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执法是什么意思: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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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原创]
享耳 发表在 荷韵轻香|散文 华声论坛 http://bbs.voc.com.cn/forum-5-1.html
发表时间:2011-7-14 1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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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A君偶然见面是在一家医院的门口,他刚刚自一辆出租车中下来,我觉得面善,仔细辨认,这时,他也发现我在注视他,就停了下来,抬起左手,推了推眼镜,大概是有些不相信的样子,然后就笑了,脸上带着惊喜。我们几乎是同时认出了对方,继而如两块磁石般,彼此吸引着拉近,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老同事相见很是唏嘘感叹,四手相握,相互问着近况。与A君一别经年,再见面已近不惑。眼前的A君,微微有些稀疏的头发梳理很整齐,架着一副无框眼镜,一如当初的文质彬彬,一身灰色西装,带着暗纹的白色的衬衫,蓝色斜纹领带,腋下夹着包,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某些公司的销售人员,在我看来,更加像是卖保险的或是搞传销的,我却不信,当初春风得意的A君,如今怎么的也要弄个小公司玩儿玩儿吧。
  人似乎真的有第六感,果然,A君递过的名片上,显示着某保险公司业务经理的头衔,倒是被我猜中了。保险公司的业务经理和业务员有何不同,我不甚了了,总之,都是保险行业内的,经理大概是管着业务员。A君看上去稍显憔悴,并非想象中的满面春风,意气风发。A君的语速很快,简单的叙了别情,互问了近况,然后就是嘱咐着打电话多联系,便匆匆走入医院的大门。这时的我忽然意识到,竟然忘记问他到医院是为了什么事。
  A君是我过去的同事,大专毕业后分配到企业,那时的大专也算是高学历了,刚刚参加工作的A君,真正做到了爱岗敬业,忘我工作,刻苦钻研,一年不到的时间,当上了技术员,又半年,升了车间副主任,在我等看来,A君的前路也算作一片坦途,进入厂级只是早晚的事儿,A君亦是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然而,此等想法也只是我等之想法,车间人事变动,精于业务和管理的A君并没有得到提升,这个打击很大,A君有些消极,工作不似过去那般主动,管理亦显懈怠,整个一不思进取,不求上进。让马儿跑,就得喂马儿草,厂领导虽然没有喂草,却是找了A君,大概是给了什么承诺,这个承诺如同吊在驴子前面的胡萝卜,再一次调动了A君的工作积极性。
  A君可称得上巧舌如簧,犹如春秋时连纵之士的铁齿铜牙,讲话时慷慨激昂,口若悬河,当不输苏秦、孟子。那时我们还没有结婚,都住着职工宿舍,结果每一个晚上,都成了A君发表演讲的专场,此君的知识面亦宽,历史从夏商周秦汉一直讲到明清民国,文学从中国的古典名著讲到现当代,再讲到欧洲、俄国、印度、日本诸国的名篇和名家的轶事,对每一届诺贝尔文学奖都如数家珍。A君对军事政治还有着独到的见解,曾提出不打抗美援朝战争,台湾早就回到祖国怀抱的大论,唬的我辈连赞高明,其口才和具有的蛊惑性,直追纳粹希特勒,我只有暗叹可惜,可惜了这个人才,仅仅只是一个车间副主任,其才能即使做厂长、书记亦不为过。
  A君有个大学时交的女朋友,曾拿了照片给我们看,女子长得极美,而且气质不俗,令我辈羡煞。女子现在异地教书,二人时而电话互动,时而鸿雁往来,虽天各一方,却也正是情在浓时,卿卿我我,很是恩爱。后来在二人登记结婚,夫妻投奔的基础上,经过双方家人和亲属的努力,女子终于把工作调到了我市,两人最终走到了一起,如愿组成了温馨的小家。在我等单身汉中,A君不仅是提升最早的,亦是结婚最早的,我们这群单身汉自是少不了要去打扰,做那不识趣的,到A君爱巢一番胡天胡帝,女子并不生气,至少在表面上待我们极为客气,敬烟让茶,炒菜打酒,其贤良淑德状,成为我等单身汉找老婆的唯一标准。
  A君爱情得意,家庭如意,事业也算是稍有成就,其人生比我辈要完美的多,令我辈羡慕,也是我辈学习的楷模。于是,感情上,一众单身汉忽然就对找对象的事有了极高的热情,或寻媒人,或主动去追,晚上的宿舍忽然变得很是寂静。工作上,诸人也是倍加的努力,奔着谋取一官半职的,劳心劳力,一心为企。然而,作为众人追赶的目标,A君忽然停薪留职了,却让我辈跌落了一地的眼镜。好好的为何要停薪留职?私下议论,也只是七猜八猜的,于是找到A君家中,却早已是人去楼空,A君的离去成了一桩悬案。

