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助火锅烧烤:山爷收藏;我不是好女生 -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7/14 04:40:59

                                    山爷图书馆


                                   我不是好女生
     在《我不是好女生》中,作者草莓图腾只是简简单单地讲出自己的故事、身边人的故事。   
    从这些林林总总的故事中,她直率到近乎赤裸地写出她的想法,无情地戳穿当代男女之间感情与生活两大世界的种种问题——“好女孩的问题”、“性教育问题”、“嫁洋人的问题”、“婚前吃禁果”、“驭男术”等等。   
    草莓图腾如同FLASH里快节奏版的泼辣小女生,嬉笑怒骂皆成文章,真情真性表露无遗。她给我们带来的,不是说教,而是对于日常生活大小事,你所需要的一种独立思考和守住底限的力量。


《我不是好女生》 真爱威力无穷爱的力量

    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两天特别紧张不安,惶惶不可终日,拼命想要在女儿出生之前把一切搞妥,可是欲速则不达,愈是急着来,愈觉得什么都没有完成,家庭、工作、网站、稿件什么都一团混乱,十分焦虑烦躁易怒,只得拼命告诫自己要沉住气,急脉缓受,百忙之中也忍不住轻轻讪笑自己,又不是第一次生小孩,乱紧张个啥劲儿。   
    可是就算极力抑制,亲爱的人总是可以察觉你心里那股膨胀翻滚的压力,吃过晚饭后,小法在看他第三百五十次《超人特攻队》,我把碗盘收进厨房,厌烦得不想动手洗,老法跟进来,握紧我的手,引我到小餐桌坐下来,轻轻地、温柔地、肯定地说:“Everythingisgoingtobejustfine.”   
    窗外的晚风徐徐地吹在脸颊上,我心渐渐清凉下来,觉得歉意。   
    “对不起,我这几日子宫收缩得厉害,忽然觉得压力奇大,惶恐之余,脾气不大好,你莫见怪。”   
    他温存地拍拍我的手背,“我懂得,你是不是又想到你那个生产时去世的朋友?你快生小法之际也有一段时间这样不安过。”   
    我轻轻点头,两颗大大的眼泪涌上来。


《我不是好女生》 真爱威力无穷天妒良缘

    我认识无数怨偶,许多欢喜冤家与柴米夫妻,但是我也认识许多真正相爱的伴侣。   
    阿宽哥是我幼时的邻居,跟我一样是少数在眷村长大的人,我才上小学,宽哥已经是高中生了,就是那种眷村阿飞型,喜欢泡台球店、电玩店,非常潇洒帅气的小太保,不太用功但是成绩不差(虽然操行成绩是几乎完蛋的),女友奇多,幼年的我常常帮他送情书去给哪家邻居姐姐,饶是有我做信差,还是看过阿宽哥被谁家爸爸、哥哥追打的镜头。   
    但是他真正倾心相爱的,大概只有云姐姐一个人而已。   
    认识云姐以后,阿宽哥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非常积极地改过自新,头发也剪了,再也不泡台球店、电玩店,全力以赴地念书准备考试,眼睛里再也看不到别的女人。但是两边的家人都大力反对他们来往,云姐的父母讨厌小太保,觉得阿宽哥“打包票都不像有出息的样子”。而阿宽哥家反对得更加厉害,那个年代,保守一点的台湾家庭对外省人是很排斥的,尤其是外省女孩,十个台湾婆婆有十一个要皱眉头,嫌弃人家没规矩,还有“教养不好”。   
    这还不是最坏的,云姐诚然很美、很乖巧、很柔顺,但是她有先天性心脏病,医生警告过,说她终生都不可以怀孕,母体承受不住,而阿宽哥是独子。   
    宽哥不在乎,他只一心一意地想把云姐娶回家,没有孩子也无所谓,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就很快乐,虽然宽妈当然不这么想,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可是挨过四年大学两年兵役,所有的一切加在一起,都没有能够使他们分开,最后是云姐的父母先心软了,他们这个幺女有病,能养到这么大,已经算是捡到便宜了,难得人家男孩子不离不弃,真心诚意,苦苦地守候这么多年,女儿交给他会幸福吧!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呀。   
    我始终不知道宽哥是怎么说服他妈妈的,我知道的是,他苦苦追求心爱的女人长达十年之久,感动岳父母大人,摆平自己家父母,排除万难,终于跟云姐姐结为连理。   
    良缘天妒这句话,我想是真的,宽妈因为抱孙无望,怨怼非常,在宽哥面前固然不敢嚣张,背地里很给媳妇气受的,又是那种绵里藏针的态度,表面上一直是母贤子孝,没嘴价称赞媳妇什么都好,但是时时提着别人家的小孩如何如何,又谁家媳妇多么贤惠,虽然自己不孕,但是替丈夫讨小纳妾,免得夫家断子绝孙;或是送丈夫跟旁人圆房,然后留子去母,把丈夫跟第三者生的小孩视如己出好好抚养;还有,说什么眼下新婚当然恩爱,长久下去热情褪色,没有孩子的婚姻总是美中不足……日日夜夜打这种毒针,婉顺的云姐根本有苦难言。她也傻,生了个笨念头,赌命也要给丈夫换个孩子回来。   
    云姐瞒着所有人努力,偷偷怀上了孩子,因为她实在纤细,硬是撑到第五个月,肚子才现了形,瞒不下去。宽哥怒发如狂,却又无可奈何,二十周大的胎儿已经是个具体而微的小小人,硬要叫妻子弃卒保帅,别说云姐一定不肯,怎么说得出口?又怎么舍得要她去人工流产?可是,又怎么能够拿她的命来冒险?   
    那一阵子宽哥非常紧张,几乎情愿把云姐挂在手臂上过日子,所有的朋友都轮番上阵照顾着云姐,非常害怕有闪失,唯一高兴得毫无阴影的大概只有宽妈而已,兴高采烈地准备迎接孙儿,也难得地居然很疼爱媳妇,真心诚意地替媳妇进补劳动,呵护得什么似的。   
    很少有孕妇是美丽的,说女人怀孕时会变美,什么母性的光辉会由内向外焕发,对不起,真是骗女人愿意怀孕的广告词,大部分的孕妇都是臃肿憔悴疲倦的。但是云姐小巧的脸孔确实散发出一种狂热的光辉,几乎掩盖过她苍白的脸色跟眼睛下青蓝的阴影,深黑色的大眼睛里有着炽热的火焰,益发显得那张瘦削的白脸小得可怜,可是她的体力随着胎儿成长而愈来愈弱,我看着她发蓝的指甲和凹陷的脸颊,气若游丝地计划着孩子的名字、学校、将来,以及一切,心底下那种不安的预感愈来愈强烈。


《我不是好女生》 真爱威力无穷宁静的背后

    饶是如此百般小心,跟医生一起密切注意,云姐只撑到怀孕三十五周就崩溃了。一个星期三的深夜,我接到宽哥的电话,云姐心脏病发,孩子早产,大量失血中,医院的血库存量不够用。   
    我气急败坏地赶到医院,停车的时候还撞倒垃圾桶,三脚两步地跑进急诊室,宽哥的脸色比他身上的衬衫还要白,已经有好几个朋友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我们连寒暄的时间也没有,他紧紧抓住我的手臂:“你是O型?”   
    “O型。”我边卷高袖子,边把捐血卡掏出来给护士看,她立刻带着我到手术室的门边坐下来,一针扎进肉里。   
    第一袋血液抽出来,送进手术室,我逼护士抽第二袋。   
    “小姐,你会晕的。”小护士看起来很怕的样子。   
    “不死就行了,快快快快快!”我几乎得抓着护士的手逼她扎针,一面疯狂地拨号码勒令我认识的所有人来捐血。   
    情况危殆的时候,家属并不会像电视上演戏那样大哭小叫、鸡飞狗跳的,没有人知道该说些什么或是可以做什么,寂静得几乎可以听到手术室里器皿碰撞的声音,还有,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的声音。医生护士匆匆走进走出,脚上都沾着点点血迹,气氛沉重到空气好似凝滞住了,非常难熬。   
    宽妈忽然失去控制,抓住一个刚走出来的医生大喊:“救救我孙子!我们要孩子,不要顾大人!你救救我的孙子!”   
    宽哥倒抽一口冷气,全世界都僵在当场,医生非常生气:“老太太,又没有要你选,我们大人小孩都要救,你连续剧看太多了!”说毕,拂袖而去。   
    孩子是直接剖腹从子宫里拉出来的,血污淋漓、又青又蓝的好小好小一只,几乎没有呼吸跟心跳,门砰一声推开,马上被送到加护病房去了。我坐的位置恰好对着手术台,门砰然一开一关那电光石火的刹那间,我看到云姐,只几秒钟,那个开膛破肚的惨状足够我永志不忘。   
    孩子到底是救回来了,一个不足月的小男生。   
    可是云姐没有再张开过眼睛。   
    从头到尾,她没有再恢复过意识,连孩子也没有见着一面,就撒手去了。   
    感觉上好像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我看看表,其实才不过四十几分钟,宽哥的世界已经完全翻转,几个朋友小小声地啜泣着。他推开众人,走进手术室,没有人敢去打扰他们,几个朋友自作主张,先把哭哭啼啼的宽妈架回家了。   
    良久良久,我才敢走进去,宽哥坐在死去的妻子身旁,握着她的手,他并没有哭泣,温柔地对着妻子耳语。   
    我只看了云姐一眼,豆大的泪水就扑簌簌落下来,我不是第一次看到亲友的遗体,我妈妈、外婆、亲爱的JJ被砂石车拖行数十公里以后,面目全非血肉模糊到我只能从他腕上那只手表认他———四天前我自己替他戴上的生日礼物。云姐的身体覆盖在白布下面,那张苍白的脸孔居然十分安详宁静,要不是脸颊上有几滴血渍,她看起来几乎像是睡着了一样。   
    云姐的葬礼上,宽妈还闹了老大一场,自己扑到灵前跪下来,磕头磕得额头皮开肉绽,痛哭流涕地责备自己害死媳妇不应该,几年下来自己怎么恶搞,处心积虑地想要让宽哥接纳别的女人,什么鱼虾蟹统统自己数落出来,求云姐原谅,可怜她只是为了保存一脉香火,在阎罗王面前口下留情,不要告她的状。大家才开始有些明白,何以云姐赌命也要养孩子。宽哥沉默的脸孔像是石雕一样,可是肩膀却抖得像秋风中一片簌簌的落叶。   
    等到孩子出院,宽哥就搬离父母家,住到云姐家里,白天他去上班,岳父母照顾孩子,晚上喂奶他自己来,并不假手他人,两个月不到,本来就不胖的宽哥瘦了好大一圈。没有多久,宽哥接了硅谷的聘书,就到美国去了。他的行李真的很简单,除了少数的衣物、孩子的东西,还有云姐的骨灰。这一去,他没有再回过自己家,就连宽妈进医院,他都没有再回去见母亲。   
    我们后来在多伦多见过一面,他来出差,孩子带在身边,我以前一直以为,说孩子有他母亲的笑脸,或者父亲的眼神是小说台词,可是Andrew笑起来那个弯弯的眼睛、嘴角,却的确是云姐的翻版,我一看就觉得酸楚。啊!拥有母亲一半血统的孩子活生生地在这里,忠实地复制了其音容笑貌,可是伊人却芳踪已杳。   
    那是一个非常寒冷的雪夜,鹅毛般的大雪静悄悄地落下来,整个城市被雪覆盖,变得洁净非常,雪吸收了附近所有的声音,天地之间是一片宁谧洁白。   
    我问:“你现在可有约会他人?”   
    宽哥很平静,“我已婚,记得吗?我太太你也认识的。”   
    一刹那间,我觉得热血涌上头脸,好像挨了热辣辣一耳光,忽然毫无虚假地哭了出来。   
    宽哥并没有凶我,他好像在说太阳是从东方升起的一般理所当然,可是在那么宁静平稳的表情后面,我却看到一片被核子弹、原子弹完全摧毁炸碎的世界,末日般荒芜枯竭的断垣残壁。


《我不是好女生》 真爱威力无穷真爱确实存在

    如果这是失去爱情以后的结果,那么我永生永世都不要爱人或是被爱。   
    我其实不是一个很勇敢的人,我怕黑、怕痛、怕鬼、怕羞、怕受伤、怕失去心爱的人,害怕的东西多如牛毛,只是忍耐功夫惊人,可以咬紧牙关死命忍住,不至于表现出真正的情绪来。而且很多时候是前有追兵后无退路,只得硬着头皮跟心肠顶住,反正怕死亦无用,神经绷到极点以后啪一下断掉,看起来就像是毫无所惧的勇士。不,其实是怕到极点了崩溃掉,无法正常反应,才面无表情的。   
    又记仇,受过的伤害常常留下永恒的疤痕、深刻的阴影,不用等到上大学修过心理学的学分,一直都很知道自己的心态不甚健全,很有一点issue。我对陌生人颇为戒慎恐惧,不轻易相信任何人,一辈子都努力地从爱情身边逃之夭夭,尽己所能地避开爱与被爱,无法给予任何承诺,也不想要任何人的保证。我喜欢“轻”一点的约会,没有允诺,没有未来,没有沉重的感情,因为,只要不认真,就不会有眼泪和伤害,只要把心留置在自己胸膛,就没有谁可以打碎它,是不是?   
    电影里面说,最美妙的事情就是诚挚地去爱与被爱。我从未质疑爱情的威力,那是使山崩地裂、海枯石烂、天摇地撼、整个世界变成玫瑰色或是整个宇宙化为齑粉的力量,同时,也是可以造就或是完全毁灭一个人的力量。   
    宽哥跟云姐并不是唯一的一对,在失去一方以后,另外一个也等于被毁灭,另外一对就是我自己的父母亲。   
    他们也是经过抗争才得以结合的一对,两边家人都嫌弃对方家境贫寒,帮不到彼此家庭,妈妈在出阁的前一个晚上还被大舅舅持菜刀追斩,她赤着脚仓皇地逃出家门,衣服什物还是外婆偷偷送到旅社去的。妈妈直哭了大半夜,第二天拍结婚照时眼皮还是肿的。   
    我父母亲感情非常好,相爱弥笃,印象中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争吵,起码我从来没有听过我母亲提高声音说话,父亲对母亲是既爱且敬、言听计从的,母亲则很彻底地奉父亲为一家之主,虽然我其实觉得我们家真正的主宰是我母亲,因为爸爸什么事都会跟妈妈商讨,最后采用的通常是妈妈的意见。   
    爸爸的遗体是仰卧在床上的,双脚踩在地上的拖鞋里,相验的医生说,他大概是在要起床坐起来那瞬间心脏病发作。很奇怪,他右手抓住睡衣右边的口袋,而心脏跟硝化甘油片都在左边口袋处,迷惑之余,我硬是掰开他的拳头,里面紧紧攥住的,是一张母亲的小照。   
    我立刻觉得鼻梁骨犹如正中一拳,还像是有人扯开我的胸膛,把心肝五脏一起揪出来,酸楚剧痛得几乎承受不住,在刹那间,我心头忽然一片明澄,这就是为什么爸爸始终不戒烟,心脏病已经发作过四次了,还老是熬夜打麻将、乱吃肥腻、抽烟抽得像烟囱一样,把所有医生告诫不要做的事情全部犯齐。我一直很生气于他不知道珍重己身,这样搞法简直不要命。我多蠢,爸爸确实是在自己找死,我们都不相信自杀,下意识里,我想他是打算这样弄死自己,以便早日去跟妈妈团聚。   
    如果我们家算是一个水桶,妈妈就是那圈箍住我们的铁环,桶箍断了,水桶也就散了。母亲猝逝之后,表面上父亲仍然是完整的,但是里面却全部碎裂得再也拼凑不起来。我有时候觉得,在母亲心跳停止的那一刹那,父亲的心也跟着死亡,他的肉体也许在她故世之后多活了十七年,但他的精神灵魂却早已随她而逝。   
    对我来说,真正的爱情的确存在,我看过活生生的例子。可是失去了那份爱之后的结果,又是那么悲惨,像天灾,龙卷风、地震、海啸、火山爆发那样,肆虐之后,只留下满目疮痍和废墟。   
    说着我眼泪已经滑下面颊,老法沉默了一会儿,问:“这就是你那个时候拒绝我,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原因?”   
    “是。”我的眼泪继续大颗大颗地掉下来,“我生平第一次爱一个人爱到我觉得恐怖,感情完全无法停止输送,简直像是决堤,或者山洪爆发一样,我渴望把你据为己有,而且在乎到如果你有别的女人我会受到伤害,我居然认真地对你以前皮夹里那张照片觉得妒忌,我不喜欢那样的自己,讨厌那种完全失去控制的感觉,我害怕得要死。”   
    “害怕什么?”   
    “我怕我会受到伤害。”   
    “你知道我爱你,我怎么会伤害你?”   
    “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你如果不爱我,我一定伤心痛苦难过,可是万一你是对的那个人,然后我又失去你……我不想拿我的心出来冒险,不想像我爸爸或是宽哥那样,带着一颗破碎的心,天残地缺地终生苦苦思念一个人,活得生不如死。”   
    “所以你就一脚把我踢下大西洋?”   
    “鬼晓得你会掉进大西洋还是什么洋,我以为我星期一走掉,星期日你已经泡上新妞了。”   
     老法摇头,微微笑,把一盒子面纸推过来。“太看不起我了,到星期六晚上,门口已经有三十个美女排队轮候啦。”   
    我擤擤鼻子,泪水还挂在眼角,却已经忍不住笑出来。“去你的,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的头变得愈来愈大了。”


