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女团撩人舞姿:官板乌素煤矿矿工日记选登(一)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7/04 21:12:06

官板乌素煤矿矿工日记选登(一)

——“莫须有”的罚款经历与感受 (注意:文中所涉之人,均非真名,请勿对号及人,以免误会。本文源于原作者





日记,经同意有所增减,具有很强的真实性、现实性和可读性,令人深思。

 





 

 



2011
年9月5日
,周一,多云转阴。

昨晚的夜班很难忘。

凌晨1:10,我送焦某下井,但先后打了五六次信号都没反应。每打一次,两人都聊上几句,等待行车。结果,只好回值班室给绞车房打电话后才回车,耽误了4分多钟。

两点过后没人出入,井口人员已把场地打整得干干净净,并洒上水,所有物件摆放整齐,基本上没什么事了,大家临时休息。

约4:30,电话响起,我主动去接,是井底要求回车。电话里同时还能听到另外几个人的说话声。我挂好电话赶紧去回车。也许停车时间长了点,信号又不好使了,打了两三遍没反应,打了停止信号后回来打电话,然会才回车。在车还没启动前,电话又响了两次,是小宋接的。井底共有七个人,有两位领导,是催二和王五,他俩阴沉紧绷着脸,一声不吭地走上车来,似有一种暴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这几个人在搞齿轨车的轨道安装,显得有些疲惫,脸上被煤灰弄得漆黑。我很想问候他们一声“你们辛苦了”,但看到这种场景,我只好闭着嘴赶紧回车。

走出井口,五名员工径直离开,俩领导进了值班室,立刻发起火来。我在井口停留了片刻。本想不进值班室,避免惹火烧身,但想到他们肯定会责问为什么不给及时回车,不进去行吗?——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毅然走了进去。

王五的责问就像连珠炮似的,哇哇哇哇地对着小宋连连开火,一遍又一遍地大声喝问: “谁说绞车坏了?”、“绞车哪里坏了?”、“为什么不给回车”……小宋一下子被现场直憋得满脸通红,简直像掉进油锅里的一块干豆腐,支支唔唔辩解不清,万分着急和尴尬。而催二暂时在填写签名表。

看到王五如此连环爆声的责问、以及他那凶神恶煞的面孔,我心里顿时窜出一股无名怒火,旋即喷向这位貌似“土行孙”的人:

“那信号有问题你想要回车有多快?你想坐飞车是不是?是不是想坐飞车呀?!”

也许王五万万没想到我竟敢这样冲他这位副区长老爷发火,细小的脖子往上扬了扬,偏斜着脑袋,马上对我嘶声力竭地吼道:

“我问的是谁说绞车坏了?是你说的吗?!”

“我没说呀。”

“那你跟我争啥?嗯?!……”

我发现他的双眼一下子鼓得格外大,直勾勾地盯着我,眼珠子一动不动,眼睛布满血丝,好像快要崩裂了似的。由于他太干瘦,脸上只绷着一张皮,我疑心那是一个活脱脱的骷髅,即将要向我飞打过来。我不吭声了,赶快走到门外边站着。

原来,可能是小宋在接电话时把信号问题说成绞车坏了。

催二填完表,也在追问谁说绞车坏了,也许很激动,说话老是结巴,表达的激情要慢得多。他问了几句后,到外边把李四和小谢给叫了进来。那两个人忙着给圆场合,也不住地表示歉意。

一场三四分钟的暴风雨终于停止,俩领导也没再说别的什么,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两个身影悻悻地离开了。门前旗杆上的国旗在晨风中呼啦啦地飘着,仿佛在评判着什么。值班室里浓烈的火药味儿也随之消散,大家高悬的心也终于从高处落到了低处。我走进屋去和大家议论此事的原委。外面飘进一股清凉的晨风,屋里的气氛平静缓和了许多。最后,班长李四发话了:

“这件事不管两位领导是怎么看待的,我们不必计较。但是,有一点我们必须注意:那就是,一定要谨慎行事。我们井口的人就是搞服务工作的,也就是吃受气饭的。上面各级领导来检查,我们这里是第一站。我们的工作效率、质量和态度,也算得上是矿上的一面旗帜。我们的人行车、电瓶车和卡轨车的工作应该坚持及时,准确地工作,尽量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我想,这件事不会就此善终。因为得罪了领导,其结果只能往坏处想,而想往好处想的期望值,就像希望自己能中五百万巨奖一样的渺茫!这是我下区队一年多以来的深切体验。

下午两点过,我闲着没事,特地到区队里去了一趟。只见那些该上中班的男女员工们几乎都提前聚集到了区队门前,在那条东西走向的笔直的排水沟盖上坐着等点名。东边的三颗大柳树万条垂下绿丝绦,好像一面翠绿的屏障,格外迷人。

值班室里只有两三个人,电视正放着。我想看点新闻,因为我目前还没有电视。

刚坐下一两分钟,正在值班的小胡问我:

“小陈,你昨天晚上跟王区长吵闹是怎么回事啊?”

