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时速40公里:[大型书法志书] 《王羲之志》附《王献之志》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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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卫 字伯玉,‘更为草稿。草稿,相闻书也’。(‘相闻’乃尺牍之意。) 二、杜畿、杜恕、杜预,‘三世善草稿’。 三、王导‘善稿、行’。(稿书与行书。) 四、王献之‘善隶、稿’。(隶书与稿书。) 说到王羲之,则是‘博精群法,特意草隶’。草、隶者章草与隶书。这和王献之 ‘善、隶、稿’对照起来看,草书与稿书的差别、大王与小王的差别,可以一目了然。宋代宗炳的九体书中,‘稿书’与‘半草书’、‘全草书’并列 (见《法书要录》卷二梁庾元威《论书》) ,宋代王 《文字志》(见《法书要录》卷一)在‘古书有三十六种’中亦以‘稿书’与‘草书’并列。这些都证明:唐以前所说的‘草’是章草,唐以后所说的‘草’是‘稿书’。章草有一定的规律,‘稿书’则比较自由。故张芝曾云:‘囱囱不暇草书’,是说没有工夫作有规律的章草,只好写‘稿书’。实际上 ‘稿书’并不始于卫 ,特卫 的稿书写出了风格而已。近代发现的西陲魏晋竹木简上的文字其实都是‘稿书’。但那些稿书虽然没有章草那么谨严,却总还保留着隶书的笔意。这是时代使然,任何变化都是有一定的过程的。 我很欣赏上举李文田的推测,‘故世无右军之书则已,苟或有之,必其与《爨宝子》《爨龙颜》相近而后可’。请注意,他说的是‘相近’,也就是说必须有隶书笔意而后可。隶书的笔意究竟是怎样的呢? 具体地说来,是在使用方笔,逆入平出,下笔藏锋而落笔不收锋,形成所谓‘蚕头’和‘燕尾’。南北朝人的碑刻字或写经书,虽已收锋,仍用方笔;凡一点一划、一起一收,笔锋在纸绢等上转折如画三角形。这样的用笔法,就是所谓隶书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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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李文田所提到的《宝子碑》(图版贰),以清乾隆四十三年出土于云南曲靖县南七十里杨旗田,后移入城内武侯祠侧。《龙颜碑》(图版贰)在云南陆良县东南二十里贞元堡,直到清代道光年间才被当时的云贵总督阮元幕下的文人们所注意到,而加以重视。《宝子》刻于东晋安帝义熙元年(公元四○五年)五月。--碑文作‘太亨四年,岁在乙巳,四月’,盖安帝元兴元年(公元四○二年)曾改元为太亨,后又改回元兴,元兴只有三年,于第四年春正巳改元为义熙,陆良道远,不知道中央已屡次改元,故犹沿用太亨年号至于四年四月。《龙颜》则刻于宋孝武帝大明二年(公元四五八年)。 有趣的是,《王兴之夫妇墓志》的字迹与《宝子》极相类似,而《谢鲲墓志》的字迹则与《龙颜》相近。这可证明,在南朝的晋宋时代,无论在中央或极辟远的地方,文字结构和北朝的碑刻完全是一个体段,对于两汉的隶书都是一脉相承的。这就是李文田所说的‘时代为之,不得作梁陈以后体’。 故有《王兴之夫妇墓志》与《谢鲲墓志》的出土,李文田的预言可以说已经实现了一半。我很相信,在南京或其近境的地下,将来很可能有羲之真迹出土,使李的预言能得到全面的实现。姑且写在这里,作为第二次的预言。 