《我不是好女生》 真爱威力无穷人生苦短,相爱难得

    虽然科技日新月异,医学进步发达,生产的过程还是一样血腥恐怖。所有生过孩子的女人都可以轻描淡写地告诉别人,没有什么了不起,痛一下就过去了,可是谁心里都有数,那个关卡上,女人还是等于双手劈开生死门,两脚横跨阴阳界,拿自己一条命去拼孩子的命回来,弄得不好一个闪失,母与婴一起完蛋。我一直讨厌小孩,也一直非常小心在意,不要意外怀孕,实在是因为云姐姐的例子吓破了我的胆。就算我可以理性地分析:一、我没有先天性心脏病;二、身强体壮,健康得像头牛;三、生命力泼辣强悍到神憎鬼厌的地步,牛头马面要来收我,可得准备奋战一场,我才不会不战而降乖乖就范。可是每到了怀孕的尾声,我还是无可避免地要想起云姐姐那个开膛破肚的惨状———拼死怀孕,结果连孩子的面也没有见着,留下一个心碎的男人跟一个从未见过母亲的孩子。然后焦虑不安惶恐,直到孩子平安出世,心情才会渐渐平复下来。   
    十年了,云姐姐过世已经十年了,上星期我收到宽哥E-mail来的近照,他搭在孩子肩膀的左手无名指上,仍然戴着那只白金婚戒。   
    老法听完,说:“如果你从我的生命中消失,我也不会把婚戒拿下来。”   
    “呸,我才不相信。”   
    “要不要赌一记?”   
    小法在客厅一个人觉得无聊,走进厨房来看父母亲在干什么,一看到妈妈满脸的眼泪,马上瞪老法一眼,随即朝他老子的大腿用力一掌拍下去。   
    “唉呀呀!”老法痛叫。   
    “&#>>@*$fox!”儿子回嘴。完全听不懂,但是责备爸爸的意思是听得出来的。   
    我伸手让小法爬上大腿,解释给他听:“爸爸很乖,妈妈哭不是因为爸爸。”一阵心酸,我不知道怎么解释给我的两岁半幼儿听,现在就要告诉他这些生离死别的残酷故事实在太早了。   
    他伸出小手摸了一下我的肚子,很关怀地询问:“唉呀呀?”   
    我微笑,觉得眼泪又冒出来,“嗯。”   
    小肥很可爱地亲一下我的肚皮,“妮娜,huh?”   
    眼泪很不争气地掉下来,臭小子沾了一点放到嘴里,“del'eau?”马上有结论,曰:“pasbon。”   
    这下子我们夫妻一起笑了出来。   
    老法走过来,手臂环绕着我们母子,肚子卡在中间,这个grouphug的难度很高。他吻一下我的头发,“你这个臭娘们哪里也别想去,而且,这个宇宙除了我也没有人吃得消你的臭脾气,上帝还是撒旦都会被你整治得头痛欲裂、哭笑不得,你还得留着这条命跟你儿媳妇斗法哩。”   
    “对,狠狠宠坏孙儿女,气死儿媳妇,然后儿子就来跟咱们吵架。”   
    “爷爷奶奶的工作是什么?不就是给糖果、买玩具、带头顽皮、把小孩宠得无法无天吗?”   
    我只是笑。   
    小法抱一会儿腻了,看看没事,父母亲又开始有说有笑,翻了翻白眼,嘴里嘟嘟哝哝、不干不净地念叨着,把手背在身后,老气横秋地踱步回客厅看卡通了。   
    有一句世纪之问:“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我不知道爱情究竟有多少定义或解释,但是我可以确定,真正的爱情威力无穷大,虽然失去时的痛苦极其剧烈,但是拥有的时候,也是全然的快乐和纯粹的幸福,也许这就是为什么许多人即使看到过悲怆的例子,或是自己曾经受过伤害,都还愿意冒险,前仆后继地追求真爱。   
    我曾经绞尽脑汁逃避的生活方式,现在是我的宇宙中枢,我爱丈夫与孩子们多于爱自己,而且我也被他们深爱并需要着,那样的滋味非常美好,心情非常踏实,一家人能够尽情相爱,除了是缘分,也是非常幸福的。深刻的爱与被爱给我无穷无尽的力量,给我无比的勇气和信心去挑战我的恐惧,并且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不爱人亦不为人所爱的生活,非常轻松惬意,自由自在,无牵无挂,但是也很像是没有根的浮萍,孑然一身空空荡荡无处着落。现在我很知道自己的家在何处、心属何人、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就算有朝一日,我被迫同心爱的人们提早告别,我也没有遗憾,真爱不会因为对象消失而随之逝去,只要你记得,那份爱情就不会枯竭。我再也不害怕拥有过又要失去,因为爱的力量已经深植我心,在我的血管里汩汩流淌,随着我的心的跳动,和我整个人与灵魂都融为一体,那是任何人都拿不走、任何事都无法摧毁的。   
    人生苦短,相爱难得,得意须尽欢,行乐要趁早,爱一个人,请不要犹豫,让他或她知道。如果你已经有心爱的伴侣,请不要吝惜对他或她好,因为没有人可以预先知道你们的缘分有多少,天晓得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事,就算明天太阳黑子爆炸,全宇宙都消失,只要你可以说,我真心诚意地去爱过,也很确切深刻地被爱着,那么,即使只是一瞬间,也是永恒。


《我不是好女生》 真爱威力无穷结婚的理由

    许多人结婚都是有理由的。   
    有些人是因为先上了车,赶紧补票,奉儿女之命成亲。   
    有些人是因为压力:年过三十,身边的朋友只剩下自己单身,父母亲渴望你传宗接代,上司怀疑你的性向,男/女朋友“逼婚”———不结婚就分手,只得循众人要求,赶鸭子上架。   
    有些人则因为经济问题:找张长期饭票,或是娶个有嫁妆的富女,“少奋斗二十年”。   
    有些人因为交往久了,虽然情人已经索然无味,没有激情火花彩虹,可是亦无过犯,没坏到非得要换人的程度,不好意思提分手,那只好论婚嫁啰。   
    有些人因为看到别人结完婚似乎幸福快乐,羡慕之余,一头栽进婚姻的旋涡里。   
    有些人是因为要节税,买房子用夫妻名义,可以少孝敬一点钱给政府。   
    有些人因为害怕孤独以终,不怎么爱、不怎么热,匆匆忙忙随便抓住一个人,也就完成人生大事了。   
    有些人因为要显点颜色给变心的情人瞧瞧,表示自己不是没人要、嫁不出去,很可悲,还不在少数,我就有两个朋友这样子搞法,结果统统以离婚收场。   
    有些人因为要一本护照,付钱、假结婚都肯。在欧洲北美洲哪里都见过女人开出条件来:替你烧饭煮菜、洗衣服、陪上床均可,三年后取得证件,一拍两散。   
    有些人其实是因为向往浪漫婚礼,或是童话式结局,“王子与公主从此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可是并没有搞清楚,“婚礼”和“婚姻”中间是不能划等号的。   
    还有些人说是因为“恋爱成熟”。恋爱又不会像烤箱那样发出“丁”一声,通知你里面的蛋糕、火鸡已经烤好,怎么知道的呢?   
    所以,结婚的理由真的很多很多,族繁不及备载。


《我不是好女生》 真爱威力无穷结婚无用论

    我其实过了很长一段怀疑婚姻价值的日子,打死也不愿意套上婚姻的枷锁。自己有过坏经验,被已婚男子谎称发妻已逝,展开热烈追求,后来人家太太活生生地找上门来,上这种当真是自尊受损,害我违背自己不跟已婚男人泡的原则,记恨非常。又看到已婚朋友们面临的种种匪夷所思的婚姻问题,身边的朋友,每个人至少倒霉过一次,碰上个差劲得毕生难忘的恶质情人,加以离婚率日渐高升,于是有人开始高喊“结婚只是给自己找离婚机会”。   
    在遇到老法之前,我可以很诚实地说,我热爱我的自由多于任何一个约会过的对象,虽然没被蛇咬过,但是看到太多恐怖的婚姻问题:暴力、外遇、姻亲、乱伦、丧失自由自我,以及大一部分人对已婚女性不公平的待遇,种种种种,搞得我只要听到结婚这两个字,岂止敬谢不敏,简直拔腿就跑,恨不得能借助墨丘利那双有翅膀的飞鞋,嫌跑步逃得不够快哪。   
    父亲的观念相当保守而且传统,高中时代被他看到我租亦舒小说来看,打骂倒是不至于,他并不觉得我是块读书的料子,又是念职业学校,反正升学无望,读闲书也无妨,他还拿李敖、高阳跟我交换亦舒看呢。但是看过几本以后,他对亦舒小说产生很大反感,觉得教坏年轻女孩,因为他认为女子最终还是要嫁人,找个归宿,最大的幸福来自于家庭,而亦舒小说里那种“新女性”,不视结婚为终身事业,抱独身主义,或是情愿丫角终老也不肯屈就,简直离经叛道、大女人主义者,太新潮了。事实上,老爹的隐忧是我会嫁不出去、未婚生子,丢尽吾家颜面败坏门风之后,沦落到加工区做女工,所以他试了三次要把我“许配”出去,可惜愈做愈错,爸爸挑选的三个对象都不是我会选择的,一个没出柜的同志;一个尊重岳父多于女友;一个吃喝嫖赌全来的二世祖,有钞票,有前妻,但是没有出息,愈发使我质疑婚姻的意义。   
    我开始全力在工作上发展,渐渐地朝向父亲甚不欣赏的方向走去,与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贤良淑德地坐在家中延续他家香火,看丈夫赏我吃饭、吃粥,还是吃鸡汤翅,我情愿自己赚取生活费。相信我,老板的脸色不好看,做错事被指着鼻子咆哮达四十分钟,从我家高祖一路骂到我孙儿女,非常难受。客户总是颇有淫威,要求繁琐苛刻复杂,又百般刁难,付五块钱代价要摆足付五百万的架子,有时候真想把他们的狗头拧下来一脚踢落太平洋。我常常一天干十四五个小时活,累到巴不得就此息劳归主也罢,但是,不是免费的,至少薪水袋的数字大到我可以毫无怨尤地继续任人糟蹋。   
    反正人活着总有账单要付,又不是说嫁夫生子就可以免除此役,向丈夫伸手,不如自己赚钱算了,横竖得看脸色,看雇主客户的臭脸,起码还有下班时间,不用睡同一张床。而且结完婚,还不是得伺候众人,看公婆、姑嫂、大伯、小叔的面长面短,又没钱赚,又没奖金发,兼无人称赞赏识感谢,投资与报酬完全不平衡嘛。   
    反正这年头不比古早时代,女人不嫁人只好削发为尼,不结婚又不会被课以罚金三千万,或是抓去关五年不得缓刑。自己有工作,薪水养自己,庄敬自强自给自足,又何必大费周章经过结婚此役?一直约会谈恋爱下去不是很美妙吗?而且在有些国家,同居如果申报过,一样享有合法配偶的权利,有什么理由非结婚不可。


《我不是好女生》 真爱威力无穷DIY创家庭

    直到我认识老法,他再三提出结婚共同生活的要求,逼迫我“不结婚就分手”,我才重新拿出婚姻问题开始考虑。我失去家人良久,而且非常孤寂地怀念有家的感觉,但是我学会与我的伤痕和平共存,自己挣扎着也活下来了,还活得很有滋味。而且经验告诉我,“家庭”必须是你成长于其中才会合身的,不可能像加入军队、俱乐部、健身房那样加入别人的家庭,就自动成为一份子。但是老法终于说服我,我们两个人可以成为彼此的家人,自己制造其他家庭成员,共同创造一个“我们的家庭”。   
    那听起来很合乎逻辑,我不相信可以“加入”别人的家庭,不过DIY?我可以接受并且认同这个概念啊。   
    所以我终于鼓起勇气,决定结婚。仪式之前,被悲观的衰友吓得几次三番想落跑,结果他们预言的种种恐怖婚姻状况完全没发生嘛。那时老法也很辛苦,又要上班,又要跑市政府办齐所有文件,还要照顾女友脆弱心灵,电话费高的法国电信公司应该颁发他最佳客户金牌,时而劝慰,时而甜言蜜语哄骗,最后出口威胁:“这次再跑掉,我就亲自上飞机去多伦多,把你绑架回巴黎,就算要切掉你两条腿,才塞得进行李箱也在所不惜。”   
    等到自己结完婚以后,时时困惑当年到底在抗拒个啥劲儿,坦白说,完全不是想象中那回事。   
    大概像高空弹跳吧?站在桥边缘发抖,设想种种最糟糕的状况:绳子会啪的一声断掉,安全扣会松脱,我就会发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的长声惨叫,还有空谷回音,坠落万丈深渊;或是绳索没断,反弹上来,我会用头去撞击桥底,然后脑袋开花死翘翘……最后自己鼓足勇气腾空一跃,(其实是)被别人从屁股上一脚踢下去,惊慌到脑袋空白的三秒钟经过,觉得身体是下来了,可是大脑跟五脏六腑还留在桥上,腾云驾雾的,惊魂甫定之后,就觉得这样弹啊弹啊晃来晃去地也很有趣,还有时间假装自己在吊钢丝,学聂小倩摆POSE。   
    回到桥上的时候头脑昏沉沉,脚下好像踩在棉花里,然后就一切恢复正常,还开始奇怪别人为什么不勇敢一点干脆地往下跳,完全忘记自己也曾经在那个边缘上彷徨良久,好了疮疤就忘了痛。   
    我从单身到已婚的心路历程差不多就是这样子的。   
    也许很多人是为了错误的理由结婚,可是有更多人也是因为错误的理由而不结婚。如果是真正情愿一个人清清爽爽过日子,没有碰到值得的对象,那倒也无可厚非,但是为了离婚率高涨或是别人在婚姻中栽了跟头,就选择独身,未免就有些因噎废食。尤有甚者,是明明心里想结婚想得要命,可是怕难看,觉得想结婚不够时髦,因为这一期的柯梦波丹(注3)说“今年新流行:独身IN、结婚OUT”,死鸭子嘴硬到连对自己都死撑,说自己不屑婚姻,啧。要是明年流行单眼或是独臂刀,难道去自残乎?   
    我们现在可以自由选择要未婚生子,或是终生同居而不要那一纸婚书保障。只要你可以自行支付自己生活一切账单,街坊邻居的飞短流长,或是社会大众的“舆论”,统统可以当伊放屁。可是,时代再怎么进步,社会与人的关系再如何演变,总会有那么一个人,让你体认到真诚的爱与被爱,你们的存在对彼此的生命都有深远的影响,不可替代,也不可缺少,互相需要信任、倚仗、扶持、关怀、照顾,生活中大小琐事都有人可以商量,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两个臭皮匠说不定也能够凑出半个诸葛亮。在生命广大寂寥的荒漠中,有一个你衷心喜爱的人与你携手共度,分享彼此的快乐悲伤,那么结婚就也许没有杂志跟社会版新闻希望使大众相信的那么糟糕。   
    其实,为了什么理由结婚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没有把婚姻好好经营下去的决心。不能三心二意,单身时候想有伴,结完婚又苦苦抱怨失去自我;选择了甲,又觉得乙比较浪漫;让你选择了乙,恐怕又得怀念甲的务实。这样如同风中摆柳,永无宁日,自己也搞不清楚要什么,幸福就会很遥远。   
    单身有单身的好,结婚有结婚的妙,当然各有利弊,看你的选择如何而已。结婚未必是恋爱的坟墓,却绝对是另一个旅程的开始,婚姻的伴侣应该本着FinalSale的精神去挑,理智点,看清楚,那可是NoReturn、NoRefund了啊!如果一开始就抱定“大不了换人”或是“下一个男/女人会更好”的态度,那拜托请不要结婚,婚姻的品质一定好不到哪里去。   
    除非你觉得常常换人再搞一次婚礼很有新鲜感,或是可以多收几次红包赚钱(我有一个无耻的衰友真的发三次喜帖给每个人,收的人到最后都骂声不绝,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讨回公道来,有衰友如此,太亏本),不然请谈恋爱就好,不要劳师动众、欺负朋友。


