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情电影免费迅雷下载:唐伯虎这个人(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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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伯虎这个人(节选)(2011-01-23 14:40:49)转载 分类: 旧闻新读路非历史

吴中四才子当中,文徵明做过翰林院待诏,这是个帮闲的官,经常给皇帝做诗填词代写文章,工资不高,小费却很多,当年李白就干过这个;祝枝山干过一任知县,后来还派到南京市当副市长(应天通判);徐祯卿科举成绩很好,年纪轻轻就高中进士,因为长得丑,没当成官,最后做了国子博士,也就是国立最高学府的教授。只有唐伯虎,既没当官,也没当教授,当了自由职业者。他这个自由职业者,主要的生计就是卖画和写书。

现在我们能见到的、确定是唐伯虎所画的作品,还有不少,其中很有名的,有《吹箫仕女图》,《秋风纨扇图》、《孟蜀官妓图》、《牡丹仕女图》、《陶榖赠词图》、《嫦娥执桂图》、《杏花仕女图》、《风木图》、《古木幽篁图》、《葑田行犊图》、《虚阁晚凉图》、《东篱赏菊图》、《秋林独步图》、《骑驴归思图》、《茅屋风清图》、《桐荫清梦图》、《幽人燕坐图》、《高山奇树图》、《江山骤雨图》、《雪山行旅图》,当然也有电影《唐伯虎点秋香》里宁王拿给华太师观赏并借此发飙的那幅《春树秋霜图》。这些作品拿到艺术品拍卖会上,每幅估价至少在几十万元以上,个别作品的成交价甚至上亿元。可是在他活着的时候,无论是哪幅画,都卖不到这么高的价钱。

现存的唐伯虎资料里,没有显示他一幅画能卖多少钱,我们可以从其他画家的收入来推测他的画价。明朝初年,有个名叫王叔明的画家,花三年时间,画成一幅《岱宗密雪图》,人人赞赏,爱如珍宝,到洪武末年售出,却只卖了30贯。当时禁止使用铜钱和白银交易,人家买画,只能给纸币(时称“宝钞”),而洪武末年通货膨胀,纸币贬值,一贯“宝钞”,只能买一斤猪肉,30贯也就30斤猪肉而已。王叔明名气不大,也不靠卖画吃饭,他的画价或许不足为凭,但唐伯虎的老师、明朝画家沈周沈石田算是非常著名了吧?他晚年在扬州卖画,一幅美人图的标价也不过纹银20两。清朝的郑板桥,活着时在文艺界名气也不小,明码标价卖画:“大幅六两,中幅四两,小幅二两。”明清白银的购买力时强时弱,即使最强时(譬如明朝中期和清朝的康乾时代),一两银子至多相当于人民币八九百元,据此估算,沈周一幅画最多一两万元,郑板桥一幅画最多五六千元。这已经是理想状态,大多数画家,大多数时候,大多数作品,是卖不到这个价位的。

唐伯虎的画,经常卖不掉,即使卖掉,价钱也不会很高。他写诗讲过这些情形:

青衫白发老痴顽,笔砚生涯苦食艰。

湖上水田人不要,谁来买我画中山。

——《风雨浃旬,厨烟不继,涤砚吮笔,萧条若僧,因题绝句八首奉寄孙思和》其一。

荒村风雨杂鸣鸡,燎釜朝厨愧老妻。

谋写二枝新竹卖,市中笋价贱如泥。

——《风雨浃旬,厨烟不继,涤砚吮笔,萧条若僧,因题绝句八首奉寄孙思和》其七。

书尽诗文总不工,偶然生计寓其中。

肯嫌斗粟囊钱少?也济先生一日穷。

——《风雨浃旬,厨烟不继,涤砚吮笔,萧条若僧,因题绝句八首奉寄孙思和》其二。

画了山水,没人买,因为真正的山水都没人买;画了竹笋,也没人买,因为菜市上的竹笋比画的竹笋便宜多了。唐伯虎纠结了:怎么都不来买呢?难道怕我要价太高吗?别逗了,我要价不高,你们只需要拿一斗小米(斗粟)或者一袋铜钱(囊钱)过来,够我一天的开销,我就给你们画。

好在,唐伯虎还有别的谋生手段:写书。

古人写书,未必赚钱,甚至还可能赔钱。譬如非名家的诗话,或者晦涩难懂受众不多的学术书,想出版,要么自己掏钱,要么等人赞助。不过也有通过写书赚钱的,譬如一些畅销书作家,给书坊写传奇小说或者色情小说,或者画成套的春宫画,都是可以拿到报酬的。像唐伯虎的苏州老乡冯梦龙、以及跟冯梦龙同时代的另一位作家凌濛初,都曾经给书坊编写畅销书并获取报酬。