  自上次在医院门口与A君分别后没有多久,就接到了 A君的电话,说是上次母亲因病住院,如今病愈,就有了时间,想着约我同他喝上一杯,上次匆匆而别,言犹未尽,要拉着我坐下来好好聊聊。
  A君选了一家小店,很干净的小饭店,我去的时候,他正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不知想着什么,看到我来了,忽然就有了热情,一脸的笑意,发自内心。点了几样小菜,我们喝着啤酒,说着曾经在一起时的话题。A君的语言能力依旧,仍是滔滔不绝,面上的表情和手势为他的话语做着渲染,我仿佛又回到了初上班时住宿舍的时代。
  说罢了那时的人和事,A君就讲了他的停薪留职,这时的A君稍显低沉,扯松没有一丝褶皱的领带,A君狠狠灌下了一大杯啤酒。
  “说到停薪留职,也是无奈之举。”A君感慨着,“你不知道,新来的车间主任一直针对着我,我比他文凭高,我比他有技术,我比他有能力,我比他有权威,而提升的是他,他却把我看做是眼中的刺,不仅处处防着我,工作上还处处给我穿小鞋,背地里向厂长打我的小报告。”A君叹了一口气,看到我放在桌上的烟,拿出一支点上,狠狠地吸了一口,却被烟呛得一阵咳嗽。我知道以前的A君是不吸烟的,看现在的A君似乎还是没有学会。
  “我找了厂里,要求换个工作,厂长就问我原因,我说不出口啊,说他车间主任欺负我?厂长不同意,说车间离不开我,妈的,离开谁还不是照样开车生产。”A君居然说了粗话。我不知道怎样安慰他,就举起了酒杯,同他喝酒。
  “实在是憋屈啊。”A君再次一口干掉杯里的啤酒。当时的A君,给我们的印象是高高在上的,春风得意的,没想到那时的他却是“憋屈”的。
  “我一激动提出停薪留职,厂长还是不同意,我扔下申请就走了,同不同意我都要走。”
  “后来呢?”我问道。
  “后来和一个同学开了一家小广告公司,挣了一些钱,我就退了股,自己开了一家礼仪公司。”
  “很好啊。”我说。
  “当时的效益真的很好,如果一直开下去,咱们就不会在这喝酒了,至少要五星级的酒店。”A君的神态有些飞扬,也许那家公司就是他的骄傲。“后来,被朋友拉着,我把公司转手,凑了钱开始搞股票和期货。”A君的神情再次低落,“亏了,全亏了。”后来的事儿不用说也是知道的,扫兴的事儿不提也罢,我问,“嫂子还好吗?”A君听了一阵苦笑,“早离了。”
  “怎么会?”我诧异,他们是如此的恩爱,他们又是如此琴瑟和谐,标准的模范夫妻。记得他们刚刚成家的时候,总会看到他们相携相偎,小区内的路上,小区外的小坝上,杨树林中,处处留下他们恩爱的身影。
  “为什么?”我追问,因为我好奇。
  “怎么说呢?”A君在斟酌着,“两个原本不同的个体,要想融在一起,是要经过一些排斥的。爱情是美好的,婚姻却是现实的,爱情把最美好的一面展现给对方,婚姻却把双方所有的缺点暴露无余,这时就需要相互间的谅解认同,对缺点的谅解,对毛病的认同,同时,双方也要克制,努力改掉对方不适应的,达到尽可能的统一,这就是所谓的磨合期。我的婚姻也经历了磨合,只是长了些,排斥大啊,我努力地磨合,但还是没有做到,我真的做不到,一双夹脚的鞋子,是要鞋子适应脚,还是要脚适应鞋子?坚持下去,脚会痛,鞋子也会变形。”
  我在默默的听着,A君的话似乎很有道理,就如同他在当着“风光”的副主任,我辈还在争着班长、技术员的名额时,他已经感觉到车间这只鞋子挤了他的脚,他有了不适的感觉,于是他停薪留职了。婚姻出现了矛盾,他又脱下了婚姻这只鞋子。我在努力捕捉着,他的话真的有道理吗?这时A君又说道,“开始的时候,我在想,我们很不容易走到一起,我就极力的忍着,谦让着,维持着,可是,到后来,我们双方都无法再忍下去了,就商量着办了离婚,第二天,我就交了停薪留职的申请。”
  忽然想到了秦观《鹊桥仙》中的一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话很有道理,两个人若想感情久长,就不要朝朝暮暮在一起。身处两地,也许心会贴的更近,而身子贴的近了,两颗心却离得越远。久在一处,难免要产生摩擦、碰撞。
  我有些胡思乱想了。
  A君喝多了,一直重复着一句话: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
  扶着脖子上挂着松松垮垮的领带,手里拎着西装,摇晃着身子的A君,出了小饭店的门,又把他扶上了出租车。望着离去的出租车,我还在反复想着A君的那句话: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很有道理的话,我为何要质疑?
  想的头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