一九六五年三月三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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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后 文章脱稿后,我同一位对于文字学和书法都有研究的朋友谈及李文田的说法。出乎意外的是,这位朋友却不以李说为然。他认为《临河序》是节录,文后的四十个字是把文外的记事掺杂进去了的。 我只得请他把《兰亭墨迹》的神龙本,拿出来研究一下。这是所谓《冯承素摹本》 (图版壹)。因为唐人把隔水换过,一首一尾还留下‘神龙’二字的长方形半印。文前剩下‘神龙’二字的左半,文后剩下右半。‘神龙’是唐中宗的年号,在存世墨迹本中,大家倾向于以这本为最好。它的真迹尚存故宫博物院,我曾经亲自去对勘过。 我对不同意李文田说的朋友说道:暂且把文章的真伪避开,就字论字吧。依托者在起草时留下了一个大漏洞。那就是一开始的‘永和九年,岁在癸丑’的‘癸丑’两个字。这两个字是填补进去的,属文者记不起当年的干支,留下空白待填。但留的空白只能容纳一个字的光景,因此填补上去的‘癸丑’二字比较扁平而紧接,‘丑’字并且还经过添改。这就露出了马脚,足以证明《兰亭》决不是王羲之写的。在干支纪岁盛行的当年,而且已经是暮春三月了,王羲之写文章,岂有连本年的干支都还记不得,而要留空待填的道理?…… 我的话还没有十分说完,朋友已经恍然大悟了。《兰亭序》是依托,看来是无可争辩的。 说到了《神龙本兰亭墨迹》,在这里不妨再写出一些我自己关于它的看法。照我看来,这个墨迹本很可能就是真迹。它不是临摹本或者‘响拓本’。原文二十八行,基本上是用浓墨写成的,但有三个字的墨色较淡而润。那就是‘齐彭殇为妄作’句中的彭、殇、为三个字,彭字较淡,殇字稍浓,为字又转淡。这是在写属中笔尖蘸了两次水的原故。 还有,几处删改的字句使用了三种墨笔,即浓笔、淡笔、半浓半淡笔。为明了起见,我在这里画出一个表来。 浓笔癸丑(首行)痛(二十一行)文(末行) 淡笔向之(十七行)每(二十一行)作(末行) 半浓半淡笔良可(二十五行)夫(二十五行)因(十三行) ‘痛’字是由‘哀’字改的,初稿为‘岂不哀哉’,改定为‘岂不痛哉’。末行 ‘文’字,也是序文最后一字,先写为‘作’,用淡墨笔涂去,然后用浓墨笔改写为 ‘文’。即‘将有感于斯作’被改定为‘将有感于斯文’。 ‘向之’二字,初稿为‘于今’。即‘于今所欣, 仰之间,以为陈迹’用淡墨笔被改定为‘向之所欣, 仰之间,以为陈迹’。原用‘于今’,很明显地还保留着孙绰《兰亭后序》中的‘今日之迹,明复陈矣’的胎盘。 ‘每’字最值得注意。它是先用浓墨笔写成‘一’字,然后用淡墨笔添写为‘每’ 字,故一字之中有浓有淡。为什么要这样改? 那是因为在修辞上避免文字的重复。初稿是‘一揽昔人兴感之由若合一契’,一句之中有两个‘一’字,故把上字改为‘每’。在这儿把作文者的精神活动明显地摄影在纸上了。 第二十五行的一句初稿的‘良可悲也’是用浓墨笔写的,用半浓半淡笔涂去‘良可’二字,又把‘也’字改为‘夫’。于是‘良可悲也’便被改为‘悲夫’两个字。 这些改动,特别是用三种墨笔来改动,这是表明着文章在定稿过程中经过反复的修改。在前也有人注意到这些,但他们坚信《兰亭序》是王羲之自己做的,自己写的,故认为是临摹者仔细地临摹了王羲之的稿本,连笔墨的浓淡都照样临摹出来了。这是为先入之见所囿的见解。今天我们知道《兰亭序》既不是王羲之的《临河序》,更不是他的亲笔,那就用不着再走弯路,可以直捷了当地说:今存神龙本墨迹就是《兰亭序》的真本了。这个墨迹本应该就是智永所写的稿本,同他所写的《告誓文》和别人临他所写的《归田赋》,笔迹差不多完全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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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龙本有石刻本传世,在第十三行(‘或因寄所托’云云) 与第十四行(‘趣舍万殊’云云) 之间,有‘贞观’、‘褚氏’、‘绍兴’三印,而故宫博物院所藏墨迹本却只有‘绍兴’一印,而无‘贞观’与‘褚氏’二印。