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京浩少女时代:读书与风趣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7/14 00:36:29
《读书和风趣》是林语堂的一篇文章,我在查谢道韫一些轶事的时候,看见了林语堂的评论,说的自然是王凝之的无趣。再看见邵洵美这句,跟我家先生说,邵洵美喜欢你最粉的郁达夫,某人乐得傻兮兮地憨笑。
  
  竹子是中国真文人的人品,风趣则是中国真文人的妙品,当有人问为何要读外国文学的时候,一位叫李雾说了一句我很喜欢的话:“那些作品锤炼你的智商,提升你的情商”,所谓情商,果然便是风趣。
  
  认识文人,自来出自他们的文章,比如:同样写自己的书房,同样是三层的书房,蒙田的书房三层,礼拜堂、卧室占了两层,只有一层是用来读书的;至于上面说“趣味”的邵洵美,干脆随处是书,也不知道什么是书房、什么是睡房。可见读书原本是很自然的事情。
  
  说到一本正经的无趣,我以为卢梭是算一个的,读他的书自然正襟危坐,特别是《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简直看得冷汗直冒,丝毫不好玩。居于中间的,梭罗可以算一个,他拿自己的木屋当大学图书馆实在有些令人佩服。至于有趣的人,便是我很喜欢的那些人,名单可以开出来一堆,浅浅显显就说林语堂和邵洵美。
  
  说到邵洵美,似乎近年来他也开始重新红起来了,如李欧梵在《上海摩登》中直接给他开辟一章,实在是很让人欢乐的,说到李欧梵,这老爷子的文字也是很可爱的,直率的人,让人看着就是喜兴。至于陈子善编的《洵美文存》里,邵洵美那些李老爷子说的徐志摩远远不及的飘逸才子气,倒是总让人觉得颇有看头。
  
  其实周作人也是一个有趣的人,就像现在觉得胡兰成也是有趣的人一样,所谓的有趣不在于他们的“意思形态病”而在于他们文字背后的好玩,读过再比较一下,便对“言不由衷”“表里不一”等等感觉“了然于胸”了。
  
  鲁迅是真人,话说真人大多数都一本正经,自然不太有趣,暂时没找到鲁迅文章里让人欢乐的文字,倒是痛苦沉重的文字太多了。作为“民族的脊梁”也是必须的。只是,闲暇之余,或者刀没架在脖子之上时,绝大多数人是懒得亲近鲁迅的。为此,我总对鲁老爷子报以同情。
  
  记得汪曾祺曾说自己喜欢买廉价书,因为掏钱不肉痛,因为随手可以批注,因为丢了不心疼,这样的读书方式,颇为好玩。汪老爷子在我心中又是一个很好玩,很风趣的人了。当然,钱钟书老爷子也是一个,主要是《围城》,钱老爷子的文艺理论研究的书,读的时候也是需要毕恭毕敬的。
  
  至于女性文人,我不说作家,少有让人觉得“有趣”的,大概女性实在不太容易拥有幽默,我喜欢的风趣人,管道升排名第一的,皆因为她的《你侬词》,排名第二的,自然是简·奥斯丁;至于严肃派的,却不甚枚举,倒是伍尔芙说得实在:“当我们竭尽才智对付它们(青注:书),像在生活经历中遇到严峻的时刻那样,我们会得到神圣的赐予,将它带回生活中去,便会更加敏锐地感受到它,比以往任何时候读更加深刻地理解它。”
  
  可见,年轻时候读读严肃的书很有好处,所有书本上读到的,要经过生活,才能真正读懂的。
  
  不过,经过了生活,自然就会对这些严肃的书里的东西,便又失却了兴趣,反而是闲书们让人读着快乐。譬如:谷崎润一郎的那种歌颂厕所,而周作人又爱在厕所读书的经历,实在是需要幽默和更为深远的人生经历才能体会的快乐。
  
  记得家父与家母抢着读某本书,家母工作繁忙,最终让与家父,家父也忙,往往入厕读书,可巧家父因公出差,临走前给家母留条,原文忘记了,大致是:留书及汝,便中一阅。自然是指请家母入厕时可以一读。
  
  而今想来,我是极少入厕读书的,总觉得至少是弄得书不干净的,但若如谷崎润一郎所描写的日式的,闻得到绿叶的气味、青苔的气味、草木丛中,阴霾之下,京都奈良之地,倒是或可一试的。
  
  最后——文人莫相轻,便是人间好时节了。
  
  尽情享乐吧,我们只此一生。
  明天你只留下余灰,
  化着幽灵,一切归于乌有。-------蒙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