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羽的诗:梭嘎日记2005年8月25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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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8月25 星期五,晴,

 

进寨子采购

我们住在博物馆的工作站,这里类似宾馆,有席梦思,有卫生间。其实当初的设备是很不错的,但因为缺乏维修和人管理,所以很多东西都是坏的。最要命的是没有水,我从来到现在,都还没有洗过一次澡,在这样炎热的夏天真是不可想象。但今天突然来了很大的水,我趁机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换上干净衣服,心情特别的好。

因为脚伤,来这里几天了,我没有进过寨子。今天天气好,我决定到寨子里看一看。在博物馆门口,我遇到了熊金珍和杨光芬,这几天中央电视台的人来拍节目,她们过来跳舞。同学们不太熟悉杨光芬的名字,便问起来,当她把名字告诉大家时,大家说,在这个寨子里叫芬的女性很多。

据说,在很早之前这些苗族人都没有自己的姓名,清朝时皇帝赐姓后,才开始有了姓名。但徐馆长说,直到七十年代,他第一次来长角苗寨,这里的女性还没有自己的名字。如杨姓的女子,就叫杨大妹,杨二妹、杨三妹等,如果在寨子里叫一句杨大妹,就有可能一下子跑出来好几个杨大妹。

我们一路边聊天,边往寨子里走。今天除了因为天气好我想到寨子里看看外,也是因为朱阳和Jacky过几天要先离开,想到寨子里去买点纪念品。

我顺便问了一下熊金珍家有么有什么纪念品卖,她一听我们要买东西就十分高兴,但她有事,一时回不去,就让杨光芬先带我们去,她随后跟上。

跟在杨光芬后面,我们走进寨子。今天大家一起行动,因为,朱阳和Jacky后天走,大家一起进寨子拍合影。其实我是第二次进这个寨子,第一次是今年的六月,但那次是走马观花,这次才是真正的进入。

我们走到一家的院坝子的平台上,坐了下来,立刻就来了不少人,每个来的人都背着一个用棉线编织的口袋。这是当地人专门用来背衣服的,据说,在以前是新娘出嫁时背衣服到婆家的口袋,现在成了卖衣服的口袋了。以前这里是自然经济,虽然每个女人从能更事开始就学绣花,学做衣服,但在博物馆建立以前,谁也没有想到这也是商品还可买卖,是博物馆的建立,带来了国内外的游客,才使他们把这些本来是做给自己穿的衣服,当成了出售的商品。在这些出售的东西里除有成衣外,还有许多的布料,有刺绣的,也有蜡染的,还有一些小背包、铜线圈等。但她们毕竟还是没有商品头脑,衣服和裙子看得见的地方使用新布,但在看不见的地方或背面,用的就是旧布,甚至是尿布,真叫人哭笑不得。还有,她们的那些绣片和蜡染,都是衣服的局部,把这些局部拼起来就是一件衣服,拆开来就是一块块形状不一的绣片或蜡染。她们不懂得根据市场的需要来设计其形状,她们也不懂得现代人的家庭需要,因为他们就根本没出过这里的山寨。

其实我真想买点这里的蜡染或绣片去装饰自己的家,比如家里的桌布、靠垫等。但根本就没有,那些蜡染和绣片形状都不规则,面积也太小,拿回家做什么都不合用。所以,每次来了客人,她们都蜂拥而上,但每次卖掉的东西都很少。知道我们在这里买东西,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我们的眼睛都看不过来,最后我们只买了几个绣花包。本来我看中了熊金珍拿来的两个铜项圈想买,五十元钱一个,我给她还价,她不肯,她告诉我说是从汉人那里买来的,我问她买来的价钱是多少,她说25元。我说你那么便宜买来,就便宜一点卖给我得了,她不肯。说这是从吹聋场买来的,路很远,难走得很。看来她还是很老实,不仅把买来的底价告诉了我,还把买的地方也告诉了我,要是汉族商人是绝对不可能的。

