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神毛泽东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7/07 14:26:50

在中国诗歌史上,产生了“诗仙”李白,“诗圣”杜甫和“诗鬼”李贺。此外,本人再加上一个“诗魂”陆游,他的诗表现了国魂,梁启超先生曾盛赞“亘古男儿一放翁”。屈原无以名之,尊为“诗祖”。在中国近代战争史上,产生了“战神”林彪、刘伯承,也许粟裕可以算半个,大陈岛一役遗恨至今,使他从神坛跌落了一半。既然人们对“战神”的称谓并无异议,我想,尊毛泽东为“诗神”,应该是很恰当的了,但愿不要被误解为造神。如果有人对此喋喋不休,倒是可以送给他们《楚辞》中的两句话:邑犬之群吠兮,吠所怪也;非俊疑杰兮,故庸态也!  

经过近千年的沉寂,毛泽东诗词如莽昆仑横空出世。他的叁十九首诗词,大气磅礴,雄视古今,承屈原、孟德、李白、苏辛、陆游之豪气,展革命和战争之波澜壮阔,现兵魂、国魂、民族魂之刚毅奇伟,真是前无古人,后岂来者!他的叁十九首诗词,首首都堪传诵千古,这在中国诗词史上是仅见的。 

毛泽东的诗词是空前的,恐怕更是绝后的,正如他那与生俱来的伟岸气质和诗人情怀,对中国古文化的渊博学识和融会贯通,波澜壮阔、迭宕起伏的革命生涯和丰功伟绩。而这些,正是毛泽东诗词之花赖以生长的土壤和养分,它是得天独厚,得地独厚,不可复制的。 
让我们循着毛泽东的足迹来领略诗神毛泽东的风采。 
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秋的赞歌,自由的赞歌,风华少年的赞歌; “少年游”的压卷之作《沁园春 长沙》是毛泽东主席登上诗坛的第一首词,抒发青少年时代的理想抱负 。该词置于卷首,为毛泽东的诗词世界拉开序幕;同时,它又是中国古典诗词中同类题材的压卷之作。 

让我们先来赏析该词。假定大家都熟悉毛主席诗词或易于读到,本人不转录全词,也不逐句解说,只是道人之所未道,或转述他人的真知灼见。以后一般也如此。 

中国古典诗词大都悲秋。翻阅毛主席诗词,觉得对秋天似乎情有独钟,大约是因为秋天寥廓、苍凉、大气,与战士的胸襟和英雄的气概较为吻合。毛主席诗词的开卷之作就是一首秋的赞歌,自由的赞歌,风华少年的赞歌。 毛主席赞美的秋天,是一种“万类霜天竞自由”的秋天,“山”“林”“江”“舸”“鹰”“鱼”这大自然中的“万类”,均在这“霜天”中“竞自由”,逍遥自在,得其所哉。“虽万类之众多,独在人而最灵。”作为万物之灵的人呢?他们却没有自由!于是诗人为之“怅寥廓”,在这“寥廓”的秋天,诗人的惆怅像秋天一样“寥廓”,面对自由的“万类”和不自由的人类,不禁像“天问”的屈原一样: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屈原“天问”时,等待“天”的回答。而诗人设问时,答案是了然于胸的,那就是他们这些风华正茂的书生,将唤起民众来主宰沉浮。由于当时革命形势不甚明朗,所以诗人“怅寥廓”。  

也许有人会觉得奇怪,毛泽东诗词的开卷之作怎么没提国家和人民?其实,那“问苍茫大地”,不就是问我积贫积弱的中华大地吗?诗人因不能“竞自由”而为之“怅寥廓”的,不就是我那不自由的国家和人民吗?诗人爱国、忧国、报国的情结,与古往今来的志士仁人和历代慷慨悲歌的青少年诗人是一脉相承的,并随着时代的发展注入了新的时代精神。 
再回到那些风华正茂的书生吧,他们是诗人的好友,是时代的弄潮儿,他们“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他们“中流击水,浪遏飞舟”,他们将为中华民族“竞自由”,他们将为苍茫大地主沉浮! “粪土当年万户侯”,这一句是很有兴味的,历代青少年诗人,大多是以“万户侯”为目标的,南宋杰出词人刘克庄“酒酣鼻息如雷,谁料被晨鸡催唤回”后,仍高吟“叹年光过尽,功名未立。”“使李将军遇高皇帝,万户侯何足道哉!”诗人毛泽东反其意而用之,表示与旧世界的彻底决裂。  