因此,也有人怀疑墨迹本的可靠性。 其实这是把问题弄颠倒了。 这不是墨迹本有问题,而是石刻本的‘贞观’与 ‘褚氏’二印是被后人移植上去的。还有,墨迹本的前隔水,在重新裱装时,左侧的边缘被剪去了二分左右,以致前隔水上原有的题字和印章略被剪损。至于前后隔水上的印章与刻本不尽相同,那些都是刻石者玩弄的诡诈,不足为异。 在这里,随带着再谈一谈羲献父子的异同。唐人张怀瓘的《书估》(《法书要录》卷四)写于天宝十三年,其中有下列一段故事: 子敬年十五六时,常白逸少云:“古之章草,未能宏逸,颇异诸体。今穷伪略之理,极草纵之致,不若稿行之间。于往法固殊,大人宜改体。”逸少笑而不答。 这同一故事,又见张怀瓘的《书议》 (《法书要录》卷四) 及《书断》(上) 》( 《法书要录》卷七) ,怀 当有所本。这个故事,和陶宏景《与梁武帝论书启》中所谈到的另一个故事,表面上虽似矛盾,而实质上是相通的。 逸少自吴兴以前诸书犹为未称。凡厥好迹,皆是向在会稽时永和十许年中者。从失郡告灵不仕以后,略不复自书,皆使此一人,世中不能别也。见其缓异,呼为末年书。逸少亡后,子敬年十七八,全仿此人书,故遂成,与之相似。 由这两个故事看来,在书道发展史中,羲之是属于守成派,献之和羲之晚年的代笔者, 则是革新派。 献之幼年,他的父亲说他‘善隶书,咄咄逼人。’ (见王羲之《致郄昙论婚书帖》。) 但他稍长后,认识到了社会的要求,感觉到书法必须改革,应该采取‘稿行之间’的道路。稿书,速度快。行书,容易认。在这个基础之上而追求艺术化,则可适用而美观。这正是后来书法发展的道路。 羲之晚年的代笔者,可惜陶宏景未记其姓名,看来他倒是羲献父子之间的桥梁。羲献字帖每每混淆,可在这里找到它的钥匙。例如,《淳化阁法帖》所收的王献之字帖中,有《玄度时往来帖》与《玄度何来迟帖》,是比较豪放的字体,前者提到谢尚,后者提到谢安,前人以为乃羲之语,非献之书。在我看来,很可能就是这位无名氏的代笔者所留下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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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乎社会的要求,便会受到社会的欢迎。故王献之书,在当年是曾经受到过盛大欢迎的。陶宏景的《论书启》中说道:‘比,世皆高尚子敬。子敬、元常(钟繇),继以齐名。贵斯式略,海内非唯不复知有元常,于逸少亦然。’这倒真是做到了‘咄咄逼人’的地步。守成派对于献之是不大满意的,他们崇尚古雅,以钟繇、王羲之为轨范。梁武帝和陶宏景都是属于守成派。有名的梁代书家萧子云,就是受到梁武帝书论的影响,由学习献之,改而崇尚钟繇。他也有《致梁武帝论书启》 (见《法书要录》卷一),其略云: 臣昔不能拔赏,随世所贵,规模子敬,多历年所。……十余年来,始见敕旨论书一卷,商略笔势,洞达字体。又以‘逸少不及元常,犹子敬不及逸少’,因此研思,方悟隶式。始变子敬,全法元常。 这可表见在书法变革时期中的波动。然而‘稿行之间’的道路,却是开拓出了梁陈以后,特别是隋唐以后的书法主流。这一变化,到唐代的颜真卿而登峰造极。颜真卿有字帖自述云:‘自南朝来,上祖多以草隶篆籀为当代所称。及至小子,斯道大丧。’ 颜真卿说得很客气,其实这是时代使然,并不是他不守祖训。就给大小篆书之让位于隶书章草一样,隶书章草随着时代的进展也不能不让位于真书和行草书了。后人所崇拜的王羲之字迹,大都不是王羲之自己写的。‘法帖第一’的《兰亭序》便道穿了其中的消息。王羲之的章草传世很少,而他的隶书则从来没有看见过。