轴承尺寸规格换算表:【青年作家小2作品】槐花树下 - 文学随笔 - 新北仑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10/04 04:13:30
甚是喜欢一幅对联:

       一别之后,二地相思,只说是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君怨。

       万缕相思,千种心结,日念你百十回,又梦断九八番,七夕桥难相见,六言赋谁参玄,五月槐花任香散,四面胜景无心赏玩,三生石,双飞蝶,一片倾心此时还。

       司马相如在事业上取得了一点成就,对感情三心二意起来。卓文君为了挽回夫君若即若离的情意,写了一封情书,字里行间款款深情。司马相如看后如梦初醒,主动修好。才子佳人联袂在中国爱情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传为美谈。跌宕起伏的爱情故事,徐徐看来让人心驰神往,沉浸其中。亲亲我我儿女情长固然曼妙,耳厮鬓磨怕是不能自拔。慌忙地跳将出来,小心翼翼地只拣一句“五月槐花任香散”,细细的心中品味,聊以怀念我的故乡。

       五月,槐花如雪。一朵朵,一簇簇,掩映在嫩绿之中,白得百般妩媚、万分纯洁。小憩在树下,清香磬鼻,让人忍不住摘一串,捧在手心,含在嘴里。一阵微风拂过,撩得花香四溢。好一个“任香散”,却是怎么也散不尽,醉人的芬芳,淡淡的乡愁。

       绿化村在大碶的角落,我的故乡又是在绿化村的角落。农村里没有什么路名,石板路、沙子路、泥土路纵横交错,只能凭着记性行走其间。农村里也没有什么门牌号,三三两两几户人家自成一体,只好就地取材,取上一个形象生动的小地名。很庆幸故乡没有大得惹眼的石头,要不然故乡便可能叫做“石头旁”;很庆幸故乡有棵枝繁叶茂的大槐树,于是故乡便被称作“槐花树下”,一个香喷喷的名字。

       故乡的大槐树自然是非常的大。要不然怎么不叫槐花树左,槐花树右,偏偏是槐花树下呢?粗壮的树干,茂盛的枝叶,温柔地把故乡揽在怀里,遮风档雨。到了初夏,满地槐花满树蝉,熙熙琅琅地落下一季香雨。吃饭、睡觉、聊天、玩耍都是香喷喷的,生活如斯,夫复何求。

       槐花树下,萦绕梦中。等我这个山角落头人出生,早已姗姗来迟,哪里还有大槐树的踪影,寻遍了屋前屋后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听着老人们甜美的回忆,只有瞪大着眼睛。好像端上一盘青椒牛柳,饥肠辘辘地翻来拨去只是青椒。时常憧憬槐花树下的风花雪月,故作深沉着顿足叹息。叹息归叹息,失望归失望,没有槐树的槐花树下,别有一番滋味。

       屋前的葡萄树,严严实实地爬满了一架子。每当五月,一串串碎碎的香香的小白花挂满叶间,嘴巴里不由自主的酸溜溜的。刚结下的葡萄,很绿很小,一粒一粒的很不起眼,实在看不出以后会是多么酸甜可口。可是长得很快,过不了几天一粒粒变成了一颗颗,一颗颗挤成了一串串。走在葡萄架底下,不时低头避让,生怕会撞落一两颗。葡萄越长越大,沉甸甸的赌气似的要把枝藤扯断。半夜有时变天,风雨大作,一夜不得安睡。清晨忧心忡忡的跑出来看,雨后的葡萄晶莹剔透依然挂满枝头,长长舒了一口气。葡萄成熟了,甜香满院,小心剪下,收获一个夏天的甘甜。

       屋后的水杉树,笔直笔直的,深褐色的树皮似乎常年都是湿漉漉的,水杉的水字或许就是因此而来。站在高大挺拔的树前,很有爬上去登高而望的冲动。有一次趁着周围没人,终于按捺不住心底的欲望……偷偷摸摸的大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还没折腾几下一不留神滑了下来,擦得下巴火辣辣的生疼。水杉的叶子很会讨人喜欢,嫩绿的羽毛一般。从篮子里挑出一颗大豆,折下两根红色的火柴头,对称地插在豆子较大的一头,水杉叶子插在较小的一头。简简单单的,一条活灵活现的金鱼跃入眼帘,把玩着爱不释手。

       屋左的石榴树,火红火红的花簇拥着,妩媚动人。石榴肤质平平,胜在外表,一顶桂冠气质非凡,自古就有拜倒在石榴裙下一说。难免有些趾高气昂,想要亲近一些也着实不易,坚刺横生。石榴也会寂寞,中秋时节,月色宜人,它便敞开了胸怀。仿佛打开了宝盒,红艳艳的宝石分外耀眼。小心地摘下一枚放进嘴里,只轻轻一咬,化作一水香甜。吐出小核,意犹未尽,却也不能心急,若是不慎吃到皮质,苦涩难言。只能耐下性子,一粒一粒慢慢取下,放进碗里,盛起满满的璀璨。

       屋右的桂花树,姿形飘逸,美名四季桂,独占三秋压群芳。山花烂漫的春天,它怡然自得的没有开花;酷暑炎炎的夏天,它怡然自得的没有开花;硕果累累的秋天,它怡然自得的没有开花;寒风凛冽的冬天,它怡然自得的没有开花。我时时跑去看它,无论春夏秋冬,看它的怡然自得看它的孤芳自赏。心里竟有些期盼,或许明天它便开出一树的芳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始终没有开花。

       屋前屋后,屋左屋右,相映成趣。闲暇之时收拾心情缓缓绕上一圈,看着、摸着、闻着、吃着,换来一身的舒畅。没有槐树的槐花树下别有一番滋味。

       这番滋味来不及细品,再想仔细瞧瞧已是不能够。二十一世纪初,浩浩荡荡的拆迁浪潮,湮没了我流连的脚步。正值他乡求学,告别也只能是遥遥而望。回到北仑,好几次凭着记性去见我的故乡,试着不同的线路,却总是被忽然多出来的一条河、一堵墙阻隔。驻足远眺或是厂房或是废墟,也失去了见面的勇气。一别之后,二地相思,只说是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又何止会是五六年。

       槐花树下,萦绕梦中。一阵晚风拂过,撩得花香四溢。似醉似醒间,散不尽的五月槐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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