在毛主席的诗词中,该词是各方一致赞誉的,其艺术成就多有论述,下面讲一下笔者的独特感受。 

当我们品味该词时,最初会觉得,从“独立寒秋”至“鱼翔浅底”是一幅湘江秋色图,一位青年在湘江边欣赏秋光,一切仿佛是静止的,凝固的,青年仿佛千百年前就站在这里了,他是谁?他在想些什么?他是被贬长沙的贾谊?在这“沅湘流不尽,屈子怨何深”的湘江凭吊屈原?想象的空间是无限的,真是“往事越千年”。突然,“万类霜天竞自由”一句如奇峰突起,使上述一切都动了起来,活了起来,那看似千年凝固的“万类”和“霜天”,原来并没有凝固,“鹰击长空,鱼翔浅底”,天上地下,它们都在“竞自由”!动静切换是这样的自如,动静反差是如此强烈,而这一切都由那看似信手拈来的“竞自由”叁个字完成了,说是“神来之笔”当不为过吧?作为对比,我们来看一下柳永的《望海潮》,其下阙也描绘了一幅西湖秋色图:“有叁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嘻嘻钓叟莲娃。”随后是大官出游的场面。最后归结为“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虽有人物动作,但只是静态写生,词句华丽却缺少灵魂。 

好一个“竞自由”,它浓缩了当时的时代精神,物竞天择,自由平等正是那个时代的追求。在全词中,这叁个字不仅完成了动静切换,而且承接了由“万类”到人类的转换。随后的“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把全词推向高潮。  

如果说上阙动静有度,则下阙就是张弛有致了。前边的许多句子,初看不过是记述少年游冶之事,是浪漫的,放松的,休闲的。“曾记否”叁字如猿臂舒展,随后的“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则是弯弓如满月了。回头再读前边那些看似随意的句子,则顿时充满了张力,那是风华少年为人类“竞自由”的英勇斗争。 

融豪放和婉约于一体,是该词的一大艺术特色。如果只看静态,该词堪称婉约大师的杰作。静看毛泽东的湘江秋色图,想必不会输于柳永的钱塘秋色图吧。而毛泽东的湘江秋色图一旦动了起来,柳永恐难望其项臂了吧?写到这里,顺便看看辛弃疾一首着名的词《水龙吟》,也是写秋天的。开头是“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随即笔锋一转,写青山“献愁供恨,玉簪螺髻”,进而“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叹息“无人会,登临意。”最后是杜鹃啼血,“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烈士悲秋,唯此为最,令人不忍卒读。婉约派指该词过于直露,但作者国恨未雪,报国无门,恐怕很难含蓄了。稼轩词豪而含悲,豪而含恨;毛泽东词则豪气干云,豪情贯日,盖时代和际遇使然。 

秋的赞歌,自由的赞歌,风华少年的赞歌。这叁者是相辅相成的,自由是灵魂,秋天的万物因“竞自由”而充满生机,风华少年因“竞自由”,为自由奋斗而英气勃发。 《沁园春 长沙》是诗人毛泽东的开卷之作,实际上是诗人改造旧世界的宣言书, 但诗人寓动于静,寓张于驰,其锋藏而不露,其势引而不发,其词雅而不激。诚如古人所言,引而不发,跃如也。《沁园春 长沙》是“少年游”的压卷之作,是此类题材的集大成者和终结者。

人们形容中国革命一般用“壮丽史诗”,本文最初准备沿用。反复研读毛泽东诗词后,觉得诗中反映的中国革命是波澜壮阔的,更是绚丽多彩的,大约是因为毛泽东诗词始终洋溢着革命乐观主义精神,使艰难的行军和惨烈的战争也多姿多彩起来。 毛泽东的叁十九首诗词中,悲壮苍凉的只有两首,《菩萨蛮·黄鹤楼》就是其中之一。那是1927年春,大革命失败前夕,毛泽东回天无力,心情苍凉,登黄鹤楼而赋诗: 茫茫九派流中国,沉沉一线穿南北。烟雨莽苍苍,龟蛇锁大江。 黄鹤知何处?剩有游人处。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在这“烟花叁月”,在这荆楚形胜地,毛泽东却没有赏春的雅兴。在一个阴雨天,或许是为了排解心中的郁闷,他一任风吹雨打,由位于武昌都府堤的中央农民运动讲习所信步走到江边,倾听涛声,然后沿着蜿蜒的蛇山小径,登上黄鹤楼。为黄鹤楼写下了一种别样的“绝唱”,一种苍凉、悲怆的“绝唱”。 “茫茫”、“沉沉”、“苍苍”几个叠词,再加上“莽”和“锁”,把大自然的风云、大革命失败前夕的政治风云和诗人风云激荡的心融为一体。在一首小令中使用这么多叠词,是很罕见的。在中国古典诗词中,使用叠词最有名的,大概要算李清照的长调《声声慢》,“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营造了“怎一个愁字了得”的悲秋氛围。毛泽东大概在为那个轰轰烈烈的大革命唱悲歌了!李词中的叠词明显地有人工雕凿之嫌,毛则是信手拈来,把叁个叠词融入叁个句子中,“天然去雕凿”。李清照 “悲”而含“伤”,毛泽东则是“悲” 中有“壮”,沉寂中吐出生机。