后人所传的王羲之,大抵是经过粉饰(或者可以称为‘圣化’)后的王羲之。 当然,篆、隶、章草还是有生命力的,就连殷代的甲骨文和殷周的金文都依然为世所宝贵,为书法家所临摹。但它们是作为纯粹的艺术品,而不是作为通用的文字工具了。今天的文字更有剧烈的改变,知道了今天,便可以更好地了解昨天。 最后,我还想提到近年(一九五六年二月上旬)在武昌东北郊的河家大湾,由武汉市文物管理委员会所发现的齐永明三年(公元四八五年) 的《刘觊买地券》(详见《考古》一九六五年四期中的《武汉地区四座南朝纪年墓》) ,其中的刘觊墓出现了一方砖刻的买地券,文多至四百余字,大抵完好。砖券现存历史博物馆 (见图八及所附释文)。券文的内容,和往年山西出土的《张叔敬瓦缶文》(汉熹平二年所书)大抵相同。这两件古文书,不仅可以考见当时民间书法的体裁,而且还可以考见未受印度影响以前的民间信仰的轮廓。特别有趣的是:地下官吏是地上官吏的翻版,阴间是阳间的翻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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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刘觊买地券》的文字看来,仍然还保留着一定的隶书味道,但和后来的真书、行书也相差不远了。这正证明书法的发展,确实在采取着王献之所说的‘稿行之间’ 的道路。 一九六五年五月十三日 再书后 顷得南京文管会五月十九日来信,言于兴之墓旁又发现王彬长女丹虎之墓,出土物较为丰富。有砖志一块(图版陆),其文为: 晋故散骑常侍特进卫将军尚书左仆射都亭肃侯琅耶临沂王彬之长女字丹虎,年五十八。升平三年七月廿八日卒。其年九月卅日,葬于白石,在彬之墓右。刻砖为识。 来信云:‘《王丹虎砖志》之出土,证明前所考兴之即王彬之子,已确凿无疑。’ 这是可以完全肯定的,将来王彬之墓也很有可能被发现。目前文管会‘正积极着手编写发掘简报’,很希望能够早一天见到。 由寄来的拓片看来,《丹虎墓志》和《兴之夫妇墓志》是一人所书。字迹完全相同。《丹虎墓志》中两次直称王彬之名,看来这些墓志都不会是王彬的儿子写的,也不会是王羲之写的。在封建时代,儿子不好直写父亲的名字。王彬是王羲之的叔父,论理也得回避。王羲之父子对于家讳的回避颇严。王虚舟《淳化秘阁法帖考正》卷六引顾汝和说云: 逸少祖名‘正’,故王氏作书,正月或作‘初月’,或作‘一月’。及他正字皆以‘政’代之也。 王虚舟更加以引伸, 谓‘近人不解此义, 多以求正为“政”。或以孔语解之曰 “政者正也”,不妨通用。又以郢人善用斤,移为“郢政”、“斧政”,愈远愈讹,可为一笑也’。 的确是可笑。今天的一些旧式的书画家或诗人,一直还在沿用着‘法政’、‘雅政’等字样。这是在回避一千多年前的江左王家的家讳了。应该把这些陈腐的笑料,一扫而空。 王丹虎未言其夫家,看来是未出嫁的。女子名虎是很少见的例子。 一九六五年五月二十二日 (原载《文物》一九六五年第六期,图版从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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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亭序》的真伪驳议(高二适) 顷见光明日报连载郭沫若先生由《王谢墓志的出土论到〈兰亭序〉的真伪》一文。文章的内容, 划为七大NFDE2,洋洋洒洒,都两万余言。关于兰亭部分,郭先生的立论要旨:在其文(三)‘由墓志说到书法’。大抵概括于南京附近出土的东晋墓石 (原作墓志,本人改称。)拓片,与王羲之所写《兰亭序》年代是相与上下的。