《我不是好女生》 真爱威力无穷驭男有术

    说在前头   
    我认识很多女人都是“对男人很有一套”的。   
    不管是事实,抑或纯粹自夸,她们说起统御男人的招数总是一套一套头头是道,听得我津津有味,为什么不?很富教育意义,又比广播剧精采。而且,一群八婆聚在一起,不讲男人是非骂老公男友,难道讲核武导弹跟如何促进世界和平乎?又不是要竞选世界小姐。   
    综合多方面意见,她们管制男人(因为不一定是丈夫,可能是男朋友、未婚夫、秘密情人)的手段大致如下:   
    驭男有术1   
    经济封锁   
    “经济封锁”顾名思义,就是把男人的口袋掏空,钱是人的胆,没了银两,男人必作不得怪,道理很简单,皮夹里只有五十块,难道带辣妹去吃麦当劳乎?美眉要是麦克鸡块可以打发,恐怕未够年龄,不要泡的好,省得吃官司。   
    做妻子的理家,掌握家中经济大权,是老式妇女保障自己婚姻及生活的不二法门,很简单,二奶是等着被包养的,婚外情需要钞票的支持,哪个女人蠢到交关,花自己的钱去养别人的男人,若有之,以今日社会的标准来看,大概可以算是“真爱”吧?当然,除非该男人帅如乔治·克鲁尼加金城武,那或者还有商量,不过要养别人的丈夫,我怀疑这段感情可以在女人“花钱买男人”的耻辱感下维持多久。   
    老婆管理经济也可以有正面意义,像家母是纯家庭主妇,吾爹每个月薪水袋左手收到,右手就交给我娘,又是个广东话说“担屎都唔会偷食”的老实人,中间绝对不会克扣的,然后由我娘发放零用金。不过我妈是天生理财高手,又俭省,又会去帮人修指甲贴补家用,爸爸那个死薪水,被妈妈这里跟个会,那里省个十元、八块,三年下来居然筹够头期款买房子,中间也不虞匮乏,没有人有节衣缩食感,吾爹甚至于没少抽一包烟,所以对我娘出掌预算哪里有怨言,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可是很多女人以女朋友身份亦插手干预男朋友的财务,非亲非故而去管制人家薪水花多少存多少干什么用,实在说不过去,有理财天分的话,为什么不干脆去当投资顾问呢?名正言顺管理客户的钱,理直气壮收取合理费用,发挥专长成就事业,还受到客户尊重感激。你把手伸入男朋友的薪水袋,你男朋友的妈妈恐怕不会有客户那么好的脸色给你看啊,小鼻子小眼睛地管一个男人的钱干什么?


《我不是好女生》 真爱威力无穷落跑新娘

    你有没有看过JuliaRoberts的电影RunawayBride(《落跑新娘》)   
    朋友看完以后兴奋地打电话来大叫,“Julia那个角色根本就是你嘛!”   
    啊?   
    乱讲,我那时候还没有看过电影,可是也不想莫名其妙接受这种不公平的套用,我我我……我哪有一直逃婚?   
    接下来几天我仍然没去看电影,可是因为衰友大力广告而去看这部电影的朋友愈来愈多,居然有很多人同意,开开心心地对着我叫落跑新娘,我才知道严重性。


《我不是好女生》 真爱威力无穷听说我要结婚?

       
    其实FourWeddingsandOneFuneral(《四个婚礼一个葬礼》)才是我最喜欢的电影之一,这部情调优雅的爱情轻喜剧很奇怪地竟成了我人生的转折点。   
    我那时候人在新加坡,跟高中时代的好友J一起去旅行。电影散场已是深夜,吃喝玩乐一整天,我们都有点累了,懒散轻松地走向停车场,南国的夏夜依然燠热,夜风吹上来,微微有一丝清凉,轻轻拂动裙摆发梢,我忽然觉得十分迷茫,无限怅惘。   
    当时二十出头的我,刚刚被赶鸭子上架地订了婚,而且不是两个人私底下套个钻戒就礼成那种,是公开仪式酒席礼饼、亲戚到场庆贺的传统那套,全挂子武艺都做完了。   
    约会八个月的日籍男友瞒着我悄悄来我家,向老父请求“把女儿交给他”,受过日本教育的大人很吃这一套,颇觉得受到尊重,况且这又是女儿第一次带回家见家长的男友,想必也交往得有相当程度了,于是在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之前,他们“准翁婿”两人已经把订婚的酒席、礼饼和拍照的日期决定好了,办事能力真是高超啊!   
    我虽然没有讨厌那个男生,但是觉得他未免太工于心计,逻辑又怪异,求婚完全不问女朋友,光问未来岳父,而且这种做法,未免也太视我如囊中物,好似只要我爹同意了便万事OK,他不知道的是,虽然交往了八个月,我可没有中断过其他男生的约会哪。   
    本来就一直不确定有没有爱上他。对他喜欢,也尊重,可是没有喜欢到眼睛完全不会注意到其他可爱的男生。莫名其妙地被许配出去之后,所有的疑问和不确定忽然全部浮出表面,只不过我不知道这个“不”字要怎么说,才不会伤害那个男生,也实在没有勇气终止家里热闹办喜事的气氛,亲戚都知道了,准新娘打退堂鼓,老爹的面子搁哪儿去?   
    在这样复杂矛盾的情绪下,我逃跑了,不声不响地消失三个星期,跟女友去旅行,管谁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可是在那个郁闷的夏夜里,刚刚看完的电影忽然在我摇摆不定的心情上重重撞击,尤其是第四场在查理自己的婚礼上,他终于明白,自己自始至终,爱的都是那个来去如风的美国女郎,而不是站在身边披着白纱的鸭子脸。“毕竟,你总该跟你倾心相爱的对象结婚才是。”   
    就在那一刹那间,我明白真正的爱情里头是没有怀疑的。我不想结婚,起码,不想嫁那个害我莫名其妙被订了婚的男生,因为我实在没有爱上他。   
    我的爱情观,就在新加坡那夜决定了方向,我不想找饭票,不要屈就,也不怕最后一个人孤独以终,我要的是真正的、纯粹的爱情。   
    从新加坡回来后我马上又飞往日本,当面把戒指礼物均退还,请他把这个婚约当成没有发生过,并且不想继续再交往下去,请他另觅良门淑女。   
    那是一个黄昏,金色的夕阳余晖照在他的脸上,在他的发梢、睫毛闪烁着蜜金色的星星,很美。他是一个非常可爱的男生,但是那时他的表情十分惨痛。“我做错了什么?”   
    “没有,是我错,我不好,我实在还没有准备好要结婚,又不能叫你无限期地等下去,那样对你真的不公平……”我艰涩地解释着。   
    “那你为什么之前又答允我?”   
    “我没有,”我声音轻轻的,“你问的是我爸,没有问过我。”   
    我们默默地对坐着,阳光渐渐暗淡下来,整个屋子仿佛沉下去,沉下去。   
    伤害是一定造成了,可是,总不能为了怕打破谁的心,就胡乱嫁出去吧?如果要感谢每个来求婚的人赏识之恩,我嫁十五次也还不够哪。   
    那以后我谈了很多次恋爱,遇到过很多个值得或是不值得的男生。


《我不是好女生》 真爱威力无穷非逃不可

    非逃不可   
    有一次是我想嫁,他觉得“事业未成,何以家为?”   
    我失望而去。等到他搞通思想,问我“要不要结婚看看”的时候,我对他的感情已经完全升华,变成兄妹一般,再要跟他拥抱、接吻好似乱伦一样。   
    有一次是男人想娶,我不反对,不过有个技术上的小问题待克服———交往之初他宣称“年前已死于乳癌”的元配发妻还好端端地活在世上。   
    还有一次,是在网络上认识并通信六个月的德国男子忽然求婚,天地良心,我们只是谈得来的好朋友,从头到尾,只谈功课、工作、电影、跑车、珊瑚礁、潜水人生、足球、音乐、电视、电影、经济走向、政治局势……什么都聊,就是没有谈情说爱,连面也没见过,他老兄突如其来的热情澎湃立刻把我吓跑。   
    还有一个男生求婚,是因为我单方面决定分手,于是祭出翻天印:“女人不是都想结婚吗?好好,你要,给你,不要吵了。”哄小孩一样。   
    问题是,我要跟他分手并非为了“我想结婚,他不”,而是基本上我们要的东西太不相同。我想要愉快的感情生活,他想要一个化浓妆、大胸脯的清朝公主,穿迷你皮短裙、高跟长马靴,性感冷艳,三英寸长指甲擦得如要滴出血来般红,以陪伴他愉快的性生活,那我们还有啥可说的?走为上策罢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爹对我挑男人的品味十分不能茍同,我喜欢的他不喜欢,他看中意的我无法接受。而且对老爹来说,这个不成材女儿的唯一出路,大概是只有靠饭票饲养,所以只有找个老公把我嫁掉,才能了掉他一桩心事吧?   
    后来老爹又另外再为我挑选了两次夫婿,一个是他好友的儿子,英俊高大斯文教养良好,不过只有一个小小缺点:P是个未出柜的同志,我们小辈自己心里有数,两家大人都不知道。   
    嫁给P大抵不算坏,我们是好友,亦如兄妹般互相关爱信任,双方家长都会高兴,我们可以各自在外面交男朋友,替彼此遮掩,还可以一起坐下来敷脸,跟他握手同床不会困难,好像是跟自己的姐妹共枕嘛。   
    不过我们都看过《喜宴》,P的爱人同志犹疑再三,为免麻烦,还是算了吧。   
    另一个是货柜堆栈场的小老板,老爹公司大客户,姑姑们强力推荐。此人高职未毕业,穿花衬衫、短裤、塑料拖鞋,电棒烫得满头小卷发如释迦牟尼佛像,颈上挂粗金链至少三条,手上戴劳力士满天星,矮我三公分(我如果穿上惯穿的高跟鞋,他会矮我十五公分),喜打麻将、吃槟榔、上酒店赌场,指甲上捆一条黑一边。优点听说是满顾家的(就算在外面找小姐不回家睡觉也会拿钱回家那种),而且不会打老婆(有前妻可以证明)。   
    不过我的英文说得还比他的中文流利动听,而且不结婚又不会被政府抓去送毒气室,或者罚款两千万元,抓破头也想不出结婚有如此委屈的必要,全世界死到剩那个男人可以嫁,我改行当蕾丝边。   
    当然我姑姑们不这么想,她们觉得我已经高龄二十五(叹息,唉),个性差,又没陪嫁,是个订婚又退婚的赔钱货(我本人退人家婚尚且如此,试想倘若人家退我,我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有人肯拣去算是祖坟冒青烟啦!   
    我起先当这是个笑话,老爹再怎么想我结婚也不至于陷我于不义,不料爹爹耳根子软,禁不住姑姑们日夜絮叨,居然倒戈,劝告我“女人终究该嫁夫生子”,不顾我反对,两家谈起聘金跟八字来。   
    我这一惊非同小可,屡次抗议无效,只得收拾细软,逃去鸟不语花不香、冰天雪地的加拿大念书去也。   
    你看,这怎么能怪我是落跑新娘呢?我都是被动地陷入非逃婚不可的状况的啊!


《我不是好女生》 真爱威力无穷自愿投诚

    后来衰友分析曰:“每次只要你的恋情一发展到谈婚论嫁这种认真情况,你就会逃跑,不然就变个花样把好好一段感情砸掉,所以恋爱没结果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这个我就实在无从反驳起,初恋的CH,刻骨铭心的D,我都在爱情加上责任的沉重感的时候逃掉了。   
    事实上,我跟老法也分手过一次,也发生在他跟我讨论到婚姻的可行性之后没多久。   
    分手十八个月,完全不肯跟他联络,他还在原地坚持着痴痴地等,完全不相信网络的他居然一天寄一封e-mail来,我从来不看,狠下心来直接删除,却也不舍得真的把他放进黑名单里。   
    直到我搬家,他设法打听到地址送了花来,小卡片上只说“希望花跟你的家具相称”。我有点感动,在这个喝一杯咖啡就可以上床的快餐年代里,五百四十多个毫无音讯的日子过去,他居然还不肯放弃,于是渐渐回心转意,在e-mail里客气地告诉他,如果“顺道”到多伦多,我请客喝啤酒。   
    没想到这个呆子居然立刻拿了机票飞来加拿大度周末,自己订旅馆,真的飞十二个小时来回,只为了喝一杯Moosehad……   
    后来我们就决定结婚了。   
    我人到巴黎之前,老法的损友叫他去看RunawayBride这部电影,这个傻瓜笨笨地看了,也偷偷地好几个晚上睡不好,一直到我抵达巴黎,在市政府注完册,文件上签完名之后,老法把戒指紧紧套在我手指上,附近所有的人才安下心来,在我们的婚宴上热情地讨论起他们如何周到地把守住所有的出口,连女厕所都有人把风,一路上由表姐、妹妹和朋友们的女朋友们全程监控,怪不得担任翻译的表姐在行礼时死抓着我的手没放过。   
    我听得又好笑又尴尬,没想到老法补充说:“她这次跑不掉啦,我把她的护照收起来了。”说完还拍拍胸前的暗袋,很气定神闲的样子。   
    看来我这个“落跑新娘”的名声,恐怕还要过几年,才能从他们的印象中消除吧。


《我不是好女生》 真爱威力无穷听从你的心

    我其实觉得我们会结婚也是被老法逼出来的。   
    那个时候我的多伦多生涯即将告一个段落,旧老板征召我到华尔街去为他效命,开出来的条件优厚到使我难以抗拒,还肯让我半工半读,谈得差不多以后,我着手申请转学,NYU接受了我转校的申请,一切都安排得很妥善。   
    在我看,这对于我跟老法的远距离恋爱并没有冲突,我仍然在北美工作,纽约跟多伦多没有时差,冬天一样大雪纷飞,由巴黎飞纽约一样是六个小时,电话卡打纽约,跟打多伦多一样是七点五欧元三百三十分钟,有什么不一样呢?   
    或有之,就是我的经济能力会变强悍许多,以后不用老是叫他飞来飞去,我也可以在长周末时飞巴黎探望他,出手送他阿曼尼的衬衫、领带,或是两个人到加勒比海晒七天太阳什么的。   
    八月里,老法来多伦多度周末,我才第一次告诉他我未来的大计划,他很沉默,不置可否的样子,于是我们没有再谈下去,我当成他已经“知道了”。   
    后来9.11事件爆发,世贸大楼,离我未来的办公室只有两条街。那天早上,室友发着抖来敲我的房门,我们默默地站在客厅,簌簌抖着,看电视上冒烟的世贸大楼哗啦啦地倾颓下来,记者激动的旁白跟燃烧的砖瓦剥落是唯一的声音,气氛忽然变得沉重到难以忍受,仿佛第三次世界大战已经迫在眉睫。   
    那几日,我想世界上大概有半数人都惶恐得不由自主:如果恐怖分子连纽约都敢炸,这世界上还有哪里是安全的角落?