经过不长时间的沉寂,那“沉沉一线” 的生机终于绽放出烂漫的山花。南昌起义 、秋收暴动、井岗山斗争、瑞金红色政权及叁次反“围剿”的胜利,人民革命风起云涌,诗人毛泽东诗兴大发,留下了十首小令,鲜活地、全方位地记载了那些斗争,成为人民革命的绚丽史诗。 

那段时间,诗人的心情是欢快、激越的,从所选用的词牌可略见一斑:西江月、清平乐、采桑子、如梦令、减字木兰花、蝶恋花、渔家傲。就连《菩萨蛮》,也一改前述《菩萨蛮·黄鹤楼》中豪放派的沉郁苍凉,而采用了近乎婉约的手法。 

这些诗词,给我们展现了“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的黄洋界保卫战,“收拾金瓯一片,分田分地真忙”的土地革命,“宁化、清流、归化,路隘、林深、苔滑”的山地行军和“山下,山下,风展红旗如画”的胜利会师,“漫天皆白”“雪里行军”的“十万工农下吉安”,“百万工农齐踊跃,席卷江西直捣湘和鄂”的悲壮行程,“万木霜天红烂漫,天兵怒气冲霄汉。”“齐声唤,前头捉了张辉□”的反第一次大“围剿”,“横扫千军如卷席。有人泣,为营步步嗟何及!”的反第二次大“围剿” ……  

毛泽东两首反“围剿”的词都用《渔家傲》词牌,这是很有意思的,或许是因为该词牌适合于“慷慨雄放之声”吧。范仲淹的“塞下秋来”是最有名的《渔家傲》词了,该词描写了荒凉萧瑟的塞下秋天,及“浊酒一杯家万里”, “将军白发 征夫泪”的边思,其情苍凉悲壮。婉约派女词人李清照唯一的豪放词就是采用《渔家傲》词牌,“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九万里风鹏正举”,颇有气势,梁启超评曰:“此绝似苏辛派”。毛泽东的诗词中,这两首反“围剿”的词也许是最为热情奔放的。不到叁十岁的毛泽东,“唤起工农千百万”与强敌周旋,“横扫千军如卷席”,粉碎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围剿”,铸就了他军事生涯中的辉煌。这两首小令,留下了多少激动人心的诗句!  

除了上述“史诗”外,在这段时间,毛泽东还写了两首以抒情为主的词:  

采桑子·重阳(一九二九年十月) 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战地黄花分外香。 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寥廓江天万里霜。  

菩萨蛮·大柏地(一九叁叁年夏) 赤橙黄绿青蓝紫,谁持彩练当空舞?雨后复斜阳,关山阵阵苍。 当年鏖战急,弹洞前村壁。装点此关山,今朝更好看。  

重阳节登高赋诗,大约是中国文人的一大景观,其中最着名的大概算王维的《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边塞诗人岑参的重阳诗则别具一格,把菊花和战场联系起来 :“强欲登高去,无人送酒来。遥怜故园菊,应傍战场开。”一般人很少注意这首诗,不知毛泽东是否有印象,其“战地黄花”不知是否与此有些关系?尽管毛泽东当时身处逆境,但全然没有因悲秋而自怨自艾,其重阳诗则是秋风的礼赞,战地黄花的礼赞,寥廓江天的礼赞。 

《菩萨蛮·大柏地》是一首凭吊旧战场的词,诗人一改千百年来吊古战场的伤感惆怅,而使凭吊变成了赞颂。“赤橙黄绿青蓝紫,谁持彩练当空舞?”真是想象瑰丽,起笔不凡。“雨后复斜阳,关山阵阵苍”则 一改“西风残照”的凄凉景象 ,而使落日辉煌起来。晚唐花间派词人温庭筠也曾用《菩萨蛮》词牌写过雨后黄昏,“雨后却斜阳,杏花零落香。”毛泽东的“雨后复斜阳” 或许由此点化而来 ,但下句(及整首词)的不同,使境界大异其趣,温词写怨妇缠绵伤春,系典型的婉约词,而毛词的上阕于婉约中见雄沉,下阕则热情奔放。此处之所以用“或许”,是因为“雨后却斜阳”句并不具有“专利”的性质,或许会“英雄所见略同”。  

