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杀机杰森:亲历对越自卫反击战攻打谅山战役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7/14 13:39:06
   亲历对越自卫反击战攻打谅山战役

兵戈

题记:那场战争己经远离了我们,早已淡出了人们的谈资。关于这场战争的是是非非,后人自会去评说。但是那场战争的残酷和血腥,战火中我方官兵所表现出的英勇顽强艰苦卓绝和无私奉献,战友间肝胆相照的生死友情却是我们参战人员永世难忘的。它将长久地镌刻在我们的心灵深处。那些消失在战火中的数万名年青鲜活的生命已经无法复活,它留给我们这些幸存者的只是寝食难安和泪洒衣襟。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烈士们再也享受不到今天的幸福安宁。我们也只能遥祝他们宁静地安息在天国。在此,我也愿为后世人乞福:愿战争永远远离你们,愿和平幸福永和你们为伴。现在我把我在战争中的所闻所见所经所历记录下来,并不单单只是为了怀旧,更多的还是想引起人们的反思,愿我们的后世人活得更文明更安康。

一、潜伏包围——兵临谅山城下

一九七九年三月二十九日黄昏,我148师443团配合广州军区55军164师完成了对谅山城的包围。我所在的5连在连长李永福指导员陈兴勇的带领下,经一路拼杀挺进谅山城下时,天己经完全黑了下来。我所在的一班是连里的尖刀班,被布置在阵地的最前沿。我们潜伏在谅山城东北面的一座山头上,谅山城就在我脚下。因是夜间,伸手不见五指,看不清谅山城的市容,但可以清楚的听到市内坦克汽车马达的轰鸣声和人的噪杂声。就连半山腰敌电台嘀嘀嗒嗒的发报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双方近在咫尺,战争一触即发。夜深了,市内恢复了平静,平静的让人恐怖。我们瞪大眼睛竖起耳朵,不敢有丝毫懈怠。夜色越来越黑,越来越静。突然在我左前方的山头上,叭的一声枪响,曳光弹鬼火似的蹿向我右前方的山头。随即咣——轰——一发无后座力炮的炮弹紧跟曳光弹其后,打了过去。噢,原来那曳光弹是给炮兵指示目标的。经一路的战斗,枪声炮声听多了,这单枪单炮的响声,根本绷不起我们的神经。倒是有一只鸟在我头顶的树枝上惊了起来。扑啦啦飞出了山林,黑暗中不知飞向了何方。夜半更深,料峭的山风阵阵袭来,寒彻骨髓。越南这鬼天气,昼夜温差很大。白天穿裤头还浑身淌汗,夜晚穿上厚衣服还冻得人瑟瑟发抖。我浑身无力,抱着枪,蹲在战壕里。连日拼杀,钻林登山,体力消耗到极点。战时我们每个人的负重量都在五十斤以上,更何况当时我还扛着一根重重的爆破筒呢。从出国到谅山,近百里的路程几乎每天都在下雨。泥泞的山路、敌人的袭扰、连日的奔波,耗尽了我们的体能。这样的战争环境对一个从未经历过战争从小生活在华北平原的我来讲,的确是一场严峻的考验。脚底板子己全部溃烂,血肉摸糊,肉皮一块块往下掉,看了让人心灵震颤,双脚一接触地面,就钻心的疼痛。越南的毒蚊子更是狠毒,咬的人遍体鳞伤。经过常时间的手抓手挠又疼又痒,有的伤面己经发炎流脓,和衣服粘在了一块,一动,撕得钻心的疼痛。由于急慌慌向谅山挺进,我们己有一天多没有吃上东西了。胃饿地痉挛,肚子抽的疼痛难忍。并且还口渴的厉害,渴比饿还难受。口中一点水份都没有,舌头就像木头片子似的,嘴里木木的。我下意识的摸过水壶,幌了幌,壶中空空如也。这时我不得不把手伸向挎包,拿出和光荣弹(即万不得已时与敌同尽的手榴弹)放在一起的一小块压缩饼干。双手颤抖着放在嘴里。在嘴里嚼过一阵成为碎末,由于嘴里没有水分,嚼碎的碎末是干的,一呼气吹出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小半,就艰难的往下吞。我本不该渴到这个程度的,是我战友的一句话才使我如此这般。事情是这样的。中午时分,在路过一个村庄旁的稻田时,我发现田内有水,就不顾一切的跑过去,趴在梗沿上,咕咚咕咚喝了个够。虽然水不洁净,水中还游动着一些不知名的水生物,喝在嘴里味道也是腥腥的,但人渴到了极点,就什么也不顾了。我刚喝完正用手擦嘴时,身后有个战士说道:快看,有死尸!我顺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在离我不足十米远的地方,扔着一具死水牛,在水牛的一侧,躺着两具越军士兵的尸体。尸体的肚子高高鼓起,腐败的尸液已向四周漂移。刺鼻的恶臭阵阵扑来。我的肚子一阵翻滚哇的一声刚喝进去的水,瞬间全呕了出来,连胆汁也吐了出来。嘴里又苦又涩。都说眼不见为净,即然看到了,心理和生理上就再也难以承受。