《我不是好女生》 真爱威力无穷厮守一辈子

    老法在接着的一个夜里来电话,我很讶异他还醒着,巴黎时间是凌晨三点半了。   
    他口气很平静:“你是不是一定要去纽约?”   
    我很奇怪他会那样无头无脑地开始,但是仍然老实回答:“是,都安排好了。”   
    他并不激动,安安静静地告诉我:“你如果选择去纽约,我想就不会再有我们了。”   
    这真的是晴天霹雳,我完全措手不及,不知道该如何应付是好。   
    半晌,我问了一个最直接也最合理的问题,“为什么?”   
    他维持缄默。   
    我鼓足劲来试着要说服他:“像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放假的时候,我可以去巴黎找你,或者你来纽约,打扮得最潇洒漂亮出来约会,蓬头垢面精神不好的时候就自己在自己的地方休息,永久维持浪漫的距离跟新鲜感……”   
    “我不需要新鲜感,”他温和地打断我,“我也不能再忍受隔着半个地球苦苦地想念着你。”   
    我们沉默了一下,我问他:“你想说什么?”   
    “请不要去纽约。”   
    我恼怒,也困惑也慌乱,“但是我还是在北美洲,一样是时差六个小时,纽约跟多伦多有什么不一样?”   
    “我爱你已有良久良久,从我第一次看到你皱起眉头跟沃道夫叔叔研究给你喝的蜂蜜酒配方,我就知道你是我的梦中女郎,我想要与你厮守一辈子。”   
    他继续说下去:“我喜欢看你早上睡眼惺忪地煮咖啡;我喜欢看你洗完头发,拿大毛巾把头发包起来像个印度人;我喜欢看你剪脚指甲,发现有人在看的时候,脸红红地拿小枕头把脚盖起来;我喜欢看你穿着围裙边唱歌边烧菜;我喜欢看你毫不犹豫地推开插队的男人,大声用粗口骂人;我喜欢睡前最后看到的是你的脸;我喜欢起床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你……我想要一直跟你生活在一起。”   
    我努力提出一大堆合逻辑的理由,以证明我去纽约不但不是世界末日,反而是一个促进我成长跟经济能力的利大于弊的状况,可是一向纵容我的老法,这次却异常坚决,虽然口气温文,可是柔和的语调下,那种钢铁一样的意志也不容忽视。   
    讲理无效,只得软弱地抗议:“但是我们不必急啊!我们都还年轻……”   
    我简直可以看到他在大西洋的另一边缓缓地摇着头。   
    “如果让我们现在就开始生活在一起,如果我们运气好、身体健康的话,我们大概也只剩下五十年可以共度。我们只能活一次,每一个没有你在身边的日子,我的生命就又浪掷二十四个小时,我失去过你一次,我想我没有办法忍受再失去你第二次了。”①   
    这些轻轻的话,重重地撞击在我的耳膜上,我忽然觉得喉咙干涩,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我不是好女生》 真爱威力无穷一个永久地址

    “你为什么觉得我去纽约我们就会完蛋?我只不过是换个公司上班赚钱……”我发现自己原来已经哽咽到语不成声,眼泪蒙住眼眶。   
    “我知道,可是你的心会离我愈来愈远,这一次,我会追不上你了。”   
    他其实口气很平和,温柔到近乎悲怆,可是我却完全接收到他话里的最后通牒———选择他,或是纽约。   
    我心里有点气,干吗这样逼我?去纽约生活我向往很久了,而且事业跟学业都唾手可得,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一定要放弃一些其他的事情,为什么要一定要强迫我二选一?   
    “嫁给我。我爱你至深,让我照顾你,我发誓,我会对你好,永远不叫你担忧烦恼、伤心哭泣,我们会有一个家,一个永久地址……”   
    他说到这里说不下去,隔着整个大西洋,我们两个都哭了。   
    挂完电话之后,我跟室友出去散了一个长长的步,燠热的夏夜,凉爽的晚风一下子就把我的眼泪吹干,然后我坐在窗口看黑暗中的树影婆娑,天色鱼肚白时我就决定了。   
    如果你问我,结婚的理由是什么,一千句一万句解释,其实可以归纳成一句话就说完:听从你的心。基于一种神秘的理由,知道所有的答案,只要你静静坐下来,专注倾听内在的声音,答案就在你心里。   
    所以,我生平第一次没有理会我的大脑,我听从了我的心的带领。二○○一年十二月,我抵达巴黎,把自己交在他的手里。   
    一个月后,我成为老法的妻。


《我不是好女生》 真爱威力无穷驭男有术2

    杀鸡取卵   
    还没有结婚而去管制男朋友怎么花钱,希望达到阻隔男人泡别的小妞的机会,已经不是很能使人尊重的做法。更等而下之的是干脆把男人当成火山孝子,与其便宜别人,不如自己变着花样先把他的腰包掏空,花得他一毛钱也不剩,从而保证“外面的女人”一定什么好处也无,承前例,钱是人的胆,没了银两男人自然就乖了,因为没有使坏的本钱嘛。   
    吾尝有某友H即交过一个这样的吸金族,送花送糖之外,该女友会撒娇要求男朋友买些衣服、皮包、化妆品之类的,H觉得女孩子爱漂亮无可厚非,追求当儿送点小礼物也不算不正常,一一遂其所愿,所费不赀而女友笑靥灿烂,何乐而不为?   
    起初不过吃饭约会小礼物由男方买单,渐渐地,H发现自己除了在付女友的饭钱,还常常需要替伯父母、女友弟弟及弟弟女友一起付账。四时八节固然礼物不可少,女方还会挑剔嫌弃东西不够贵重大件,而且每个月都有不同的状况发生,需要H掏钱出来(比方说车子水箱漏啦、手机掉了要买新的啦、厨房抽风机掉下来或是冷气需要换新……理由多如牛毛,族繁不及备载),自己的薪水不但月月清,还欠下信用卡一笔。   
    慢慢地女生胃口愈养愈大,要求H负担的项目愈来愈多且匪夷所思。我被H拜托过帮他缴张罚单,一看名字,是其女友弟弟的,也看到H抓破头去抢案子接来赚外快。女生提出的要求甚至于高到替她家付房子头期款,以及送弟弟出国游学。我一直迷惑此女有何法宝能够令H痴心若此,非亲非故,肯这样背负女方家庭的一切消费,他对她一定爱之入骨吧?   
    用这方法管理男人不是没有效的。H日做夜做,晚上还去夜市摆摊子赚钱,别说是去找别的小妞偷偷摸摸,只怕连生病倒下来死的时间也没有。一根蜡烛三头烧,铁人也承担不起这样的消耗啊,最后终于出了岔子,H累极开车打瞌睡,出了车祸,需要住院几周,收入少了大半,恐怕还有一大笔支出,所以请女友自己付那个月的信用卡账单,结果该女友以“不喜欢医院,因为阴森不吉利”为由,一次也未前来医院探视过。   
    姑且不论该吸金族女友的行径是否下流,铜板没有两个不响,她愿打他愿挨,旁人只得闭嘴,但是用这招来控制男人虽然有效,他应付她的诸多开支疲于奔命,没有钱也没有闲去“搞搞震”,其实等于自绝生路,把他的钱花光还让他欠债,你只得到一个经济与体力一起崩溃的男人,剖开生金蛋的鹅肚子不会带来更多黄金,会连原本可以获得的好处都失去,黄金没了,只剩下一只死鹅跟满手血污臭屎。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H住院三周,脑筋好像有些清醒,明白到女友恐怕对他并无爱意,她要的是钱,不是人。而吸金族女友亦帮了H一个大忙,短短二十天,她已经找到另一个瘟生供奉她,分手宣言简洁有力“我们个性不合而且别人比较在乎我的需要,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刚刚好,替H省下犹豫彷徨、依依不忍骤去的麻烦。消息传出,我们一干损友欢声雷动,几乎要放烟火请野台戏加花车艳舞谢神还愿,把时间即是金钱、长痛不如短痛、天涯何处无芳草、大丈夫何患无妻都唱将出来。   
    不过H真是好汉,出院时已经有美貌小姐替他推轮椅提行李,是医院的麻醉医师。交往半年后结婚,女方带来三房两厅公寓陪嫁,还不要男方出聘礼,岳家全体视H为娇客,疼惜尊重非常,H嫂对我们这些猪朋狗友亦爱护有加,时时容忍我们上门大吃大喝,还每每端出不知年佳酿款待恶客,两年后一口气生下双胞胎,文可以阅读英格兰医学期刊,武可以炒菜做饭,一手打理家务幼儿还上班,半数薪水拿出来做家用,得体大方忍耐体谅,简直是吾辈心目中完美女性典范,此一时彼一时,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什么叫做否极泰来,这就是了。


《我不是好女生》 不是好女生我不是好女生(1)

    母亲在世时,其实是照着社会可以认同的淑女规范来教育我的。   
    你知道,想做一个好女生其实很难,标准如下:   
    1.大人请你吃东西,要先用眼角余光侦测慈母的讯号,就算已经饿足两天,前胸贴后背,双脚发软,倘若没有娘亲轻微的颔首以示同意首肯,千千万万不可以轻举妄动。让别人误会自己贪吃事小,误使慈母背负养女不教的黑锅则兹事体大,通常换来的是一顿好打。   
    我很诚实,饿了会老实说,所以我妈干脆见客前先喂饱我,免得事后要揍。幸好现在年纪也老大了,不用察谁的颜观谁的色决定可不可以吃什么,怀孕中,人家才不怕你吃,只怕你不吃咧。   
    不过,我看过高中时代的那些“好女生”,出去约会前先在家干完两个排骨便当,然后含羞带怯地告诉男伴自己“一向吃得不多”,真是光听到就全身起鸡皮疙瘩。   
    2.每个周末(有些特别优秀的女士是每天)服劳役,到男朋友家里操持家务,由买菜、做饭、洗碗、缝补,直做到洗衣服、烫衬衫、拖地板、刷厕所,“照顾”已经成年的男人无微不至,表示自己家教良好秀外慧中,是贤妻良母的典范,以期被男人选择,有机会将有期徒刑延至无期徒刑。而且视此苦差事为女友特权,倘若有第三者出现,一定要跟对方争着干活,即使打架也在所不惜,务必拿出美式足球员拼命搏杀的精神,争取把白皙细嫩的玉手泡进洗衣粉、脏内裤跟油腻抹布的机会。   
    我家虽不富贵,我好歹也是母亲的爱女、掌珠,娘生我出来,不是为了叫我到谁家当惊世媳妇,或者小菲佣,也没有教我要扮演贤妻良母以赢得男人好感。做女朋友也该有女朋友的规矩,没事往人家灶下乱钻才没教养。家务这件事,你要是真想做,等结婚以后,有得你做的,不用在婚前急急忙忙地揽上身,而且通常责无旁贷地全是你的工作,不用怕没得做。   
    我这双玉手,曾经一度是一星期修三次指甲、皮色雪白粉嫩、只配擦鲜艳蔻丹跟戴钻石戒指的,拿的最重的东西不过是钢笔跟电话筒,连上街购物都有男人甘之如饴地跟在后面替我拎纸袋,叫我去男朋友家动手刷锅子、地板、内裤、臭袜?神经病,不叫他来我家洗车、刷墙壁、修理马桶,已经很对得起他们了。   
    3.无论收到多么寒酸讨厌、没用过大脑考虑的礼物,一定要带着感激涕零的表情欢天喜地地收下,心意到最重要,礼物本身反而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我十分憎恨收到搪塞式的礼物,情愿人家大方说“什么都没准备”,或是“忘记了”,干脆两免,送一个一元商店买来的九毛九的丑陋蜡烛,连标价贴纸也未除去?不要侮辱人。或是送二十八岁穿细肩带雪纺纱洋装、系带子高跟凉鞋的女人一个毛茸茸小牛娃娃背包,叫人家拿来怎么办才好?   
    4.要稳重大方得体,长辈亲戚捏着阁下的面颊直至红肿青紫乃是表现爱意,千万不可以露出痛苦表情。姑姑婶婶叔叔伯伯如果不是“关心”何必管你,所以挨了不相干的外人臭骂,还得跪谢大恩大德,不得回嘴,不得翻脸,不然就是“不受教”。   
    亲戚这种东西,百分之八十的时候是“生鸡蛋无放鸡屎大把”的,我家破产无钱交租吃饭时,怎么不见这些人伸出援手?只会放马后炮,啰唆你行止不端,一有状况,纷纷龟缩回自己的壳。没有尽义务,哪有资格讲权利,既然光会嘴巴乱嚷乱叫,不会有任何实质贡献,阿达一族嘛,听他们唱山歌?   
    5.要会做人,八百年不来往的表嫂放任四岁大的恶魔儿子撒野,如小人牌飓风般尖叫着卷入你私人空间,五分钟之内打烂半数你自幼儿园开始搜集的水晶玻璃动物园,要保持微笑,并且称赞小朋友“真是健康活泼、聪明可爱”,还要坚持拒绝表嫂礼貌性不情不愿的五百元新台币赔偿以示大方。   
    中国人的规矩里,我最恨的就是“做人”,没来往等于没交情,装得大方无所谓,心里直淌血,这种事情我才不干,早早已经承认自己小气计较凶恶嫉妒自私粗暴无礼,碰上这种事,非赶恶客出门不可,就算不要赔偿———钱其次,那个心血、时间、力气、纪念价值怎么算啊———也一定怒形于色,先把小恶魔抓起来丢出房门,并且从此将恶客列入拒绝往来户,此后永生永世不得上门来。   
    6.无论任何状况下,不得提高声调,或是做出有损斯文气质的举动。而且永远错在己方,不在他人。   
    我靠……被抢劫或是强奸的时候也来顾仪态好了。   
    碰到插队、不让老人座、跟妇孺抢出租车的人,我不光会动口骂人,高声问候该人祖宗十八代,还会动粗演出全武行,而且,永远是别人错,替天行道,我可是很理直气壮的。   
    7.自己的男人另结新欢,不但不可以计较吃醋,还需炖补品亲自送上狐狸精家门给男人进补,以彰显自己贤良淑德,并表示感谢狐狸精“照顾”自己的男人辛苦了。   
    呸。   
    8.遭受男人欺骗、凌虐、恶意遗弃,乃至于替男人背黑锅、负债千万、坐票据牢,不但要甘之如饴,还要觉得有机会为爱彻底牺牲,扮演王宝钏或是阿信,是莫大荣幸。   
    去他妈的,男人是人,女人就不是人?这样自己轻贱自己的存在价值,真是活该被人糟蹋。   
    要知道,人必须先自爱才能被人爱,而且对方若是真正爱你,怎么会让你为他牺牲?宝钏姐苦守寒窑十八年时,平贵兄可没闲着,他娶了代战公主,回来还试探自己妻子的贞洁……你要是觉得这样的表现,在爱情的领域里是“应该”的,这样也值得,也心甘情愿,会诚恳祝他们快乐,那这篇文章拜托您可以不要看下去,祝您在感情中永远是他脚下的垫子,祝您有机会牺牲到众叛亲离,以兹证明您的爱情有多伟大。   
    9.不抽烟,不喝含酒精饮料,只喝蛋蜜汁、柳橙汁、可口可乐之类饮料,黑咖啡都还嫌太过不羁,啤酒是卡车司机喝的,烈酒根本不予考虑,因为“妈妈会骂”。   
    那我全犯齐了,不但烟酒均来,爱喝黑而浓的咖啡,热乎乎的夏天灌杯冰啤酒,简直满意得自心底哈出来。有段时间拿香槟当早餐,跟要好女友开Party时,喝冰冻玛格丽塔或是龙舌兰炸弹,或是皇家敬礼二十一年陈威士忌加冰,三小时干掉一瓶没人醉属于等闲事,酒量还好过很多男人。虽然不至于当烟枪,但是偶尔一根烟配早晨的咖啡,或是晚餐的伏特加通宁水,我确实觉得是享受,而且,叫我喝蛋蜜汁装纯洁,我情愿灌开水。


《我不是好女生》 不是好女生我不是好女生(2)