写这两首抒情词时,毛泽东的心情“又是郁闷”的,但词中丝毫看不到这种情绪,比《菩萨蛮》稍晚的《清平乐·会昌》,诗人的心情虽然更为“郁闷”,但仍高唱“踏遍青山人未老,风景这边独好。”“战士指看南粤,更加郁郁葱葱。”经过几年战火的洗礼,如今的毛泽东已经不是当年在黄鹤楼上题写苍凉、悲怆“绝唱”的书生意气的毛泽东了! 

第五次反“围剿”的失利和主力红军步履维艰的转移,使毛泽东在遵义会议上得以复出。受命于危难之际的毛泽东,在红军二渡赤水,第二次打下遵义,和军委纵队一起跨越娄山关时,还是写下了他一生中另一首悲壮苍凉的词,使人们感到他肩上担子的重量,革命道路的艰难。 

《忆秦娥·娄山关》 

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联想彼时彼地,彼情彼景,全词无一句不动人心魄。  

尽管“雄关漫道真如铁” ,但是,在毛泽东的率领下,红军“而今迈步从头越” ,终于完成了二万五千里长征,胜利到达陕北。其间,满怀豪情的诗人毛泽东,又写了四首气势磅礴的诗篇。  

以“山”为主题的《十六字令叁首》,是浪漫大师的又一杰作。词中,山、人,物、我,动、静,物质、精神,一切都混沌起来,我们仿佛看到山在奔腾,云海在奔腾,战马在奔腾,自强不息的民族精神在奔腾,如“倒海翻江卷巨澜”;我们仿佛看到,高耸入云的山在顶起摇摇欲坠的天,跨在战马上奔腾的红军战士在顶起摇摇欲坠的天,高耸入云的红军在顶起摇摇欲坠的中华民族,“天欲堕,赖以拄其间”。  

《七律·长征》和《清平乐·六盘山》则是万里长征的史诗。前一首回顾红军的艰难历程,诗中表现出的英雄气概和革命乐观主义精神,人们几十年前已多有论述,本人尚无新见解。而《清平乐·六盘山》则是红军长征胜利的宣言书,它是在中央红军突破敌人的封锁线,胜利越过六盘山时写的。毛泽东真是神定气闲,刚刚打垮敌人的骑兵,居然“屈指”计算行程。“不到长城非好汉”,不仅是红军战士“不达目的,势不罢休”的诗意表述,而且成为我们民族精神的一个组成部分。“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则是踏上新征程的号角。 

长征期间的另一首词《念奴娇·昆仑》和长征胜利第二年写的《沁园春·雪》,气势恢宏,“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恐怕得分别用专文论述了。 

《七律·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是毛泽东在人民革命年代的最后一首诗了,作为一段历史,它是压卷之作,作为这段历史期间的诗词创作,也堪称上乘,而且,律诗写得如此大气磅礴,恐怕也是绝后空前的了。人民革命的排山倒海,天翻地覆的慷慨激越,寥寥四句便跃然纸上。随后的“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则是“将革命进行到底”的诗意表述。“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 桑。”则是人民革命胜利的诗意总结。毛泽东领导的人民革命之所以胜利,原因多多,而最根本的一点,就是顺乎天意,合乎民心。 

也许还应当补充一点:可能有人知道,“天若有情天亦老”是借用李贺的。“诗鬼”李贺的诗,常有陡峭奇绝之句,如“鬼斧”削成,“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就是一例。他由送客时的离别之情,看到咸阳道上衰败的兰花,突然联想到“天若有情天亦老”,真是匪夷所思。而毛泽东把李贺诗中唯一“大气”的句子自然地融入全诗的大境界中,相得益彰,进而稍加点化,变成人民革命胜利的诗意总结,真是化“鬼斧”为“神工”了。  

