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川智花小栗旬图片:巴厘行记3

不是巴厘，胜似巴厘

——巴厘行记3

巴厘人大多信奉印度教，但也信很多其他的神，同中国古代有些相似，信奉佛教，同时又门神、灶神地不厌其烦，品种之多，不胜枚举。但有不同，中国的神多男性，巴厘的神多女性，河神、湖神、水稻神、商业生意的财神皆女性，而且女得极感性。水稻灌浆时，巴厘人相信，稻神怀孕了，这时候对水田的照顾就格外小心周到，又做很多仪式来恭喜她，抑或恭喜农人自己？到收割前，还有更大的仪式：为稻神举行婚礼！怀孕后的婚礼，让人联想到母系时代。之后的收割也是怀着万分怜悯恻隐之情。稻田的水早已经放干了，准备割稻的农人身藏小刀，下田之前，嘴里还念念有词，叨念些道歉和感激之词，才下手割稻。

巴厘的稻田是一大景观，平地远观，阡陌间块块青绿，边缘或有椰树或高大的棕榈矗立如卫士，田里毛茸茸地嫩稻苗郁郁葱葱，已经抽穗的则沉甸甸，青绿色中调和了几许土黄，天笔抹出含蓄稳重的绿色，对眼睛十分有益。水稻灌浆前，田里的水还多，水里的鱼不少，田埂上，一群群小个子的鸭子叽叽呱呱地从这田摇摆到那田，令我想起小时候在四川乡下的那些日子，夏天的稻田是一大玩场，撮鱼，捞虾，帮农家女孩赶鸭子，莫大的荣幸，莫大的快乐，虽时值文革，时代之劫难，但于我何妨，虽然不知父母在何方，但天地自然之大乐呵护了一种天真，也保佑了幼小的心灵，让人至今不忘。

从乌布特驱车一个半小时，到岛北的Beleleng地区，那里有一个植物园和一串湖。植物园为印尼之最大，六十多公顷，布置如一英国式园林，走了半天也未走到头，印象最深的是蕨类植物，长得如参天大树，在路两边齐整整地排开，有一种远古的意味萦萦冉冉其间。不过，那一串湖才是我们来岛北要看的景致，湖上的神塔是巴厘岛的重要象征之一。一串三个湖，如一串珍珠，恰好在岛北的大山脚下，若三面镜子，千古映照山峦巍峨，那番依恋，那番缠绵，仿佛一场永恒的山水恋。湖水不仅美，也极其宝贵，千百年来一直保证周边稻田的灌溉，因此在十七世纪时，巴厘的国王便在中间的湖上建了两座塔，其造型犹如芝麻开花节节高，大塔十一层，小塔三层，献给湖神Danu。天色湖光中，塔身倒影，纤巧玲珑，临水迎风，倩影楚楚，有西子湖的三潭映月的神韵，恰好合女神Danu的身份。这一景色非常出名，以至于不少旅游者，原本只为巴厘的海水和沙滩而来，为了这一景致，也会专门拨出一天，来湖边观览拍照并流连一番。湖上的神塔和湖边的神庙，都具有巴厘岛当地的建筑风格特色。

十二世纪时，中国南宋宫廷有一个公主南嫁巴厘岛，这个天朝公主叫Kang娘娘，今天是巴厘岛的一位神明。这位公主据说被巴厘宫廷的印度教巫师施了咒，不能生孩子，但没有留下后嗣的公主却留下许多其他东西。具体留下什么，今天已经无法说具体，但她能够成为神，就说明了不仅国王丈夫看重她，老百姓也曾经受惠于她，爱戴她才会纪念她，奉她为神明，还不是一般的神明，掌管金融财政的财神呢，需要何等的聪明智慧才能够一步登天成神！不仅如此，想来她一定也很漂亮，虽说当时过海远嫁南番不一定是倾国倾城之至美——至美一定留在天朝：那个国家的男人可能仗义疏财，但在女色，从帝王到平民，难舍是其本色。巴厘众多的神氏中，脸面白净嘴唇红红眼睛大大的就是这位天朝公主，宋朝来的Kang康神娘娘，她的皮肤白皙是不容置疑的。南国风俗中，妇女们在脸上抹白涂红可能也是见了公主过后的时尚。印度教虽然来得早，公元一世纪就开始了教化征服，但留下的尽是些奇形怪状黑里吧唧的神，其造型不走近看不真，走近看又吓一跳。我向来好奇异国宗教，也提起胆子深入过一些，末了还是觉得我国的大道亲切，多少理性，多少哲理，多少人情，穷尽不完。

在宾馆休息了两天，整整两天没出门，倒不是大观园幻觉的力量，的确是因为雨下个不停。巴厘只有两季，雨季和旱季，各执半年，十月到四月正好是雨季。待雨终于停了，想起还没有去海边。来巴厘不去海边，恐怕回头要后悔，赶忙订了车，隔天一大早就出发了，去海边。二十分钟后就到了海边，著名的努沙杜尔海滩，沙滩很美，但沙滩上人多如蚁，才后悔不迭。闻说更好的沙滩都被各大宾馆瓜分划尽。我们掉头找宾馆，找大宾馆。

其实，巴厘本地人并不喜欢大海，捕鱼不及务农，有条件的尽量住在岛内，务农，种稻种菜种花种水果，因此开发海边是很晚很晚的事情了。同西方不一样，这里的海边一应旅游设施尽是后来才发展起来的，所谓国际经济大环境的新需要。在海边做大投资，靠海赚大钱是亚洲国家的做法，巴厘岛最大的宾馆据说是一个总统修的，原来同中国友好过一阵子的苏卡诺。宾馆是一片辽阔的园林建筑，西洋样式的房子，西洋格局的园子，精心剪裁的绿色天堂中镶嵌各色花圃，喷泉流水随处可见，设备现代的几何体建筑群，网球场，海滩都近在咫尺，游客来自全球，绸缎般的海水如夏威夷，但风韵不是巴厘，或胜似巴厘。说到底，海滩文化是西方人的文化一种，不是务农民族的消遣方式。或也不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