    10.晚上十点以前已经回家,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闲来无事静坐深闺,刺绣抚琴,扶着婢女到后花园看海棠,扫扫枯叶,葬葬落花,清白贞洁,完璧无瑕,等待命中注定的银色盔甲武士拯救你离开象牙高塔。   
    拜托,我以前加完班都凌晨一点半,老板慰劳众人请吃宵夜,回家都半夜三点钟了。又做过美盘期货,配合美国市场开盘时间,跟中国有时差嘛,等于上大夜班,一般是八到五没有错啦,只是AM跟PM调转过来摆而已。   
    天天关在家里寸步不离表示乖巧?愚对此有甚不悦耳之形容,叫做“HouseArrested”。人不出门,四肢不动,筋骨不勤,是会百病丛生的,君不见养在深闺、身娇肉贵的黛玉妹妹,吃得滋补兼啥事不做,天天在园子里使性子、闹别扭当日常活动,反而睡不着胃口差,还早早就魂归离恨天。养生之道是少吃多滋味、多动保健康啊,切记切记。   
    而且,二十一世纪了,还在炫耀自己未经人事,什么经验也无,是会被人家笑的。处不处女有啥子了不起?除非你的对象是喜欢采阴补阳、修炼长生之道的术士,不然有什么好奇货可居的?性与不性纯属个人选择,不必宣诸于口,意图骄之同侪,演艺圈最多爱标榜自己是原装货的角色,不知道那跟演技歌艺有啥关系,也许是借此宣传良机,寻找愿意花钱梳拢她们的恩客也不一定。   
    11.好女生是:纯洁温柔、善良娇弱,遇到事情只会哭泣、尖叫、昏倒,得等白马王子有空才前来救驾。   
    我可是一点也不纯洁,我的台语是跟猪哥亮歌厅秀录像带学的,运用粗话流利得很。我也不大温柔,脾气甚毛躁,叫我坐下来跟男人含情脉脉烛下对看、听他诉苦,十五分钟一到,就会提醒他一日抱怨配额已满,明天请早。我也不很善良,对文明社会里大部分人的所谓苦难均无动于衷,有吃有穿,有屋睡,有鞋穿,还有社会福利制度照顾,啰唆个屁,科索沃还有活人哩。我更加不娇弱,日子有功,我现在可以单手抄起二十公斤幼儿,身上还得挂着他的书包、我的婴儿用品背袋,另一只手提汽车婴儿座椅,里面捆着儿子四公斤半的妹妹,端的是孔武有力,母亲真是忍辱负重的骆驼。   
    叫我哭还是尖叫,恐怕要拿削尖的竹子戳我的指甲。昏倒也没那么简单———你以为说昏倒就昏倒,我也想偶尔昏倒一下,吓唬吓唬丈夫,可惜从来没发生过。   
    打苦肉计这张牌一向效果不彰,赢了最多博取同情,输了更加贱多三成。我的信条是自己靠自己,要不然,马桶阻塞找水电工,税表不会填拜托会计师指导,移民请律师研究,生病找医生,想要人接送路上出租车大把,付钞票买专业人士服务,银货两讫干净利落得很,等到男人有空,啥都来不及啦!   
    12.不变心、不换男朋友、不离婚……即使被打到死,都要坚持从一而终。   
    什么时代了,还有人在盖贞节牌坊吗?有人打电话来说送我一座,我都还嫌占地方哩,要那玩意儿来干什么?既不能吃又不好看,还兼张扬自己闺房隐私,神经病。   
    离婚又不代表人格有缺陷,就像两个人厮守终生,都不一定表示感情幸福,说不定同床早就异梦,只是没分手而已。明明爱意荡然无存,日子过得生不如死,还在死撑着要有始有终,这样只是牺牲掉两个人的快乐,跟彼此寻找到快乐的机会而已。   
    变心无罪,恋与变本来就是兄弟,看字形就差不多。谈恋爱时很少有人运气那么好,一发就找到真命天子或是完美搭档。换男朋友亦属正常举动,交往后发现两个人要的东西大不相同,那还不换?裙子买大了尺寸都会拿回店铺里退换,何况伴侣?不趁早解决结束,难道勉为其难穿小鞋,死挨到金婚纪念再抱憾终生吗?没有谁欠谁一辈子的。   
    还有,打狗逼急了,狗都会跳墙或是反咬,让男人打死也不退,手上抓着的验伤单有电话簿那么厚,还在阐扬从一而终?这不是妇德,这是脑筋有问题。   
    男人敢对我动粗,找死,会被我用高尔夫球竿(要用开球那只大头Driver,威力十足)对着他练挥竿,揍完他立刻赶他走,鬼才相信他“只是一时气愤”。   
    所以,好吧,我承认,我不是好女生,上述优良条件我一项都没有具备。   
    想想有点对不起早逝的娘亲,长大以后,莫说不按照“好女生规矩教条”来,简直有完全背道而驰的趋势。   
    可是我的生活也没有比那些好女生坏到哪里去,单身时候过得自由自在的,结了婚亦不受管束,仍然自由自在地不爱煮饭就罢工,不想烫衣服就交给专业人士服务,而且我丈夫也没有抱怨过“娶不对人”。当初预言我一定嫁不出去还会被男人始乱终弃的那些“好女生”们,现在还在叹息怎么男人净迷恋骚货、狐狸精、臭婊子哪!像她们那样品格端方、高贵贞淑的优秀淑女,反而良人难寻觅呢。   
    笑。


《我不是好女生》 不是好女生分手后的友谊

    收到两封电子邮件,M终于从亚洲分公司调回纽约总公司,愉快地结束他在远东地区大泡“苏丝黄”的浪荡生涯,晋升到他一直虎视眈眈的高级主管宝座,薪水多三倍,福利更加优厚。当然,在他背后留下许多颗破碎的少女心,许多眼泪,然后结尾总是问我,几时要离婚嫁他。   
    S升职,加薪,年底计划购屋,第三次跟老婆“做人失败”,决定去看专科医生,很羡慕我家又即将增添一名人口,玩笑曰如果娶的是我,就不会这么麻烦。又听说欧洲天气炎热,希望我平安健康、生产顺利,他妈妈跟他家的大狗瑞佛都很想念我,几时回多伦多一定要让他做东,请我们阖府吃饭,他老婆烧的菜还是没有我烧的好吃,所以大家还是去太湖饮茶云云。   
    看完,我很自然地按下删除键,并不打算响应。喀喀两声,信件连同他们的回邮地址一起掉进资源回收筒,不麻烦再跟进删除,时间到了会自动清空的。   
    是,M跟S都是我的旧情人、前男友。   
    不,我们并不真的是朋友。


《我不是好女生》 不是好女生还可以做朋友?

    你有没有听过、说过:我们分手后还是可以做朋友?   
    我有,而且常常说,所以几乎每段恋情完结,我们大抵都会“从情人变成朋友”,有很多约会过的对象,到最后反而变成好像隔得比较远的亲戚、堂/表兄妹一样的交情。好处不是没有,分手后的情人不至于反目成仇,讲起来绝不会有难听话,狭路相逢,不用担心被人泼硫酸或者捅小刀子,还可以荡气回肠地问一声别后可好、你是否快乐。这样延伸出去的社交圈,起码开口要求协助都容易些,信不信由你,我嫁老法之际,需要单身证明户籍誊本,就是在某一任前男友替我办好的,不但第一时间赶着办出来,还快递到多伦多,服务非常周到。   
    有时候是言不由衷地说,还可以做朋友。   
    因为这样结束,比直截了当说再见温柔一点,比较不伤他人的心。   
    我很年轻就进入社会,尝过人情冷暖,又因为后来做生意,很学会“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这套,对很有可能成为对手、客户的人,觉得跟自己同样级数的人,绝对不肯有一丝得罪。本性虽然急躁暴虐,表面功夫可是很周到的。台面上,个性脾气说话磨炼得甚是圆滑,对人对事对物的真正感觉永远不会诚实展现,讨厌是还可以,喜欢是还不错,真正的心事藏得非常非常之深且隐密。   
    这样的条件下,自然不会轻易开罪曾经约会过的对象,天晓得几时冤家路窄,我还得有求于他。而且,任何人对我付出过感情,我都铭记在心,即使无法产生相对的爱情,即使没有能够长相左右,我还是感谢他们曾经带给我的愉快时光,就算心有别属,或是单纯地只是觉得彼此不适合,一度曾经要好过,也不必使人太过难堪,是不是?   
    有时候别人对我说,我不介意。   
    我挑人,人家也挑我,总不能自我中心到觉得只有自己有选择权吧?况且大家约会来往之初,我需要多看看,他也有权再浏览,如果他觉得有别人更加符合他的要求,尽管去,不必浪费我们彼此的宝贵时间,何况这并不是我不够好,只不过是两个人的供需并不配合罢了。


《我不是好女生》 不是好女生不强颜欢笑做朋友

    有时候明明知道他也只能那么说,可是真的听到时,心还是绞痛不已。   
    当然,我也碰过真的很渴望被选择的对象,可是时间不对、身份不配、个性不合、爱得不够、地点不适宜、环境不允许,种种理由,缘分只有相遇的那么一点点。纵使愿意体谅对方的无奈,可以尊重他人的选择,但是心里那一绾缥缈的情丝却无处牵系,空空落落的,好不伤感,我真正希冀的是他的眷恋爱念,可是,他只能付出友谊。   
    怎么做他的朋友?我能够给予他跟自己最大限度的尊重,就是下台一鞠躬,静悄悄淡出他的生命,让时间冲淡胸中的寂寥酸楚,再要我强颜欢笑假装“我们还是朋友”,未免太为难自己,不了,谢谢。   
    有些时候,简直想把说的那个人从十八楼阳台推下去。   
    早三个月之前已经和我的室友搭上,东窗事发之后,两个人双双像谢媒一样来唱山歌:我们还是朋友。只差没有下台一鞠躬而已。   
    去他的,我发现他们其实“不只是朋友”以后,立刻单方面决定跟该男分手,完全拒绝他“我们需要谈一谈”的要求。有啥好谈,我当场逮到他“手伸在饼干罐里头”,亲眼目睹的事实,还谈什么?静悄悄搬家走人,对任何朋友的关心询问,均轻描淡写以一句“我们追求不同的目标”带过,绝对不肯诉苦。如常上班上课,极力维持沉默低调,表面上一切平静正常到被讥刺我冷感,其实忍得几乎吐血,情绪恶劣到真想买一把麦格南四十四轰烂他们的脑袋,怒火中烧之际,赶紧跑到健身房狂奔四十分钟发泄,午夜梦回辗转反侧,没有跑步机,只得爬起来剁肉碎、斩鸡块出气,直到开始练拳击才得以释怀。   
    我们还是朋友?   
    ×。


《我不是好女生》 不是好女生爱上他的家人

    还有时候,会这样说,是因为真心诚意地觉得还可以是朋友。   
    初相遇时的激情冷却、沉淀下来,大家都没有了非对方不可的感觉,但是没有谁对不起谁,也没有谁伤害了谁,大家都是好人,仍然愿意对彼此付出关怀,可是两个人之间,再也擦不出火花。   
    V就是这样的一个朋友。我们曾经同一个学校,毕业之后在街上的公用电话亭偶遇,交换了名片,开始约会。   
    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他是我少女时期憧憬的对象。高中时期的某个夏季,每次午饭完毕,别的女孩总是三五成群,边走边唧唧喳喳地讨论着前一夜的连续剧情,或是哪个小生、演员、歌手最可爱,我通常是一个人,慢慢地、缄默地走回山上的教室。南国炽烈的阳光晒得人皮肤发痛,灿烂得令人昏眩,穿越树阴洒下无数金色和绿色的影子,他的脚步声和别人都不同,特别轻快昂扬,偶尔擦身而过,我也曾经暗暗用恋慕的眼光追随他的背影。   
    开始约会不多久,我病了一场,并发性肺炎,居然咳出血来。V的全家轮流在医院看顾,V妈每两天炖一整只鸡给我进补,织了(其实长得很可怕的)粉红色(!)毛线帽子围巾手套给我,每天逼迫我喝一杯杏仁霜冲生鸡蛋(那味道真的超级恐怖,又温、又甜、又腥……),说是养肺的,督促我吃药、出门要戴口罩,不准吃生冷、戒酒,管着我穿衣服够不够暖。吃得慢了或是稍微皱一下眉头,V妈真的会老大一个爆栗打在我后脑勺上。早早地进入社会,我看过的白眼和冷脸非常多,却很少尝到这样坦率直接热络粗暴的关怀,马上感动到觉得就此嫁入他家也是值得的。   
    受人点滴当涌泉以报,我在物质上极力回馈,时不时塞几千块菜钱、零用钱给V妈,过年过节给伯母红包绝不少于五位数,亲戚小孩人人有奖,生日、母亲节更是不敢怠慢,上门多半不空手,燕窝、鱼翅、洋酒、水果礼盒的,还到御本木挑选白金珍珠首饰给伯母,不过V妈嫌御本木珍珠“贵又不值”,珍珠又会黄掉,比较喜欢金子。没问题,五千块台币可以在银楼打个粗阔硕大的麻将牌给她戴手上骄之同侪,又便宜过御本木多多,大家都高兴。   
    那以后我省悟到,适合御本木珍珠的妈妈,是我印象中自己的母亲,并不是别人,我下意识地在V妈身上弥补我没有能够为自己母亲做的一切。私下里,我自己渐渐明白,我爱上的不是V,而是V的整家人,是那种我所渴望但是欠缺的“家人的气味”,最理想的状况其实是被他们收养,而不是嫁进去当媳妇。所以后来V换工作,被他直属上司狂追,他略一犹豫不决,我刚好借机下台,非常非常诚恳地告诉他:“我们总还会是朋友。”   
    男人并不是傻子,自己是否被彻头彻尾地爱着,不会不知道,他其实对女上司也心动,于是略微惆怅地接受了我的友谊。V妈为之雷霆震怒,誓曰“只要我有一口气在,那个野女人就休想进我家门槛”,三五时打电话召见,喊我去吃饭,要我陪伴逛街(为什么不找我?我意见少,耐心好,付账可爽快的),我也尽量避开V会在家的时间,免得他左右为难。饶是如此谦卑退让、识大体,女上司还是大吵大闹砸烂醋坛子,打电话臭骂我之余,对V妈亦无好脸色,还曾经半夜扑上他家门,披头散发、撕心裂肺、滚地哭叫,惊动全街坊邻居,直闹到有人报警方休。一边是全家疼爱有加、出钱出力、笑脸迎人的青春少艾,一边是泼妇骂街又大男生十岁有多的“老柴耙”,不用说,他们自然交往不下去,三个月就宣告完蛋大吉了。


《我不是好女生》 不是好女生赚到一个家庭

    V妈一直努力想再回到从前,把我们再凑回来成一对,可惜所有国王的人马也不能再把我跟V拼凑回来。临出国之前,因为听说加拿大天寒地冻,V妈买了几件羊毛衫给我,连压箱底的厚重海军大衣都翻出来叫我带着,其实很重,很难看,而且我相信不会够暖,可是我很驯顺地乖乖带着,不想V妈失望。上飞机以后才发现,V妈在衣服夹层的暗袋偷偷放了两千块美金。我熬得住被客户侮辱、被同事轻蔑,都不会有一丝情绪上的反应,这个意外的两千块美金却挟着山洪暴发的威势淹没了我,十七个小时之后抵达多伦多,我的眼睛还是肿的。   
    我出国多年,V妈仍然余怒未息,一直生气儿子把她“好好一个媳妇气跑”。V后来交往的女朋友多半是被V妈整跑的,直到后来我先结婚,V妈才终于死心,接受我永无可能成为媳妇这个事实。V现在也结婚了,年轻可爱的太太诞下一个漂亮的女孩,我还从法国寄了贺礼回去,收到回音,全家都很高兴,V妈时时叨念着我不知道会不会又咳嗽生病、没有她做的红烧肉怎么吃得下饭云云。   
    跟V来往也许是场误会,但是约会一场,却给我赚到了一个血亲之外的家庭,这笔生意,做得值呀。   
    分手以后不是完全不可以做朋友,只是必须是双方均认同爱意无存而情谊仍在的状况下,不是变心的一方为求脱身卸责,说出来不负责任的漂亮话,或是被弃的一方试图以退为进,挂羊头卖狗肉,守在旧情人身边,以青衫之交、红粉知己的姿态出现,一边暗中破坏人家新的恋情,一边等候机会收复旧河山。


《我不是好女生》 不是好女生当你的私人娼妇?