毛泽东的所有诗词中,评价最高,影响最大的,非《沁园春·雪》莫属。该词填于一九叁六年二月,一九四五年十一月在重庆一经发表,立即轰动山城,并波及全国。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妆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该词发表后,赢得广泛赞誉。而蒋介石则说“我看他的词有帝王思想”,“想效法唐宗宋祖,称王称霸”,要“赶紧组织一批人写文章批判他”。于是,一时间“批判”与“反批判”轰轰烈烈,卷起一场空前的文化风云。国民党宣传部门还搞了场“比诗”闹剧,意在弄出一首盖过《沁园春·雪》的词,然后以国民党领袖人物的名义发表,但始终拿不出像样的东西,只好悻悻然收场。这一闹,倒是使毛泽东诗名大振,在国共两党领袖人物的竞争中增加了文化人格的分量。 

该词是重庆谈判期间毛泽东书赠柳亚子先生的,柳曾向毛索诗。柳先生系南社盟主,时独步词坛,读了该词说“毛润之沁园春一阕,余推为千古绝唱”,并为之折服,“余词坛跋扈,不自讳其狂,技痒效颦,以视润之,始逊一筹,殊自汗颜耳!” 柳亚子先生还步韵和《沁园春》一首,其下阕盛赞毛词:“才华信美多娇 ,看千古词人共折腰。算黄州太守,犹输气概;稼轩居士,只解牢骚。更笑胡儿,纳兰容若,艳想浓情着意雕。”  

范文澜先生称该词“气魄的雄健奇伟,辞句的深切精妙,不止苏辛低头,定评为词中第一首,就是叁百篇以下各体诗歌如大雅大明诸篇,但与本篇相较短长,不免尚有逊色。”  

时任《新民报晚刊》编辑的吴祖光先生,认为该词“从风格上的涵浑奔放来看,颇似苏辛词派,但是找遍苏辛词亦找不出任何一首这样大气磅礴的词作;真可谓睥睨六合,气雄万古,一空倚傍,自铸伟词。”在晚刊发表该词时加了一则按语:“毛润之先生能诗词,似鲜为人知。客有抄得其《沁园春·雪》一词者,风调独绝,文情并茂,而气魄之大乃不可及。据氏自称则游戏之作,殊不足为青年法,尤不足为外人道也。”  

据说,蒋介石曾问陈布雷,“你看毛泽东这首咏雪词如何?”陈回答“气度非凡,气吞山河,可称当今诗词中难得的精品。”  

上述诸多评论,极为允当,似不必再置一词。下面仅谈谈品味该词的独特感受。 

在某种意义上说,毛泽东是最伟大的民族英雄,他领导的人民革命使中国人民“从此站立起来了”,使中华民族“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而这,正是毛泽东和他所领导的红军(和以后的人民解放军)的历史使命感,也是领悟该词的关键所在。  

该词的上阕是对北国风光的礼赞,也是对祖国大好河山的礼赞;下阕是对历史人物的点评,也是对中华民族五千年历史的赞颂,以及继往开来、再铸辉煌的豪情。毛泽东是中国人民的伟大儿子,他挺立在中国的大地上,浸淫于中国历史和传统的长河中,他和他所领导的红军,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他们赞美“江山如此多娇”,他们像中华民族的无数英雄那样,为之“竞折腰”,他们的事业前无古人,他们满怀豪情,要超越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成吉思汗,要为中华民族再铸辉煌,“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伟大的诗词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因为它来源于灵感的喷发,而灵感的触发是需要条件的。长征途中,毛泽东也曾翻越过“千里雪”的岷山,但是,在岷山上,在艰难的行军中,不可能产生咏雪这样的词,因为岷山不具有这样的气势,岷山的“千里雪”不具有这样的韵味,而像长征那样艰难的行军只能产生“苍山如海,残阳如血”这样的悲怆进行曲和“叁军过后尽开颜”的喜悦。当经历了万里长征的毛泽东,脚踏着黄河边的土地,这中华民族的发祥地,站在滔滔奔流的黄河,这中华民族的母亲河边,望长城内外,看纷纷扬扬的大雪,顷刻间塑造出一个辽阔雄浑、千姿百态的银色世界,其心为之震撼,其情为之驰骋。大自然排山倒海的气势,赫赫历史排山倒海的气势,排山倒海般向诗人涌来,变成排山倒海般的诗句,这便是“千古绝唱” 《沁园春·雪》。  

  着名词论家夏承焘先生对《沁园春》词牌有过精辟的论述,“此调格局开张,掌握得好,却可造成排山倒海之势,收到良好的艺术效果。”纵观唐宋名家所填之《沁园春》,唯苏轼之“孤馆灯青”、刘克庄之“何处相逢”有些气势,而使这种排山倒海的艺术效果达到极致的,唯有毛泽东的“北国风光”了。 