由于墓石上的书体,与《兰亭序》笔迹迥殊,于是《兰亭序》的可靠性的问题,便不能不重新提出了。原文尤其是席清季顺德李文田题满人端方收得吾乡汪容甫先生旧藏《定武禊帖不损本》的跋语之势。他论定了‘《兰亭序》不仅从书法上来讲有问题。就是从文章上来讲也有问题。’又其文由(五)到(六)揭题以《兰亭序》为依托,郭先生更斩钉截铁的批判了这篇文章,‘根本就是伪托的,墨迹就不用说也是假的了。’郭的决定性的论断如此。又其文(七) ‘王羲之的笔迹,应当是怎样。’这一NFDE2作者更认定‘现存王羲之的草书,是否都是王羲之的真迹,还值得作进一步的研究。’这些又都是郭先生根本在怀疑凡属祖刻‘澄清堂’及其次‘淳化阁’等丛帖上刻的右军书迹,此乃不啻在帖学上作了一个大翻身。惟兹事体大;而问题又相当的繁复。今日而有人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倒真是使人们能够‘惊心动魄’的。二适无似。谨以浅陋之质;怀战 之思。俾掇芜言,创为驳议如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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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郭先生之为此文。愚以为是系于包世臣在其《艺舟双楫》论书十二绝句内。咏‘龙藏寺’诗。诗云:‘中正冲和龙藏碑,坛场或出永禅师,山阴面目迷梨枣,谁见匡庐雾霁时。’世臣设想‘龙藏寺’为陈智永僧所书。又其自注‘称“龙藏寺”出魏“李仲璇”“敬显隽”碑。……左规右矩近《千文》。《书平》谓右军笔势“雄强”,此其庶几。若如“阁帖”所刻,绝不见“雄强”之妙,即《定武兰亭》亦未称也”等语。世臣本以北碑起家,其不信‘禊帖’及大王书,此影响尚属微薄。 (余疑包未见帖本佳刻, 其于华亭摸‘澄清堂’ 又顷水雨十一字,未为能手。而世臣极称之。至 “龙藏寺”为北齐张公礼之书,宋拓本字迹尚存,何可张冠李戴。) 至李文田题端方《定武兰亭》,疑问丛生。其断语称“文尚难信:何有于字。”这问题就显得重大了。何况郭先生对‘右军传世诸帖,尚欲作进一步的研究’主张来。 今吾为驳议行文计。请先把清光绪十五年顺德人李文田跋端方的帖语所存在的诸疑义, NE372栝起来,分为两点。盖缘郭文李跋,前后都有错杂突出的意义。窃恐理之难清;词安可喜。 (一)李云:‘定武石刻,未必晋人之书。以今所见晋碑,皆未能有此一种笔意,此南朝梁陈以后之迹也。可疑一也。’按李称晋碑,系指《爨龙颜》《爨宝子》的笔意不与《兰亭》帖合。郭文则指南京镇江先后出土之东晋墓石拓片上之隶书也。墓石文差不多均与《兰亭序》在同一个时期,而墓石与《兰亭》笔迹,又是悬殊。 (二)李跋引用《世说新语?企羡篇》:王右军得人以《兰亭集》序方《金谷诗》序。又以己敌石崇,甚有喜色条。李云:‘刘孝标注引王右军此文,称曰“临河序”,今无其题目,则唐以后所见之兰亭,非梁以前之兰亭也。《世说》云:人以右军《兰亭》拟(按此当作方。拟、方两字,意小有别。)石季伦《金谷》,右军甚有喜色。是序文本拟(此处即见方、拟字用法。)《金谷序》也。今考《金谷序》文甚短,与《世说注》所引《临河序》篇幅相应。 (此处李以用字异于世说,本文已自入误矣。) 而《定武本》(应作兰亭。定武与兰亭用法自有别,此李又一误。)自夫人之相与下多无数字。此必隋唐闲人知晋人喜述老庄而妄增之。不知其与《金谷序》文不相合也。可疑二也。即谓《世说注》所引,或经删节。……然录其所述之下,《世说注》多四十余字。注家有删节右军文集之理;无增添右军文集之理。此又其与右军本集不相应之一确证也。可疑三也。有此三疑,则梁以前之兰亭,与唐以后之兰亭,文尚难信,何有于字。且古称右军善书:曰“龙跳天门,虎卧凤阁。”……故世无右军书则已。苟或有之,必其与《爨宝子》《爨龙颜》相近而后可。