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马论坛:]杨连宁:“人口红利”论:要重建“人口饲养场”吗?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7/14 06:59:04
杨连宁:鼓吹“人口红利”者戒:要在中国重建“人口饲养场”吗?

 

“人口饲养场”,是剑桥经济学家形容中国、印度人口爆炸、生态退化的用词。他们认为,借助工业化与城市化,中国、印度也能养活巨量人口,但生态环境退化得像个“人口饲养场”,人丧失了生活在自然中的乐趣。其实,乐趣还在其次,仅空气、水、土壤与食物的污染,已使中国成为地球上最不适宜人类居住的国家了。百年前旅行中国的西方人,已经惊诧中国人的滥生滥育,造成对生命品质与生存环境的漠视与麻木——“森林消失以后,很多美的资源、诗的意境和激情都干枯了,生活变成了累赘的、可怜的种植粮食、消耗粮食这种周而复始的无味东西。”(罗斯语)

 

“不计经济后果的人口无限繁殖”,(罗斯语)不仅创造了中国的世界人口之最,也创造了中国的积贫积弱。人多最重要,人活得是否幸福快乐不重要,是“人口红利”价值观的核心。毛泽东是“人口红利”的主倡者,也是闯下人口大祸的不负责任者。中国实行计划生育的30年,正是脱贫致富、提升生活品质的30年。14亿人刚刚少生了30年,也刚刚吃饱了饭,马上有人迫不及待地出来主张多生,主张放弃独生子女政策。什么“独生子女政策导致民族灭绝”了,什么“计划生育政策自戕国力”了,等等。鼓吹“人口红利”者,完全不顾中国人口17亿的高峰尚未到来,也完全不顾中国全球人均资源最稀缺、生态基座最狭小的头重脚轻状态。这些鼓吹者,甚至忘记了独生子女政策是中国人在亡羊补牢,是我们这几代人在为前几代人的滥生买单。

 

只能生一个,始于50后。作为50后,我深知强制性的独生子女政策不合人道,但也深知不过正不能矫枉。正是从我们50后开始,中国人吞食了前几代人滥生的恶果,为灾难性的人口恶果接受了历史的惩罚。好在过正确能矫枉:1980年,成为中国走出越穷越生、越生越穷的恶性循环的拐点,对不?

 

早先,我曾把滥生理解为中国人对战乱与饥荒的恐惧——滥生补偿滥杀嘛。因为我幼时看到的成年人滥生,与今天不可同日而语——每家通常有4,5个以上孩子,父亲往往叫不全每个孩子的名字——刚从战乱饥荒过来,父母多生备战、备荒、备夭折的备份孩子,是出于恐惧的习惯。但这解释不了中国人似乎天生倾向于多生的习惯。我幼年时碰到的溺婴、弃婴,比今天街上的流浪狗还多。

 

罗斯写道,1910年时婴儿的成活率,西方国家为70%,中国仅有20%,中国婴儿的残疾率高达50-60%,日本仅有20%。成活率越低,越要多生作为备份?其实,多多生育在中国,除了增强家族生存能力外,历来有着生命哲学与人伦道德上的理由。生命哲学是循环往复、承上启下、传宗接代的保守哲学,人伦道德是祖先崇拜、儿孙满堂、光宗耀祖的宗法伦理,滥生就得不到反省与纠正。而且,财富极度匮乏,物欲无法满足,使生育成了轻易获得财富的捷径——那些家徒四壁、捉襟见肘的人,更依赖生育能改变命运,孩子成了其唯一的财富。

 

总体上说,对滥生的合理解释,应该是中国人像弱势的食草动物,不论就一个家族,还是就整个民族,似乎都想靠数量来转弱为强,起码更有安全感——看来,还是天性懦弱、能力低下导致了滥生倾向。

    一个人面临最早、最大的人生课题,无非是和谁结婚?生几个孩子?谋划自己的生育,堪称是终身大事。一个民族也是同理,能否合理安排自己的繁衍,是该民族有否理性的试金石。今天还在违法超生的父母们,已不是要生备份孩子,而是谋生需要劳动力。尽管把生孩子功利主义、工具主义地当成谋生手段,不够人道,但已属巨量人口摊薄了稀缺资源的无奈——越穷越生、越生越穷——中国人世世代代都在播种“人口红利”,也收获了世世代代的人口恶果,不是史实吗?不能面对自然,只能面对人际关系,不是全部中国式智慧的结晶吗?

