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年夜饭要准备的菜:一个靠摄像头治理的国家

作者：郭战伟     发表日期：2009-01-21    

内容提要： 江西九江市火车售票点统一安装摄像头，以监督售票点的员工，防止内外勾结的倒票行为。无论如何，这是一种积极的政府作为，但是，摄像头是没有信心的表现。民众不信任政府，政府不信任员工，员工不信任领导，层层的不信任甚至恨恶的结果是人与人之间的冷漠甚至战争，是“人心隔肚皮”，是政府逐步丧失合法性，是民众逐步丧失责任感和认同意识，是政治社会文化的沦落，以至于出现政治社会认同的断裂、伤痕，从而导致社会群体事件的出现。

　　郭战伟专栏

   

　　2009年1月16号，江西九江市火车售票点统一安装摄像头，以监督售票点的员工，防止内外勾结的倒票行为。无论如何，这是一种积极的政府作为，可以对腐败行为产生一定的约束作用。但是，这种行为到底有没有作用，除了安装摄像头之外，有没有其它的选择?笔者将在本文中做了一些简单思考。

　　一．摄像头能否约束一个“战争状态”下的人？

　　昨天我跟铁道部一个朋友喝茶的时候聊起此事，朋友说，摄像头很难根治倒票，只要售票员想倒票，总会有办法的。一方面他可以找下线排队买票，多排几次就行了，另一方面，从事售票工作的人很容易找到规避摄像头的办法。

　　那么问题的关键是什么？是人不行，是没有敬畏、丧失超越价值追求的人。洋务运动、百日维新、辛亥革命、五四运动以及随后兴起的激进主义思潮，摧毁了真正的国学，却没有真正地学习到西方文化的灵魂；建国以来，反右倾、反左倾、文革、八九等历次运动又逐步摧毁了传统社会的赖以存在的敬天传统和儒家的伦理秩序；市场经济三十年，打碎了一个旧世界，却没有建立一个新世界，打碎了乡土社会儒家的仁义礼智、忠孝信慈，却没有建立起一个公义、法治、文明、道德的社会秩序。

　　人的心被掏空了，还有什么是可信的？儒家告诉我们要相信父母、兄弟，可是市场经济中唯利是图的人却将亲情当做获取自身利益的工具；权威组织告诉我们要相信组织，最终却被无情的批判和斗争；老祖宗告诉我们要相信朋友之信义，可是我们却常常听到朋友相残、挨骗挨刀的经历；良知告诉我们妻子丈夫是可信的，可是我们经常看到的却是出卖肉体与不义不忠。我们什么都不信，我们只相信钱，只为活着而活着。

　　圣经上说“万物都没有人心诡诈”，既然我仅仅是活着，利益就成了我作出判断的最终法则，寻求个人利益就成了我里边的最后一道防线，一个一个可以为追求利益赴汤蹈火的人追求个人利益的结果就是霍布斯所讲的“战争状态”，在战争状态下，一切都有可能。

　　二．摄像头能否监督一个没有自律的人？

　　《礼记·中庸》言：“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康德在《道德形而上学》中指出，“人应自己为自己立法”，道德不是一种外在要求的他律,而是一种自我义务要求的自律,是在“道德律令”之下人服从自我良知的认知与实践。用增设摄像头的方式约束售票员，除了增加社会成本和做做表面文章外，其实际效果在缺少“灵魂监督1”的条件下，会大打折扣。

　　他律无法监督一个自由人百分百的社会活动。自由的价值本身包括自由的思想、行动，甚至是在不违法或者法律不追究的情况下，损害良知和他人的利益。每个人都是自由的，但是“凡事都可行，不都有益处”，每个人在没有“灵魂监督”的前提下追求个人自由的结果将会是每个人的利益都受到损害。人与人之间自由的界限，就是不损害别人的自由，因此人的自由价值的寻求其实是一种自我妥协和宽容与爱的过程。摄像头无法监督一个人，即便是在一个人身上装上GPS卫星定位系统，时刻监督着他的行为，也无法保证他不做损害别人的事情。

