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联盟 大腿:被改变的我们的故乡2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7/14 03:43:32
等雨的麦子,等雨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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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河池村东头的干渴麦田,其实这些地距离扒淤河只有几十米的距离。 本版摄影:南都记者 孙旭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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扒淤河在冬旱中萎缩,剩下少得可怜的河水。但村中肯出力气去浇地的人家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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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地干渴,绿色的麦苗日见稀疏。
河南邓州南河池村
南河池村的一千多亩小麦,浇过水的连10亩都不到。举目望去,小麦地就像一张枯黄的地毯,绿色的麦苗日见稀疏。
放在20年前,这场干旱一定会引起无数村庄的恐慌。但现在,时代变了,种庄稼的老把式们即使还有点力气,也懒得扯起水管去浇地。
村委会主任说,种地不赚钱甚至赔钱,已经是村里的共识。
当大年夜的鞭炮声响起时,这里已经有120多天滴雨未降。
对那些一年回一次家的年轻人来说,旱就旱呗,等过完这个年,他们涌进南下北上的交通工具,一走了之,眼不见心就不烦了。
和两年前的旱灾一样,这个冬天里,即使麦地里旱得跟火烤过一样,人们还是在观望等待,观望邻居,等待雨雪。
南河池村唯一一口使用辘轳的大井,位于村子中央的村村通公路边,据说是40多年前,生产队为了抗旱而掏的。现在,它被旁边小卖部的主人安上了盖子,变成了一口手动压水的井。抗旱的传说已太遥远。过年的几天,每次我路过这口井,与其隔着一条路的空地上,总有一群人在赌钱。我熟悉的几个人,轮番坐庄,他们在桌面上转动两个硬币,然后用塑料小碗猛一扣,十几名赌客就开始押钱,猜碟子内的硬币朝向是否一致。钱押好后,庄家一揭小碗,赌客们或忙收钱,或干瞪眼。
这个简易赌场数十米外,便是麦地。麦地与麦地无限次接壤,接成了全国首批确定的商品粮基地之一———河南南阳邓州市。在河南粮食产量超10亿斤的50多个县市中,邓州名列20多位。南河池村所在的十林镇,是邓州市的产量大镇,位于该市最西北的角落。当大年夜的鞭炮响起时,这里已经有120多天滴雨未降。南河池村的一千多亩小麦,浇过水的连10亩都不到。举目望去,小麦地就像一张枯黄的地毯,绿色的麦苗日见稀疏。
放在20年前,这场干旱一定会引起无数村庄的恐慌。但现在,时代变了,种庄稼的老把式们即使还有点力气,也懒得扯起水管去浇地。对那些一年回一次家的年轻人来说,旱就旱呗,等过完这个年,他们涌进南下北上的交通工具,一走了之,眼不见心就不烦了。
唯一指望的,就是老天下一场雨,或者雪。
赌场故事才是村里的头条
2008年和2009年之交,河南冬旱,被媒体称为几十年一遇。麦收后,河南各地官方都表示该地一如既往地“增产”。两年前,河南大多数地区连续三个月无有效降水,这次比两年前更加严重。在邓州市,小麦自播种后,120多天无丝毫降水。
幸亏,现在的小麦品种都较之前抗旱。旷日持久的干旱中,麦苗倔强地拱出地面,又倔强地绿着,和它们的主人们一起等待雨雪。不断有麦苗枯黄,与土地一色,又归于土地。南河池村所在,是南阳盆地典型的丘陵地貌,有坡地,有平地,坡地存不住墒,麦苗干枯就多,平地墒情好些,麦苗就死得少一点。这样的对比,只是目测,没有人真正去数数麦苗干枯的比率,一切只有等到麦收后才见分晓。
在大集体时代,河池村曾修过一些排灌站和水渠,在上世纪80年代,这些设施或被拆毁取砖,或被偷去卖废铁。现在,河池村唯一称得上水利设施的,就是扒淤河上的那道河坝,将上游来水截留,成了一口200多亩的水塘。河坝修建于50多年前,由河池村的男女老少一筐筐运土垫成。扒淤河是与其平行的湍河的一条支流,湍河最后则流入汉江。
20多年来,河坝一直被村委会租给私人养鱼,在少数的几个年份,人们到河头抽水抗旱。因为离河坝比较远,占河池村1/5人口的南河池村,几乎没有地块可以从河坝抽水浇。冬天里,在河坝下游的小河沟里,还有少量的存水,南河池有不到1/5的地,可以从小河沟里汲水。这点水少得可怜,如果有20台以上的水泵伸入河沟,不到一天,河沟就会见底。
除此,没有机井,没有灌渠。人们用来抗旱的所有工具,就是柴油机、水泵和水管。
截至春节,从扒淤河的小河沟里抽水浇过的,南河池只有两三户人家的不到10亩麦地。小河沟里还有水,不过没人去问津。最常见的说法是,“急恁狠干啥?种地又赚不住几个钱。”事实上,如果自备柴油机和水泵,沿河沟浇一亩麦地的成本,也就是20多块,仅仅是十林街上的超市中,一包最贵的帝豪烟的价钱。
在这个春节,南河池村中,最吸引眼球的新闻,不是旱灾,而是一个在北京做包工头的村民,一个下午的功夫,就在赌桌上输了2.5万元。据说,腊月二十七那天午饭,他喝醉后,被几个赌友喊去,迷迷糊糊之中,输完了身上的现金,又开始借钱,接着赌,直到被人送回家里。
除了参赌者,赌博给村民也带来了不少乐趣。今晚赌场上的故事,第二天上午就会成为村庄的谈资。谁赌风硬朗,谁手气好,谁赢得多,谁输得少……这也是过年时才有的胜景。平日里,留守的赌徒们兴致也不低,但囊中羞涩,让他们的故事很难成为传说。
“风气坏了。”多个老者都这样说。他们从旧时代过来,多半个世纪里,村庄钦佩的美德都是吃苦耐劳、勤俭节约。现在变了。谁能挣更多的钱,谁就是人群的偶像。赌徒被人看不起,往往不是因为他赌,而是他没钱还要赌。
二贵就是这类赌徒的典型。他每次只是5块10块地下注,赌瘾却很大,往大路边的赌场里一站,谁都喊不回家。他有3个孩子,最小的还不足周岁,这让他无法出门。在村子里,他唯一的娱乐就是赌钱。这让他和祖上的一切都切割起来。爷爷奶奶年近八旬,还照常上地干活。更早的,他的姥爷,13岁就开始赶大马车,30多岁累得掉光所有牙齿,最后在1960年代饿死。
鞭炮声中,南河池村跨入了农历辛卯年。在村东头的麦地里,有人放飞了两盏孔明灯,两个亮点在微微的寒风中扶摇直上,消失在夜空的远方。孔明灯在当地颇为少见,小贩给它起了一个更好听的名字,“许愿灯”。两盏“许愿灯”的灯罩上,都印着四个字———“恭喜发财”。
“发财”,是当地春联中最常见的一个词。几百年来,人们大年三十贴春联时,都会给牛圈贴张小签,“六畜兴旺”,粮仓上贴“五谷丰登”。现在,这些小签和粮仓、猪圈都一起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