这时天己过午夜,我的两个眼皮开始打架。我把沉重的身体往战壕外沿挪了挪,把在白天搜集的几支罐头瓶扔在战壕外十几米的地方,这是夜间防敌偷袭的好办法。天又开始下雨,雨点滴滴嗒嗒,由疏到密,由慢到急。我打开雨衣,穿在身上,雨点砸在雨衣雨帽上,啪啪做响。这响声干扰了外界的动静,我想这样不行,我把雨衣雨帽 脱下来。可是时间一长身体冻的筛糠似的抖,握枪的双手开始麻木。我把我们爆破小组的一老一少叫到身边。他两个水毛鸡似的,冻的连说话都说不清楚。我说,咱们三人背靠背的蹲在一块,这样相互能增加点热量。然后两个带上雨衣雨帽,一个不带听四周的动静,由我开始轮流值班。雨越下越大,冰冷的雨水淋在头上通过颈部背部最后在臀部淌了出来。淌出的雨水是温热的,身上的热量己被雨水冲刷殆尽。实在支撑不住了,我叫醒了三人中的一老值班,我赶紧戴上雨衣雨帽。我闭上眼睛开始胡思乱想,我想到了我的家乡,想到了我的亲人,想到了一路上的战斗经过。此时此刻想的最多的还是明天。我想天明必有一场恶仗。我大军兵临城下,越军能轻易放弃这座城池吗?何况这是一座省会城市,又是边关要塞战略要地。法国人、美国人多年都没打下,我们能行吗?一路杀来,我们死伤了那么多战友,说明越军还是非常善战的。我后悔自己没写遗书。真要牺牲了对家里人总要有个交待呀。再看看眼下我们这三个人,感到心中实在没底。年长些的叫彭伟,安徽人,一九七五年入伍的兵,服役于济南军区某炮师,玩了四年大炮。现在又改成了步兵,面对这陌生的半自动步枪,他也很无奈。年少的叫晏良珍,四川人,入伍不到三个月就上了战场。连拉枪拴都费劲。只有我算科班出身了,一九七七年的兵,服役于济南军区26军76师某步兵团。开战前调入50军148师443团,算是专业对口的老步兵单位。想着想着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突然觉的有人用力推我,我猛地睁开眼,天己大亮,雨也停了。我一看是班长,我不顾一切的操枪冲向战壕前沿,我以为敌人攻上山来了。可我往山下看去,并没有看到敌人。而整个谅山市区却清晰地呈现在我面前。谅山虽然是越南的省会城市,其实就和我国同时代的普通县城差不多。细观谅山城,四周都是山,山上树木葱茏墨绿一片。纵目远望:远山林海苍茫,山势起伏涌动,宛若潮起潮落。低头近观:城郊尽是水田,阡陌纵横,稻绿禾翠,碧水环绕若世外桃园。再看城内:河内通往中国的铁路由南向北通过市区,奇穷河由西往东穿过市中央,把谅山分为南北两个市区。市内楼房不多也不高,一般只有两三层。除了省府大楼国际旅行社等标志性建筑外,大都是一排排的民居平房。街道较宽,沿街两旁还有一些断断续续的空地。芭蕉、椰子等亚热带树木绿化了整个市区,偶尔在树林中还能看到寺庙和法式建筑。谅山城内有两座山:即大石山小石山。谅山城真可以说是山环水绕,山中有城,城中有山,别是一番奇异的景观。天渐渐亮了,越南的白天温度越来越高,潮湿的谅山市雾气蒙蒙,恰若炊烟袅袅。覆盖在市区上空的薄雾,与四周山间的浓雾缠绕在一起,雾中的谅山城时隐时现,宛若天国中的一座仙城,美妙至极。想来实在惋惜,这就是即将被战火催毁的一处人间仙境。