　　他律从某种程度上培养“虚伪的人”。这里笔者讲得虚伪的人是表里不一的人，是口里一套、行动一套的人，是表面冠冕堂皇，其实败絮其中的人。摄像头会使人在摄像头下尽情的装，摄像头失灵的时候或者在“放松状态下”尽情的放荡。

　　摄像头是没有信心的表现。所以安装摄像头是因为不信任。民众不信任政府，政府不信任员工，员工不信任领导，层层的不信任甚至恨恶的结果是人与人之间的冷漠甚至战争，是“人心隔肚皮”，是政府逐步丧失合法性，是民众逐步丧失责任感和认同意识，是政治社会文化的沦落，以至于出现政治社会认同的断裂、伤痕，从而导致社会群体事件的出现。温总理说得好，“最重要的是信心问题”，没有信心，——人与人、人与政府的信心，没有信任，人与人、人与政府的信任，问题永远无法解决。

　　三．一个没有摄像头的社会

　　人间没有天国，凡是有人说在人间可以建立起天国，就应该群起而诛之，几千年的人类历史已经证明了，“凯撒的归凯撒，上帝的归上帝”，凡是以人间天国的美好远景吸引民众的国度，最终都是民众的被愚弄和自由的剥夺，天国只有在彼岸世界中，“天国”只有在“天”上。

　　但是我们却可以追求一个相对自由而美丽的世界。启蒙运动的重要代表人物笛卡尔尝言“我只求克服自己，不求克服命运，只求改变自己的欲望，不求改变世界的秩序”，正是在这种不经意苛求的启蒙精神中，我们看到了人类的希望，看到了在清心、淡定的平凡生活中孕育的永恒价值，看到了在每个人努力追求“攻克己身，让身服我”、并敬畏那当敬畏者之后的和谐与美丽。

　　1.让民众表达，让民众参与。一个没有让我参与或者我真正委托的人的参与的决定，在我眼里是不合法的，也就是说我被边缘化了，被排斥在集体之外，也就是说我其实不属于这个家、社会、国家。我不敢说议会制一定适合中国，但是我敢说，中国必须有真正的人民的代表；我不敢说共和制度一定会适合中国，但我相信常识，相信历史，相信一个被约束的有限政府，比一个不受约束的全能政府要好。我不鼓吹革命，但是我鼓吹改良，主张为着一个把所有人都当人看的社会的逐步形成；我不鼓励对抗与零和博弈，但是我主张竭力追求与妥协宽容。铁道部门也好，其它部门也好，没有社会资本参与，没有社会舆论的介入，没有民主程序的构建，而是由一群具有天生寻租趋向的人去掌握垄断利益的结果就是短板效应，就是整个政府的合法性危机。

　　2.恢复敬畏与重建信仰，建立有根基的道德体系。让民众心中有敬畏的是宗教，在敬畏之下的是道德，在道德之下的是礼仪、法律，是民众的心里有支撑，给予民众一种寻求敬畏的宽容环境，让人从神的位置上下来，让真正的神坐上神坛。敬畏有，则民有信；民有信，则国太平。

　　3．以“理性人”设置制度监督框架。铁老大已经很多年了，从来没有把人当成人看，坐火车被当成“拉牲口”。“人，自由的栖居”，在这里被无情地改成“人，自由地被当做牲口”。只要铁路部门只有一个公司，只要行政和运营不分开，“一票难求”就永远不能解决。我认为，铁道部改革，第一步要政企分开，行政和管理分开，让企业去经营铁路，允许部分民营，引入竞争机制，借鉴公路客运、航空客运的经验，建设多头相对竞争的铁路公司，打破“一家独大”，形成相对竞争。

　　4.建设大交通体制，协调铁路、公路、城市交通、水运、航空交通资源，形成综合运输之间的无缝衔接，打破“独立王国”，形成相对竞争、互相弥补的的交通运输格局。从而真正地实现“权为民所用，利为民所谋，情为民所系”，实现科学发展、和谐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