    做M的朋友并不困难,他是个花心的浪荡子,高大健硕、金发绿眼、英俊潇洒,晒得一身金棕色,多金多情爱玩乐,到兰桂坊晃晃,女人简直一车一车送上来供他挑拣。他自己也很坦白,承认自己心不定,所以他的伴侣多半没有话事权,就算半夜打电话去有女生咆哮,质问我是谁,我亦可以大大方方留下姓名请该女转告M回电,不过电话挂上后那一头是否有人哭哭啼啼闹自杀,还是杀人,不在我关心、考虑范围。   
    但是我们会分手,是因为他改变初衷,坚持要我只能够约会他,苦苦游说我放弃加拿大学业去香港陪伴他,我反感讶异之余少不得要问:“那我何以维生?我学业未竟、国籍未到手,广东话又识听不识讲,到了香港难道讨饭乎?”   
    “我会支付你一切费用,你人搬进我公寓就得了。”   
    我冷笑,“你包养我?”   
    “我赚的钱足够我们优裕生活,你大可以轻松度日,逛街、购物、按摩、喝茶,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啊。”   
    哗,这个人根本不认识我,我要是甘心做被豢养的金丝雀,早在更年轻、行情更佳时已经售出,还轮得到他?肯起早落夜打工上学挨苹果牛奶也不肯缺课的人,是荒野中振翅高飞的鹰隼,即使笼子金镶玉嵌,锦衣美食怎么比得上自由可贵?   
    “当你私人的娼妇?”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口气愈来愈冰冷,对他的热情以每秒钟摄氏二十度的速度降温中,“香港女人死光了吗,你需要从多伦多进口一个去满足你的需要?不能到兰桂坊去挑选你的每月玩伴?”   
    “你怎么讲话这么难听,我要你来自然需要负相当责任,这不是很正常?”   
    年轻一点或是比较爱他的女孩可能就上当了,这样贸然跑去依靠他,既无合约又无保障,光靠他眼下的新鲜感跟占有欲,到时候他老兄腻了厌了,一声对不起我错以为我爱的是你,再见珍重不送不送,老娘这下学业、事业、前途、爱情统统泡汤,四大皆空,我才不上这种洋当。   
    况且,还可以如此理性分析可能之得失,我对M的感情输送也很有限吧。   
    见我沉吟不语,M以为事成,愉快地计划我抵达香港后的行程,自说自话:“你的公寓在三十楼?那你会喜欢我家,在三十五楼……”   
    “我没有要去。”我的口气宁静平和,“事实上,我想我们也许还是当朋友就好……”然后给他五分钟演讲,阐明他是如何优秀,我又是如何高攀他不起,为了大家长远的前途未来幸福快乐着想,只好忍痛让他去另觅良匹,吧啦吧啦吧啦,口气无比伤感诚恳,如此这般结束掉原本很轻松愉快的约会关系。


《我不是好女生》 不是好女生旧梦,过去就算了

    跟S维持友谊就没有必要,姑且不论他的伴侣是我们尚未分手时已经介入的第三者,曾经打电话来勒令我退位让贤的,我恭敬不如从命,把男朋友拱手让人,事后S常常遗憾我居然没有提枪上马跟其女友(现在是老婆了)决一死战。神经病!   
    他老婆是斩草要除根那一型的,虽然胜利,却非常疑神疑鬼,她并不相信我没有打算把S弄回来,也拒绝相信我被“甩掉”并不怨恨,更加介意的是,我这个讨厌的前任女友跟男友全家人仍然保持良好关系,即使我已经嫁夫生子,离开北美洲数年,她还是只要在S妈妈家看到圣诞卡片上的法国邮戳就发狂。   
    像这样的状况,再要说可以当朋友就是自欺欺人了,即使S坚称一切没有问题,我态度很友善,然而坚决地中止了所有的联系,一点也不介怀,损失的不会是我。但是S妈妈跟我仍然保持遥远而亲切的情谊,我们通信、卡片、电子邮件,偶尔说电话,谈论书籍(我们都迷哈利·波特,还一起去看第一集电影呢)、小孩、语言、饮食、旅行,交换彼此生活的新闻,但是我们很有默契地从来不谈S,我不好奇,S妈妈亦不大八卦,S几次三番想从亲娘那里打探我的消息均不得要领,反而伯母跟我成为忘年之交了。   
    所以,分手之后要还可以当朋友,先决条件是“没有爱”。也许只是喜欢过,没有彻头彻尾爱上,也许是爱情消失、褪色、蒸发,但是如果一星爱火未熄,眼睁睁看着一度属于你的吻落在别人唇上,曾经热情凝视你的双眸如今为别人闪亮,视线再也落不到你身上,那种心痛、委屈、伤怀、妒意、难堪、羡慕……种种酸楚加在一起,怎么可能有真正的友谊?   
    还有,必须两人均没有伤害过对方,没有金钱上的纠葛,没有恩怨,没有亏欠,没有负心,没有夹缠不清,双方心态在同一个时区转变,没有谁不甘心不放弃,没有谁自觉吃亏吃味吃醋,没有谁受委屈,即使能给对方幸福的人不是自己,还是愿意对方快乐,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难度非常非常高。   
    曾经深爱过然后再分手,很难做到真正清风霁月的纯粹友谊,而且因为曾经相处日久,那股熟稔的味道往往在不知不觉中就跑出来。他记得你喝咖啡不加糖,喜欢放两个奶油球,你记得他衬衫袜子内衣裤的尺码,再时时来往,不但招人误会,给人藕断丝连的印象,又叫新伴侣心中疑惑难堪,何苦来哉。   
    我觉得会分手,大抵是无法相处的成分多,不需要假惺惺勉强自己仍然做对方的朋友,与其怕人说自己小气、多心、计较,忍耐得吐血胃痛,不如干脆承认不大方,又不是买卖不成仁义尚在,情人做不成也不做朋友又不犯法。   
    也不要一厢情愿地真把对方还当成多么要好的朋友,有事没事就去找人家吃饭、看戏、帮忙什么的,然后又不能接受对方有新的伴侣,给自己的时间比重不同于往日,苦苦埋怨人家“重色轻友”之类的,扪着良心自己说,这样难道不是假冒朋友之名行情人之实?自欺欺人的结果往往是自取其辱呀。   
    可也不必翻脸不认人,能够维持客气,路上碰了面,可以打打招呼就够了,对后来的伴侣亦须公平。   
    诚然新伴侣亦应该尊重人都有过去,可是,也没有理由老是把历史悬在你们中间,试炼人家的信任和感情。   
    过去的旧梦,让它过去算了。


《我不是好女生》 不是好女生驭男有术3

    电话追踪   
    控制男人,不外是在他身上套根有形或无形的缰绳,有形的比较难看,人家会当你们是SM爱好者,而无形的缰绳最常见的,就是电话追踪。   
    二十一世纪除了是个全民写作的时代,也是全民人手一机的时代,我常常怀疑,手机文化之所以鼎盛昌隆至此,女人必须知道她男人的行踪这种心态想来贡献不小,吾友K的女友即是个中翘楚。   
    K女友每天早上七点钟准时打电话叫他起床,密密叮嘱他替她买什么早餐、穿什么衣服,七点五十分来电垂询他出门没有,八点四十五分接到她送她上班,九点整电话已经追到他公司,然后十一点来电话预告午餐该吃什么,十二点来电催他出发,吃完饭送她回公司,一点三十打电话来问午餐感想,下午继续,晚上如果不约会,送她回家后至迟八点三十会来电话关切今日伯母准备的晚餐菜色,晚上十一点钟之前还要道晚安,而且完全无视(其实是听)于K全家怨声载道天怒人怨,天天如此,其意志之坚定脸皮之厚实,旁人唯有啧啧称奇而已。拿出这种精神,万里长城都盖出第三条了,可是要三条万里长城来干什么呢?所以大家还是努力打电话吧。   
    如果K兄偶尔需要应酬出差乃至于跟朋友消遣一下,通常女友会装大方曰“你放心去办事、跟朋友玩”啊,然后每隔十到三十分钟不等打电话来询问(玩得开心吗)、撒娇(人家只是想听你的声音),要续摊K兄要事先报备,而我们人还未到下一摊,K兄女友电话已经先我们一步抵达,由柜台服务生转达:“某某先生,你女朋友刚刚来电话请你回电。”   
    K生日,女友送的礼物———还用猜吗?号称收讯最强、掉到地心都还有三格讯号、待机时间长到无耻的××牌情侣手机,还贴上女友玉照装可爱大头贴及凯蒂猫吊饰。   
    效果不错,几乎任何时间都知道男朋友在哪里,可是缺点是,他如果蓄意隐瞒,你不见得知道他“跟谁在一起”———尤其是,如果你的竞争对手是帮男人接电话而沉得住气不吭声的狠角色的话。


《我不是好女生》 不是好女生泡洋人的女人

    很多人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对于跟异族恋爱、通婚的女生,不管是羡慕嫉妒还是歧视,总是会立刻给人贴上一个大大的卷标,不管这个女生原来是什么职业或是什么样的人,统统一笔勾销不再计分,新的身份,叫做“外国人的女友、老婆”。   
    而这还算是好听的说法,我听过别人更难听的形容———那个“泡洋人的女人”,说的时候挤眉弄眼,嘴角无比轻蔑,听起来真替那位小姐委屈。   
    不相信?从三毛到郑华娟,荷西跟老德先生都变成了他们附加的价值,不论人家在自己的专业领域上取得多大的成就,总是有嘴巴贱的人要加一句:哦!那个嫁外国人的女人。捞到一个老外当先生简直变成人家生命中最大的成功,真是他妈的够了。


《我不是好女生》 不是好女生东方小花?义和团?

    谈过异国恋情的女生一定听过旁人一些不甚营养的评语,说老外性观念开放啦,文化不同、沟通不易啦,老外只是想找东方小花“玩玩”啦,这些,都还算客气的说法。嘴巴贱到冒泡生疮那些,就喜欢说人家“吃重咸”啦,“爱大支”啦。   
    恶劣吗?还有更讨厌的,就是自诩为中华文化拥戴传承的龙的传人,看到白种男跟华裔女手拖着手在街上走,会疯狗一般扑上去用中文毒骂女生,敝友曾有此经验,不过她洋男友毫无炎黄子孙看重的教养及风度,把来犯的“义和团”团员扭送警局,罚款之余还蹲了警局一夜,大快人心。   
    这还不算最厉害的,某个同校修博士的男生一时瞎了眼失察,居然看中区区,发动半个同学会的学妹来降圣旨,传谕其赏识之意,并宣召我陪他看电影。我对这样自封的皇帝陛下甚觉莫名其妙,有事不自己找我说,反而群策群力,我最恨把自己的感情生活摆上台任人品评,绝对不肯搞班对或是办公室恋情这玩意儿的,追女生用人海战术及同侪压力只对十五岁以下少女有用,泡我这种吃惯喝惯、没有过过青春期的老妖精,非砸锅不可。   
    但是大家同乡,又是同校,我也不想太使人难堪,既然陛下不能不端臭架子,非得由学妹回禀而不肯亲自对话,我只好请学妹转达,以“已经在约会某人,只恨相逢太迟”为理由推辞陛下,结果天颜震怒,我惨遭半个同学会的学妹怒骂汉奸,连崇洋媚外通敌叛国这种屎话都骂将出来。   
    列位,换成如果我约会的对象是华人而白人后来追求,我拒绝白人并不表示我贞洁,而是理所当然的妇德,甚至于干了啥好事引起洋人意图追求(比方说笑露齿或是立摇裙之类不守妇道的德行),恐怕都还会挨批挨斗。反之,我则成为追求个人私欲的淫妇,这未免忒强人所难,约会对象还得因为大家是同乡而加分,还是给予优先权?Gee!   
    “义和团”的标准是随他们高兴改变的,通常华男约会白女叫做为国争光、宣扬大汉声威,以及“洋妞仰慕上国文化”;华女约会洋男则是贱、淫荡、崇洋媚外……etc,etc.我初初约会白人之际,遭同学殷殷垂询西方男人的生理特征,其问题之巨细靡遗,跟侵犯他人隐私与无耻的程度,简直匪夷所思。后来我烦极,有同学再问极具侮辱性的问题时,勇于承担,随便你问什么,统统承认,但是拒绝发表进一步说明,让问话的人心痒难熬,脑海里七彩香艳的想象如天马行空,又不能放下道貌岸然、道德规范、礼义廉耻的假道学面具而不耻追问,憋死他。   
    很痛快,可是,我的名誉就此碎如破布,很多人传说我在家夜夜春宵、晚晚换人,入幕之宾唯一的条件:必须是洋人,黑白红绿紫不拘,只要不是华人就来者不拒。传闻甚嚣尘上,连我本人都听说过那个“传奇的荡妇××”的故事,精彩火辣得令我瞠目结舌,那样高难度的肢体动作,恐怕没有十年八载瑜伽训练是摆不出来的,说故事的人岂止在敝宅装设针孔摄影机而已?其详细程度简直是该人身历其境现场实况报道,连年月日跟女主角身上哪里有痣有疤都编出来,我看着自己光溜溜没疤没斑没痣的屁股跟盖着美国戳记的护照(可以有效证明该人报道之日期,敝人不在加拿大境内),只觉得无奈无奈无奈,唉。


《我不是好女生》 不是好女生我的酒吧英文?

    虽然手里挽着白肤黄发蓝眼的丈夫走在路上,有可能遭人白眼,或是受到妒羡交加的青睐,我自己都得承认,人们普遍对华女配白男有恶劣印象其来有自,从最早最早林森北路那些专做美国大兵生意、“meloveyoulongtime”的“苏丝黄”们,到现在周末夜晚守在酒吧里,买酒给洋汉喝,主动把胴体往人家身上磨蹭,送海鲜粥早餐到洋男旅馆房间,附赠自己当饭后甜点的女孩们,不但大有人在,而且为数真正不少(我没有乱编,这是老法的亲身体验,难怪他立刻以台湾省为第二个家,啧)。   
    念书时有一次放暑假,我回乡打工教英文,赚取下学期学费。姑且不论我是否误人子弟,该补习班绝大多数教师都是来自某学院的女生,非常自抬身价并且自我中心,对自己语文能力十分自满,对外籍老师当然没得摇摆,英文是人家母语,对同样黄面孔的女同胞就骄矜非常,言外之意,很觉得除了自己学校以外,其他人念的都是野鸡大学,酒吧英文也敢出来跟她们抢饭碗,待新加入的同事甚不友善。   
    无所谓,我是去赚钱,不是去交朋友。我在英语系国家上学,文可以写论文交功课,武可以骂粗话,骂得老外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尚且不敢说自己英文好,只敢说自己识字,她们没有出过国而大言不惭自己英文能力呱呱叫、别别跳,结果听BBC新闻报告如鸭子听雷,看西片非得开中文字幕,不然莫名其妙,不知意欲何指。跟她们争个屁?胜之不武呀!   
    同时该补习班亦备有外籍教师数名,来自阿拉巴马的玛姬跟巴瑞已经结婚,offthemarket;德州的路易丝是个乐天的胖妞;雪丽是澳大利亚人;还有加拿大的迈克,一个长得有点像布莱德·彼特,但是矮瘦得多的金发碧眼儿。   
    本地教师没人甩我,没关系,我跟外籍教师们反而很快混熟,有说有笑之余,尚且会相约下课后一起去酒吧happyhour轻松一下。女老师们又很有意见,一下子嫌我裙子只到膝盖,伤风败俗;一下子投诉我枉顾师道尊严出入“不正当场所”,堂堂教师居然烟酒全来,还兼粗话连篇。可是老板又不能指责我下班后的行为,烦得班主任头痛又莫奈我何。她们在我背后大声“耳语”,我又痞痞地充耳不闻,怎么样?我时运高、八字重,听不到鬼叫呀!   
    本来我们可以继续互相看不顺眼,而且老死不相往来,这反正是我的暑期工,三个月合约一满,拍拍屁股走人,大家珍重不再见,陌生人啰唆,我向来理都不理。问题出在迈克身上,这位大佬对女人的态度像曹操,宁可杀错切莫放过的,我刚刚上完第一节课,迈克兄即展开他的例行公事,手搭上敝人香肩,亲昵询问“可还习惯否”?   
    别人会怎么反应我不得而知,但是敝人甚憎恨与陌生人有肢体之碰触,虽然没有立刻问候他祖宗十八代,也发表极其礼貌的宣言,大意等于“请拿开阁下肮脏的爪子,以免我被迫海扁阁下一顿”,迈克兄大惊,立刻松手夹兼倒退三大步,果然好汉,知道不要吃眼前亏。   
    接下来的一星期,我避无可避地发现,这位迈克兄敢情还是女人堆中的香饽饽,补习班里每天都有不同的本地女老师给他买午餐来,还有人亲手做爱心便当,买茶、买饮料、买零食送上来,买水果的甚至于周到地帮他洗好剥皮切块,他也很慷他人之慨地拿到休息室跟大家分享。不过人的嘴巴很坏,吃是吃了,只要迈克兄不在,总会有谁开始广播他阁下的韵事,显然绝大部分的本地女老师都跟迈克兄“约过会”(这是普遍级的美式英语,可译为“上过床”),我一面听得啧啧称奇,一面准备我的讲义,哗,比连续剧精彩呀!   
    因为我说不,迈克兄反而对我更加感兴趣,常常来撩我说话,又因为我在多伦多念书,从亚伯塔省来的迈克兄更觉亲切,常常说“我们加拿大人应该团结起来如何如何”,试图引起我的同胞爱,哦,没屁用,我除了那张移民纸,其他根本是百分百的中国人,所以我总是说不。一来迈克兄不是我那杯茶,二来我非常没兴趣加入其后宫与众多女士角逐争宠,所以吃饭?不。喝茶?不。看戏?不。逛街?不。而且并不费心去找方便他下台的借口,例如“刚好要陪教父母吃饭”或是“不巧那日要去教堂做礼拜、精舍斋戒”之类的,直截了当、斩钉截铁地不不不不不。