二、众炮轰鸣——攻陷谅山城
  
  三月一日上午九点三十分,突然我方阵地三百多门重炮一齐轰鸣。瞬间愤怒的炮弹以排山倒海之势呼啸着擦着我们的头顶砸向谅山市区。密集的爆炸声震地山摇地动,滚滚浓烟携裹着红红的火焰蹿向天空。油库爆炸,化工厂爆炸,工厂在燃烧,楼房在燃烧,树木电线杆都在燃烧。到处燃起浓烟烈火,谅山城倾刻成了一片火的海洋。人间小仙境登时变成灾难的深渊。截至十时我军向谅山倾泄了数万发炮弹,那气势真是撼天地泣鬼神。炮击一停,市内枪声大作,我164师163师等攻城部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进市区,和敌人展开了巷战。战士们个个如地煞星附体,生死不惧地向敌人猛打猛杀。这时越军凭借着碉堡岩穴,顽强地抵抗。守卫谅山的越军是越军王牌部队金星三师,他们有抗法抗美多年的战争经验,顽强善战,号称王牌军。谅山战役迅即进入白热化。我们的坦克和炮兵,也进入了市区。为了掩护步兵的进攻,我们的炮兵和敌人的炮兵打起了平射。敌人的碉堡岩穴在我炮兵的打击下,一个个被击毁。虽然我军伤亡很大,但敌人也遭到了致命的打击。剩下的残敌凭借市内的大石山和小石山等高地,疯狂阻击我军的进攻。无数的战士倒下了,更多的战士又冲了上去。战争的惨酷壮烈使人们无暇他顾只知冲杀。
  
  三月二日凌晨,我军的坦克和炮兵抵进大小石山前沿,以猛烈的炮火,压制敌人的火力。同时我军兵分多路,向大小石山及279高地发起了进攻。我军用炸药包爆破筒和火焰喷射器一个洞一个洞地拔点攻击,激战到上午十一点,大小石山及279高地均被我军攻占。同时,另一部队直插奇穷河大桥,堵住了敌人南逃的退路。中午时分,在我148师443团444团掩护下,广州军区55军全部攻入市区。越军据守建筑物和路障顽强阻击我军的进攻,我攻城部队以坦克开路轮番打击敌人,截止中午12点我军先后占领了谅山省政府,公安局、国际旅行社等处,谅山市北区全被我军控制。至此,战前制定的原战斗目标己经全部实现,按原定计划我们应该撤军了。
  
  三、战争变数——毁灭的谅山城
  
  正当我方准备撤兵时,谁知越南宣传部门向全世界宣称“中国侵略军在我军顽强的阻击下并未占领谅山。”据传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我方指挥员。指挥部当即下达命令:打过奇穷河!狠狠教训越军。这句话招来了谅山城毁灭性的灭顶之灾,也使我方牺牲了更多的官兵。
  
  三月四日凌晨大雾弥漫,6点50分,在我强大的炮火掩护下,我148师443团配合55军向南市区发起了攻击,冒着敌人猛烈的火力强渡奇穷河。有的部队沿铁路桥,有的部队乘冲锋舟,更多的是徒步涉水。河水有齐腰深,有的战友水性不好,加之负重量过大及疲劳过度,跌倒水里就再也没有站起来,命丧异域水底,英魂难归故乡。在我强大的炮火轰击下,沿途到处是断壁残垣,敌人丢弃的枪支、弹药、物品随处可见。印着胡志明头像的越南盾(越南纸币)在大街上随风飘来飘去,恰似招魂的纸钱。更多的还是越军的尸体,横躺竖卧地杂陈在大街上,路沟里,稻田梗上。被炮弹崩碎的尸块和内脏有的挂在树枝上,有的挂在未炸断的电线上,惨不忍睹。战斗的推进十分艰难,敌人凭借市南区各制高点用各种火力疯狂阻击我军的进攻,我军伤亡非常惨重。由于部队慌于进攻,加之后续的后勤保障队伍跟不上,牺牲的烈士和伤员暂时只好弃在河南岸。有的伤员在叫骂,有些伤员在哭喊,“你们不能丢下我呀!”战争是残酷的,所有参战人员只有无奈地面对,这就是实实在在的战争。
  
