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黑激素作用:该开的花都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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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王国维先生说得在理:“四时可爱唯春日,一事能狂便少年。”
退休多年的王先生专程从省城来葛岭看李花。王先生喜欢李花,喜欢李花盛开时干云的豪气,喜欢李花的淡雅与明净。仲春,王先生偕夫人薛女士和相机来了。
我们边说边笑着移步到葛岭埕头洲那片壮美的李园。薛女士甫进李园,就被一棵大得出奇的油菜花诱出一阵惊呼:“哇,怎么会有这么高大的油菜花,跟我以前见过的一点也不一样,我看不是油菜花!”我一再从理论上寻找依据:“一方水土都能养育一方人,何况养育一方花,一方与众不同的花。”薛女士将信将疑。当然,最兴奋的莫过于王先生了,仿佛刘姥姥进大观园,样样都稀奇,几乎所有的花草都成了他心目中的公主,统统被请进那架颇具专业气派的相机里。有个碗口壮的李树头居然也绽着一束花。那是一束堪称孔武的花,我用微距给她留了好几张倩影。自然也引来东拍西摄的王先生高级的镜头。当我跪下右膝,拍李树头那奇异的野草时,王先生却举起相机拍我,还说:“你这姿势真像求婚。”我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求婚也不过如此庄重。”是的,跪,向来都是至尊的礼仪,无论是单膝,还是双膝,浩宇之中,仅有天地、父母、恩人、心仪者方可配享。在这有着大美而不言的大地面前,跪是不由自主的,它只服膺于自己灵魂的指引。
我曾多次在这样的光景里走进李园,然而,从未见过如此惹眼的野草闲花。倘若没有记错,它应叫麻蓼,是猪所喜欢的草料,我拔过它。面对它,我仍有一种亲切感。许多李树头都长满了麻蓼——种子可能是培土时从别处跟来的。说实话,如果仅仅长有麻蓼,并不稀罕,而这里的一切都超乎想象,不仅蓬蓬茸茸,整整齐齐,纯纯粹粹,而且浑浑圆圆,肥肥硕硕——一片片大若竹匾,状如汉堡,简直跟园艺师悉心培植的毫无二致,着实令人叹为观止。王先生说:“这张相片或许可以发表,你给它取个名字吧。”我脱口而出:《肥沃·蓬茸》。不知李树的主人是怎样看待这些麻蓼的,也许仅当作李园的一种衍生物,一种绿肥而已;此中意蕴,无暇也无须深究。(陈家恬)
不由得想到一个词:附丽。是的,附丽。一簇簇萝卜花,或粉红,或粉白,与李花交相辉映。看它那凌乱而瘦弱的样子,显然为主人所不屑而遗弃——这些萝卜愉悦了我们的视觉——不经意之间,它们却完成了一次从物质到精神的跃升。还有许许多多鲜花,知名的,不知名的;浓艳的,淡雅的;稍大的,细小的;挺立的,斜逸的;单朵的,丛生的……繁花似锦,遍地皆是,行走须小心翼翼,总怕踩着它们。虽说它们均属李园的附丽者,均为配角,但是,如果没有它们的出现或存在,李园能有如此的立体感、和美感、雍容感和高贵感吗?说这是百草园,是花地,是花山,是花海,是花园,是花圃,是花城,是花径,是花房,是花境,是花坛,是花市,是花展,是花障,是花饰,是花布……均不为过;说这是铺陈大地的云锦,是散落人间的星辰……也不为过。尤其是那些久未耕作的菜畦,笼过一层清浅而繁密的花草,种类之繁多,令我这个自以为识得不少花草的人,一如陷身浩渺无边的辞海,徒有失语的份了。多年前,我曾想就某处一平方米范围之内的野花野草写篇散文,详写它的种类,详写它的形状,详写它的美感,遗憾的是,我不具有梭罗之博学,稿死腹中,以至湮灭了我拟写一部类似梭罗《野果》那样的著作《野花》的念头。
有位随行突发感慨:“这真是一块风水宝地啊,多么适合盖一片高尚住宅!”我不敢苟同,因为那种高尚未必高尚——许多时候,一朵野花所赐的心灵慰藉远胜于一幢别墅。
“人充满劳绩,然而诗意地栖居在这片大地上。”我想,德国著名诗人荷尔德林在构思此诗的时候,或许脑海里就不断地呈现野草闲花和谐相处的画面。
生活当然,当我离开李园的时候,发现了一片杯口大的极整齐的香樟苗木,发现了它周围蜘蛛网似的捕鸟的尼龙网,发现了网上纠缠的几根羽毛——不知那鸟是被捕捉了,还是逃脱了——反正,今日的我是被这片李园掠去了“几根羽毛”。
生活着实如此:“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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