王大绣的爱情

孟凡行到一位叫杨学富的人家去看做犁的过程,我和杨绣也跟过去了。杨的妻子叫王大绣,50岁,非常的开朗和热情。他家请了一位木匠在堂屋做犁,孟凡行在那里做考察,我和杨秀就到另外一件卧室兼厨房去和王大秀聊天。我记得上次和熊金珍聊天,知道这里以前的离婚率很高,现在反而很少有离婚的,但什么原因当时并没有说清楚。所以,我今天接着问王大秀,王大秀说,长角苗有一个习俗,就是从小就由父母定娃娃亲,定娃娃亲时男方家会送给女方家一瓶酒还有一些钱,订了娃娃亲后,不仅两家按亲家走往,两个孩子到十五六岁就开始在一起,可以有性关系,但结婚一般要到十八岁以后。虽然订了娃娃亲,长大后通过跳坡遇到了更喜欢的人,也可以通过两家大人解除婚约,即使结了婚,不满意或有了新的中意人也可以解除婚约。这里解除婚约非常简单,不必到相关的政府机关,只要双方父母同意就行。我问为什么现在离婚的少了,回答是现在父母很少为孩子定娃娃亲。用王大秀的话说就是,早的都是自己心爱的人,当然就不离婚了。

我问她已全是怎样恋爱的,她没有想到我会问她这个问题,一下子脸就红了,虽然已经五十岁了,但她还是很害羞。同时也觉得这是自己的隐私,不能随便告诉别人,所以,她反问我,你能告诉我,你是怎样谈恋爱的吗?这是我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反问,我感觉这是一个自我意识很强的女人,她希望和你一样平等。我开玩笑说,我主要是看中了我丈夫家有钱而且房子很大,所以就喜欢他,跟他结婚了。她听了开怀的笑了起来,她说,我们苗族人和你们不一样,我们不看别人的房子和钱财。只要心爱,那怕是住在树杈杈上也会和对方结婚。

我趁机问她是怎样和她的丈夫认识的,她告诉我,这里的男女青年一般是在跳花坡时认识,认识后两个人可以再次在赶场时见面。她说她当时看中了她的丈夫,在赶场天他们见面了,见面后他要她未来的丈夫杨买粑粑给她吃,杨就赶快给她买了。如果杨不愿意,就会说我没有钱,然后就离开。我说杨买了粑粑给你吃,你给他什么呢?她说:“我就给他做衣服嘛。”“他给你吃一点粑粑你就给他做衣服,那你不是太划不着了吗?”我问道。她笑着说:“没有那么便宜,做衣服的布是他买的。”原来男女之间相互看中后,男方会到女方家来提亲,提亲时会带上可以做20套女衣的棉布来送给女方,让女方自己绣自己的嫁衣,而且还要带上一定的彩礼。女方则开始到地里割麻,纺麻布,为男方做衣服,大约要做八套左右。这里的男人穿的都是麻布衣服,世代如此,我想是因为麻布更牢更结实。

我问她,她找到的是自己心爱的人,结婚后,吵过架吗?她说,不会吵嘛。在这里夫妇吵架时间很难为情的事,所以即使吵架,也是悄悄的不让被人看到或听到。看来这还是一个非常爱面子的民族。

我问她,寨子里的人信神吗?她说,信。这里的神多得很,山有山神,树有树神,水有水神。每个寨子都有自己的神山和神树林,神树林的树是不能砍的,如有谁违规砍了神树,谁就要受罚,请全寨的人喝酒吃饭。

天晚了,我们开始回寨子,回来的路上安丽哲告诉我,她还听到过更详细的有关当地男女谈恋爱的说法。她说,一般这里的女孩子比较主动,看中了那个男孩子,会主动的掏男孩子的口袋,有时会同时几个女孩子掏一个男孩子的口袋,但男孩子只会让那个自己喜欢的人掏自己的口袋。女孩子会掏男孩子的口袋,从里面取出一点钱,然后用这钱去买两节电池给男孩子。关系确定后,就可以“晒月亮”。所谓“晒月亮”,就是晚上,男孩子带着电筒去女孩子家,将其约出来,在外面相会。据说这里的男女关系比较随便,“晒月亮”时男女就可以交合。一般是怀了孕,才可以结婚,但由于婚前关系比较随便,第一个孩子往往不能确定是否是男方的,所以,这里继承家业的往往是幼子,而不是像汉族人那样是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