都还不满十岁。他们似乎对楼上的住户一无所知，除了知道他“是个老头”。尽管其中一个女人提及他时称之为“酋长”，但那几个妇女都未能确定那个人就是本拉登。当负责救援的“支奴干”直升机最终抵达时，一个医疗兵走出来到拉登的尸体前，他将针管刺入本拉登的身体，抽取两个骨髓样本。更多的DNA用棉签提取。其中一个骨髓样本用黑鹰运走，另外一个和拉登的尸体一起由“支奴干”运走。

   接下来，海豹队员要将坠落的那架黑鹰直升机毁坏。飞行员携带专用于此种情形的铁锤，将仪表盘、无线电及机舱内的其他机密物品销毁。然后爆破小组接手此事。他们在靠近航电系统、通讯装置、发动机、旋翼的地方都放置了炸药。特战官员说，“这并非是想掩盖这是一架直升机的事实，而是想使它无法发挥任何作用。”海豹队员将剩余的C4放置在机舱下部，将铝热剂手雷扔进机舱，然后撤退。一号机在爆破小组登上“支奴干”的同时爆炸了。那些女人和孩子们看着海豹队员们登上直升机，流露出困惑、恐惧和震惊的表情，他们被留给巴基斯坦政府处置。本拉登的妻子Amal继续滔滔不绝的讲话。伴随着宅院爆炸产生的巨大火焰，美国人飞离了现场。

    在白宫形势分析室，奥巴马说，“在这些人安全撤离之前我还高兴不起来。”在宅院内的38分钟后，两个海豹小组还需长距离的航程返回阿富汗。黑鹰直升机的燃油不足，需要与支奴干在巴基斯坦境内靠近阿富汗的加油点会合。补充燃油需25分钟。一直手握念珠的Biden一度转向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Mullen，说“我们今晚都应该去做弥撒。”

    直升机大约在凌晨三点返回Jalalabad机场。麦克雷文和中情局驻阿富汗首席代表在跑道上迎接了突击小组。2名海豹队员卸下裹尸袋拉开拉链，让麦克雷文和中情局官员能够亲眼看到本拉登的尸体。本拉登的面部及身体已通过照片形式固定。本拉登据信高达7英尺4英寸，但尚未有人用卷尺测量其尸体的长度。因此，一名身高6英尺的队员躺在尸体旁边，经粗略测量，拉登身体的长度要比那名队员多出4英寸。几分钟后，麦克雷文通过视频会议与白宫形势分析室取得联系，确认本拉登的尸体已装在袋子里运往Bagram空军基地。

    一开始，海豹突击队就打算将本拉登的尸体葬入大海，以一种直截了当的形式终结本拉登的传奇一生。这一形式之前已有成例。2009年9月，海豹六队在索马里境内实施的一次突袭行动中，击毙了“基地”组织东非分支的最高领导人之一Saleh Ali Saleh Nabhan，Nabhan的尸体随后被空运至印度洋的一艘船上，以穆斯林的礼仪将其葬入大海。但在处置本拉登的尸体之前，曾任中情局驻利雅得首席代表的John Brennan给沙特情报机关的一名高级官员打了一个电话，将阿伯塔巴德发生的一切告诉他，并告知他将本拉登尸体沉入大海的计划。据Brennan所知，拉登的亲属仍属沙特国内的显赫家族，况且拉登也曾是沙特公民。不知沙特政府是否有兴趣接收拉登的遗体。结果这名沙特官员回应说，“你们的计划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

    拂晓，本拉登的遗体被装入V22鱼鹰旋翼机的机舱内，随行的还有一名联合特种作战司令部的联络官及一支安保分队。飞机向南飞，降落到美军卡尔文森号航空母舰的甲板上，这艘一千英尺长的核动力航母正巡弋在巴基斯坦海岸一侧的阿拉伯海上。美国人再次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打算飞越巴基斯坦领空。一些官员担心巴基斯坦人感觉因美国人在阿伯塔巴德的单方面行动而蒙羞，可能会限制“鱼鹰”进入该国领空。不过，飞机最终顺利降落在卡尔文森号。

    本拉登的遗体经清洗后，穿上白袍并加重后放进一个袋子里。Brennan告诉记者称，“整个过程严格遵从伊斯兰教习俗”。联合特种作战司令部联络官、军警分队、一部分海员将尸体放在用于停放飞机的户外升降机上，缓缓降下，在高于海平面20至25英尺的高度将遗体沉入大海。

    在阿伯塔巴德，Bilal城的居民和几十名记者聚集在本拉登的宅院，晨曦勾勒出昨夜发生于此的混乱场景。黑鹰直升机的引爆将畜栏的围墙变为焦土，尾翼的一部分挂在墙上，很明显这里曾实施军事行动。特战官员说，“我很高兴没有人因直升机坠落而受伤，并且，我对把飞机留在那里感到欣慰。这一确凿无疑的场景将使那些阴谋论者闭嘴。你能够很快相信这一切，因为那架飞机就在那里。”

    突袭行动后，巴基斯坦领导人忙于控制混乱局面。Asif AliZardari总统在《华盛顿邮报》撰文称“本拉登并不在我们预想的任何地方，不过现在他已经死了。美国和巴基斯坦间长达十年的协作伙伴关系最终实现了消灭本拉登的目标。”

    巴基斯坦军方官员对此则报以愤怒的嘲讽。他们逮捕了至少5名曾协助中情局工作的巴基斯坦人，包括那个曾在阿伯塔巴德开展免疫接种的医生。一些巴基斯坦媒体，包括态度强硬、被认为是情报机构喉舌的英文报纸《国家》，公布了他们掌握的中情局驻伊斯兰堡代表的名字。（《国家》报前主编Shireen Mazari曾告诉我，我们和美国人的兴趣难以协调一致。）公布的名字其实并不准确，而这名中情局官员选择暂时停留。