唐伯虎这个人,一专多能,能画,也能写,既为书坊画成套的春宫,为书坊写中短篇的色情小说。他的春宫画册,荷兰汉学家高罗佩见过;其色情小说,目前传世的有一部《僧尼孽海》,是写和尚怎样贪淫、尼姑怎样偷情的,由一些短篇联缀成书,无论体例、内容,还是笔法,都极像意大利人文主义作家薄伽丘的《十日谈》。遗憾的是,薄伽丘的《十日谈》成了世界名著,唐伯虎老兄的《僧尼孽海》却被当成纯粹的淫秽小说而扫进历史的垃圾堆。另外他还写过一本嫖妓指南,名叫《风流遁》,这本书已经失传,见不到了。春宫画、色情小说、嫖妓指南,统统不登大雅之堂,在今天还是反三俗和扫黄打非的对象,可偏偏这些出版物能吸引受众,能在市场上畅销,能给唐伯虎这种单靠卖画不能维持生计的艺术家提供一些经济上的支持。这有点儿反讽的味道吧?

…………

讲气节,吴中四才子,谁也比不上文徵明。

文的父亲去世,其下属来送葬,想通过送赙仪的方式变相行贿(当时文徵明的叔父是都察院的右佥都御史,二品官,权势很大),一下子送了1000两银子,文徵明一文不要,全部退还。

当时江苏省的省长(巡抚)想结识文徵明做监察部部长(都御史)的叔父,暗示文徵明,只要文愿意,他就送礼物,文假装不明白他的暗示,也不要他的礼物。

宁王朱宸濠高薪聘请江南名士,薪金开到100两,唐伯虎去了,文徵明没去。

宰相杨一清想把文徵明拉到自己一派,当众对文说:“我跟你爸爸是好朋友啊!”换做一官油子,肯定顺杆爬:“就是就是,我爸活着时老爱念叨您了。”文徵明却实事求是:“我爸从没说过他有您这个朋友。”搞得杨一清下不来台。

唐伯虎作画作文,差不多是给钱就行,文徵明却原则性很强,傲视权贵,皇亲国戚请他画,给多少钱都不行,当着人家的面说:“我不结交王爷。”

这些气节都有一前提:文徵明不差钱。他爸是市长(温州知府),家里即使不算豪富,也是小康。

而唐伯虎,出身小市民小商贩家庭,打小就穷,长大更穷,“十朝风雨苦昏迷,八口妻孥并告饥。”(《风雨浃旬,厨烟不继,涤砚吮笔,萧条若僧,因题绝句八首奉寄孙思和》其一)真像文徵明那样坚守原则的话,得饿死,更别提什么“风流”生活了。

唐伯虎有原则没有?也有。炒作自己的画,他是不干的。元朝著名画家兼书法家,“元四家”之一的吴镇,善于炒作自己的画,他的画本来卖不掉,他无偿送人,然后再派人高价收购,时间长了,买家看到了他的“市场潜力”,都来买他的画,“其画涌贵,求者塞门”,于是暴发。这种事情,唐伯虎干不来。不是不会,是不愿。

更多的时候,他又不讲原则。人家文徵明傲视权贵,他唐伯虎结交权贵。从弘治年间到正德年间,吴县、长洲的历届知县,苏州的历届知府,每人过生日或者升迁,他都要献上一幅画,或者一首诗,落款很谦卑:“猥鄙”、“猥贱”、“门下”、“后生”。称呼对方,则为“老大人”或者“文门领袖”。

文徵明不屑做官,甘愿跟宰相交恶,自毁前程,唐伯虎哪怕在隐居苏州、做自由职业者的时候,也免不了发发官瘾,向说得上话的官僚写信求荐。(参见《唐伯虎诗文书画全集》卷2《文赋·上吴天官书》。天官,即吏部尚书。吴天官,当为嘉靖朝南京吏部尚书吴一鹏,他是苏州人,唐伯虎的老乡。在信中,唐伯虎希望吴某看在同乡的份儿上,帮他找个官做:“寅瞻桑仰梓,得俱井邑,感于斯之义,冒通家之请,……若得充后陈之清问,被壁上之余光,则枯骨不朽。”)有人说唐伯虎根本不屑做官,当年朝廷派他去浙江当小吏,他都不去。请您明鉴,那是吏,不是官,明朝的吏,没有工资,没有地位,全靠受贿为生,是读书人最瞧不起的“贱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