《我不是好女生》 不是好女生关你屁事

    有种说法是“拒绝是最佳的勾引”,这样不停地摇头,反而更加燃起他的斗志,终于我烦极,坦诚相告曰:“不,即使你是世上最后一个男人。”迈克兄于是泄气而去,然后我就当没有这回事了。直到午餐时分,某个本地女同事来找我,说有“要事商量”。   
    碍于基本礼貌,我不大情愿地放下排骨便当,热热腾腾的饭菜哪,等她讲完不知道要几分钟,凉掉多可惜。   
    她也不费事客套,一上来就很直接切入主题:“你拒绝迈克的约会?”   
    我心想,关你屁事,可是嘴巴上十分客气:“So?”   
    “他很难过。”   
    Again,关你屁事,你是他妈妈,还是他老婆?轮得到你出来找我谈?“So?”   
    “你这样不行啦,我们商量过了,每个人都觉得你这样对迈克太过分了,一点也不温柔体贴,会破坏我们本地女孩的形象的。”   
    啊?   
    我觉得下巴当的一声掉下来,张得跟便当里的卤蛋一样大,相信头顶亦同时冒出问号无数,“我们”商量过?谁啊?所有排队轮候那个洋汉的“苏丝黄”吗?这样奴颜婢膝讨好伺候白人是“本地女孩的形象”?狗屁,谁才破坏本地女孩的形象啊?尤有甚者,老娘拒绝跟谁出去约会居然可以是同事要商讨的问题?啊?   
    我马上捧起便当,咬一大口酥脆香的炸排骨,讨论这种无聊的议题,此人浪费我宝贵的吃饭时间。“你讲完了?”   
    “我……”   
    其实我相信还没有,可是我才不要听。“迈克跟我说什么不关你屁事,这次谈话到此结束,你可以走开了。”然后双眼回到《民生报》影剧版上,离家数年,难得有自助餐的排骨便当吃跟中文报纸看,等一下还有超大杯泡沫蜂蜜绿茶喝,才二十五块台币,在多伦多恐怕没有十二块加币喝不到(大佬,那是几乎两百五十块台币啊),此时世上一切都可以不存在。   
    通常,大脑功能运作不健全的人不是太容易沟通,该女即是,她的字典里头似乎没有“不”字,也不能接受我居然拒绝跟她讨论我的约会生活,女同事一屁股坐下来,把报纸抽走:“我在跟你讲话耶。”   
    我脸上渐渐露出黑气,怒气慢慢涌上脑袋,她毫无所觉,自顾自说下去:“你对他好一点嘛,迈克一个人在台湾很孤单的,就跟他去吃顿饭、看场电影又不会少一块肉,干吗那么小心眼?”   
    吓,我讶异至怒火消退,这女人敢情兼差干老鸨啊?简直像吊死鬼劝上吊嘛。   
    我忍不住直接问她:“我看过你跟迈克在楼梯间接吻,我以为你是他女朋友?”   
    她脸一红,“算是吧。”   
    “你真的不介意你男朋友跟别人出去啊?”   
    她脸更红,“大家公平竞争,是不是?”   
    我对她萌生一丝敬意,肯像这样公平公开公正地争取一个男人,也算是颇有风度的做法,虽然战利品毫不吸引我,虽然由跟该男有一腿的女生来游说很奇怪,可是这样堂堂正正坦坦荡荡,值得敬佩。   
    才刚刚觉得此女非池中物,她接着又说:“男人嘛,‘三妻四妾’很平常,没有不会偷腥的猫,只要他最后知道回来,那他在外面怎么玩,我们就睁一眼闭一眼啰。”   
    相信我,我的下巴又哐当一声掉下来,忘记把嘴巴合上,不折不扣,刚好塞得进便当里那颗卤蛋。   
    噢?卖?尬(Oh,myGod)!!   
    后来我听说,迈克兄沾过该补习班的全体本地女老师,敝人除外,而且完全不遮遮掩掩,每个女人都知道彼此的存在,高招。诸位,要玩多角恋爱呢,必胜法则是一男vs.多女(反之亦然),因为如果情敌只有小猫两三只,女人会吵吵闹闹得不可开交,可是当情敌数目众多时,女人忽然就乖起来了,不但不敢哭闹吵骂,还会努力扮演大方,对情敌友爱,即使心里巴不得撕烂对方的嘴,表面上一定装得毫不介意,争先恐后地拼命表现自己的优秀,全身每个细胞每英寸皮肤都在呼喊“我最温柔、体贴、贤慧……所以选我!选我!”实例请见皇帝的后宫佳丽三千如何争宠,咱们五千年历史皇帝多如牛毛,后妃更加多于恒河沙数,例子随便挑都有,请自己去找书看来验证(参考阅读柏杨的《中国后妃列传》)。   
    不过在约会阶段,又还不是丈夫,连三妻四妾这种屁话都唱出来,未免贤良淑德得过分夸张,而且什么年代了,觉得男人“出去玩天经地义”?过去五十年女权运动分子的努力全体扔下阴沟里去了。那几位本地小姐且都还自费,花钱买个主子回来讨好,莫名其妙,这样自己作贱自己,男人会娶她回家,我输你一块欧元。有这样甘心情愿把自己放在白人脚底下当擦泥垫的本地女人,怎么可以怪洋男调侃这里是“‘Fucking’Paradise”?


《我不是好女生》 不是好女生只是真爱来临

    而这些女人对自己同文同种的本地男还甚拿乔,可见不是天生软骨头,可以随时躺下来以身做床的,只不过是但凡外国人都好,不管该人长相似黑猩猩吸毒客、无业游民还是大淫虫,身染梅毒、菜花、艾滋均不妨,只要是讲英文(英文还不见得是人家的母语)的,就自动加两百五十分。   
    而相信我,这样的本地女孩还真的不在少数,补习班里面那几个只是冰山一角,周末夜晚到酒吧巡一巡,随便门缝子里扫扫也有数百个,有这样的例子搁在眼前,人们对华女配白男的排列组合,实在很难有什么好评语吧。   
    说真的,没有出国之前,我对外国人士的态度甚为慈禧太后,一字记之曰夷,让不得。老板是根香蕉,办公室内有外籍营业员分析师,一早见识过洋人在中国土地上被东方风情冲昏头的德行,我虽然态度礼貌,然则内心对他们颇不敢苟同,而对于那些不用喝酒已经媚眼如丝扭着身躯、声音提高八度前往跟他们说“嗨”的女同胞更倒胃口,这些女生平常还都是响当当的良家妇女,不知道何以一见到洋人会有如此惊人转变,真叫我大开眼界。   
    我所见的过本地女孩对待外国男人的态度大略可以粗分成四种:一是前述那种“苏丝黄”,只要是老外,不拘良莠均铆足劲贴上去。二是“义和团”,直接当人家番邦野人一样,绝对不肯有任何瓜葛。三是双眼蒙眬,满脑天真憧憬,视洋汉为白马王子、铁甲武士,幻想洋人就比较热情浪漫,但是不一定敢真的做出什么事情来。四则是心态比较持平的国际人,天下大同,不论华洋均一视同仁,本土人士也好,异国人士也罢,全凭其表现判断,血统地缘完全不计分的。   
    二十五岁之前,如果有人告诉我,有朝一日我会泡洋人,还会与之结婚生子,肯定吐他口水兼踩烂其算命摊子,泡洋人?怎么可能?我炎黄子孙死光了不成?呸,要和番,请找王昭君,不要冤枉我。然后我远赴异国求学,自己变成人家土地上的外国人,渐渐发掘出洋人的好处及优点,只是因为人家不会读《红楼梦》,不表示人家就没有内心世界。相对的,我亦在同时发现自己同胞有许多从前不曾发觉的丑态,此消彼长,慢慢增广了一些见闻,长了一点见识。大学生活里除了学到社会学心理学,还学到极其重要的一项课程:那些在中国时行径使人吃惊、骇异、不齿的洋汉,并不能代表所有外籍人士,就像补习班里那几朵“柔顺的东方小花”,绝对不可以跟所有中国女孩画上等号。人就是人,无论肤色种族语言文化如何不同,基本的人性则放诸四海皆准,毫无差别。   
    洋人也是人,一般的,有绅士、瘪三、好男、贱人,跟我们毫无不同,或者外型上有颇大的差异,或是表现方式跟我们习以为常的那些大相径庭,可是一样是居住在地球上的哺乳动物,圆颅方趾,不必奇货可居或是轻蔑鄙夷。   
    无知是一件可怕的事,加上想当然耳的人云亦云,杀伤力更是猛烈提升,任何环境都一样有好人、有坏人,总不能说你看到几个某学院女生自愿扮演婢妾,就一竿子打翻整船人,觉得该学院每个女生都乐于奴颜婢膝。同样的,一个洋男花心或痴情,也不代表该国全体人士举国皆然。这是一个自己代表自己的时代,每个人都应该了解到,一个人的行为举措只可以代表他自己,有女人喜欢泡洋人,绝对不等于所有跟异族男士恋爱、交往、结婚的华女都爱“泡洋人”,人家可能从来没有泡过,但是缘分来临,不小心坠入爱河,心之所属又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认真诚意地爱上一个人,只不过对方恰巧是个外籍人士罢了,就被贬抑为“泡洋人的女人”,实在很不是滋味。   
    真爱是很难找的,一旦觅得真正的爱情,不管是来自本国人还是异国人,都值得祝福鼓励,反正都还是同一个星球同一个物种,两个眼睛一管鼻子(虽然尺寸形状相差很多,可是功能相同),血管割开来,流的血液都是红色的。科技那么发达,保不定哪一日人类登上火星、水星,乃至于另外一个银河系,到时候岂止泡洋人?泡外星人都有可能啦。


《我不是好女生》 不是好女生假女权主义者

    社会学那堂课上,有几个非常激进的女权运动分子,玛丽跟黛茜,还有薇若妮卡,我刚好跟她们同一个学习小组,本来还有几个男生,考完第一次期中考之后,只剩下吉米,他是“同志”,等于是姐妹,所以不至于惨遭女权运动分子的荼毒。   
    玛丽强烈维护女性尊严跟男女平等,有时候教授在课堂上开玩笑,说“他”如何如何,玛丽会直指教授歧视,为何不能用“她”如何如何的。一次教授刚讲到:“一个男人走进酒吧……”玛丽已经炸起来:“又是男人?我们生活在十六世纪?女人就该待在家等死吗?”   
    “密丝××,请稍安勿躁,这故事只是引导今日的课题……”   
    “那为什么不能用‘她’,而非得用‘他’不可?”   
    “这只不过是习惯性的口语……”   
    “沙文主义!你歧视女性!”   
    “我……”   
    可怜的教授气得七窍生烟,但是在一个说错一个字可以被学生控告歧视而丢掉工作的国家,教师对抗激进女权运动分子之战,是稳输不赔,只得惨遭挟持,从此讲课一定是“……heorshe……blahblahblah”,于是女性也成为课堂上被调侃的对象,因为光调侃男人是不公平的。


《我不是好女生》 不是好女生穿短裙就该死

    我一直对女权运动分子有种不大正确的印象,觉得她们都长得丑。因为长相似无盐嫫母,享受不到男性对艳女美人的殷勤待遇,没有优惠,所以起而抗争男女不平等。好吧,我承认我无知,也没有政治意识,可是一般普罗大众,也很难不对所谓的女权运动分子有这样的联想,游行的时候看到的———对不起,我不想刻薄,可是两百个人经过,其中我甚至于挑不出十个稍微看起来不会让我摇头叹气的小姐,而且,玛丽、黛茜,还有薇若妮卡这样的“女权运动分子”也要负点责任。   
    玛丽长得不美,没关系,丽质天生的女人本来就少,可是这位大姐倡导解放———不戴胸罩、不刮体毛(因为男人也不用,为什么女人要这么麻烦自己),不用任何人工芳香、止汗剂,自然更加不可能涂脂抹粉。不穿胸罩无所谓,虽然并不是每对乳房在T恤下晃荡都是使人心旌动摇的风景,但那是她的自由,旁人可以侧目或者白眼,可是无权干预,只不过,以三十八D的尺寸打算硬撼地心引力,GoodLuck.不刮体毛则有点妨碍观瞻,大佬、洋妇(她大我七岁,果然活到老学到老)体毛本来就比咱们旺盛,不除毛的结果是手臂腋窝毛茸茸,上唇有小胡须,小腿简直像亚马逊丛林。不用任何人工芳香、止汗剂就真的要命,零下十几度的冬天,狐臭汗臊尚且破毛衣而出,到夏天来临,玛丽小姐当风一站,简直可以退敌,众人(至少我就是)闻风丧胆、望风而逃,我后来很会测风向,即是在此奠定基础。   
    黛茜也是个自然派,跟玛丽有一拼,但是玛丽至少骨架不粗,一头稻草金发随意披肩,总算还是个女人。黛茜壮硕,虎背熊腰兼一头三分短发,尤有甚者,还是个打扮非常雌雄莫辨的自然派,她跟我一道上街,往往被误以为是我条仔,我为此亦常常得劳气解释曰:“不,黛茜不是男人,不,她不是我男友,不,我不是蕾丝边。”烦得我怪叫。   
    比起前两位崇尚天然原味的小姐,薇若妮卡稍微好些,一张马脸,窄窄的身量,瘦削的高个子,肩膀、胸部、嘴角、眼尾都微微下坠,整个人看起来“垂垂的”,虽然也是个拒绝除毛、添加人工香味的自然派,但是没有玛丽跟黛茜那么使人摇头。她并不像玛丽那么仇视男人,也不像黛茜那么雌雄莫辨,不过薇若妮卡刚刚离婚,因为丈夫拒绝与她行房,嫌弃她“不是辛迪·克劳馥”。据了解,该男本人发线已经退后,而且超重的四十磅都堆在腰臀部,成天窝在沙发里嚼匹萨、薯片,灌啤酒,不知道这样一只沙发薯仔有何资格嫌弃发妻不是超模,辛迪小姐再老肥丑二十五倍,想必也不至于沦落到那个男人的床上,什么锅配什么盖,没有那么大的头而妄想戴那么大的帽子,神经病。   
    我不很确定薇若妮卡是本来就偏激,还是离婚的后遗症,但是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已经完全站在女权运动分子的那一边,非常激进。男同学跟她说笑一下,她几乎告人家性骚扰;小男生手提电脑屏幕桌面是小甜甜布兰妮,臭人家“把女人视为性玩物,其心可诛”;那么对她避之大吉吧,她怒骂别人“歧视女性”(也许是歧视她,但不代表看全体女性不顺眼)。动辄得咎,很难相处,动不动就大声疾呼,啥都是男人的错,男人烂、男人贱、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这样的态度且延伸至攻击可以跟异性和平相处有说有笑的女性同胞,穿件短裙该死,高跟鞋绝对是罪恶渊薮,来学校是为了求学问,不宜凸出女性特征,胆敢化妆做头发更加是贱货。反正,女不可以为悦己者容,要不然就是讨好男人、自甘堕落的狐媚子。   
    不说笑,加拿大天寒地冻,气候干燥,不搽点护唇膏,嘴唇真的会像十个月没下过雨的非洲大地那样裂成一片一片的。我一次喝完纸杯咖啡,掏出我那只草莓口味透明红色的护唇膏抹抹,薇若妮卡瞪着我看半晌,忽然十分气愤鄙夷地评曰:“化什么妆,又不是一张红嘴唇就不需交功课,这样吸引男人注意力,干什么?女人地位就是如此这般不得提升的。”   
    很多洋人对华女有着根深蒂固的误会,以为东方女郎即等于个性柔顺,脾气好,挨骂不会还口的。错,我本人就是泼辣货中的泼辣货,在掌握我分数的教授面前,照样会出言不逊的(是骂别人啦,不是骂教授,我只是凶悍,不是白目),安肯在此默尔而息?当场反唇相讥曰:“咦,你不洗澡、洗头发?洗完澡不擦乳液?会不会用润发乳?肥皂、洗发精、身体乳液,跟护唇膏一样,都只等于照顾身体的产品,外面只有零下十几度,不搽护唇膏,我嘴巴会痛,跟男人有什么瓜葛?不要什么事情都拉扯到男人身上好吗?这样是谁无时无刻不把男人放在心上?”   
    被我义正词严地一顿抢白,薇若妮卡做不得声,讪讪地说:“那是护唇膏?我见那颜色红润得很,以为是口红,误会误会。”   
    我并不肯看在她低头的份上就此偃旗息鼓,我说过我个性不大善良,被惹毛了的我也会穷追猛打的。“×,你是有什么毛病?如果老娘高兴涂脂抹粉、按品大妆地来上课,那是我的自由,关你屁事?最讨厌你们这样莫名其妙乱指责别人,是谁给你权力四处管制他人穿着以及生活方式了?我喜欢打扮得整齐漂亮,闻起来干净芬芳,是为了我本人的愉快,不是为了给谁看,或者招蜂引蝶。男女要平等,应该在精神上、薪资上、权益上做文章,光会在衣着、体毛上计较有个鬼用?一天到晚只会叫嚣男女不平等、社会不公平,那你们为什么学他们不刮毛兼臭气冲天?穿得破烂兮兮,女人地位就会提高吗?莫名其妙,一面批判男人视女人为第二性,一面模仿男人,×,搞什么屁啊?”   
    恶狠狠地教训了薇若妮卡一顿,也不等她回话,我砰一声搡开厕所大门,扬长而去。