  此时,我们五连又接到了新的战斗任务:配合兄弟部队攻占清剿谅山飞机场。在连长李永福指导员陈兴勇的指挥下,我们迅速向飞机场发起攻击。守卫飞机场的是越军一个高炮营,在我强大炮火的打击下,越军丢下高炮和机场狼狽的向南逃跑了。午后,我们就占领了飞机场。缴获了数门高炮和拖炮汽车十几辆还有机场设备和其他军用物资一宗,并将其全部炸毁。然后我们对飞机场和越军炮阵地进行了细致的搜索。原来这高炮营全是女兵。在她们住过的房子里、坑道里丢弃的全是女人用过的物品。有个战士竟然用刺刀挑起女人的内裤和乳罩捆在机场中央的旗杆上。战利品不乏有些吃的东西。如白糖罐头等。这些也补充了我们的给养。在靠近越军伙房的地方,据然有几十头活猪,每头都捆着,上面罩着防逃网,看来这是越军的慰劳品。有个班长端起冲锋枪哒哒哒把这些猪全部给打死了。炊事班的战友拿出刀划开猪皮从猪的臀部割下一大块肉,说道:晚饭我们可以打牙祭了。
  
  正在大家沉醉于胜利的喜阅时刻,我们五连又接到了新的任务:上级命令我们兵分两路,分路进攻。二排三排在连长指导员的带领下,去攻打谅山发电厂。我们一排在廖副连长和杨卫平排长的带领下,去支援164师某连(己记不清具体的名字了)。我们冲破敌人的火力封锁,来到164师某连阵地。在该连所在的山脚下,我们往山上看去,被越军炮弹炸断的树木横三竖四地堆放着,裸露的环形战壕和工事被炸的破烂不堪。由于该山头地理位置非常重要,越军用重炮轮番进行轰击,全连干部战士已伤亡过半,所以上级命令我们来支援他们。很快我们就爬了上去。该连长像见了救星似的迎了上来。他没有交待任务,而是仓促地说了句:留下观察哨,其它人赶快钻猫儿洞。原来越军每隔一段时间就向山上炮击一次,好象要把这座山头炸平似的。他们这些伤员和烈士都是被炮弹击中的。我们赶紧找猫儿洞,怎奈人多洞少,各洞都是人满为患。我连续找了几个都不成,无奈只好钻进存放烈士的一个洞。这个洞容积不大,而且非常低矮,只能躺不能坐,里面有两具烈士的的遗体,加上我三个人有些挤。我和两位烈士躺姿一样,头朝里脚朝外,如果伸直了腿,脚就暴露在洞口外了,所以这个洞深不足一米七,真正的猫儿洞应该是L形的。这个洞确切地说应该叫简易防炮洞。两位烈士上半身和头部用军用毛毯盖着,所以看不到他们的面孔。只有腿和脚暴露在外面。其实当兵前我是很怕死人的。可此时一点怕意都没有。洞内又潮又湿,空气又不流通。两个烈士的遗体散发出难闻的尸臭。我憋的实在难受,只好爬出洞外,然后头和脚调换了一下位置,把头探出洞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这时我想,敌人如果炮击,炮弹落在洞口前,那我就命该如此了。反正不管怎样我的头再也不想回到洞内去了。就这样我的头一直朝外探着。浓雾笼罩着山头,远处炮声隆隆,枪声阵阵。这样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敌人并没有向我们炮击。这时排长从另一个洞里爬了出来。只见他猫着腰,压低声音喊道:五连一排的向我靠拢。我们都爬出洞靠了过去。他说接上级命令,天黑以前务必返回原来的阻击阵地。因为原来的阻击阵地是控制谅山的咽喉。所以不能轻易丢弃。听说我们要撤离,该连连长慌慌张张跑了过来,几近哀求地说道:能把烈士和伤员带下山去吗?我们当然不忍心烈士抛尸异域,更不忍伤员坐以待亡。因为后勤保障的部队和民兵一时还跟不上来,我们只好顺便承担起这项任务。没有担架,没有搬运尸体的工具,班长就抽出随身携带的砍刀,砍了一棵胳膊粗细的小松树干,我和老兵彭伟顺手在洞内拖出一具烈士遗体,把树干从烈士后背的腰带上穿了过去。彭伟在前我在后,把树干放在右肩上,用力抬,但没能抬起。看这位烈士也就是一米六几的模样。身体虽然有点粗,但不是很胖,顶多就是一百二三十斤。都说死了的人比活人重,这话不假,我和彭伟又重新抬了一下,说了声:一、二、起!咯嚓一声,树干从中间断开了。尸体刚刚离开地面,又重重地摔了下去。新兵晏良珍又砍来一根比较粗的树干,重新穿过烈士的腰带,说了句:我来!烈士被抬了起来。我们抬着烈士,搀扶着伤员,一摇一晃一瘸一拐地向山下移动。这时,我留意了一下我搀扶的这位伤员,个头和我差不多,整个右手被炸掉,露着骨头的伤口竟然不流血。只有像黑油泥样的血块凝固在伤口上。我把他的袖管往上提了提,他整个胳膊己变成了青紫色。可能他的动脉血管己被扎住了。我问了他一句:你是怎么负得伤?他没回答。他那腊黄的脸仰视着天空,紧咬得牙齿咯咯作响,他还嗞嗞不停地从牙缝向肚子里吸着凉气。突然他问了我一句:你是北方人?我说,家是山东的。这时他猛地扭过脸,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说:我也是山东的。我说,咱还是老乡哩。这时,只见他眼圈发红,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眶中滴了出来。他没有哭出声来,也没有哽咽,只是脸在不停地抽搐。我弯下腰,捡起一个装压缩饼干的塑料袋给他罩在伤口上,一路用心尽力地扶持着他。我又扭脸看着彭伟和晏良珍抬着的那位烈士,烈士的头和四肢朝下,看不清面目,酱紫色的血液染湿了他的袖管,并流经他那土黄色的手臂滴在地上。我向来路望去,只见烈士的鲜血把青绿的野草染成了斑斑点点的红色,长长的一路染到山下去,像野花朵朵盛开在山坡上。几经周折我们终于下了山。把烈士和伤员交给了收容队。这时我放心不下失去右手的山东老乡,我紧跑了几步,追了上去,对搀扶他的两位民兵大声说道:你们一定把他安全地送回国内去。这两个民兵傻傻地看着我,显然这两个广西佬听不懂我这乡音很浓的山东话。我默默地望着他们搀扶着我的老乡向运送伤员的汽车走去。
  