“是这样的。……”我把事件的前因后果大致述说了一遍。并说:“这件事,对我的感触很深,我都详细地记载着,算得上是一篇不错的另类报道吧。”签完字的老苗舍不得离开,听了我的讲述后,不住地竖起大拇指。

小胡拿出办公桌里牛皮纸封面的笔记本来,翻开看了看,问我:“你是本科生吗?在哪里毕业的?”

“是本科,在四川师范大学毕业的。”我回答道。

小胡听了,似乎很有启迪意味儿地说:“小陈啊,你应该是很有才华的人,为什么就不能为我们写些正面的新闻报道之类的东西发表呢?”

“我本来也很想这样。可是,在我身边发生的、看到的、听到的、甚至得到的,常常像昨天晚上这样。令我感到很生气、很失望!我能把它写出来拿去发表吗?我能干点实际的工作心里感到很踏实、很满足,我不想去写那些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涂脂抹粉、无中生有、无病呻吟、故意炒作、埋没良知的所谓新闻报道。”我有些激动地对小胡说。

小胡轻轻地叹了口气,茫然地走到外边去了。值班室里剩下张三在等最后的签到。我把小胡看的本重新拿了出来,打开一看。只见里面赫然地写着我和小宋的名字,在名字下面还划着横线,在名字右边写着对我俩的“判决”:

罚款50元,报三违,工作不负责。

这就是领导能力!阎王爷也会生气。

常言道:大不过一尺的帽子。而这顶帽子,岂止一尺,简直大若天空。即便是全人类所有的劳动者、领导者,都可以被轻松地罩在这顶漫无边际的帽子下面。如果用这种方法去判案,那人间的冤假错案将会堆积如山!

在这里,所谓的“三违”,简直是无稽之谈、胡说八道实在是欺人太甚“三违”的具体规定是:违章指挥、违章作业、违反劳动纪律。

首先,“违章指挥”主要指大大小小的领导者,上至大矿长、下至小班长,违反相关规定,胡乱指挥身边或下属人员违规生产作业而造成了、或即将造成不良或重大后果。我俩没有任何领导职务,在这件事中,谁也没有指挥谁,谁也没有暗示谁。因此,无所谓 “违章指挥”。

其次,“违章作业”也沾不上边。小宋只是接了几次电话,这是他的职责所在,他一时不清楚缘由,把信号有问题误说成 “绞车坏了”,他这句话说与不说、错与不错,在这里没有任何影响、也没有任何恶果。

再说本人,不就是说重了两三句话嘛?听起来有点逆耳得罪人,但那是情之所至、被迫发作,难道这也“违章作业”了?哪家煤矿里的“三违”有如此规定?——难道说,在领导面前,矿工们就得低三下四而没有自尊吗?就得让领导们骑在自己的头上拉屎撒尿而敢怒不敢言吗?本人认为,对领导们的迁就,就是在助长他们的歪风邪气、成就他们的腐败堕落!

第三,在“违反劳动纪律”的规定中,可能不会有:说错了或说重了几句话是违反劳动纪律;也不会有:因为信息不灵导致行动迟缓是违反劳动纪律。

在这里,“负责”与“不负责”的界限是什么?具体事实在哪里?造成了怎样的不良后果?——没有、都没有呀!我们都在正常干活呀!何以有“不负责”之说呢!

如果这么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可以被升级为“不负责”,那么,今后谁还敢接电话?谁还敢跟人车?——说错一句话就罚款、跟慢一遍车也罚款,这不是起着像煤炭一样的心在整人么?

综上所述,既然不属于“三违”,也不属于“工作不负责”,而纯粹是日常工作中的凤毛麟角之事,与矿上的安全生产与劳动纪律毫不相干,大不了批评警示一下,要求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即可。那么,为什么又要上纲上线、小题大做,还要罚款50元呢?

虽然罚款数目不大,但天理难容,情理不和!要知道,矿工工资的每一分,都是我们辛勤劳动的血汗钱。我们每天都面临着各种各样的危险,面临着多如牛毛的、高达好几千元的罚款!还面临着(此处实在难以启齿,否则,那些参与工资分配的人定会暴跳如雷、火山喷发!)的厄运。我们普通矿工的工资来历,实在是一路艰辛一路血泪啊!什么还要遭受如此令人啼笑皆非的罚款呢?

问题的答案在于:矿上有些领导,把自己通过种种手段捞到的权力,与权利、权欲相互纠结在一起形成权势。这种权势在矿区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天地中,形成一个严密的天罗地网,主宰了一切。这些领导们常常以太岁爷自居,把矿工——特别是那些与领导们一不沾亲、二不带故的矿工们,简直是当成了小奴才稍有不顺,非喝即罚;至于违规者,那更是成百上千地重罚。

因此,这次“判决”,不过是这类领导们在习惯性的工作中一个小小的案例而已——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南宋宰相秦桧为此解释得可谓精妙绝伦——莫须有

这真是:忽如一夜寒风来,千树万树白花开。遥想当年岳冤魂,融雪滴泪理何在?

(全文约3500字)

                                                                    内蒙古准格尔旗官板乌素煤矿  矿工     2011年9月6日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