夏先生还说 “这个词调适合于以赋体入词,又最忌板滞,是个较难驾驭的词调。 两宋词人当中的许多名家,比如柳永、李清照、周邦彦、姜夔等,都不见填制。”毛泽东之所以能自如地驾驭《沁园春》词调,咏雪词之所以产生如此震撼的艺术效果,或许还得益于毛泽东 “赋体”、“□偶”的深厚功底。谈到赋体入词, 顺便指出一点,有人说毛泽东没有写“楚辞汉赋”,其实大谬不然。毛泽东诗词本来就是对楚辞的继承和发展,而与《沁园春·雪》几乎同时的《祭黄帝陵文》和西安事变后给南京国民党和国民政府的古文通电等,都是气势雄健,玲珑剔透,声情并茂的赋体诗文,只不过没有冠以“赋”名而已。 

咏雪词气吞山河而韵味无穷。毛泽东词如其人,“静如处子动英豪”(柳亚子)。静观上阕,如同大自然制作的精美雪雕,在广漠的银色世界,银色的黄河、长城绵延不绝,群山如银蛇、高原如蜡象蜿蜒其间,鲜红的太阳给她们披上红色的薄纱,纯洁而妖娆,这就是我们伟大祖国“如此多娇”的江山。而一旦动起来,则形成排山倒海之势,“欲与天公试比高”,这样的江山是不可征服的。静观下阕,如同中华民族英雄蜡像陈列馆,毛泽东的点评使这些历史人物生动起来,述说着民族的辉煌,至于“文采、风骚、大雕,只能如是”,无关宏旨,这样的民族是不可战胜的。末叁句,则是点睛之笔,“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如果在全词营造的大境界中品味,什么“帝王思想”,什么“反封建主义”之类,都淡化了,显得并不重要了,凸显出来的只是一个伟大民族继往开来,超越历史,光复旧物,重展风流,再铸辉煌的豪情,而这个使命就历史性地落在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今朝”“风流人物”的肩上。 

新中国的成立开创了一个太平盛世,自唐以降,中国就少有这种歌舞升平的局面了。读建国初期毛泽东的诗词,其豪情中蕴含的喜悦与平和,常令人情不自禁。那是共和国的童年,毛泽东的心态真有些像老子说的那样,“复归于婴儿”。  

万方乐奏,高峡平湖,春风杨柳 —— 社会主义建设的辉煌乐章 
杨柳轻,帝子乘风 —— 领袖也填“婉约”词  

经过“天翻地覆慨而慷”的一九四九年,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召开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中国人民从此站立起来了!”  

开国之初,虽百废待兴,但政通人和,初生的共和国迎来了第一个国庆节。十月叁日晚,毛泽东在怀仁堂兴致勃勃地观看各民族歌舞团联合演出,高兴地对坐在旁边的柳亚子说:“这样的盛况,亚子先生为什么不填词以志盛呢?我来和。”柳亚子先生遂即席赋《浣溪沙》:  

火树银花不夜天,弟兄姐妹舞翩跹,歌儿唱彻月儿圆。 不是一人能领导,哪容百族共□阗?良宵盛会喜空前!  

第二天,毛泽东给柳亚子送去和词:  

《浣溪沙·和柳亚子先生》(一九五Ο年十月) 长夜难明赤县天,百年魔怪舞翩跹,人民五亿不团圆。 一唱雄鸡天下白,万方乐奏有于阗,诗人兴会更无前。  
毛泽东和柳亚子的唱和,是太平盛世的一个历史见证。柳词颂扬民族大团结,颂扬人民领袖。毛词则是抚今追昔。毛泽东的雅兴,毛和柳那种轻松自然随意的关系,柳词表现出的由衷喜悦和对领袖发自内心的爱戴,毛词的平和与欢快,都令人感动。  

毛泽东用白天和黑夜来比喻新旧社会,是很有意思的。按照中国民间的说法,鬼怪在夜里活动,夜是属于鬼的,人在白天活动,白天是属于人的,而人、鬼时间的分界则是“鸡叫”,只要“雄鸡一唱”,鬼立即逃遁,否则就会现出原形。自鸦片战争百年来中国长夜难明,是属于鬼的世界,群魔乱舞,国家分裂,人民不团圆。而“一唱雄鸡天下白”后,就是人的世界,人民的世界,于是包括边疆地区“于阗”在内的“万方”便“乐奏”起来。虽然人们也常用白天黑夜来比喻新旧社会,但像毛泽东这样与中国文化传统紧密相联者鲜矣! 
此处的“一唱雄鸡天下白”,起了“传承文明,开创未来”的作用,这一句也是由李贺的诗句点化而来的,李贺的原诗是,“我有迷魂招不得,雄鸡一声天下白。” 以前,小孩惊吓成病,大人认为是“吓掉了魂”,晚上就到野外“叫魂”( 招魂)。李贺的意思是说,因为“鸡叫”了,鬼魂都得逃了,所以我那迷失的魂魄招不回来了,惨兮兮的。毛泽东反其意而用之,使“雄鸡一唱”变成从黑暗到光明的报晓,从旧社会到新中国的宣告,这是化“鬼斧”为“神工”的又一范例。 