   本拉登的住宅与巴基斯坦军事学院相邻的事实凸显了巴基斯坦军方及情报机构协助保护本拉登的可能性。“基地”组织领导人住所距军校如此之近，为何巴基斯坦官员对此一无所知？《泰晤士报》报道称，本拉登的住宅发现至少有一部手机上存有“圣战者游击队”的高层激进分子的联系方式，该圣战组织与巴基斯坦三军情报局联系密切，尽管美国曾声称巴基斯坦官员可能协助本拉登藏匿在阿伯塔巴德，但仍未出示确切证据。《泰晤士报》的报道加剧了人们的怀疑。

    本拉登的死亡对白宫而言是一次具有象征意义的胜利，白宫需要这样一次胜利以开始分阶段自阿富汗 撤军。7周后，奥巴马宣布了撤军时间表。即便如此，美国在巴基斯坦境内的反恐活动——由中情局和联合特种作战司令部主导的秘密行动并不会在短期内有所缓和。5月2日起，美国在巴基斯坦北部和南部的瓦济里斯坦实施了20余次无人机突袭，据说其中一次成功击毙了“基地”组织的高级领导人IlyasKashmiri，当时他正在一个苹果园里喝茶。

    成功击毙本拉登在美国军方和情报机构内部引发了一次讨论：对付藏匿巴基斯坦境内的其他恐怖分子是否值得冒险实施类似的直升机突袭？Cartwright 告诉我“对于其他的恐怖分子，我们一旦发现，将实施追捕。”他提到了“基地”组织的新领导人扎瓦西里，据信他就在巴基斯坦境内，还有在也门的美籍伊斯兰传教士安瓦尔·奥拉基。Cartwright强调所谓“追捕”并非仅指使用海豹六队突袭的方式。这位特战官员显得很自信。他相信此次行动为今后更多的单边突袭行动树立了榜样。他说，“大家现在意识到我们经得起这样的考验。”总统的高级顾问称“为达成特殊目标而执行的特殊任务，秘密进入他国领空始终是可以采取的一种方式。”Brennan告诉我，“毫无疑问，此次行动后，我们增强了对美国军事力量的信心。”

    5月6日，“基地”组织确认了本拉登已死亡，并发表声明赞颂“伊斯兰的好儿子奥萨马壮烈殉道。”声明向美国人保证“他们的欢乐将转为痛苦，他们将洒下眼泪和鲜血。”当天，奥巴马总统抵达肯塔基州Fort Campbell空军基地，这里也是160特种飞行团驻地。奥巴马在那里会见了成功完成突袭任务的海豹六队和直升机飞行员。本周早些时候，海豹突击队员们自阿富汗返回美国，并从弗吉尼亚州飞抵肯塔基。拜登、Tom Donilon及十几名国家安全顾问随奥巴马一同抵达。

   麦克雷文在飞机跑道上向奥巴马致意。（数天前他们曾在白宫见面，总统还向麦克雷文赠送了卷尺）。麦克雷文引导奥巴马和随行人员来到基地另一边的一栋单层建筑里。他们走进了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里面铺着旧地毯，荧光灯亮着，地上摆着三排金属折叠椅。麦克雷文、布莱恩及来自160飞行团的飞行员们及詹姆斯轮流向总统简要报告情况。他们已提前在地板上放置了本拉登住宅的三维模型，用红色激光指示棒指点着讲解当时的行动。墙壁上显示着宅院的卫星图片以及出入巴基斯坦领空的飞行路线。情况汇报持续了35分钟。奥巴马想知道艾哈迈德如何成功控制当地人，同时还询问了坠落的黑鹰直升机及是否是当地的高温致使飞机坠落。（五角大楼正在就坠机事件展开正式调查）

    当中队指挥官詹姆斯发言时，他开始即列举了阿富汗东部所有以牺牲的海豹队员名字命名的前线基地，并告诉奥巴马“我们过去10年所作的一切都是为这一天做准备”。随行的国家安全助理顾问Ben Rhodes称当时总统“对这些勇士们肃然起敬。”他还补充道：“这是一次非凡的访问之旅，队员们明白总统为这一天押上了他的整个总统生涯，而总统也明白队员们为此付出了生命。”

    詹姆斯在谈到这次行动时，提到了Cairo的作用。奥巴马打断道，“还有一只狗？”詹姆斯点头说道Cairo严格按照秘密行动的要求，在旁边的房间里戴着口罩缄口不语。奥巴马说：“我想见见这只狗。”

    詹姆斯打趣道，“总统先生，如果您想见这只狗，建议您带些好吃的。”奥巴马上前摸摸Cairo。不过这时狗已取下了口罩。

    此后，奥巴马和随行人员穿过门厅来到下一个房间，其他参与突袭行动的人员如后勤人员、机工长、替补海豹队员等在那里集合。奥巴马向他们授予特别嘉奖，并说道：“我们的情报专家做出了卓越的贡献。我对本拉登的确切下落只有百分之五十的信心，但我对你们的信心是百分之百的。你们当之无愧是有史以来最好的小规模作战力量。”突袭小组随后向总统赠送曾插在担负援救任务的“支奴干”直升机上的美国国旗。这面3x5英尺的旗帜被伸展熨平，并用框架固定。海豹队员及飞行员在背面签名，第一行写道“2011年5月1日海神之矛行动联合特遣队：为了上帝和美国。Geronimo”。奥巴马承诺将把这件礼物保管在一个“对自己有意义的私人空间中”总统返回华盛顿前，与每名队员合影并与很多人交谈，但有件事他始终没有提起。他没有询问是谁射出了那颗致命的子弹，队员们也决不会主动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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