《我不是好女生》 不是好女生东方宝贝

    因为气恼,第二天去上课的时候,我故意把几乎及腰的长发刷松放下来,找出魔术胸罩穿在紧身高领喀什米尔毛衣下,化了薄妆,用含着细致亮粉的娇兰蜜粉轻扫,一张脸顿时晶莹起来,涂出一张烈焰红唇,翻出我那双枣红色高跟短靴踩在小直筒牛仔裤下,杀杀她们的威风。   
    除了那条牛仔裤,我看起来也像个拉拉队女孩,薇若妮卡看到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咬紧牙关没敢做声,昨天刚刚挨过那么不留情面的排揎,相信短时间内她不会轻易启衅,除了老法,很少有人在挨过我臭骂以后,还会自己来找死的。   
    玛丽跟黛茜没有说什么,直到午餐时间,我们在学校餐厅排队买食物,我的书掉下来,后面的男生马上帮我捡起来,我道谢,报以微笑,玛丽挑起一角眉毛,跟黛茜交换了含义深刻的眼色。   
    很挤,居然有人让座,我十分感谢地接受好意,招呼女同学们一起坐下来,吃三明治、讲功课,玛丽跟黛茜又互看一眼。大概半小时之内,有三个男生前来问我的电话,邀请我去星期六的轰趴,问我可有兴趣一起喝杯咖啡,我的答案分别是不、不与不,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研究人口高龄化对社会结构的影响。   
    玛丽的眉山已经快要拱进前额的发线里了,她终于忍无可忍地驳火:“你今天有约会?”   
    “没有。”   
    “有什么重要场合?面试还是什么的?”   
    “也没有。”   
    “那你穿成这样干什么?”   
    “穿这样有什么不对?”我毫不动气,愉快地大嚼我的鲔鱼芝士焙果,“有什么该遮住的地方没有遮到吗?毛衣、牛仔裤不是加拿大人的冬季制服?”   
    “你穿这件毛衣不冷吗?那么薄。”黛茜加入。   
    “毛衣不是厚就保暖的,这件毛衣是喀什米尔的,轻如羽毛,贵如黄金,但是温暖如春,很舒服。”   
    “你为什么化妆?”   
    “因为我喜欢。”   
    “哦。”玛丽若有所思,“我还以为你也要变成那些没有大脑的女生,致力于外表而不思上进,我可不要一个东方娃娃在我这组拖累成绩。”   
    “我从几时开始变成东方娃娃了?”   
    “穿着紧身衣、高跟鞋,涂脂抹粉,搔首弄姿,突出女性性征,是在散发出求偶讯息,分心去搞男女关系,就没有时间精神去做正事,接下来你要告诉我你星期六没有空去图书馆,因为你要去约会。我可不愿意自己去搜索全部资料,让你搭乘顺风车,这是一个小组的分工合作,容不得谁坐享其成。”   
    “玛丽,你的理论是狗屎。”   
    “什么?”三个人一起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耳朵。   
    我好整以暇地呷一口纸杯咖啡。“我做任何事情都是为了我自己爽,不是为了别人,你们一直把女权女权挂在嘴巴上嚷嚷,看,这就是我的权利,穿我喜欢的毛衣,绑头发或是放下来,并不稀罕有无观众或是谁的注意力,纯粹因为我喜欢!精神上男女固然应该平等,外型上则不可混淆。我略事装扮,并不占用大家的读书时间,我可没有浪费时间去指责各位气味不佳,或是在该讨论功课时研究化妆品。事实上,有人因为我这把长头发而把桌子让出来,你们还沾我的光哩,是不是?”   
    事实摆在眼前,激进的女权运动分子亦做不得声,就在此时,刚刚来要电话的男生又转回来,毅力十分可嘉。他笑起来一双绿眼睛弯弯的,满载阳光与笑意,宽肩翘臀(后来我搞清楚,这家伙三岁开始溜冰,五岁打冰上曲棍球,那个身段体力真是够瞧的),端的是一副好风景。他露出一口可拍摄口香糖广告的洁白牙齿:“请告诉我你喜欢女人,你拒绝我,是因为我不是女生。”   
    我忍不住笑。“好吧,‘我喜欢女人,我拒绝你,是因为你不是女生’。”   
    “真的?”阳光曲棍球男孩的笑容黯淡下来,很像乌云遮蔽住太阳的金光那样。   
    我耸耸肩:“不,是你拜托我这样说啊,我只是念你教给我的台词罢了。”   
    他又笑,太阳从云后探出来。“拜托拜托拜托给我你的电话号码,我保证我会是个乖男孩,而且我真的真的真的很想多认识你一点。”   
    我看看那张阳光笑脸,又看看那几个激进女权运动分子雷霆震怒的表情,为什么不?我真的会为了气死她们,而自己去要阳光曲棍球男孩的电话的,反正她们指控我是“东方宝贝”,那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演出个彻头彻尾也罢。   
    所以我不但给了那个男生电话,还开了一个很引人遐思的条件,他得保证自己不会那么“乖”才行。   
    至此,薇若妮卡的神经啪一声断掉,终于忍无可忍地开火:“我有时候真搞不懂男人为什么喜欢你们东方女,怎么,你们有啥是我们没有的?”   
    啊哈,我不会自己四处随便找架吵,可是有人对着我开炮,也别想我会乖乖坐下来挨炸就是了。   
    “你不会想知道答案的。”   
    “我当然想知道,”她的口气十分刺耳,脸孔扭曲,“如果你不介意用用你那颗漂亮的小东方脑袋,我会喜欢知道答案。”   
    Okay,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薇若妮卡自找的。   
    “我们长得比较美、个性比较好、皮肤比较光滑,没有胡须腿毛体臭,持有现金、股票、基金、珠宝、楼房、轿车、劳力士,随时出手致赠男方昂贵礼品,岳家视女婿为娇客,愿意斥资帮忙发展事业。这些还不够的话,我们文至少可以说两至三种语言,能够阅读《红楼梦》、《哈利·波特》、劳伦斯跟大仲马;武可以下厨做十五人份中西餐及烘焙甜点。愿意生孩子,出外工作赚钱完毕,回家相夫教子,而且我们个个身具大唐十二行房般的房中密技,入得厅堂、下得厨房、上得牙床,WhattheF……Doyouhavetooffer?”   
    东方女当然不是真的个个如此超人,可是相骂无好口,在此时当然努力“大”她,吹牛不打草稿,面不改色地膨风,务必把她踩入地心不可。   
    很成功,她的嘴巴张成一个O形,完全吃瘪。活该,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   
    “女士们,请恕我告退。”我站起来,跟阳光曲棍球男孩去喝咖啡了。   
    所以你看,有薇若妮卡、玛丽跟黛茜这种搞笑三人组,怎么可以责怪普罗大众老是搞不清楚女权主义者、汤姆男孩跟蕾丝边之间的关联?


《我不是好女生》 不是好女生真正的男女平等

    标榜自己是女权主义者的人,起码有一半是人云亦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抗争什么,剩下的那百分之五十,又有一半净是在鸡毛蒜皮小事上做文章,成天叫嚣个没完,看得人十分劳累。   
    就像是几年前在多伦多,女权主义者游行示威抗议,争取合法打赤膊的权利,市政府拿她们没办法,大概也想不通有什么理由不让想脱的女人脱衣服,于是立法通过,女性有权利和男性一样在公共场所打赤膊。   
    好啦,女人从此可以光明正大地晃着两只奶子上街,男人可以把望远镜和上脱衣舞俱乐部的钱省下来,于是举国上下皆大欢喜。   
    诚然,女人有权利决定要裸露哪一部分的身体,可是这绝对不是使男女地位平等的手段,女明星拍脱戏还是“为了艺术牺牲”(为了使剧情需要或是使角色更有说服力均属于同义词),或者是为了七位数字的片酬,平常人走到街上去袒胸露乳是为了什么?好看吗?   
    争取的是“合法”裸露的权利,立法规定女性不得在公共场所裸胸而男性则无此限制,诚然不公平,可是我也没有见过谁因为在餐厅掏出乳房来给婴儿哺乳遭到逮捕或是罚款的。花费那么多时间精神心血,去通过一条正常女人都不会触犯的法令,未免太不符合经济效益。   
    再比方说,公共场所的洗手间,从机场、车站、购物商场,甚至于麦当劳,都只有女厕设置有帮婴儿换尿布的台子,那还得了,不公平之至,孩子是双方共同拥有养育的产业,为什么当爹的就可以方便卸责,所以男厕也应该比照办理,也要装置ChangingTable(换尿布台)才行。   
    为什么女人就得换尿布而男人不用?为什么小孩得从父姓?为什么男人可以公开赤膊而女人不可以?为什么男人不做这个不做那个……   
    唉,这些永远搞不清楚自己在抗争什么的假女权运动分子。   
    要争取,为什么不找大一点的题目呢?比方说,薪资起点与同工同酬。而且这样瞎争胡闹、叫嚣骂街,动辄拍桌而起指控男女不平等,又只会争权利,不见得愿意负担相对的义务。在办公室里,女生如同像债主讨债那样勒令老板,要求跟男同事有同样的福利与机会,怨声载道兼怨天尤人,态度凶猛而且恶劣。可是等到需要扛重物、搬箱子、值勤、加班、出差之际,又泪眼婆娑地觉得“怎么可以叫女孩子做粗重活”,碰到客户难搞或是上司说了两句不中听的话,又马上号啕大哭或是泪如雨下,泣诉“可是人家是女孩子”,他妈的,听到都生气,你看过男人在办公室因为争取升迁、加薪未遂而大流马尿的没有?我可没有见过男人如此丢脸。   
    碰到这种假女权运动分子,也无须动气,没生过她,就没责任教导,不过我会损她,嘴角含春,斯文礼貌客气地询问之:“既然男女平等,那你可愿意由你本人出外搏杀养家活口,供你男人在家休养生息,打扮停当,逛街血拼,然后抱怨你重利轻别离?”   
    如不,我想我不必再往她伤口上洒盐,她自己都会被自相矛盾噎死。   
    真的要公平,那千万不要去计较男朋友是否可以“倚靠终身”,更加别叫尊夫负责全部家用。选择一个矮你十公分、小你三岁五岁、娇小甜蜜的男孩,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关心他的快乐,支持他“发展自我”;在外面苦干实干、奔波劳碌竟日后,回家聆听他茶杯里的风波,抱怨你父母麻烦;天塌下来由你顶住,外界的一切丑恶现实,统统不叫他知道,免得他烦恼,做得到这样,再来谈“公平”吧。争争争争争,到最后搞出个女人离婚同样需支付赡养费给男方,就高兴了吧?   
    男人跟女人生理上就有根本的不同,男人一天不能大肚皮怀孕产子,男女就永无相等之日,所以方形跟圆形有什么好争,本来就不会均等,各司其职、各安其分罢了。一日到晚净忙着要证明男人可以做的女人也可以做,或是做得更好,实在是很无聊而且自贬的举动,那等于把男人设为标准,先就自己承认比男人低一等。自己顶得起半边天,有本事赚到生活费,愿意照顾支持伴侣,还可以装扮得美观大方整洁,这样的女子,就从来没有听过她们抱怨什么男女不平等的。   
    想真的做到精神平等的话,女人为什么不会自己拍胸脯:你不做,我来做。何必争得面红耳赤,专责备男人做什么与不做什么。   
    与其去争论女男平等、女士优先、女权至上,我们应该要争取的,其实是同样身为人类的平等吧。


《我不是好女生》 不是好女生驭男有术4

    贴身膏药   
    一山还有一山高,K兄女友后来败在一个“男人电话响知道是他现任女友、然而默不吭声递给他”的狠角色手下,我们在对K嫂的阴狠与恢弘气度极为崇敬之余,也产生十分两极的impact,本来就不查男人行踪的我,自此更加坚信,男人要偷吃跟天要下雨一样,属于无法预防的自然现象,所以根本不浪费时间去设防御工事,我不过问他昨晚半夜三点为什么不接电话,他也没得追究我星期六晚上手机不开的理由,各人行为自律吧。   
    可是L可爱的女友则投向完全相反的另外一端,既然电话管制不保险,要怎么样保障男人说“在哪里,跟谁做什么”是事实呢?简单,由她本人时时刻刻跟住男朋友,全程亲眼目睹亲身参与,于是可保高枕无忧。   
    真的,L女友黏男朋友的程度有句不悦耳的形容词,像:附骨之蛆、阴魂不散,他们刚刚共赋同居,除了L上班的其他时间都腻在一起,一起吃喝拉撒睡之余,L去打球,女友在场边撑小阳伞丝巾围面(怕晒黑)出任一人拉拉队,并预备矿泉水、小毛巾,给男朋友擦汗。L去打麻将,女友如长三堂子的先生般在L身后端坐,斟茶倒水之余,还负责宵夜点心,不过女友爱护过甚,“不小心”看到别人听什么牌做什么牌都会指点L,弄巧成拙,牌友纷纷大怒,骂声不绝,牌友与女友势成水火,L进退两难之下,只得被迫戒打麻将。   
    诸如此类的例子还有很多很多,刚开始可能还有点甜蜜,可是说实话,除了有互相依赖的另一半症候群患者跟暹罗双胞胎以外,谁吃得消这样二十四小时紧盯人的战术啊?   
    而且女孩子为此搞得无心向学,成绩一落千丈,又除非L陪同,不肯回自己家,女方父母为之雷霆震怒,然后发现是自己女儿死缠住人家男孩子不放,既丢脸又不免心灰意冷。L父母对这样贴在儿子背上狗皮膏药似的女孩亦颇有微词,双方父母朋友反对声浪甚嚣尘上,其惨烈的程度直逼莎翁催泪名作《罗密欧与朱丽叶》,最后上演“孔雀东南飞”收场。   
    所有的驭男术里,我个人最最受不了的即是此招,互相爱恋的小情侣变成狱卒跟犯人,两个人均失去自由,谁都不快乐,最后弄得两败俱伤,唯一的正面意义是许多年后仍然给我足够的灵感(或是震荡、惊吓)写出黑色小说。   
    以本伤人,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