哀而不伤,喜而不狂,寓“豪放”于“婉约”,是该词的一大艺术特色。世道一变,毛泽东诗词的风格也为之一变。比较一年前的“天翻地覆慨而慷”和现在的“一唱雄鸡天下白”,虽然说的是同一件事,但变化是耐人寻味的。这首《浣溪沙》一改以前慷慨激越之“豪放”风格,而有点“婉约”的味道,虽然上阕写了旧社会之黑暗、动乱和分裂,下阕颂扬了新社会之光明、太平和团结,但语气是平和的,就连“魔怪”似乎也并不狰狞,而是“舞翩跹”。用一位日本评论家的话说,“与柳亚子的唱和已表现了作者为周围的喜悦氛围所融化的姿态”,“后阕在古典式的群魔乱舞之后,带来了报晓的雄鸡和欢乐的音乐,以盛大的联欢抹掉对往事的回忆。”  

五十年代中期,是社会主义中国顺利发展的时期,也是毛泽东心情舒畅,诗情奔放、诗思绮丽的时期。 

青年时代就曾在湘江“中流击水,浪遏飞舟”的毛泽东,对大江大海中游泳似乎情有独钟,这一时期两首着名的词都与游泳有关。在一个“大雨落幽燕”的日子,他到“白浪滔天”的大海里游泳后,看“秦皇岛外打鱼船”而发思古之幽情,对留下“东临碣石,以观沧海”诗句的魏武,高唱“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写下了《浪淘沙·北戴河》。有论家认为,这是毛泽东建国后写得最好的一首词,赞誉有加,本文暂不多述。“才饮长沙水,又食武昌鱼”后,他“万里长江横渡”,极目楚天而写下了《水调歌头·游泳》,高歌“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的社会主义建设,规划“高峡出平湖”的宏伟蓝图。联想当年的“龟蛇锁大江”,看今天的“天堑变通途”,毛泽东的豪情与喜悦是不言而喻的。“神女应无恙,当惊世界殊”,则是浪漫大师的神来之笔,毛泽东为他的畅想赋予诗意,使枯燥乏味的钢筋水泥闪烁出诗的光辉。现在,叁峡工程已开始蓄水发电,尽管人们对这项工程至今仍见仁见智,但这种浪漫主义的诗情将闪耀着永恒的魅力。 

伟大领袖的心和人民的心是相通的。一九五五年,毛泽东提出,要尽快消灭在中国流行了至少两千多年、危及一亿人口的血吸虫病。当叁年后出现了第一个消灭血吸虫病的县,毛泽东“浮想联翩,夜不能寐”,在“微风拂煦,旭日临窗”之际,“遥望南天,欣然命笔”,写下了有名的《七律二首·送瘟神》。该诗第一首绿水青山、坐地巡天,让华佗、牛郎为“千村薜荔”、“万户萧疏”而与人民“一样悲欢”,表达了诗人对人民的无尽情意;另一首则是人民的颂歌,社会主义建设的颂歌,最后两句“借问瘟君欲何往,纸船明烛照天烧”,借用民间送瘟神的习俗,表达了诗人和中国人民的豪情和喜悦。送瘟神,也堪称社会主义建设的辉煌乐章。以“舜尧”来比喻六亿人民,对人民倾注如此深情,如此深沉又如此潇洒豪迈的诗句,除了毛泽东,还有谁能写出?这些诗句,人们或许曾经淡忘,然而,在“非典”灾难中,这些诗句又一次震撼中国人民的心,使他们热泪盈眶!  

