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岩网阴蛊蚀魂:曾国藩<败经>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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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败经》摘抄
                                                  第一章   本  败
悠悠万事,修本为大。正心养德,砺定自强,居贫穷而养其心,处危难而志不移,忧虞之际,赴汤蹈火,报国复邦,建功立业。此所谓本,本固则胜,忘本必败。
忧虞之际,蓄气长智
古人患难忧虞之际,正是德业长进之时。其功在于胸怀坦夷;其效在于身体康健。圣贤之所以为圣贤,佛家之所以成佛,所争皆在大难靡折之日,将此心放得实,养得灵;有活泼泼之胸襟,有坦荡荡之意境;则身体虽有外感,必不至于内伤。
谚云:“吃一堑长一智”。吾生平长进全在受挫受辱之时。务须咬牙砺志,蓄其气而长其智,切不可恭然自馁也。
主敬身强,怠惰事亡
主敬则身强:“敬”之一字,孔门持以教人,春秋士大夫亦常言之。至程朱则千言万语,不离此旨。内而专静纯一,外则整齐严肃,敬之工夫也。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敬之气象也。修己以安百姓,笃恭而天下平,敬之效验也。
程子谓:“上下一于恭敬,则天地自位,万物自育,气无不和,四灵毕至,聪明睿智,皆由此出,以此事天飨帝。”盖谓敬则无美不备也。吾谓“敬”字切近之效,尤在能固肌肤之会,惊骇之束。庄敬曰强,安肆曰偷,皆自然之征应。虽有衰年病躯,一遇坛庙祭献之时,战阵危机之际,亦不觉神为之悚,气为之振。斯足知敬能使人身强矣。若人无众寡,事无大小,一一恭敬,不能懈慢,则身体之强健,又何疑乎?
求仁人悦,不仁事多
求仁则人悦。凡人之生,皆得天地之理以成性,得天地之气以成形。我与民物,其大本乃同出一源之道已悖而失之矣。至于尊官厚禄,高居人上,则有拯民溺,救民饥之责;读书学古,粗知大义,暨有觉后知觉后觉之责。若但知自了,而不知教养庶汇,是于天地之所以厚我者,辜负甚大矣。
孔门教人,莫大于求仁,而其最切者,莫要于欲立立人,欲达达人数语,立者自立不惧,如富人百物有余,不假外求,达者自达不悖,如贵人登高一呼,群山四应。人孰不欲已立己这,若能推以立人达人,则万物同春矣。后世论求仁者,莫精于张子之西铭,彼其视民胞物与,宏济群伦,皆事天者性分当然之事。必如此,乃可谓之人,不如此,则日悖德,曰贼。诚如其悦,则虽尽立天下之人,尽达天下之人,而曾无善劳之足言,人有不悦而归之者乎?
忧劳兴国,逸娱亡身
习劳则神欣:凡人之情莫不好逸恶劳。无论贵贱智愚老少,皆贪于逸惮于劳,古今之所同也。人一日所着之衣,所进之食,与一日所行之事,所用之力相称,则旁人韪之,鬼神许之,以为彼自食其力也。若农夫织妇终岁勤劳,以成数石之粟,数尺之布;而富贵之家,终岁逸乐,不营一业,而食必珍羞,衣必锦绣,酣拳高眠,一呼百诺,此天下最不平之事,鬼神所不许也!其能久乎?古之圣君贤相,若汤之味旦不显,文王日昃不遑,周公夜以继日,坐以待旦,盖无时不以勤劳自励。无逸一篇;推之于勤则寿考,逸则夭亡,历历不爽。为一身计,则必操习技艺,磨练筋骨,困知勉行,操心危虑,而后可以增智慧而长才识;为天下计;则必己饥己溺,一夫不获,引以为辜。大禹之周乘四载,过门不入;墨子之摩顶放踵,以利天下;皆极俭以奉身,而极勤以救民。故荀子好称大禹墨翟之行,以其勤劳也。