 

西方学者早就发现,中国贫穷落后的主要原因,并不复杂,“仅仅在于有限的土地上养活了过多的人口。”(罗斯语)中国人刚从“越生越穷,越穷越生”的漩涡里走出来,对吧?今天还无时无刻不在自吞苦果:城里人走路,骑车,都要相互撞到。邻里间、大街上摩擦、纠葛,天天不断。大城市从早到晚每个角落,人潮汹涌,叫人无处逃遁;陌生人之间互为抵牾、视若寇仇。同胞间的臭脸与冷眼,司空见惯,已成为举世无双的中国特色。

 

14亿人要温饱,要小康,搞得城市乌烟瘴气,江河湖海污浊不堪,城外能耕种的犄角旮旯全开垦了。收割后,国土一片空旷,城里人连个像样的玩儿的地界,都没了。在可比较的趣味上,什么北京的香山,什么上海的周庄,什么广州的白云山等,其实都是人们无处可去的无奈选择——难怪剑桥经济学家说,印度、中国已变成“了无生趣的人口饲养场。”

    如果你的某个同事执意要生3个孩子,今天,你会苦劝他放弃愚见。这说明你在安排自己的生育大计上,有了理性;一个民族也是同理。理性复苏了,咱们才知道滥生的代价,不止是生态灾难,还有灾难性的社会问题——超量人口,使人沦为争食蚁虫,纵容了不珍惜生命也不尊重人格的恶习。老板对廉价劳力的无限供给颇有信心,就不会善待打工者。超量人口还引发人际竞争的劣质化,人道关怀缩小在亲缘,裙带与人脉圈子里。以这种圈子,而不是以真才实学预设了城乡、官民、贫富、尊卑、贵贱的身份角色,令刚步入社会的青年悲愤不已。我敢跟任何人打赌的一件事是:那些下井挖煤的孩子们,没有一个是干部子弟!

    机会短缺,是人口过量的必然;贪欲,则是机会短缺的恶性补偿。连我这把年龄的人,还不免跟同学少年暗暗较量谁的钱多、房大、车好呢,遑论荷尔蒙正旺的青壮年?可悲吧?总之,咱生活中常见的“动物性屈从”与“集体性蠢行”(罗素语),都与这种劣质竞争有关。而且,人潮汹涌下,生命价值大打折扣,人的尊严也就荡然无存。医院病床,摆到了走廊或地下,输液只能坐在椅子上。教室里孩子爆棚,墓地穴位价格暴涨。卧铺车上抬不起头来,地铁或公车里,能把孕妇挤流产了,更解嘲的说法是:“挤怀孕了”。食谱广泛到无所不吃,食物品质降低到填饱肚皮。房舍拥挤到不见天日,生存空间稀缺到必须流血械斗。中国人没尊严地出生、看病、读书、就业、吃饭、如厕、穿着、居住、出行、交际、娱乐,甚至没尊严地去世,无一不与人口红利有关。

    最让我惭愧的是,西方人今天已将人道关怀覆盖到动植物等一切生命,乃至无生命的整个地球环境了,我们中国人的人道关怀,还没有突破亲缘、裙带与故旧,还没有惠及鳏寡孤老等弱势人群;又哪能顾得上珠穆朗玛峰雪线抬高,或渤海湾的生物多样性呢——伦敦、巴黎街头的展板或请愿,其诉求往往是援助达尔富尔难民,或不穿皮毛保护动物,而我们身边的上访告状,其诉求都是不得温饱的紧迫。

    总之,中国人在肉体安顿与生命繁衍上的错误,就是滥生,倾向于多生。所导致的生命贬值,生存悲苦与人权低下,都与“人口红利”价值观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