  夜幕降临,我们按时返回了阵地,并把阵地重新进行了加固。
  
  三月五日,我军占领了整个谅山市并向市南推进了十余里。我国随即向全世界宣布撤军。越军开始对我后撤部队进行围追堵截,进行疯狂反扑。时至中午,越军用苏联援助的远程重炮开始对我们五连阵地进行轰击。炮弹爆炸时的气浪把我掀翻在战壕里。我赶紧钻进猫儿洞。第一发标定炮弹爆炸后,密集的炮弹随即而来,炸雷般的炮弹在山头上滚动,被炮弹炸起的石块和尘土满山飞扬。我蹲在猫儿洞里,耳朵被震得嗡嗡做响,五脏六腑就像被掏出来似的。苏联援助的重炮虽然威力很大,怎奈数量有限,和我们的炮相比是那样的底气不足。越军向我们的阵地打了一阵之后又转向了别的山头。炮击过后,我们钻出了猫儿洞,由于隐蔽的及时,全连无一伤亡。倒是山脚下的水库里炸死了不少的鱼。我们从山上向下望去,鱼肚朝天白白的一片,在水浪的冲击下飘来荡去任凭东西。真是人间战争起,无辜殃池鱼呀!
  
  三月六日,在我148师443团444团掩护下,清剿谅山市的164师等部队遵照上级指示对谅山市没有破坏的所有建筑物及地下通道进行了全部催毁。用缴获的越南炸药进行爆破。用火焰喷射器对所有的物品进行焚烧。就连电线杆也用手榴弹把他炸成两截。谅山被炸成一片瓦砾废墟。对清剿出的敌人全部击毙,连狗、猪、猫等生灵也无一幸免。对重要工业设备民用物资统统装车运回国内。最后留给越南的只是布下的大量地雷。
  
  经过战争破坏的谅山,已变成了地狱之城,死亡之都。谅山失去了他所有的灵性。只有那孤魂野鬼在废墟上游来荡去。截止夜里11点,我们五连跟随大部队撤出了阵地,离开了谅山,踏上了艰难的后撤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