军兴以来,每见人有一材一技,能耐艰苦者,无不见用于人,见称于时。其绝无材技,不惯作劳者,皆唾弃于时,饥冻就毙。故勤则寿,逸则夭;勤则有材而见用,逸则无能而见弃,而鬼神不钦。是以君子欲为人神所凭依,莫大于习劳也。
诚则能胜,不诚则败
天地之所以不息,国之所以立,圣贤之德业所以可大可久,皆诚为之也。故曰:诚者物之始终,不诚无物。
吾辈总以诚心求之,虚心处之,心诚则志专而气中,千磨百折,而不改其常度,终有顺理成章之一日;心虚则不客气,不挟私见,终可为人共凉。
用兵久则骄惰自生,骄惰则未有不败者。勤字所以医惰,慎字所以医骄。二字之先,须有一诚字以立之本。立意要将此事知得透,辨得穿。精诚所至,金石亦开,鬼神亦避,此在己之诚也。以诚字为本,以勤字慎字为之用,庶几免于大戾,免于大败。
有志事成,丧志业败
人苟能自立志,则圣贤豪杰何事不可为?何必借助于人!“我欲仁,斯仁至矣。”我欲为孔孟,则日夜孜孜,惟孔孟之是学,人谁得而御我哉?若自已不立志,则虽日与尧、舜、禹、汤同位,亦彼自彼,我自我矣,何与于我哉!
六弟自怨数奇,余亦深以为然。然屈于小试辄发牢骚,吾窃笑其志之小,而所忧之不大也。君子之立志也,有民胞物与之量,有内圣外王之业,而后不忝于父母之生,不愧为天地之完人。故其为忧也,以不如舜不如周公为忧也,以德不修学不讲为忧也。是故顽民梗化则忧之,蛮夷猾夏则忧之,小人在位,贤才否闭则忧之,匹夫匹妇不被已泽则忧之,所谓悲天命而悯人穷。此君子之所忧也。若夫一身之屈伸,一家之饥饱,世俗之荣辱得失、贵贱毁誉,君子固不暇忧及此也。六弟屈于小试,自称数奇,余窃笑其所忧之不大也。
士人第一要有志,第二要有识,第三要有恒。有志则不甘为下流;有识则知学问无尽,不敢以一得自足;有恒则断无不成之事。三者缺一不可。
第二章        本    败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然而英雄气盛,锋芒毕露。德高被谤,功多遭忌,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所谓显败,此之谓也。隐显方能及远,匿锋所以至大。韬光养晦,伺机而发,方可无往而不胜。
得时大行      背时龙蛇
君子先实后名,重内轻外,但求所以自立,不必定以强项为高;但欺无歉于心,不必动以贝锦为虑。至难进宜退,出处之通义,苟心存淡泊,亦不容薄视轩冕。古之贤者,虽处高官厚禄,而方寸未尝无清凉世界也。
《扬雄传》云:“君子得时则大行,不得时则龙蛇”。龙蛇者,一曲一直,一伸一屈。如危行,伸也;言孙,即屈也。此诗畏高行之见伤,必言孙以自屈,龙蛇之道也。
诚中形外,根心生色,古来有道之士,其淡雅和润,无不达于面貌。余气象未稍进,岂耆欲有未淡邪?机心有未消邪?当猛省于寸衷,而取验于颜面。
势要败落   形同残卒
凡民有血气性,则翘然而思有以上心。恶卑而就高,恶贫而窥富,恶寂寂而思赫赫之名。此世人之恒情。而凡民之中有君子者,常常终身幽默,暗然退藏。彼此异性?诚见乎其大,而知众人所争者不足深较也。自秦汉以来,迄于今日,达官贵人,何可胜数?当其高据势要,雍容进止,自以为才智加人万万。及夫身没观之,彼与当日之厮役残卒,污行贾竖,营营而生,草草而死者,亦无以甚异也。然则今日之处高位而获浮名者,自谓辞晦而居显,泰然自处于高明。曾不知其与眼前之厮役贱卒,污行贾坚之营营者行将同归于澌尽,而毫毛无以少异,岂不哀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