以东晋前书,与汉魏隶书相似。时代为之,不得作梁陈以后体也,然则定武虽佳,盖足以与昭陵诸碑相伯仲而已。隋唐间之佳书,不必右军笔也。往读汪容甫先生《述学》有此跋,今始见此帖。亦足以惊心动魄。然余跋足以助赵文学之论,……’等语。今按李文田此一跋文,措词尖巧,一般以为最可倾倒一世人。其跋似又囿于北碑名家包世臣之诗义。以吾观之,包李之论据虽工,而其言之不中,亦且无能为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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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提示包李评述《兰亭》的识见。而今代郭先生著为论辨,又是采撷前二家先入之见,而更加以序文‘癸丑’二字作为留白补填之题材。及“兰亭出于依托,借词以取证依托者(智永)所露出来的马脚”云云。郭文又说:‘现存神龙本的墨迹,就是兰亭序的真本。就应该是智永所写的稿本。’ 以上为撮合郭先生的论列《兰亭序的真伪》的一文。大似拟议个人要为交割清晰。则知余所持之驳难、会其有在,庶无间我乎?以下则节节驳难李文田诸可疑之点。 寻当日右军修其禊事,兴集为文。其手笔藁草,本可无须命题。如羲之之于集序,亦并未著己名也。羲之虽未命题著名,而《世说》本文,固已标举王右军《兰亭集序》字面。 至方之《金谷诗序》 ,岂必在文章短长之数? 及梁刘孝标加注,又换新题为《临河序》。是故李跋即不得云:‘今无其题目’。况又称‘唐以后之《兰亭》,非梁以前之《兰亭》哉? ’余意自唐太宗收得《兰亭》,即命供奉拓书人,赵模、韩道政、冯承素、诸葛贞等四人,各拓数本。一时欧、虞、褚诸公,皆摸拓相尚。故唐摸《兰亭》,确甚繁夥。然所谓‘梁以前出世之兰亭。’文田究从何得NFDE4? (余此信姜夔说。 ) 遣词缭绕, 不澈不明。此李文田之误一也。然吾窃诧异《世说》载 ‘王右军得人以兰亭方金谷诗序。甚有喜色。’夫以誓墓辞荣之身;忽侪望尘下拜之辈。右军宜无可喜。然《世说》竟称其事。吾于此亦欲有如郭先生论文所云:‘尽信书则不如无’之感。凡此固《兰亭文》(东坡用此称。)真假的支节问题,原非最要。最要为何? 吾请仍以《世说注》为证。吾则重袭郭的原文,抄出《临河》《兰亭》两序为对比的前例。我今也钞《世说注》‘陆机荐戴渊于赵王伦;及《陆机本集》全文,为率先解剖李跋中可疑的一件事。即我前文以为文田最能倾倒一世人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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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说新语?自新》。戴渊少时游侠条。(文长不录。)刘注如下。陆机荐渊于赵王伦曰: 盖闻繁弱登御,然后高墉之功显。孤竹 在肆,然后降神之曲成。伏见处士戴渊。 砥节立行,有井渫之洁。安穷乐志,无 风尘之慕。诚东南之遗宝,朝廷之贵璞 也。若得寄迹康衢,必能结轨NFDE3骥。耀 质廊庙,必能垂光瑜。夫枯岸之民, 果于输珠。润山之客,烈于贡玉,盖明 暗呈形,则庸识所甄也。 与赵王伦荐戴渊笺(陆机本集全文) 盖闻繁弱登御,后然高墉之功显。孤竹 在肆,然后降神之曲成。是以高世之(此下《世说注》有删节。) 主,必假远迩之器。蕴匮之才,思托太 音之和,伏见处士广陵戴若思,年三(此下《世说注》文字,有移动及增减处。) 十。清冲履道,德量允塞。思理足以研 幽,才鉴足以辨物。安穷乐志,无风尘 之慕。砥节立行,有井堞之洁。诚东南 之遗宝,宰朝之奇璞也。若得托迹康 衢,则能结轨骥NFDE3。曜质廊庙,必能垂 光 矣。惟明公垂神采察,不使忠允(此下“世说注”有增添文。) 之言,以人而废。