毛泽东这一时期的诗词中,有两首风格独特的“游仙”之作,可以算是“婉约”风格吧,虽然“婉约”一般只限于词。之所以说“算是”,乃是因为它们似乎“豪放”了一些。《蝶恋花·答李淑一》和《七律·答友人》,想象神奇,风格飘逸,意境优美,词句华丽。毛泽东的叁十九首诗中,含“泪”的只有这两首。这些诗词,也是对太平盛世的颂扬。 

《蝶恋花·答李淑一》本是一首“悼亡”词,诗人却使之升华,成为一曲忠魂颂。“杨柳轻□直上重霄九”,诗人想必是从春天随风飘舞的杨花柳絮获得灵感的吧,然后赋予英魂,让革命英烈飘然至神仙境界,再让吴刚献酒,嫦娥献舞,演出了“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的神奇乐章,当得知人民革命胜利时,“泪飞顿作倾盆雨”。把“悼亡”词提升到如此诗情画意的崇高境界,也是空前绝后的了。唐宋最着名的“悼亡”词,大概要算苏轼的《江城子》了:“十年生死两茫茫”,“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岗”,表达了对亡妻的不尽思念。这是苏轼不多见的“婉约词”之一,挺感人的。但毛不会像苏那样,仅仅局限于夫妻之情,他的情感属于他那气象万千的事业。苏 “惟有泪千行”,而毛则 “泪飞顿作倾盆雨”,因为他的事业感天地而泣鬼神。 
《七律·答友人》为诸多论家所激赏,有的说:“定鼎后作品,韵美者为《七律·答友人》”;有的说:“全诗美幻飘逸,很有李白、李商隐的浪漫色彩”,“是词之外诗之中最有味道、意境最美的一首”;一位日本评论家更是赞赏有加:“词汇、典故、色彩和事件,都由作者用严谨的结构汇集到一首诗中,它们是那样的丰富、绚丽多姿。这是一首歌颂祖国的爱国诗,像这样内容充实,诗句华丽的赞美祖国的诗,过去任何一位诗人也未曾作过。”  

律诗也许是最不适合于抒情的体裁了,因为中间两联的要求极为刻板。律诗写得好的,当推王维、孟浩然、李商隐和杜甫。王、孟多是幽美的田园诗;李的一组《无题》想象奇特,情意缠绵;杜虽不乏出色的联句,但整体过于板滞。而浪漫主义大师李白律诗不多,似乎没有佳作,他擅长于自由奔放的歌行体和短小精悍的绝句。有意思的是,《金圣叹选批唐诗》所选评的约六百首,却全是七言律诗,这位奇人对律诗这种体裁似乎格外青睐,认为“唐之律诗,非独一时之佳构也,是固千圣之绝唱也,吐言尽意之金科也,观文成化之玉牒也”。 毛泽东选用“七律”来“答友人”,仿佛是要规范自己的心胸和考验自己的诗词修为。 
“九嶷山上白云飞,帝子乘风下翠微”,以帝子飘然起句,可谓深得《离骚》真传。“斑竹一枝千滴泪,红霞万多百重衣”,这一联构思奇绝,色彩绮丽,堪称律诗中的“千古一联”,且有意无意间将“霞姑”融入诗句,使对亡妻的缅怀与对娥皇、女英的追思以及绚丽的朝霞合而为一。“洞庭波涌连天雪,长岛人歌动地诗”,这一联则由天上回到人间,农村的社会主义建设也是气壮山河,感天动地的吧,而作者只是用“连天雪”和“动地诗”来描绘,尽在不言中。“我欲因之梦寥廓,芙蓉国里尽朝晖”,则以一个寥廓的梦,一个“神游”,及与之相伴随的“尽朝晖”来终结全诗。从早年的“怅寥廓”到如今的“梦寥廓”,从早年的“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到如今的“芙蓉国里尽朝晖”,诗人是否在告慰“ 泪竹成斑”的“帝子”、“霞姑”们?在“朝晖夕照,气象万千”的洞庭湖,诗人是否会为他那气象万千的事业,为他那朝晖普照的芙蓉国和全中国而欢欣鼓舞?律诗能达到如此境界,推为“千古一律”应不为过吧?  

想起这个美好的时期,总不由想起歌德《浮士德》中的名句:你是多么美好啊,请停留一下!  

写到这里,《诗神毛泽东》或许应当告一段落了。连同这一篇,一共写了五篇文章,第一篇是综述,论述了“毛泽东是中国古典诗词的集大成者和终结者”,论述了尊毛泽东为诗神的理由;随后的几篇依次赏析《沁园春·长沙》,人民革命年代的诗篇,《沁园春·雪》,社会主义建设时期的诗篇,既是循着毛泽东的足迹来领略诗神的风采,又是进一步论证第一篇的结论。想必已经满足“定理证明”之充要条件了吧?  

所引诗词起于长沙(《沁园春·长沙》)而止于长沙(《七律·答友人》),这是一种很有意思的巧合,天意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